第一章 论近代文化哲学之偏弊
一、世界灾祸之厉阶
语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个民族的灾祸,往往起因于少数学人之哲学思想。回顾近代的历史,文艺复兴运动,乃号称为人类历史上一个所谓精神解放,个性自觉的大运动。文艺复兴时代的哲人学者,和中古黑暗时代斗争的结果,一方面使个性奔放,光芒万丈,形成自由民主的政治;一方面使理性之力,颖而出,造成科学文化的发展;但可惜因其以人为本位,到了十八世纪,由于启蒙运动勃兴,理性主义(谓人性有其‘无穷之完全性’),以及功利主义(谓人类行为,乃为追求幸福快乐)之风靡一时,支配人心,流弊所至,遂摧毁心灵,成为无神论与唯物论之厉阶。当时启蒙运动健将之一的休谟(David Hume),承陆克(John Locke)‘经验主义’之余绪,首倡怀疑论,力斥旧日超自然的信仰,否认人类心灵之存在,其说震憾基督教世界。氏之代表杰作,‘人性论’(A Treatise of Human Nature),现虽被尊为世界的名著,殊不知当休氏执笔这时(廿三岁开始撰述,廿六岁脱稿),实尚为一血气方刚,学养未熟的青年。纵其才气横溢,得天独厚;然休氏立说的偏激不全,即由休氏本人在此书发表十年后,便自加修订一点而观,当可不言而喻。
人类通病,每喜夤缘时会,趋时求誉。当时欧洲学者,此呼彼应,习非成是,不知“一切认识,虽曰始自经验,但非穷于经验”(语本康德);且又迷信‘理性万能’(注一),自炫‘人性万能’(注二),从而否认灵魂之存在,无视上帝之权威,遂为‘唯物论’,与‘无神论’张目,而成今日世界祸乱的厉阶。
二、现代文明之病根
当休谟思想猖狂泛滥,不知所届这时,法儒卢梭(Jean Jacques Rousseau),不愿随波逐流,阿时取誉,特于一七五O年为文应徵,痛诋时人(注三),认为当时学者,实乃“一群退化的动物”,“在科学哲学发展之处,即为道德堕落之所,”“人类智慧发达之结果,适足助长奸诈的罪行,其所造之所谓‘文化’,非仅无益,且反有害,不仅无价值之可言,且将令欧洲社会之祸乱,与日而俱增。”
二百年前卢氏的话,验诸今日的情势,正可谓“不幸而言中”。吾人生逢世变,检讨既往,深察时弊,诵氏之言,实不禁发生无限的怆感!英儒吉特(Kidd)在其所著‘西方文明之精义’一书中,论近代文明哲学之流毒,有言曰:在伦理方面,彼解释人类行为者,除个人在团体中之自利外,不复有其他更高尚之原则;既以个人自利为最高原则,便仅着眼于现实,宗教道德,自属无用。由于功利主义之发展,更进而有唯物史观,以所谓经济原素,为支配历史之主因,人类一切制度,一切信仰,皆由经济条件为其决定。是唯物史观者,不过功利主义之变本加厉而已!
尤有进者,世人谈马列主义者,类都仅重皮相的观察,注意其唯物辩证法。殊不知马克思主义,虽披上了黑格儿(Hegal)辩证法的外衣,其实却是陆克(Locke)经验主义的偏差。奥国哲学家史鹏(O. Spaan)之言曰:马克思主义乃是经验主义的‘变种’。英国的经验主义,在政治方面,固奠定了近代民主的基础;在经济方面,却助长了资本主义的发展。而经验主义‘变种’的结果,在政治上,却形成了独裁的极权主义;在经济上,则成为唯物的共产主义。所以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根源,实在还是英国的经验主义。国际共产党虽以反对资本主义为号召,而不知共党自己思想的根源,却与形成资本主义的经验主义是同一个系统,而且变本加厉。更露骨的讲,今日世界问题的症结,却还在现代人文主义的文化哲学的本体。
三、文化失调之恶果
人类文化,有两方面的关系,一为人类对外物之控制(创一27),一为人类对上帝的责任(创二17;出廿3~6)。乃人类受了魔鬼的试探,便无视上帝的诫命,自以为聪明,自此为上帝(创三4~6)。妄想“造塔通天”,“传扬己名”,目中无神,自立‘人极’!卒至“变乱言语”,“分散全地”(创十一4~9)。人类既自绝其生命福乐之根本与中心,文化遂成跛行的发展,世界亦永无康宁之希望。今日各国比赛‘火箭’‘衡星’,要和月球交通,在神看来,无非重蹈‘巴别塔’的覆辙,势将加重人类之灾祸。(注四)纯从物质方面来看,现代文明,固有长足惊人的发展与进步;从精神方面来说,人类的道德观念,灵性生活,却和物质文明的发展,科工技术的进步,适呈相反的退后衰颓的病态。此乃人类文化失调之基因。由于文化之失调,不但社会生活,日趋动乱不安;而人类思想能力,也日趋机械化,瘫痪化。人心既为形役,“全世界都卧在那恶者手下”(约壹五19);而人类心志自由独立之本性,亦随之消沉,对于魔鬼试诱的恶势力,便日渐失去其抗拒的能力。故今日人类,就文化言,是在一种跛形的状态;就灵性言,更陷于一种完全瘫痪的苦境。无怪世界灾祸,横决泛滥,莫之能御──现在实存主义者(Existentialist),虽欲恢复此独立自由,期挽人类浩劫;惟以其昧于“真理使人自由”(约八32)之经验,且尤无视上帝的律法,势将导世界人类趋于无政府的,虚无疯狂,自杀之末路。此义言之长,余已另撰专书,详加论列。(注五)
四、人类心灵之堕落
圣经说:“人种的是甚么,收的也是甚么。顺着情欲撒种的,必从情欲收败坏。顺着圣灵撒种的,必从圣灵收永生。”(加六7~8)语云:“履霜坚冰至,非一朝一夕之故。”又云:“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之。”可知今日世界灾祸之由来,当必有其历史的因缘,尤必由于人类自身有其可乘之弱点。质言之,这便是我们人类离神叛道之罪恶,人类道德心灵之堕落。“因为受造之物,服在虚空之下。”(罗八20)“全世界都卧在那恶者手下”(约壹五19),“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祗是行出来,由不得我……;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不能服从“上帝的律”(罗七18~23)。德儒倭鉴(Rudolf Christopher Eucken1846-1926),早岁深嗜哲学,晚年忧心世道;深感人类宗教灵性生活之堕落,力辟唯物主义与自然主义的谬妄,认为人类之责任与权利,端在致力精神与属灵的奋斗,以克制人类之邪情与恶欲,此乃人类最神圣之斗争。(注六)
人类正面临空前危险的大黑暗时代,却正是我们应该惩前毖后,彻底警觉痛悔的大反省时期。我国自新文化运动以后,国人醉心西洋文化,崇拜世俗学者,陆克,休谟,杜威,罗素……深入人心,几成偶像;曾不知履霜坚冰,竟成今日空前国难之厉阶。此非作者过甚其词,盖思想之为物,其潜在的力量,磅礴泛滥,往往一发不可收拾。卢梭的‘民约论’,竟酿成了改变近代历史的法国革命;马克思的‘资本论’,复造成泛滥世界的共产运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新文化运动的领导者,非古成己,标新立异;徒快一时,以博时誉;却种下了民族国家空前惨烈之祸根。深望今之学人,痛定思痛,反躬自省,探索国家灾难之根源,世界祸乱之厉阶;以及近代文化哲学之病根,人类心灵堕落之危机,与其自身应负的罪责,慎勿重蹈十八世纪哲学家的覆辙,成为卢梭当时所指摘的“道德堕落的退化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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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当时法国百科全书,即认为一切思想学问之总汇;伏尔泰(Voltaire)氏称之为‘理性世纪’之代表。
(注二)说本英儒培根(FrancisBacon)。氏创归纳法,以为探求知识之工具,谓人有‘无限之完全性’(InfinitePerfectibility)其所倡导之科学方法,实为近代科学进步之利器;惜其经验哲学,为休谟所变质,从而流为怀疑主义,反对超自然论,否认心灵存在,实非培根之本意。因培根倡导科学方法,原无可非,其本人且曾力斥无神论之谬妄!另详拙著:世界名人宗教观,第一章。
(注三)氏应狄雄学院悬赏征文,题为DiscurseSurLesSciencesetlesArts,1750获得奖赏,一举成名。氏谓‘科学哲学……均为道德最大之敌,又为奴隶之源。’卢氏本人生活潦倒,虽亦颇多可议之处,然吾人实未可以其人而尽废其言。
(注四)经云:“不信子的人得不着永生,上帝的震怒常在他身上。”(约三36)此乃世界灾难之根源。今我国忧世之士,因痛诋近代物质文明之病态,惜其境界,乃不能超越‘人文主义’;对于人类和上帝的关系,对上帝的责任,则根本茫然,根本漠视。此其罪尤,实与唯物无神论者,五十步与百步;无怪无由止息“上帝的震怒”。此‘人类灾祸’,所以无法消弭,抑且有增无已也!
(注五)拙著:⑴TheSpirituslDeclineoftheWest;⑵‘总体辩道学’卷贰、卷肆。
(注六)参看拙著:“世界名人宗教观”第一章,倭氏在哲学上,虽反对自然主义和唯物主义;惜在神学上,倭氏对于基督教义之认识,仍未能摆脱‘自然主义’之桎梏,此乃一般学者之通病,容当以专书论列。
第二章 论西方心灵没落之危机
──现代西洋哲学之逆流
一、实存主义之概念
‘实存主义’(Existentialism──或译作‘存在主义’,和‘自觉存在论’)乃是一个比较新的名词,亦为现代人面临文化解体时,一种哲学的逆流。这种学说,本来非常晦涩难解,非但常人不易领会,甚至倡此说者,亦自己承认,他们彼此之间,亦未必互相了解。可是说也奇怪,这种思潮,却竟此唱彼和,风行一时。推究其因,不外二端:一则,实存主义,乃是一种‘危机哲学’(Philosophy of Crisis),也是一种‘反抗哲学’(Philosophy of Reaction),或又可说是一种‘虚空哲学’(Philosophy of Meaninglessness or Nothingness)。人们自下而上在这个动乱、紧张、烦恼、苦闷、恐怖险恶,朝不保夕的时代,对于世界,对于人生,都觉毫无意义,毫无希望,或则要找刺激,或则志趣消沉,故易受此种思想的诱惑。这正如东方佛教,虽大众未必明其教义,却有一种魔力,令千千万万的‘善男信女’为之着迷。(事实上,此说确有与佛教禅宗,互相暗合之处,另详拙著Zen-Existentialism一书)二则,世人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赛五三6)“一切不虔不义的人”,既无“爱真理的心”,而且“阻挡真理”,他们“凭自己的智慧既不认识上帝”,或“虽然知道上帝,却不当作上帝荣耀他,也不感谢他,他们的思念,变为虚妄,无知的心就昏暗了。”“故此上帝就给他们一个生发错误的心,叫他们信徒虚谎。”(参阅罗一18,21;林前一21;帖后二10~11)世人对于福音真道,掩耳不听,格格不入;对于异端邪说,则趋之若鹜,乐此不疲,兴言不听,不禁忧心如焚,欲哭无泪!
甚么是‘实存主义’,诚如上文所言,由于其本质的晦涩难解,非但不易以一个简明的定义;而且他们彼此立场,也各有不同,以致立说纷歧,莫衷一是。或为有神论的,或为无神论的,或为折衷论的,未可一概而论。大体上说,(查‘有神论的实存主义者’,所言之神,乃为一种‘哲学的神’,等于无神)自我神化,自求解脱的无神的假宗教(A Religion Without Good)旨在使人从无意义的世界和人生中,豁然顿悟,跃入(Existential leap)一种众醉独醒的,自有自主,‘自我超越’,‘自我神化’的‘真我’境界。
二、实存主义之特质
实存主义,虽有不同的立场,甚至分‘有神’‘无神’,两大宗派;但从其立论的精神来分析,仍可找到其异曲同工的特质。
其一,人间中心论──实存主义,乃为人文主义之流派,故强调人本主义(Arithropologism, HomocentricTheory),以真正之实在,乃为人生,宇宙万物,皆为人而存,皆为我而设,万有都是本于人,而归于人。这显为一种‘自我神化’论,因为祗有上帝是“自有永有”,“万有本于他,倚靠他,归于他。(参阅罗十一36)
其二,绝对自由论──万物既是为‘人’为‘我’,故以人乃一种绝对自主自动之物,人生之本质,乃为绝对的自由;从而反对一切制度、组织、社会、国家、法律、权威、道德、教会、乃至上帝!因为他们既‘自我神化’,当然至尊无上,有我无神!
其三,极端主观论──人既绝对自由,故人类生存,不受外界任何律法仪文的束缚;生存本身,即为律法;惟一之立法者,乃为其自身。凡属客观的真理,上帝的启示,均在其否认之列。
其四,反对唯理论(Irrationalism)──他们反对理性,菲薄科学,重视直觉,认为真正自我,不能作为理性的知识的对象;人生之本质,不在理性之内,乃是超乎理性之上,故人生奥秘,不能用逻辑的法则,科学的方法,庸俗的理性,加以窥测阐明。
其五,自我超越论(Self-Transcendence)──人非常住不变,乃在息息‘转化’(Becoming)之中,故人乃为无常不定的历史(Restless History),每一分钟,他乃超乎其自己,所谓存在,乃是一种不停的自我超越,自我推进的现象,不可执着于常相。这乃与佛教的精义,异曲同工。
其六,悲观虚无论──他们鉴于人类文化之没落解体,世界局势的动乱悖谬,因此对文化的价值,世界的前途,发生极大的怀疑;甚且认为人生乃完全虚空,没有意义,于是流为一种悲观虚无主义,尤以无神的海德格和萨脱尔为甚。
其七,真实人生论──他们把人生分成两种境界,一为真实的(Authentic),一为虚妄的(Unauthentic)。后者浑浑噩噩,随俗浮沉,出卖自己的自由,以致自失主宰,心为形役,受制于外在的规范,呆板的律法,而丧失人生之真义。故事实的人生,须自作主宰,自负其责,自创其法,自由自在,凭其自力,永远超越。
三、实存主义之先驱
实存主义,虽为近代哲学的新思潮,但是,任何哲学,都有其历史的根源。实存主义,当然亦不能例外。它的根源,可以远溯诸古希腊刻于亚波罗(Apollo)神庙中之台尔弗格格言(Delphic maxim),那就是‘认识你自己’(Know Thyself)。这和佛教‘明心见性’之意可相会通。但限于篇幅,我们不想作冗长的历史的叙述,兹谨略学一二。其一为丹麦哲学家寇克迦(Soren Aabye Kierkegaard1813-1855)一般学者,都以其为实存主义之先驱。最初用‘存在’(Existence)一名者乃为寇氏,故氏被尊为‘存在主义之父’。氏体弱多病,工愁善感;三十余年以前,有‘丹麦疯子’(Mad Dane)之称;今则几被奉为‘天之骄子’。寇氏思想,不循庸俗的唯理主义,鄙弃一切系统成规。氏不仅反对传统的科学哲学思想,且复反对有规律的庸俗生活斥之为束缚个人,绞杀自由和捆绑人类之‘死墙’(Deadening Wall)。氏又反对唯理主义,谓知识乃为一切捆绑之根源;人首贵能内省,庶能自作主宰。(此与禅宗‘不立文字’,‘直指人心’,可谓异曲同工)氏谓人生首要原则,乃在‘转化’,舍弃有限之老我,成为无量之新我,冀达无穷的‘绝对我’(Absolute Self)之境,此即为人类永远得救得救之盼望。氏为一极端主观的个人主义者,以为一切在个人以外者均为有限的,暂时的,外表的,相对的;以是厌恶组织,反对社会。氏谓人生有三种不同境界:其一为审美的,以唯理主义者和实证主义者为代表。他们的思想作为,祗求自我的满足,对于人生大道,不甚关心。其二为伦理的,以法利赛人为代表,仅想靠遵守呆板的律法,来克制其罪行。其三为宗教的,此方为真正的人生态度;但欲达此境界,非藉伦理律法,端赖豁然顿悟(Existential leap)。故凡一切足使人受捆绑束缚之物,如组织,制度,国家,教会,庸俗生活,知识学问,客观标准,和一般通例,均为氏所反对。
其次是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1844-1900)──他提倡超人哲学,反对上帝,反对基督圣道,反对近代文化,反对理性知识和伦理道德,故亦被认为实存主义之先驱。尼氏乃是一个反常的人,他有两种矛盾的性格,彼此冲突,时常自相争战。他想突破这种矛盾,成为超人,自成主宰,但终苦不能,以是内心没有平安。他的思想,可分三大时期。第一时期,他深受叔本华悲观厌世哲学的影响。第二时期,他崇拜科学,妄想藉科学使人成为其命运的主宰,达成人生最高的理想。第三时期,他放弃科学万能的妄想,转而崇拜权力和英雄,认为‘超人’乃是‘权力意志’(Willto Power)的化身。他认为祗有强权,没有公义;人不可存‘恻隐之心’,千千万万无用的蠢才,应加消灭。他的伦理思想,完全悖性灭理,反对‘除恶行善’,而主张‘贬善扬恶’。(参看氏著Beyond Good and Evil)因此,他极力反对基督教,主要理由,乃是他认为报复,恼怒,仇恨,奸淫……都是‘善’;而基督教却认为‘恶’。他对基督教罪恶,悔改,赎罪,恩典一切教义,尤有反感。他以虎豹灿烂的斑点,乃是美丽,因为凶恶的象征。他以道德为虚谎,否认一切文化的价值;因此反对一切律法,规范,认为最高的价值,祗是‘虚无’,故又提倡虚无主义。尼氏生平专以亵渎上帝,讥嘲基督,诋毁圣道为快,因此得了一种奇疾,常常头痛欲裂。三十五岁以后,即退休独居,四十四岁得疯狂症,卒至不治而死,此又足为渎神者鉴!
尼氏和寇氏的思想,虽是完全不同──为强烈的无神论者,一则仍自鸣信神;其实在他们的内心里,却有彼此相契暗合之处。第一,他们都反对理性主义(Rationalism),都反对庸俗的逻辑思想;他们认为人生的奥秘,不能用常理来测度解释。第二,他们都是人本主义者(Anthropocentrist),以人为至上;认为真正的存在须求诸人,人生的真义,不用外求。第三,他们都是极端反社会,反制度的主观主义者(Subjcetivist);他们主张极端的自由,谓人当自主自在,不受一切法律和命令的束缚,存在本身即是律法,人当自作主宰,自创律法,方有真正人生的意义。以是二氏均被认为实存主义之先驱。
四、实存主义之宗派
实存主义者,立说纷殊,未易概论;强为类别,可分两派:一为有神论者,一为无神论者,兹分述之。
⑵有神派,在法国有马塞尔(Gabriel Marcel),氏为天主教徒,谓吾人不能从科学对人生得到甚么亮光。倘使我们把他人看作一个无位格的‘他’,或无位格的人,则我们自己也变成了‘他’,而没有真实存在的意义。真实的存在,须使此无位格的‘他’,成为一个超越的有位格的‘你’。但人类因有血肉之体,他的超越,乃是有限的,所以当以爱神之心,仰望一位完全的绝对的‘人’(Person),或‘你’(Thou)。马氏思想和海德格有两大不同,其一乃在他们的‘自我超越’论。海氏仅从世界的角度而看,马氏则就与神的关系而论。质言之,马氏的自我超越论,乃是谓人当以神的意志,思想,与行为,作为吾人的意志,思想与行为;否则,没有人的存在可言。神既是绝对的,他的爱是完全的;倘使我能和神性有分,则我的生命必能格外丰富;如是神亦不再是‘他’,而成为‘你’。其二乃在他们对于生死的观念。海氏乃为宿命论者,虚无论者,故仅以失望的勇气,面对死亡。马氏则以死亡为生命的完成。生命乃超过‘存在’,死亡不是人生的终结。马氏的思想,虽较海氏似胜一筹,可惜仍不脱主观主义的毛病。因此过重人的哲学和自由,而漠视神的主权和启示;他的思想,亦不以圣经的真理为依归。此派在德有耶斯柏氏(Karl Jaspers),氏虽信有神,但是他的神,乃是一位‘哲学神’,而且他以为真正存在的人,既是绝对自由的,便应离神而独立,不能受神的干预,所以也有强烈的人本主义的,意志自由的,个人主义的,主观主义的色彩。准斯而论,所谓‘有神派’,实与‘无神派’,并无本质的不同。
五、实存主义之批判
平心而论,实存主义,既为对于传统哲学的反抗,自不无若干可取之处。第一,乃在其反对庸俗的唯理主义和科学主义。第二,乃在其反对幼稚天真的乐观主义。第三,乃在其反对法利赛人式的律法主义。第四,乃在反对康德以后的认识论和不可知论,以及黑格尔的所谓‘绝对理念’和‘理想世界’;寇克迦氏且斥黑氏为伪妄亵渎,洵可促哲人学者之反省。第五,乃在其重视人生之意义,谓宜分辨其虚妄与真实,不可随俗浮沉。
惟是,他们立说,重在神化固有之人性,其本质非但未脱人文主义的窠臼,抑且变本而加厉。第一,基督教虽亦反对唯理主义,但其反对之理由与立场,完全不同;倘使高抬‘自我’,以‘自我’为万法之基准,则将陷于极端的主观主义,甚且趋于荒诞背理。第二,基督教固亦反对幼稚的乐观主义;但实存主义的虚无哲学,却将令人类趋于悲观厌事的绝境。第三,基督教固反对法利赛主义,律法主义;但实存主义者,因噎废食,反对一切权威、制度、律例、组织、规章、社会、国家、教会、乃至上帝,势将令人类陷于无政府的黑暗状态。第四,传统哲学的认识论,尤其是不可知论,固属不当;但如不信真神之启示,圣经之真理,则仅以群盲扪象,水底捞月,仍无由认识宇宙人生之本体与奥秘。第五,人生虚妄与真实,其关键乃在其是否皈依生命之主,重生得救,得着更丰盛,不能朽坏,不能玷污,不能衰残,永恒与荣耀的生命。“上帝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主耶稣说“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约翰三16;十一25~26)此乃生命之大道,亦为存在之真谛。离开了他,没有生命之可言,亦无存在之意义。实存在主义,却不信基督,辱没真神;以为人类之背道堕落,乃在其出卖‘自我’,而并非悖逆上帝;乃在其放弃绝对自由,而非在违反神的诫命。于是以为真实的人生,乃在求自我之神化(萨脱尔之说),人类之所以自觉有罪,乃在其不能完全与神平等(海德格之说),不能遵照魔鬼之言,完全达到‘便如神’之愿望(创三5),实属亵渎伪妄!
总之,实存主义,乃为西洋哲学之逆流,亦为人类在其面临文化解体,绝望无路之时的垂死挣扎,而且还可能是一种末世的预兆!从好的方面看,这乃是他们开始憬悟,人类智慧,并非俱足;科学技术,亦非万能;而宇宙人生的真理,尤非人智所能穷其究极。这种废然而返的态度,本可因势利导,促其悔改,皈依救主,信奉真道;惟是属血气的自然人,不能领会上帝圣灵之事(林前二14),尤以人类本性,受罪侵蚀,已经败坏,不但“故意不认识上帝”(罗一28),且还敌对上帝,不信上帝的启示,遂衍成此种虚无的哲学。诚如经云:“这些人是无水的井。”(彼后二17)虽曰陈义高深,却无生命活水。“他们应许人得以自由,自己却作败坏的奴仆。”(彼后二19)而且他们这种转变反抗,究其实际,乃是换汤不换药,仍是没有摆脱人文主义,但是他们仍是竭力强调个人有绝对自由,萨脱尔甚且因此要宣告上帝的死刑!这显然乃以人为本位,人为至上,不仅落入他们所反对的人文主义的陷阱,而且变成一种最激烈的自求解脱,自我神化,敌视上帝的假宗教。这乃是西方心灵堕落的危机,尤为魔鬼所施的最后的毒计!在这个动乱,紧张,苦闷,烦恼,恐怖危险,朝不保夕的时代,这种反制度,反组织,反社会,反国家,反法律,反权威,反道德,反教会,乃至反上帝的思想,势将导世界人类趋于无政府的,虚无疯狂的末路。这乃是人类自杀的哲学,世界末日的警号!(详见英文拙著The Spiritual Decline of the West; Zen-EXistentialism一书)
第三章 论中国学人思想之病态㈠
一、无神论的思想保姆
中国学人,在思想上犯了一种极严重的病态,便是不信上帝,亵渎真神;或虽侈谈上帝,乃仅凭其私意揣摩,却绝对不敬畏上帝,使一位至圣至善,全知全能的真神,成为一个哲学的名词,抽象的符号,从而把鬼神并称,以神人同位。更奇怪的,他们又自相矛盾,一方面对流行的唯物无神论,深痛疾恶;一方面却以各种的理论,否认上帝的存在;或则妄想“开除上帝的名额”,“放逐精神元素的灵魂”;(以吴稚晖先生为代表,详见下文)或则力介“自然主义的宇宙纲和人生观”,否认“超自然的主宰”,“不信灵魂不朽之说”;(以胡适先生为代表,详见下文)或则企图“消散上帝和灵魂”等观念,认为“没有分别存在之价值”。(以钱穆先生为代表,详见下文),易言之,他们一面反对唯物无神论,一面却做了这种思想的‘俘虏’,并且不自觉地,做了这种思想的‘保姆’;发生了他们自己所反对的意料不到的恶果。作者尝检查我国中学文学国文读书,其所选当代名流学者的论文,往往富有唯物无神的思想,甚至正中书局出版的,亦无例外,使青年学生,先入为入,思想中毒,实和国家教育方针,根本冲突;而当局竟习焉不察,不以为非。言念及此,忧心如焚。兹谨忠实地叙述以上各家自己发表的言论,以为作者所见的注释与佐证。
二、吴稚晖氏的无神论
其一,是党国元老,‘一个新信仰的宇宙与人生观’的著者,吴稚晖先生──当时胡适之捧他老人家为人生观大论战战线上的‘押阵大将军’,领导‘科学的人生观’的先锋。吴氏说:“人便是外面祗胜两支脚,却得到了两支手,内面有三斤二两脑髓,五千O四十八根脑筋,比较占有多额神经系质的‘动物’。生者,演之谓也,如是云尔;所谓人生,便是用手用脑的一种动物,论到‘宇宙大剧场’的第亿垓八京六兆五万七千幕,正在那里出台演唱。”“我以为动物植物,皆止有其质力的交推,有其幅射的反应,如是而已。譬之于人,其质构而为如是之神经系,即质力生如是之反应。所谓情感,思想,意志,等等,就种种反应而强为之名,美其名曰心理,神其事曰灵魂;质直言之,曰感觉,其实总不过质力之相应。”读者注意!吴老先生说:人祗有‘质力’;一切情感,思想,意志,都不过是‘质力’的反应,仅勉强“美其名曰心理,神其事曰灵魂。”所以他老人家索性发表谬妄的主张说:“那种骇得煞人的显赫的名词,上帝呀!神呀!还是取消了好……开除了上帝的名额!放逐了精神元素的灵魂!”(注一)呜呼,吴氏此种极端唯物的祗认‘质力反应’,否认‘精神元素’,‘开除上帝’,‘放逐灵魂’的激烈无神论和‘灭灵论’,便是今日无神共党逼害教会,改造洗脑,种种政策的理论根据和指导原则啊!而更离奇的,一个反共的政党政府,却尊他为党国元勋!殊令人欲哭无泪!愿我党局,早日悔改,反共复国,始有希望。
三、胡适先生的无神论
其次,是前中央研究院院长,胡适之先生的所谓‘自然主义的人生观’。他说:“根据于一切科学,叫人知道宇宙及其中万物的运行变迁,皆是自然的──自己是如此的,正用不着甚么超自然的主宰,或造物者。(作者按:这与吴稚晖先生‘开除上帝名额’的意思,正复相同)根据于生物的科学的知识,叫人知道生物界的生存竞争的浪费与残酷,因此,叫人更可以明白,那‘好生之德’的主宰的假设,是不能成立的。(作者按:此正和他所反对的唯物无神共党,异曲同工)根据于生物学,生理学,心理学的知识,叫人知道,人不过是动物的一种,他和别的动物,只有程度的差异,并无种类的区别。根据于生物学及社会学的知识,叫人知道,道德礼教,是变迁的,而变迁的原因,都可以用科学道德方法寻求出来的。”(注二)胡氏这种皮相之论,一般大学青年,类能道之。培根说:“稍有哲学的人,便趋向无神论。”吾人虽未敢以培根的话,来奚落胡氏;但胡氏当时,确尚是一位血气方刚,未届‘三十而立’的青年,却已当了中国文化运动的首领,影响了中国民族的命运!胡氏又在基所著‘胡适文选自序──介绍我自己的思想’中,说:“我不信灵魂不朽之说,也不信天堂,地狱之说,”(此乃最强烈无神唯物论)“故我说:我这个小我,会死灭的。死灭是一切生物的普遍现象,不足怕,也不足惜。”(注意!胡先生说,死是“不足惜的生物现象”,他这句话对于那等草菅人命的共党,有何等重大‘暗示’的作用)胡先生又在其‘答友人问人生有何意义’的信上说:“生命本身,不过是一件生物学的事实;有甚么意义可说。生一个人,与生一只狗,一只猫,有甚么分别!”(注三)循胡此说,人既与狗猫无异,则那些?狗人类,蔑视人性的共党,便从胡氏得到理论的根据!胡氏这种思想──如:否认“好生之德的主宰”,否认“道德礼教的永久价值”,认为“人之死,是不足惜的生物现象;”“人之生,与狗猫有甚么分别;”诚无啻以万物之灵,沦为禽兽,是不仅和他生平所提倡的以承认人类尊严指归的自由主义,大相迳庭;而且尤予今日奴役人类,亵渎上帝的共党,一个重大的启示和鼓励。吾人忠恕论人,敬爱胡氏,此当绝非胡氏当年著书立说之目的。惟失诸毫厘,谬以千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学人言立,可勿戒慎!胡氏今已作古,与草木同腐。经云:“血肉之体,不能承受上帝的国……”(林前十五50)“智慧人在那里,文士在那里,这世上的辩士在那里?(林前一20)胡氏已随其所信的‘神灭论’永远灭亡;彼盲从胡氏者,盖勿憬悟!
四、钱穆先生的无神论
其三,是现在香港新亚书院院长钱穆(宾四)先生,在其所撰‘湖上闲思录’中,论‘道与命’的见解。据其自述,这一本书,乃是他在无锡太湖之滨江南大学时,“徜徉湖山胜处”时写的;他写这书的动机,照其自叙,“并不曾想如我们古代的先秦诸子们,儒墨道法,各成一家言,来诱世导俗;也不曾想如我们宋明的理学先生们,程朱陆王想承继或发明一个道统,来继绝学而开来者;也并不曾想如西方欧洲的哲学家们,有系统,有组织,有严格地,精密地,把思想凝练在一条线上,依照逻辑的推演,祈望发现一个客观的真理,启示宇宙人生之奥秘;”而事实上他所论的却在在涉及宇宙人生的重大问题,未可以其为“闲思”而等闲视之!钱先生在其论‘道与命’一章中,一则曰:“上帝吧!灵魂吧!本体吧!究竟还是绝难证验。”财则曰:“向来中国人思想并不注重在探讨宇宙之本质及其原始等,而祗重在宇宙内当前可见之一切事象。”三则曰:“就可见之事象论,祗是一变动,祗是一易。这一变动便是有为,但此有为却是莫之为而为,因此并不坚持上帝创物之说:而且此一变动,又是像无所为而为,故中国人思想,更不推求宇宙万物之目的。”四则曰:“造是自无造有,化是自有化无。同时在造,即是同时在化;同时在化,亦即同时在造。现象后面不论本体,生命后面,不论灵魂。因此在中国思想里,也不坚拒灵魂与本体之说。祗是为认此三者,已内在于一切事象之中了。”五则曰:“道是无乎不在,而又变动不居的。道即物即灵,即天即人,即现象即本体;上帝和灵魂和本体的观念,尽在此道的观念中消散了,再没有他们分别存在之严重价值了!”(注意!他说:‘上帝和灵魂……消散了,没有分别存在之价值了!’)最后说:“每一物之动,祗在理与义与命之中,亦祗在仁与生与道之中,冲突克伐死亡灾祸,是自然;从种种突克伐死亡灾祸中,见出义理仁道生命来,是人文。但人文仍还是自然,不能违离自然,而成为人文。”(注四)钱先生为当今‘人文主义’(Humanism)之导师,其言论文章,为时人所重。但钱氏上论,稍加透视,实在是‘不可知论’(Agnosticism),‘实证主义’(Positivism),‘现象主义’(Phenomenalism),泛神主义(Panthism),‘自然主义’(Naturalism),和‘无神主义’(Atheism)诸种思想的幅辏。钱氏思想型类,论者虽谓与胡适相对垒,然就其“消散上帝和灵魂”认为“没有分别存在之价值”,各点而论,实在和胡适先生,异曲而同工,殊途而 同归,都是彻头彻尾的自然主义者和人文主义者。
钱氏思想,所不同于吴胡二氏者,乃在其披上‘道’的外衣。但是世人论‘道’,因不信上帝的‘特殊启示’,随从人间的‘虚空妄言’,以是终病空疏。就我国圣哲而言,孔子虽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警悟;但是“夫子之性与天道”,毕竟是“不可得闻”的哑谜。(注五)老子论‘道’,意境超迈,绝不同孔子庸俗;曾面斥孔子“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孔子退语其门徒,对老子有“乘风云而上天”之感。足徵其对老子的心折。而老子“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的主张,尤为对当今‘人文主义’,和一切凡俗宗教的警告!但究何谓‘道’,老子所给世人的答案,也祗是‘道可道,非常道’的玄妙观念,落到一个‘水底捞月’的空想。再从太平洋哲人的思想而言,如赫拉颉利图斯(Heraclitus of Ephesus, C.535-457B.C.)对于‘道’(Logos)的观念,也祗是一种神秘的泛神论。又如亚拿萨哥拉(Anaxagoras, 500?-428B.C.)则以‘道’(Logos),为介于神和世界之间的指导原则,甚至费鲁(Philo Judaeus, 20B.C.)对于‘道’,虽有一套精微的哲学理论,其实仅是牵强附会,拟以柏拉图的唯心论(Idealism),附丽于希伯来的一神论(Monotheism)始终是在暗中摸索,水底捞月;终未明白“道成肉身”奥秘的真理。“太初有道,道与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约一1)这乃是上帝的最高启示。“道成肉身,住在我们中国”把“没有人看见的上帝”,藉着主耶稣基督,永生的神子“表明出来”,这尤为上帝神迹的最高表现。(注六)这乃是“从前许多先知义人和君王……没有看见,没有听见的。”(太十三17;路十24)“祗有上帝藉着圣灵向我们显明”的道理(林前二9~10)。如果仅凭人类有限的理智来推论思索,其结果祗是缘木求鱼,至多落到一个“不可知论”的境界。这可证人文主义之根本虚空;亦难怪一切世俗的哲学家对于基督圣道,要望洋兴叹,废然而返了。这乃是作者数十年来饥渴慕道的实际经验,并不是徒作理论的争辩。(注七)
五、作者的期望与祈祷
吴稚晖,胡适之,钱宾四先生,道德文章,国人共仰,余亦深慕其为人。(注八)上列各节,仅为客观叙述诸氏自行发布的言论思想,用他们自己的话,自证其妄与矛盾,初未加以主观的批评。(以语批评,当待专书)而正相反,我写本文的目的,乃正是因为私衷之敬慕,愿本基督的爱,为“福音的奥秘”,对盲从诸氏的国人作见证。(惜吴稚晖氏已于前年在台逝世,闻者所遗骨灰,已照其遗嘱,抛投东海,随其所倡的“开除上帝”“放逐灵魂”的灭灵论,永远灭亡。胡氏亦忽以心脏病,与世长辞,一去不返,永远沉沦!逝者如斯,更可焉不信者之殷鉴!)诸氏均为思想上反共之首领,尤负中国学术文化之重任;但可惜正如经云:“因为受造之物,服在虚空之下,……”(罗八20)不仅作了其思想的‘俘虏’,(歌罗西书二章八节说:“有人用他的理学,和虚空的妄言,不照着基督,乃照人间的遗传和世上的小学,就把你们掳去”)而且不自觉地使‘唯物论’和‘无神论’,得到了他们理论的维护。(详见上引文)此我国学人,痛定思痛,探本穷源,对国难之由来,世变之厉阶,所应负之责任;在上帝之前,应有之反省也。
“自从造天地以来,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行的,虽是眼不能见,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因为他们虽然知道上帝,却不当上帝荣耀他,也不感谢他。他们的思念变为虚妄,无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称为聪明,反成了愚拙……将上帝的真实,变为虚谎……故意不认识上帝……因此上帝就任凭他们存邪僻的心,行那些不合理的事。……”(罗一20~32)深愿我国学人,共凛人类覆亡之惨祸,在真神之前,虚心谦卑,从这一节圣言,得蒙光照;及时悔悟,皈向真神,信从救主,共证圣道;成为护道术教的首领,承受“永不朽坏存留在天上的基业”。(彼前一4)这是作者对中国学人忠诚的期望,并常在神前恒切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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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见人生观论战集;乃稚晖文存。
(注二)见氏著‘科学与人生观’。
(注三)见‘胡氏文存’卷九。查胡氏此种思想据其在所著‘社会不朽论’一文中说,乃是在他十一岁时读了梁时范缜‘神灭论’的影响,范缜认为“神之于形,犹利之于刀,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形容亡而神有。”愿系一种否认灵魂存在的唯物论和无神论,而胡氏却奉
为圭臬,以之教导青年。
(注四)见“人生”二零四期。
(注五)参看拙著“原道”第一章。
(注六)参看拙著“原道”第五章。
(注七)参看拙著⑴“原道”第六章;⑵“救世之道”。
(注八)就私交而论,余与吴钱二氏,还有一段因缘,当余忝长江南大学,特礼聘吴稚晖先生任董事长,而以戴季陶先生副之;钱宾四先生为文学院院长,我当时且曾抱有发扬中国文化之宏愿,我在就任讲演中,尤特强调此点,列为江大文学院重大使命之一。我当时思想的境界,也是一个强烈的人文主义者。
第四章 论中国学人思想之病态㈡
──林语堂对圣道之错觉
自林语堂先生自美返国,在港公开讲演发表谈话以后,教会同道,对于林氏信仰,深表关心。因为林氏虽已自称‘皈主’,但对圣经,却仍多不信,如此自相矛盾,势将‘以伪乱真’,狼蒙羊皮,(太七15),残害教会,尤以林氏声望之大,深恐千万国人,可能被其绊倒!(太十八7)在欧美各国,虽有异端邪说,但福音派有坚强阵营,可与对抗。基督教在我国,则尚在萌芽时代,实经不起异端的攻击。
作者虽远游异邦,对于此事,“心里焦急,如同火烧”,(参阅约二13~17)特撰此文,敬质林氏。惟以篇幅所限,不拟谈神学上的基本问题,也不想为道作系统的辩护;乃仅就林氏在港有言论,(参看:①灯塔一二一期,刘翼凌先生与林氏的促膝谈。②圣经报二十卷七期,吴明节撰‘有关林氏的信仰问题’)加以客观的分析,一在澄清同道的思想,尤在希望林氏能悬崖勒马,真正回头,皈依救主,同蒙神恩。披肝沥胆,语拙意诚,尚乞林氏鉴其愚衷,予以亮察。
一、关于圣道之认识
林氏自称其“一直没有失去基督教信仰,严格说来,不能算是浪子。他这句话,正如一般不信的人,想对基督教表示好感,却正显出其对基督圣道,无清楚认识。果真林氏没有失去信仰,则以林氏文笔之隽永,他数十年来的著作,天大可为主作美好的见证,其影响可能在英国学者卢益世之上。(查卢氏C.S.Lewis初甚反教,后卒皈主,著书证道,曾被誉为‘怀疑者之使徒’。)且林氏既著‘FromPaganToChristian’一书,自称为‘异教徒’,今又何以说‘不是浪子’,没有失去信仰。此乃自相矛盾,或以为基督教和异教,并无本质上的分别,是可证其对基督圣道,并无正确认识。其次,林氏在那篇谈话中,又对一般传道人,表示极大的反感。一则曰‘大不佩服’,再则曰“如坐针毡”;对一位同情无神论的蒋梦麟先生,则反十分推崇,说“蒋梦麟的自传是很有价值的”,亦可见其信仰,实大有疑问。(查蒋梦麟先生曾在稚晖先诞辰百周年,特撰文颂扬吴氏。而吴氏生前曾主张“开除上帝的名额”,“放逐精神元素的灵魂”,把人当作无灵魂的“比较占有多额神经系质的动物”,乃是一位强烈的无神论者,[参看本书第三编第三章]蒋氏竟对其十分向往,该文题为“一个富有意义的人生”──载于一九六四年三月号‘传记文学’,转载于一九六四年三月七日台湾‘联合报’复次,照林氏表示,他虽“对于耶稣的道是极其钦佩”,但另一方面,他认为“保罗把许多事位杂到一块,有很多是与耶稣的道无关的。”这乃是学哈那克(Adolf Harnack)的故技,妄想割裂圣经,强分所谓‘耶稣的基督教和保罗的基督教’。这乃是‘新神学家’‘射人先射马’的战术。这些学者,仅以耶稣作他们的护符,一面可利用其名,盘据教会,作渗透破坏的工作,“私自引进陷害人的异端”(彼后二1);一面挟耶稣以自重,便可向保罗开刀。殊不知这种手腕,祗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稍有头脑者,便可知道,倘使保罗的教训是“拉杂”的,“无关”的,则使徒行传中有关保罗蒙召传道,受神启示的记载,必属虚妄,则该书作者所写的‘路加福音’亦未尽可信;如路加福音不可靠,则其他福音,当亦有问题。更严重的,新约里面,大多为保罗书信,则无啻以神圣的圣经,视为“拉杂”,则非但圣经失去其权威,且不能作为我们信仰行为独一可靠绝对无误之准则。林氏不仅摧毁他自己信仰的根基,而且成为诋毁圣道,亵渎上帝的叛徒!退一万步说,徜使林氏仅信耶稣的教训,则林氏对于主耶稣明明白白实实在在一再提示的‘复活’和‘地狱’二事,又 何以说“不能相信”。这等于指摘耶稣乃是‘大言欺世’,‘危言耸听’!至林氏说:“耶稣在十字架上曾告诉那个悔改的强盗,说‘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今日已在乐园,何来复活下到阴间”云云,不仅无圣经和神学的常识,且复张冠李戴,不合逻辑。今之学者,藉口‘科学’,反对圣经;却从不先作客观忠实的研究,而仅牵强附会,以图曲护成见,实属最不科学。
关于基督圣道的本质与奥秘,余已著书数十种,加以阐释,在此短文,我不想亦不能作神学上的讨论。且查林氏对于神学素有反感,兹姑仅引一二非神学家的见证,略作说明。例如:谢林(Friedrich W. J. Schelling)在其所著‘启示哲学’(Philosophieder Offenbarung)中说:“基督教不是空洞的学说,乃为客观的事实,其最主要的实质,乃为基督所完成的救恩。”拿破仑晚年为基督作见证说:“基督教和其他宗教,乃有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我们可以对其他宗教的创教主说,‘你们既不是神,也不是神的代表,你们祗是虚谎的教士,你们和邪情恶欲,不能分离,你们的结局祗是和凡人一样,同归于尽。’外邦宗教,乃是人为作品,那些自向自夸的教主……他们对于人类的灵魂,将来的命运,上帝的属性,以及宇宙的创造,都和我们一样的茫然无知。……其基督教乃是神的启示,不是人的智慧(不是像林氏所说的所谓“真知灼见”)。耶稣降世,乃是要启示天上的奥秘,他乃是来拯救灵魂。……他的福音,不是仅具最圣洁的道德,而复有最奥秘的道理,乃是眼睛未曾看见,理智不能测透的真理。人生乃是一个谜,我究竟是谁,究从何来,究将何往?宇宙也是一个谜,他是怎样造成的,他的结局如何?都是无法解答。但基督教对于这些奥秘之事,绝不逃避不谈,均有明确答案。……圣经里有无穷的宝藏,有无上的宝训;有奥秘的力量,能感人之心,能慰人之灵。圣经不是死书,乃是活物,且有一种大能,顺之者生,逆之者亡!……”(参看拙著‘世界名人宗教观’第十四章)
基督圣道,不是玄学的空想,哲学的思辩,而乃是上帝的大恩大爱的启示和运行。上帝是爱,但爱非静止的属性,而乃为一种无处不在,永恒无量的能力,时时运行在人心中。上帝是天父,但是上帝的父性,并不是一个空洞的尊称,而乃为一种无所不能,再生再造的大能,要使人类悔改皈向,回到他的怀抱,成为他的儿女和后裔。故基督圣道,乃是一个历史的实在,藉着圣灵的大能,他在历世历代的人群社会中,有伟大的动力,足以感化人心,改造社会,推动世界,实现天国,洵为一种动力的宗教,活泼长存的救世的真道。(参看拙著‘圣道通诠’第一、第十章)
二、关于基督之位格
林氏“认为别人都看重大的,好的,惟独耶稣看重犯罪的,微小的,这乃是世界上没有人能及的地方。”故此他“认为耶稣高过苏格拉底,高过释迦牟尼。”林氏这种说法,虽算尊重耶稣,但是“祗凭着外貌肉体认识基督”(林后五16)。这乃是有关主耶稣位格的一个重大问题,余已另撰专书(圣道精义──‘基督论’,详加论列。主耶稣固为真人,但又是真神。基督教所以和凡俗宗教,不可同日而语,乃在主耶稣的神性。倘使主耶稣不是道成肉身,则基督教便失去其超凡的特性。林氏一向不爱神学,笔者姑暂避此不谈,兹特引一位英国哲学家约翰密勒(John Stuant Mill)的话,以作见证。密氏尝谓除了他夫人之外绝不信仰任何宗教;但在其临终不久之前,他写了三篇有关宗教的论文,其中一篇,是论神。他说:“基督乃是道成肉身上帝的化身,故能令人敬拜。乃为无可否认的史实,一切怀疑批评,是心劳日拙。……”(参看PHilip Schaff氏著:‘教会历史’卷一,四三六页,及‘基督论’二八O──二八五页)密氏认为基督耶稣乃是一位空前绝后的人物,耶不仅崇高伟大,仍不确当;因为他的位格,乃是无比的,不能把他和历史上任何人物相提并论。福音书里所记的那位富贵双全的少壮官员见了耶稣称他为“良善的夫子”,耶稣却反质他说:“为甚么称我是良善的,除了上帝以外,没有一个良善的。报马太十九16~17)可见耶稣不可和人相比,即称他为最良善的圣人,仍是没有认识他的位格,因为他乃是至圣至善的真神。
现代学者,仗着所谓‘历史探究’的美名,把主耶稣基督硬放在他们平庸的‘自然主义’的模型里;全凭主观,不照圣经,把一位昔在,今在,以后永在,永不改变,永远活着的“从天降下,仍旧在天”的“永生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人类救主,在‘历史的耶稣’的名义下,夷落到仅和我们有程度上差别的历史人物和世间凡人,使他可以适应他们肤浅庸俗的自然主义,相对主义和历史主义。但是他们这位不照圣经,徒凭人意,杜撰虚构的‘耶稣’,因为学者主见不同,言人人殊,却是得不到一个统一的概念。甚至他们的同路人许怀彻氏(Albert Schweitaer),也对此深感痛心,他很沮丧地说:“我们以为可以把握耶稣,使他住在我们的时代;但他却非常奇妙,令我们无法捉摸。”(参看氏著TheQuestfortheHistoricalJesus)这乃是现代凡俗的新神学家莫大的悲哀,亦可证若凭肉体外貌认基督,是不会认识他的。(参看拙著‘基督论’第九章)
三、关于圣经与科学
林氏认为“耶稣的道很好,永不息灭。”但他却又说他的道“与物理化学可并行不悖。吾人是现代人,很从事可用自然科学解释。”以是他“不信超自然的作用”,对于圣经真理,祗是部分接受,他祗服膺主耶稣登山宝训一类的教训,认为有“真知灼见”。殊不知基督圣道,乃是真神的启示。天地要废去,他的话,却不能废去,乃安定在天,直到永远,万古长新。从天上来的,是在万有之上。若不是从天上赐的,人就不能得甚么。(参看太廿四35;诗一二九89;约三27、31)不幸林氏中了‘新神学’的毒,囿于‘自然主义’的俗见,仍未能摆脱‘人文主义’的桎梏,不信圣经超凡的真理。
现代学者,下八世纪启蒙运动以后所谓经验主义的科学的宇宙人生观的影响,丢弃了任凭超自然的因素,一味遵照那呆板不变的自然力和自然法,来机械地解释整个宇宙现象,以及人类的宗教灵性问题;高抬科学,使其登上神的宝座;为求基督教和自然主义的科学原理互相合一,竟不惜削足适履,曲解圣经,致令基督圣道,根本变质,名存实亡。(参看拙著‘原道’第三章)这些学者,自炫新进,其实却正自暴其无知与落伍。因为照英儒培根的意见,那些对科学哲学,仅习皮毛,造诣不深之人,祗能看到万事的次因,而汉有认识上帝,体会圣道之奥秘!美国著名的麻省理工大学(M.I.T.)名誉董事长汉义博士(Dr. Vanneva Bush)去年在‘幸福’杂志(Fortune)发表专论说,“世人崇拜科学,这乃是十八世纪迷信自然律的恶果,其实科学定律,今是昨非,并非一定不易之真理。且科学的观察,弃其量也仅能窥见宇宙机械的作用,而绝不能穷宇宙人生之奥秘。故氏忠告近代学者说,欲明真理,应当谦卑,不可仅凭科学,而须仰赖信心。”英国科学会曾由六百余名科学界杰出之士,发表宣言,说“我们认为上帝的话,一方面写在圣经里,一方面与在自然界;方式虽属不同,彼此却无冲突。……物理科学,未臻完善,尚在不断进步之中;目前吾人有限的理解力,仿佛对着镜子观看,还是模糊不清,现代许多自然科学家,对于圣经,不加研究,徒凭其不完善的定律,和一知半解,怀疑反对,此种态度,实堪痛惜……。”法国天才科学家巴斯喀氏(Blaise Pascal),以科学哲学,都不能阐释人生奥秘,遂转而研读圣经,某夕于极大荣光中听到上帝的声音对他说:“亚伯拉罕的上帝,以撒的上帝,雅各的上帝,不是哲学家的上帝,不是学者的上帝。”遂五体投地,皈依救主。主耶稣说:“我就是真理。”又说:“你们若常遵守我的道,就真是我的门徒。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约十四6,八31~32)愿神光照林氏,使其从自我的虚骄中,理智的桎梏中,十八世纪自然律的束缚中,以及人文主义的新神学异端中,释放出来,得到真正的自由。请申论之。
四、关于信仰与理智
林氏自负是有思想的人,气焰万丈,把有纯正信仰的基督徒,都看作是些无知的人;甚且斥“保罗是拉杂”,骂“加尔文是该杀!”凭此二语,可证林氏并未悔改,乃是“狼蒙羊皮”(太七15),来残害教会,林氏不知徒凭思想,不能明白真理;信仰和理智,也并不冲突。奥古斯丁说,有些事,是先知后信;但有些事,却须先信后知。信仰不是迷信,健全的信仰,乃是合理的,有可信之实底和确据的(来十一1)。惟合理的信仰,亦非全凭人的理解。不可知论者史宾塞(Herbert Spencer)说:“我们的心智和思想,都是有限的。至高的真理,乃是弥漫于宇宙的大能,那是绝对不可思议的,非人智所能窥测的。”(参看氏著First Principles P.P.45,46,74,75,110)自所谓近代哲学之父笛卡尔发表其名言“我思故我在”(Cogito Eago Sum)以后,近代哲学,变本加厉;排斥信仰,反抗神学;谓学问之道,首贵怀疑,一切知识,惟有求诸自我之理性。这不仅使人类远离真神,而且‘自我神化’,自立‘人极’,以自我知性为真理的基准。殊不知宇宙万象,绝不是孤立的,不是单独为其本身而存在,而乃超越其本身,与整个宇宙万物,有息息相通,不可分离的关系,并且须照创造宇宙万物的造物主的旨意而存在,并非‘我思故我在’。以是哲学家的任务,当追溯宇宙万物之根源和目的──那便是上帝。故真正的哲学,合理的思想,应以上帝为起点。世俗的哲学,乃是‘内在的’,‘人本的’,建立在歪曲的宇宙观上面,否认宇宙和上帝的关系,以是不能认识造化的本源,窥测真理的整全。他们的起点,乃根本错误,不信上帝和基督,而乃高举人类,神化自我,谓人乃有其‘无限的完全性’(Infinite Perfectibility),以为‘人定可以胜天’,可以主宰世界。此种以人为本的离神叛道的人文主义的哲学所贻的恶果,遂使人类文化和上帝脱节,成为‘无根之木’‘瓶中之花’(语本Dr. D. E. Trueblood)。降及今日,遂呈凋零没落,分崩离析之险象,使人类面临空前之危机。林氏既对人文主义失望,却不知人文主义所以失败的症结,而步笛卡尔辈之后尘,未免自相矛盾,至少未探其本,此又可证林氏自称‘皈主’,并非真切。(参阅本书第一,第二编)
上帝在‘创世’、‘救世’、‘启示’三件大事上,都取主动;人类祗有‘信受’。上帝的生命是无穷的,智慧是无限的;人的心智,无论如何高超,总不能测度上帝的奥秘。(参看约伯记三十八章──四十一章)。神人之间,没有阶梯,可以攀登;祗有一道浩瀚无限不可逾超的鸿沟。人类终是人,无法通神。汤朴威廉主教(Wm.Temple)说:“高深的教育,仅能使人提高境界,譬诸一梯,能助人爬得高一些;但却无法超脱其自我中心的观点和本位,”故不能纠正‘人本’哲学的偏差。人能认识上帝,不是凭其智慧,或逻辑的推论,而须仰赖上帝的启示。人类对行而下的‘器’,可凭官感,加以探索;但对于行而上的‘道’,则不能凭肉体官感加以捉摸实验。这并非说,吾人不应运用理智,不应发展思想,而乃是说,人类须知人知的有限,人知的不足。耶稣说:“父啊,天地的主,我感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就藏起来,向婴孩就显出来。”(太十一25)奥古斯丁说:“人类所以不能了悟真道,即因其自我骄傲的本性,作了其不可逾越的障碍。”所以,我们到上帝面前,首须去其虚骄。不幸‘现代人’却‘夜郎自大’‘敝帚自珍’,仍是带了他的地位声望学问才干到上帝面前去,与上帝‘分庭抗礼’。例如惕立赫(Paul Tilich)的所谓‘神学’,有人把它比作一根火柴之光,他在暗室之中,燃起萤光,沾沾自喜,那些在黑暗中摸索的人,也都趋之若鹜,而却不知打开门窗,“叫基督荣耀福音的光照着他们”(林后四3~4),岂不可悯。那些以理智而废信仰的人,以及凭着才学在上帝面前自夸的人,实徒见其浅薄无知而已。林氏予智自雄,气焰万丈,不仅斥“保罗是拉杂”,甚至骂“加尔文是该杀”;殊不知“自称为聪明,反成了愚拙”(罗一22),徒令上帝“在天上发笑!”(诗二4),甯不可怜。
五、关于圣灵与启示
林氏说:“我个人的意见,第一、不可把圣灵看作太神秘,人有良知,当夜阑人静的时候,抚心自问,就会发现良心。……第二、不可把圣灵看作物质的,他不是有形的,祗可意会,不可言传;……第三、不可把灵魂看得太机械……”于此可知林氏根本缺乏关于‘圣灵’的认识,显见其未重生得救,尚“死在过犯罪恶之中”(弗二1)但否认圣灵之位格,不知圣灵乃是三一真神之一位;且竟把人的灵魂与圣灵混为一谈,严格言之,他乃是亵渎圣灵。(查主耶稣说,亵渎圣灵之罪,今生来世,终不得赦免!马太十二31~32。)主耶稣关于圣灵的教训,于此不克详引,他说:“人若不从水和圣灵生的,就不能进上帝的国。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从灵生的,就是灵。”(约三5~6)又曰:“我要求父,父就另外赐给你们一位保惠师,叫他永远与你们同在,就是真理的圣灵,乃世人不能接受的,因为不见他,也不认识他。”(约十四16~17)从林氏所发表的关于圣灵的谈话,显见他尚未认识圣灵,自不能接受圣灵;易言之,他仍然是一位属血气的自然人,自不能领会上帝圣灵的事,以及上帝奥秘的智慧(林前二8~14)。但“人若没有基督的灵,就不是属基督的。”这乃是一个出死入生的严重问题,因为体贴肉体的,乃是与上帝为仇,就是死;体贴圣灵的,乃是生命平安(罗八5~9)。“血肉之体不能承受上帝的国”。世人乃属首先的亚当,是出于地,乃属土,属血气的;基督徒乃属末后的亚当,是出于天,是属天的,属灵的(林前十五45~50)。基督徒乃是上帝的儿女,不是从血气生的,不是从情欲生,也不是从人意生的,乃是从上帝生的(约一12~13)。鸭生的,是鸭,能游水。鸡生的,是鸡,不能游水。这乃是简单明了不容争辩的事实。一个未蒙天父怜悯,藉耶稣基督从死里复活,得救重生的人,不能脱离世上从情欲来的败坏,不得与上帝的神性有分,既没有活泼的盼望(参阅彼前一3;彼后二5),也没有新生的样式(罗六4);则其所言所思,也不曾体贴圣灵,而仍与上帝为仇。
林氏既未得到圣灵,所以他仍是照自然人的逻辑,人文主义的想法,说:“我个人不信超自然的作用,我们每天遭遇很多事情,今天以为对,明天或不以为对,思想得多,头脑不易承受,就把那些问题,堆在一边,会一天忽然想通,便可称之谓启示。”这乃以人的思想代替神的启示,乃是一种极危险的偏差。新神学的根本错误,便是以哲学代替神学(无怪林氏一再表示他是不爱神学的人),以世人凡俗的理性,代替上帝奥秘的智慧。“世人凭自己的智慧,既不认识上帝,”竟索性否论圣经的权威,甚至怀疑上帝的存在。质言之,他们不信属天的启示,“乃照人间的遗传,和世上的小学;”(西二8)他们以‘人为万事的尺度’,乃是遵奉人文主义始祖诡辩派的创始者卜洛泰哥拉(Protagoras 480-410B.C)的教条。诡辩派不信真神,不信神迹,并且以为是非善恶,无绝对的标准,祗能以人为衡量的尺度,故以‘人’为最大的神迹。可谓目中地神,唯人独尊。雅典政府,以卜氏立说荒诞,马他驱逐,氏遁往西西里,溺死海中。此乃不信乾之悲惨下场,愿神怜悯,不叫林氏随之沉沦;亦勿令世人被林氏“虚空的妄言,世上的小学”(西二8)所惑,随其灭亡!
六、关于人性与救恩
林氏又说:“人之初,性本善,是对的;人有慧根,或称良知,为物欲所蔽,祗要如大学所说的日日更新,人是可以上进的。”此其立说,乃是否定原罪,标扬儒道,亦复维护第五世纪柏拉纠(Pelagius)自救论的异端。柏氏不信罪恶对人类有任何主观的内在影响,以是认为人可不藉恩典与助力而能自发自动,用其自力,转离罪恶,归向义路。柏氏此说,当时曾痛遭奥古斯丁之驳斥,在第三次大公会议,被斥为异端。不幸到了施莱马赫(Friedrich E. D. Schleiermacher),又把之种异端,变本加厉,致令‘新派’教会,不传福音,灵性冷落,见证无力,言之痛心。施氏号称新派的鼻祖,彼凭其主观意识,否认圣经权威,歪曲救恩真理;从而破坏了上帝救世的计划,不信‘因信称义’,不信重生成圣,不信圣灵工作,诸种基本教义。他以为自亚当开始,人类本其内在的力量,循着正常的历史轨道发展,都是自然的,既不藉任何超自然的力量,也无圣灵工作之余地。他根本否认圣灵的位格,所谓圣灵,乃是一种教会的神圣生活。人生有善恶两律,所谓人类得救,祗是善律得胜。施氏这种杜撰的‘救世论’,其实并非其创见,实乃附和康德的见解;不但未合圣经的真理,且复不符历史的定律。史家汤恩培氏(ArnoldToynbee)说:“人类未经救赎的本性,实不能望其有何进步。证诸以往数千年的史实,人的本性,既没有显著的差异,则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不知来,视诸往;当亦不能发生任何重大的改变。”又说:“人类因为没有摆脱其始祖‘原罪’的包袱……以是从其在科学技术上,有辉煌的成就,但在属灵生活上,却是惨烈的失败!”(参阅氏著Civilizationon Trial, P.P.248,261-2)此乃汤氏从人类历史中研究分析所得之结论。故戴维四氏(DavidR.Davies)说:‘汤氏历史研究’一书,简直可改称为‘原罪学’(TheScience Original Sin),并谓:“六千年人类历史,对人类启示了一个历史定律,便是人类一切努力,结果祗是心劳日拙,人类沉沦的命运,已非人力所能挽救。”(参阅氏著Down Peacock’s Feathers)我国圣贤教民之道,未尝不善;惟与国民实际生活,不能互为表里,抑且背道而逝。及后王阳明,颜习齐,虽先后倡‘知行合一’,‘践履务实’之说,亦终不能挽救人心,纠正时弊。降及今日,人心陷溺,民德日堕,一切志士仁人之努力,革命改造之运动,卒难振颓起废,根治民族之重疴。(详见拙著‘原 道’第七章)人性败坏,不能自救,古今中外之史实,已俱明证,复何容疑。
主耶稣基督降世,不仅是我们信徒个人出死入生的转机,而且还是整个人类否极泰来的关键。盖基督耶稣降世,乃是上帝进入人类历史,再造新的人类──‘基督族类’(参阅彼前二9),是乃人类历史上最剧烈的革命,使失败堕落的人类历史,从毁灭的厄运中,得到复苏的转机。这乃是本上帝测不透的无限丰盛的慈爱及其无穷奥秘的智慧,绝非杨世俗学者,所能了悟。古今圣哲,想用人的办法,凭其自义,‘明明德’‘致良知’,以期‘天人合德’‘止于至善’;殊不知人类自始祖犯罪堕落以后,与神为敌,人的意志和神的意志,水火不容,绝难合一。所谓‘天人合一’,‘心安理得’,祗是‘讳疾忌医’,‘自我陶醉’的空想,尤为自负自义,不肯悔改的罪恶。盖所谓人的‘良心’,并非神的公义,不可作为是非善恶绝对可靠的标准。现在‘新神学家’,提倡所谓‘新道德运动’,认为不必遵守上帝的诫命法律,祗须因时因地制宜,行其心之所安所爱,甚至‘诲淫诲盗’,亦不以为非。此乃摧毁公义,维护罪行,以非为是,‘称恶为善’(赛五20),势将令人类社会堕入黑暗恐怖的深渊,陷于万劫不复沉沦毁灭之厄运。此当为夸耀良心者,亟应幡然憬悟,根本悔改之最后关头!(参看拙著‘圣道通诠’第十二章)林氏犹自夸其良知,乃自证其没有悔改,所谓‘皈主’,乃为自欺欺人。
七、关于慕道的态度
林氏不承认他是‘浪子’,而且说他“一直没有失去基督教信仰”(见上文),他不做礼拜的理由,以为不是在他不信,而是因为传道人不好。这真是算能‘自圆其说’,善尽其‘推诿’的能事了。他说:“许多宗教的道理使我受不了,尤其用赏罚为引诱或恐吓的说法,我不大佩服。有些人讲道,讲来刻板陈腐,令我听了如坐针毡,因此阻碍我去做礼拜。后来我在纽约一家长老会的礼拜堂听了David Read牧师讲道,他可讲得简单(真理本来就是简单的),生动,而又高明的见解,引人入胜,所以我从此就常常去听他讲道。”在这里我们有几点须提出检讨:其一,一个真正有生命的基督徒,他的心必切慕上帝,如鹿切慕水(诗四二1);亦必像才生的婴孩,爱慕灵奶(彼前二2)。林先生倘真有信心,纵使想‘因废噎食’,但必因灵里饥渴,欲罢不能。然其竟能一隔数十年,不做礼拜,不爱听道,即可反证他必非一个有生命有基督徒。其二,“如果福音蒙蔽,就是蒙蔽在灭亡的人身上。此等不信之人被这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不叫基督荣耀福音的光照着他们。”(林后四3~4)同样一篇福音信息,“十字架的道理,在那灭亡的人为愚拙,在我们得救的人却为上帝的大能。”(林前一18)同样的福音种子,有的落在路旁,被飞鸟吃尽了。有的落在土浅石头地上,日头出来一晒,因为没有根,就枯干了。有的落在荆棘里,荆棘长起来,把他挤住了。有的落在好土里的,就结实了,有一百倍的,有六十倍的,有三十倍的(太十三3~8)。大布道家司布真(Charles H. Spurgeon)某日为大雪所阻,偶赴一小教堂听道,当日有一青年传道人用手指着会众,引以赛亚书四十五章金句,叫人悔改。司氏听了,并未有“如坐针毡”之感,也未发该传道人年轻幼稚,而有“不大佩服”的藐视心理,乃竟因此悔改,皈依救主,献身传道。其三,“神阻挡骄傲的人,赐恩给谦卑的人。”(雅四6)老子尝面斥孔子,曰:“去子之骄气与多欲,色态与淫志。”何况到上帝面前,我们自更应以‘谦卑束腰’,‘战兢恐惧’。以赛亚见了万军之耶和华的荣光,便承认他是不洁污秽的罪人,说:“祸哉,我灭亡了!”(赛六1~5)约伯为人完全正直,远离恶事;但自亲眼见主以后,便在尘土中懊悔,厌恶自己(伯四二5~6)。我们明道起信,不是单纯的理智问题,同时尤为一个道德问题;不在头脑里的了解,而尤在心灵上的忧伤痛悔,向神认罪(诗篇卅二及五一)。英国名相葛拉斯顿(Gladstone),学问道德,举国共仰。萨理斯伯莱主教(Bishop Salisbury),尝当众宣称其为伟大圣徒;彼于青年时代,得免堕落,即因受葛氏德行之感化。但葛氏在神前祈祷,却自承其为“一个可怜的罪人”。借问林氏,究自比葛拉斯首相何如?其四,因此我们到教堂去的目的不是去听‘名人演讲’,也不是去听牧师讲道,而乃是用心灵诚实去敬拜上帝(约四24)。今林氏仅以某牧师讲得“生动高明”,从此常去听他讲道,其动机似在“拜人”交非拜神,是又何怪不能领受神恩。在欧美各国,这种‘听道人’无虑千万,类多仅具“敬虔的外貌”,“却背了敬虔的实意”(提后三5),对于救恩真理,完全茫然,至多对登山宝训之类的教训,一知半解;他们虽赴教堂礼拜,满口颂主,但却把主关在门外,不肯开门(启三20~23);根本未开心门,和主没有生命的关系,没有得救重生的经验。这些‘基督徒’,乃是‘虽生犹死’;无怪他们所信的“基督教”,亦‘名存实亡’了!其五,吾人并不否认传道人刻板陈腐之病,但如谓讲神的“赏罚”乃是“引诱恐吓”,则主耶稣申斥文士法利赛人,连着说“有祸了……有祸了……”,声色俱厉,情见乎词;又复强调“永生”“永刑”,以示“赏罚”(参看马太廿三,廿五章),试问林氏,将何以自解?岂非辱没救主,亵渎圣灵。诚如林氏之言,“真理本来就是简单的”,永生永刑,乃为属灵的真理。譬诸饮食,受之则生,拒之则亡;又如电钮,开即见光,闭则无光。永生永死,亦乃决于一心,深愿林氏,勿蹈犹太人之覆辙,因“这话甚难”,而对主厌弃,望望然而去之(约六43~68)。亦勿以传道人之“刻板陈腐”加以藐视,因噎废食,以生死大事,视为儿戏!人生七十古来稀,林氏已逾古稀之年,仰蒙神恩,精神胜健;不要以为这乃是因你“摄生有道”,“做事有兴趣”。须知“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神”。上帝对那位以为靠他自己可以安享余年的财主说:“无知的人哪,今夜必要你的灵魂!”这非“恐吓”林氏,乃是确有之事。惕立赫氏(Paul Tillich)曾亲口对我的同事某教授表示,他退休以后,要到东方去研究‘禅道’,以为和他的‘神学’,可互相发挥。近年鼓吹‘上帝死亡’的‘神学家’,颇推崇惕氏,某晚和惕氏长谈,说他们有此思想,发功惕氏,惕氏受宠若惊,兴高采烈,相约明日继续谈论,孰知当夜上帝便结束他的生命!林氏今既一息尚存,应知格外珍重,可能现在即是上帝在等待救你灵魂的时候。因为上帝说:“看哪,现在正是悦纳的时候,现在正是拯救的日子!”(林后六2)
八、关于人生的旨趣
林氏说:“我无论作文做事,都有天然兴趣,越做越起劲。对过去的事,无论其为错误失败……都不去追忆,不后悔。过去那些无谓之事,不去想它,更不惋惜慨叹,身体自然会好的”云云。此亦似是而非,有可议之处。其一,忧愁可分两种:一为“世俗的忧愁,是叫人死;”二为“依着上帝的意思忧愁,就生出没有后悔的懊悔来,以致得救。”(林后七10)其二,保罗虽有“忘记背后,努力面前”之言,但彼乃先有大马色途中弃暗就明,出死入生的奇妙经验(徒九1~21)。他之丢弃万事,当作粪土,为要得着基督,以认识基督为至宝,乃有崇高无比的目标(腓三7~14)。其三,真正的喜乐平安,乃是圣灵所结的果子,不是“天然兴趣”。真正的喜乐平安,乃是因为“做事有天然兴趣”;但在下文,他又说居礼夫人,虽亦和他一样做事有兴趣,却“竟是一位身体孱弱的人”。可见其说前后不符,自相矛盾。喜乐平安,和身体康健,并无绝对必然的关系。‘暗室之后’作者蔡苏娟姐妹,虽困居暗室三十多年,吃尽痛苦,历经折磨;但她“却能从患难中找到平安,祈祷中得到喜乐,黑暗中得到亮光。”她的书已译成三多种文字,可说风行天下,使千千万万人从她的见证得到安慰。(参看拙著:‘信心的试炼’)其四,林氏说:“人生快乐莫如兴趣”;“所有科学进步,都在乎好奇心,好奇心就是趣。”这种人生哲学,也有极大流弊。现在美国少年,因受‘好奇心’的驱使,追求‘兴趣’,恣意放浪,尽情狂欢,已经成为对社会国家严重的威协。林氏久居美国,当已深知,无待赘述。其五,基督徒作事为人,不是出于“天然兴趣”;而乃深信“立志行事,都是上帝在你们心里运行。”(腓二13)“离开了主,就不能作甚么。”(约十五5)基督徒的人生观,须求‘荣神益人’,故当为主而活,要将肢体作义的器具献给上帝,不要效法世界,而要察验何谓神的善良纯正可喜悦的旨意。(参看:罗六13,十二2;林后五15;加二20,六14)以期“神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太六10)
本文之作,非在辩难;特以敬爱林氏,尤为主爱激励,在恒切祈祷中深感林氏灵性之危机,‘人溺己溺,’不忍其惑于新说,随从异端,中人诡计(弗四14),随之沉沦!爰就林氏在港发表之言论,根据圣经,略加衡校。林氏倘如其言,真已‘皈主’,自当不以为忤。吾人最感快慰的,乃在其能看到人类的失败以及对上帝的需要。林氏说:“我观察二十世纪物质上的进步,和那些不信神的国家所表现出来的力量相联系。”“人文主义以为理智可改造世界,这是错误的……因为人不能单受理智支配。”惟察其所发的言论,林氏非仅仍“受理智支配”,而且还是“予智自雄”,于此吾人愿“以上帝的慈悲”,为林氏进言,俾其真能摆脱‘理智’的桎梏,超越‘人文’的境界,而同蒙天父的救恩,同尝天恩的滋味。其一,基督圣道,并非凡俗宗教,亦非哲学思辩。诚如他说人类需要“与一种比本身更伟大的力量相联系”,并“建立个人与上帝之间的关系”;但这不可由人自拟条件,而须依照上帝的救法。(即使两国联盟,二人订约,亦须由双方商议,不可由一造决定。何况救赎计划,乃由上帝取主动。)人类和上帝之间,乃有一道不能逾越的“中间隔断的墙”,必须藉着永生神子,救主耶稣所为我们完成的恩功,靠着他的宝血,在十字架上灭了冤仇,使两下归为一体,与上帝和好。(弗二12~16)且此救赎大功,早已由主作成,当他在十架之上,为世人流血舍命以后,“忽然殿里的幔子,从上到下,裂为两半,地也震动,磐石也崩裂,坟墓也开了,圣徒复活……即百夫长等,见此情形,也极其害怕说,这真是上帝的儿子了”(太廿七45~54)。从此开了一条又新又活的道路,我们得坦然无惧入至圣所,朝见上帝(来十19~23)。这乃是一个极大的奥秘,乃是那本七印严封的书卷,无论在天上、地上、地底下、没有能展开的,祗有犹大支派中的狮子,大卫的根上帝的羔羊,能以展开,因为他曾被杀,用自己的血从各族各方,各民各国中买了人来,叫他们归于上帝。(参阅启示录五章)林氏既说,人文主义之误乃在以为理智可改造世界,自当同意理智更不足救世,勿再自负不凡,自以为有思想!其二,林氏既知人文主义之不足救世,但一个人文主义者,要想突破人文的境界,而变成基督徒,却并非思想转移的问题,而乃是生命改变的问题。这种改变,并非仅在头脑里装入一些新的理论概念,或如其所谓“牧师生动高明的见解”;而乃在信仰主耶稣基督,由其救赎的恩功,使我们从失丧的地位救拔出来,得着一种新的生命。这不是外表的‘改换’(Change),而乃是“老亚当”和“主耶稣”在我们生命里面的‘易位’(Exchange);人老我的桎梏中释放出来,藉着重生的洗和圣灵的更新,使我们与神有分,和上帝发生新的关系,恢复上帝儿女自由的荣耀,活出基督的荣形,使我们的人生进入一个新的天地,而有新的意义,新的目标和新的使命。其三,由上二义,可知人之得救重生,乃是本乎神恩,不是出乎自己(弗二8)。“我们的信,不在乎人的智慧,祗在乎神的大能。”(林前二5)余前撰‘原道’一书,见证主道,此为余皈主后之处女作,义理粗疏,论证简略,孰知由于神的大能,若干高级知识分子,例如林氏所相识的文化教育界先进袁同礼先生,去岁在华府临终之前,竟因读此书而蒙恩得救,赞美主名。可见人之得救,不在人之高言大智,亦非在“牧师高明的见解”。做基督徒和其他教徒不同,必须真切悔改,诚心扳依,靠着主的宝血,神的怜悯,始能出死入生,有活泼的盼望,得天国的基业(参看弗二13;彼前一3~4)。愿神怜悯,使林氏真切悔改,出死入生;兴起林氏,得着真的亮光,明辩道的真伪;从而为纯正福音,作中心见证,为基督圣道,作护道干城。恒切祷之。
“十字架的道理,在那灭亡的人为愚拙,在我们得救的人,却为上帝的大能。……我要灭绝智慧人的智慧,废聪明人的聪明。智慧人在那里,文士在那里,这世上的辩士在那里;上帝岂不是叫这世上的智慧变成愚拙么?世上凭自己的智慧,既不认识上帝,上帝就乐意用人所当作愚拙的道理,拯救那些信的人,这就是上帝的智慧了。”(林前一18~21)
“知识也终必归于无有,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有限,……等那完全的来到,这有限的必归于无有了。……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林前十三8~12)
“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他的美荣,都像草上的花;草必枯干,花必凋谢,惟有主的道,是永存的。”(彼前一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