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初到印尼(1939年印新)

  在马来亚的工作完成后,一九三九年一月十三日早上六点一刻,尚节坐飞机到了印尼爪哇岛东部的泗水。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当天晚上,奋兴会就开始了。一帮基督徒与非基督徒的华侨,都拥到礼拜堂去听他们仰慕已久的宋博士讲道。那里华侨使用的方言复杂,不得不用两个译员,尚节讲兴化家乡话,翻译成厦门话和马来话。听道者多为身体软弱、心灵痛苦者。当天有六百五十二人蒙恩,组织五十四队布道队,选举郑则义先生为总团长。

  第一晚的讲道,尚节讲《路加福音》第十五章。讲道以前,尚节先领会众唱诗,那首他自己编的短歌「归家吧」,很快就被会众唱熟了。唱诗以后,尚节叫各人开声祷告,但他们都不习惯,所以没有响应。尚节就叫他们跟着祷告,他说一句,大家就跟着说一句。祷告以后,开始讲道。许多人以前听过尚节讲道,以为又要再听一次耳熟能详的浪子故事了。殊不知虽然尚节特别喜欢这个题目,但每次讲的都不同,每次都有新的内容、新的力量。这回讲得特别起劲,讲完以后,尚节就请愿意信耶稣基督的举手表示。起初是慢慢的,后来越来越多,台下蔚成手林。于是他就叫人跪下认罪,又吁请听众参加所有安排的聚会,一次也不可缺席,因为他准备把全部福音在二十二次的布道会中一气讲完。如果缺席一次,就不能全得神所赐的全备救恩了。

  当地华侨对尚节说,大家虽然都乐于参加下午和晚上的集会,早上就恐怕没有人参加了,因为人人在那时都要工作。尚节不同意,他认为全部信息必须在一星期之内讲完,因为他只能留在泗水一个星期,而从主来的信息又绝对不能减少。事实证明,尚节的意见是对的,许多华侨宁愿不开店门、不做生意,自己和家人员工也要全去听道!

  第二次的讲章是基督宝血的能力。尚节把耶稣钉十架的故事讲得那么真切、生动、深入,使全场寂静无声,针落可闻。各人不但听见基督代替自己死的信息,也看见基督为他们的罪受罚受刑的行动!

  此后,尚节又讲活水、天堂与地狱、信心生活、悔罪重生、献身工作、耶稣再来……使听者觉得每篇都是不可忘、不能忘的讲章。其中使人印象最深的,是尚节讲《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神的爱」时,先说自己的简史,以证明人如何自大自夸,与主的谦卑沉默恰成对照;人如何自私自利,与主忘我无私恰成对照;人如何自尊自义,与主之愿与罪人同列恰成对照——的确,人如此败坏,是应该在十字架上钉死而百词莫辩,但慈悲仁爱的主却替我们在十字架上死了!

  神的话像这样一解开,就发出亮光,使人人都看见自己的罪;同时也给人力量,使人人都想把自己的罪清除。尚节在每次讲道以后,总给人们认罪和接受基督为自己救主的机会,尚节也答应为些彻底悔罪而渴慕灵力的人按手祷告。荷兰宣教士芭贝描写会场的景象:听众的欢乐与热情,简直像大海波涛之汹涌澎湃!

  这样的泱泱千顷之波,是不能任其旋生旋灭的,应当成为地上扩充天国的力量。于是,一会儿就组织了几十队三人一队的布道队。许许多多的队员,手持画着十字的三角旗,在学校、医院、泗水的街头巷角传讲主耶稣基督。他们做见证以后,还要回来开会做工作报告,这样一来,爪哇的第一个布道团就成立了。尚节说,等爪哇各地的布道成立以后,他还要回来开一个为其十日的训练班,训练爪哇全境的布道团团员。如果现在的堂会面积不够大,容不下这么多的团员,就会另行盖造宽广的建筑物来容纳他们!

  在马来亚时,尚节身体极弱。泗水却天天下雨、天气凉快,他的身体就健壮起来。离开泗水前,尚节宣布要为病人举行祷告会。凡参加这会的,要有牧师证明曾参加听道三天以上。那天上午,到会的病人非常拥挤,尚节讲《雅各书》第五章十四、十六两节,叫听众知道治病者乃是主自己,不是油、也不是抹油的人,抹油的人不过是主的仆人罢了。讲后,病人陆续上前,尚节便奉耶稣基督的名为三百七十七位病人抹油,同时吩咐病痛离开他们。凡是好了的,那天下午都来开会,在会后作见证。其中之一人是芭贝教士的同乡,她的病情危笃,但是一经抹油就痊愈了,以后成了一位福音的使者。接待尚节的陈全璧师母的孩子,也蒙了医治。

  凡是参加国尚节在爪哇首次聚会的人,见了他孜孜不倦、热爱灵魂的真诚,没有不大为感动的。在讲道和听者间,产生了一种属灵的亲情,尚节好像父亲,在福音里生了他们,在心灵里疼爱他们。尚节离开以后,他们便立志活出基督的样式,心里充满喜乐和圣灵。这是他们从来没有经验过的生活!

  一月二十七日到二月三日,尚节在马吉朗领会。第一天晚上有三百人赴会,全体悔改。有一位荷兰女宣教士反对奋兴会,后来亲眼看到生下来就不会走路软腿小孩,一经代祷后就蒙主医治,于是就谦卑悔改。她的蒙恩促使很多人悔改。有一位华侨反对奋兴会,说了许多毁谤话,但圣灵工作,使他满身刺疼,后来就悔改了。尚节在马吉朗组织了二十多队布道队,选举高太太作总团长,每礼拜出发作工。

  二月四日到十一日,尚节在梭罗领会,住在一座大屋里,建筑费六万元,地上铺的是大理石。家主的儿子死了,母亲用二万元为儿子铸铜像,后来母亲也死了。人人都传说此屋有鬼,布道团却将这座大屋变成会场,各屋都坐满了人。蒙恩者三百一十七人,非常爱主。

上图:一九三九年,宋尚节(第二排左四)与印尼中爪哇梭罗市的弟兄姊妹合影。
上图:一九三九年,宋尚节(第二排左四)与印尼中爪哇梭罗市的弟兄姊妹合影。

  二月十二日至十九日在万隆领会,有位荷兰牧师起先反对尚节,经马吉朗那位荷兰女宣教士向他作见证,这位荷兰牧师也悔改了,最后被选为万隆布道团总团长。二百八十九人蒙恩悔改。

  二月二十日到三月二日,在荷兰东印度殖民政府的首都马巴达维亚、即今日之雅加达领会。华侨通称为八打威,简称巴城。这里有八百多人悔改,其中有二、三百荷兰人,组织了四十六个布道队。

  最后一次,又是为病人祷告,到会者千余人。有一位荷兰女子,年约十五六岁,身体肥胖,两腿不能行走,被两位朋友抬到会场,其中之一是牧师。到了尚节面前以后,那些抬她的朋友先走了,可能因为语言不通、不能听道。许多人都感到惊讶,因为万一医不好,谁抬她回去呢?尚节祷告后,照例叫人走开,因为人多,不能停留。结果,这位荷兰女子果然在祷告之后自己走开了!

  三月三日,尚节坐船回新加坡,六日晚上在长老会加东礼拜堂开奋兴会。有几区的布道团员真心渴慕,特雇大货车前来听道。晚上有近千人来听道,有新蒙恩者三百三十九人,为一百六十一位病人祷告。其中有盲女眼睛得明,哑吧小孩说话,抽大烟的老人除掉恶习,长大麻风者得洁净。此后,尚节回到上海,休息了一段时间。

上图:一九三九年,宋尚节与印尼布道团团员合影。
上图:一九三九年,宋尚节与印尼布道团团员合影。

三十六、三渡南洋(1938年泰新马)

  尚节从云南回上海后,主领上海一九三八年八月下旬的培灵会。之后,尚节口述了一九三一年到一九三八年这七年中间工作的经过,郑遂蓝姊妹代为记录。写作的目的,是要让读者知道神如何以祂极大的智慧、权能、忍耐、恩慈,来造就、领导、管教、使用他这个愚顽、卑贱、软弱、无用的仆人。当尚节回顾这七年时,深深体会到,神要训练一人,使之成为合用的器皿,确实煞费苦心。

  此时,日军已经占领华北和华东,在沦陷区讲道是不受日军欢迎的。而从上海孤岛经过沦陷区到内地,虽然有可能,但却是极端困难的。这时,尚节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南洋。因此,尚节于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日应邀前往泰国。船抵泰国,美国长老会麦高牧师和一批中国代表上船迎接。他们一看见发压前额的宋博士,都有一种快慰平生的感觉。

  最初的奋兴会在曼谷浸信会心联堂举行,每天三次、一连七天。早上和下午的两次,都是对信徒讲的,目的是培灵,中国信徒都热烈参加。西教士虽然也参加,但因为听人说过尚节是「感情派」,所以参加时都有戒心;但后来听见尚节讲的都是纯正的道理,便都放心听讲了。心联堂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间华人教会。

  晚上的聚会,目的是布道奋兴,听的人越来越多,华侨和泰国人都有。尚节用英语讲道,有人翻译成泰国话和潮州话。听众当中,有不少是以前在汕头听过尚节讲道的人,他们都说,宋博士现在的讲道,更理智、更深刻、更有系统了。结果约有七百人表示悔改信主,有十余人表示献身事主,组织了三十几个布道团。这些布道团的团员每星期最少出去证道一次,每个月举行月会一次,以培养灵性,交换经验。据麦高牧师的报告说:「泰国的华侨基督徒如此热烈振作,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是他们为复兴祷告三十年的结果。」

上图:泰国曼谷浸信会心联堂,是全世界最早的华人教会。鸦片战争以前,满清政府闭关自守,中国门户尚未开放,可以向中国人传福音的的地方只有新加坡。1828年,郭实腊(Rev. Karl Friederich August Gutzlaff)和伦敦传道会仲林(Rev. Jacob Tomlin)从新加坡沿马来半岛北上,乘船考察华人聚居之处,发现曼谷华人众多,便写信向美国浸信会报告。1834年,美国浸信会差派燐为仁夫妇(Rev. William Dean,1807-1895年)前往泰国。师母中途在新加坡产后离世,燐为仁将女儿托给别人,只身前往曼谷,一边学习中文和潮州话、一边向华侨布道。到1837年7月1日,有了11位会友、其中3位华人,正式建立了远东第一间华人教会,名为曼谷浸信会心联堂(Maitrichit Chinese Baptist Church)。
上图:泰国曼谷浸信会心联堂,是全世界最早的华人教会。鸦片战争以前,满清政府闭关自守,中国门户尚未开放,可以向中国人传福音的地方只有新加坡。1828年,郭实腊(Rev. Karl Friederich August Gutzlaff)和伦敦传道会仲林(Rev. Jacob Tomlin)从新加坡沿马来半岛北上,乘船考察华人聚居之处,发现曼谷华人众多,便写信向美国浸信会报告。1834年,美国浸信会差派燐为仁夫妇(Rev. William Dean,1807-1895年)前往泰国。师母中途在新加坡产后离世,燐为仁将女儿托给别人,只身前往曼谷,一边学习中文和潮州话、一边向华侨布道。到1837年7月1日,有了11位会友、其中3位华人,正式建立了远东第一间华人教会,名为曼谷浸信会心联堂(Maitrichit Chinese Baptist Church)。

  在泰国期间,尚节先后在曼谷、沙吞、佛统、什田讲道,听众包括华侨和泰国人。十一月五日到达新加坡。

  到新加坡的第二天,尚节就在新加坡锡安堂举行南洋基督徒的培灵大会,为期十日。到会者很多,讲者和上次一样满有灵力。布道完了以后,新组建五十一队的布道队,加上以前的一共一百八十三队。从一九三五年起成立的新加坡基督徒布道团,现在越发充实了。而一九三七年五月十四日成立的金链灵修院,在吴静聆、黄碧銮等姊妹苦心经营之下,已经有了良好的基础。尚节见到这些组织,又看见了许多他所结的果子、所复兴的基督徒,都能尽爱主爱人的本分,便觉得衷心安慰,越发知道迦玛列所说的话是不错的:所谋的所行的若是出于神,就不能破坏

  十一月十三日尚节讲《启示录》三章七至十一节,大意如下:

  「第六个教会非拉铁非不但圣洁真实,还拿着大卫王的钥匙,开了就没人能关,关了就没人能开,主知道他们的行为,有点力量,并且遵守主的道,没有弃绝主的名,主就开传道之门,既然开,就没有人能关。去年我往陕西西安,看见了千余年前的景教碑。景教是假冒的基督教,虽然传入中国一时,不久便销声匿迹了,故关了就无人能开。

  「我天天背负十架,走这条窄路、传福音,神却为我开传道之门,如台湾、南洋、国内各地方,越开门就越大起来。亲爱的兄姊,若你肯背十架,神一定为你打开传道之门。有人问我说:『宋先生!你传道,有挂什么招牌没有?』我说:『我一概没有!我只是传十字架的道理。』

  「我在福州开会前,有个博士先来领会,教会事前为他筹备鼓吹,学校也放假,但一到我来开会时,竟没有人肯来赴会,学校也不放假,没有人理睬我。但是我不传别的,只有高举主耶稣的十架。有人对我说:『宋先生!你是科学博士!为什么不讲科学?只是讲天堂地狱,太呆板了。』我说:『科学我忘记了,神已经把它拿去了。』我传十字架,虽然呆板,但是主的灵做工,人数越来越多,学生也自动放假来听道了。赴会时间,虽然下大雨,但是每次讲道,座位都是非常拥挤,后来竟有一百多人跟我到上海去。可见神已经开传道之门,就无人能关。

  「遵行主道、爱主荣名,我可举一人为榜样。有一位李弟兄,本来穿西装,非常时髦,信主后奉献到蒙古传道。每晚在沙漠中睡觉,白天则在帐棚中传道。他穿起蒙古人的衣服,又因久未剃面,满脸生毛,和蒙古人一模一样,他若不告诉我,我必不认得他了。」

  离开了新加坡,尚节便相继到株巴辖、芙蓉、槟椰屿、太平、实兆远、怡保、昔加挽、吉隆坡等地带领奋兴会,许多人因听他讲道蒙恩,许多挂名的基督徒因听他讲道而得新的生命,许多教会和布道团都在这些地方组织起来。

  但是,尚节的健康却因为风尘仆仆劳瘁过度,日渐衰退了。他心脏衰弱、腰部疼痛,还有其他严重的症状都相继发生。但他并不体惜自己,走完一地又一地,领完一会又一会,每天领会三次四次,习以为常,还要与来访者作个人谈道,而仍不肯休息。有一次在槟椰屿讲道,竟是用帆布床抬到讲台上。他到了讲台,用微弱的声音对翻译人讲,然后由翻译人用大声向观众讲。他说:「我现在渐渐衰老疲弱,拿着指挥棒在台上蹦蹦跳跳、大声疾呼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三十五、见缝插针(1938年越滇)

  一九三八年五月九日,尚节对厦门人说:「一月前,我梦见在一座大厦内聚会,忽然地大震动,我一出去,大厦便告倒塌!」次日清晨,炮声骤起、震耳欲聋,日军进攻厦门,难民纷纷渡海到鼓浪屿租界逃难。五月十一日早上,尚节同一千八百余难民乘丰庆轮前往香港,启碇不久,厦门便告失守,大厦果然塌了。

  十三日,尚节到达香港,但要十八日才有船赴越,算来越南之会是不能如期召开了。等船时,尚节就在港工作,因为他不肯浪费片刻。十三晚上召集布道团团员开培灵会,十四日下午在九龙浸信会开会。港方当然不免怪责,但尚节也顾不得许多了。九龙浸信会的礼拜堂容不下越来越多的人,就改借民生书院聚会,用扩音器播讲。一百一十七人蒙恩,为一百六十四人按手,增加了二十一个布道队。

  二十日,尚节抵达越南海防,先到北越的河内,听众不多,由一位法国人为尚节译成越南语。尚节嫌他译得太慢而且枯燥,他却嫌尚节的道理太浅。但是这浅而「愚拙」之道,却在河内救了百余人,激励了五十五人献身事主,并组织了三十八队的基督精兵。

  河内工作以后,尚节乘火车经西贡前往永隆,因为宣道会在永隆正开年会,南部领袖在此云集。永隆的中西同工均能与尚节同心,果然光景不平凡,第一晚便有二百二十一人蒙恩,许多人彻底打开棺材、争作见证,一时无法制止。有一次讲道时,他在台下选四人上台,他们不知其用意,就洋洋自得,以为做了台上人物,可以大出风头。等他们上了台,尚节就在他们的黑衣襟(此地人喜穿黑绸)上用白粉写了各样的罪恶:一人是「贪财」,一是「好色」,一人是「打架」,一人是「说谎」。写了以后,听众均暗暗称奇,因为各人身上写的,正合各人的身份。最明显的是后两位:那位写「打架」的,早上刚与太太大演全武行;那位写「说谎」的,曾因犯奸淫被人指责,但他却矢口否认。一时台下窃窃私语,以为宋博士果有使徒的恩赐。尚节为四百七十二人祷告,组织一百六十一队布道队,一百一十八名奉献作传道,各神学院招生都超额了。

  到了西贡,尚节在堤岸的华侨礼拜堂讲道。白天只有六、七十人,晚上有二、三百人。一天三次会,早上座有空位,就特别欢迎越南人参加,所以多一人翻译。有三百七十人蒙主拯救,组织二十个布道团,为一百五十六人按手祷告。从此之后,西贡堤岸之华侨教会就蓬勃起来。在西堤岸讲道时,担任翻译者为韦郁良牧师。某次,韦牧师胃病骤发,痛不可支,向尚节请辞。尚节说:「我自己也在病中,而且痛楚难受,可是仍然要大声疾呼劝人悔改,请你不要以此为虑,还是勉为其难吧。」于是两位神的仆人在身体的患难中,一讲一译,表现了对主的忠心。

上图:一九三六年六月九日,宋尚节在堤岸华侨基督教会主领奋兴会。
上图:一九三六年六月九日,宋尚节在堤岸华侨基督教会主领奋兴会。

  旋即又往中部的岘港,每次来听道的有四五百人,为三百六十六人按手祷告,组织九十队。一百零四人奉献,蒙恩者四百五十六名。有一粤籍华侨患骨痨多年,特地远道前来求医。尚节要他听道信主、除欲清罪,疾病才能根治。但他听不懂尚节和翻译的话,尚节只好拿奋兴演讲集给他看。他看了非常渴慕,一边读、一边哭,会众对他大表同情,为他代祷,果然看见了神的荣耀,这人的积年骨痨突然痊愈。

  搭火车回到河内,这里的人坚持留尚节讲道。但尚节已决定要在六月十八日赶到云南昆明,不能稍事停留。所以从河内转车赴昆明,沿途经一百二十个山洞、十几座铁桥,但气候清凉,使尚节不觉劳顿。

  昆明除了安息日会与「小群」之外,其余的堂会一致联合请尚节领会八日。起初,听众不知是心硬还是脸皮薄,彼此观望退让,总不敢上前跪祷。但尚节忍耐等候圣灵工作。主果然广行神迹,医治了两个瞎子和两个哑巴,结果远近轰动,最后连「小群」的人也来听道了。

  接着,尚节乘着又旧又坏的汽车抵达舍资,第二天坐滑杆、赶了一百三十五里的崎岖小路到楚雄,受到美国女宣教士甘素贞(Cornelia Morgan)的接待。甘牧师二十多年前来到中国,后来在上海伯特利全国夏令会中得到复兴,就来此从事开荒工作。那时,楚雄的人民很反对基督教,就同心合意地抵制她,谁都不把房子租给她做教堂或住宅。后来,她租到一间闹鬼的荒屋,房东又故意作弄她,收了租金、却把门户紧闭,叫她无法入住。露宿了好几夜,才发现了一个狗洞,钻进去开了门闩,打扫了好半天,勉强栖身其内。这时,人们终于被她坚毅不拔的精神与超卓的信爱所感动,不久就化敌为友,有百八人归主,设十一所分堂,开了七县传道之门,并独力建立滇中伯特利教会(与上海伯特利无工作及其他任何关系)。甘牧师穿汉服、吃中餐,刻苦谦让、克己忘我,专心爱主爱人,但仍然有一位姊妹专门反对她。这人原是她的同工,后来因妒忌猜疑而离开她,就被魔鬼利用,特在城外创立一所「耶稣教会」,为的是与甘牧师作对,对她多方攻击破坏,蓄意把她赶走。

  楚雄开会情形热烈,光邻县代表就有一百三十多名,韩爱光姊妹也带了十七人前来。一个瘫痪了十一年的病者蒙了医治。上面所述的那位甘牧师的「敌人」,也前来与会,目的本在刺探聚会情形。但她一到便,就被圣灵抓住了,在会场中起立认罪、痛悔前非,并做见证说:「我以前所传的并非真道,一切所做的尽都属乎血气,现在我才认识自己。幸亏甘牧师不同我计较,不像我这们愚顽。如今,我心里的『恨鬼』已被赶出去了,才觉得人人皆可爱,尤其是甘牧师!」

  在楚雄的时候,天天下雨,公路因土崩阻塞,停车已经五六天了。但尚节必须赶往大理、领六月十日的会,怎么办呢?感谢主,六日闭会的前一天,天突然放晴。九日凌晨四时左右,主命尚节起身到车站去。尚节遵命前往,果见某专车正要启行,但却不许他搭车。这令他大惑不解:「难道主特叫我来目送别人启程?」此时,又见有车一辆,却是兵车,没有尚节的份!但姑且一问,结果司机说,只要肯出全程票二十一元,便可通融。尚节就上了车,到了镇南才知道,先行的那辆「专车」,因怕军队征用、就不敢前行,而尚节所乘的却是军车,可以通行无阻,主的安排真是奇妙。但还是更奇妙的。路过沙桥、即韩爱光姊妹工作之处,军队强要在礼拜堂留宿,但因有尚节同在,无形中做了教堂中女同工的保护者。主在昆明选召了一位侯姊妹,导她到楚雄与韩光爱相识,不久即成莫逆。楚雄会后,即随韩到沙桥一同事主。韩在几日前得主指示,知尚节日内将过其境,特在楼上为他预备客房。现在,尚节果然到了,而且是随军前来,否则,虽然韩姊妹年老不怕,年轻的侯姊妹却不免提心吊胆。当晚,三人同心祷谢之后,各自安然就寝。

  翌晨,仍坐军车向征途迈进,俨然身列军旅,奉命奔赴前线。军车受不了崎岖山路的颠簸,不时出毛病,后来竟然戛然停止。士兵纷纷下车准备步行。但体弱的尚节怎能走这百余里路?就是能走,也赶不上他们,必会掉队、成为荒山的独行者。这怎么行?于是尚节鼓励司机耐心修理,并且大胆保证:「这次一定修得好,因为我祷告了我的神。」果然,马达又响动了,士兵们都争先上车。司机怪尚节早不祷告,尚节也责备自己的信心迟钝。

  五时许抵下关,距大理尚有三十里路。陈玉玲姊妹在下关开荒,现已有七八十名慕道友,她请尚节留下领会,尚节无法答应,只能请她派十人到大理参加。于是尚节改坐人力车,继续前行。

  大理人心的硬度不亚于大理石,传道六十年来,仅有二十五名信徒。第一天早上,尚节与中西基督徒先举行了一个九人祷告会,结果在大理救了九十六人,组织了十一队布道团,并有十八人献身事主。

  回下关、到沙桥,有二十几位牧师陪尚节步行百余里赴姚安。行了才十里路,天色突变,黑云蔽天。尚节求主封住雨点,好在阴凉中赶此远路。同时,甘素贞牧师也从盐丰赴姚安,那是与沙桥方向相反的一条路。她看见沙桥那条路雨云密布,料定尚节正在途中,怕他受雨打之苦,便求主降雨在她那边,情愿自己冒雨前进。她到了姚安,知道尚节果然未遇到雨,便欣慰如慈母、雀跃如孺子,实在令尚节愧感交集。

  姚安城虽因骤雨积水,然到会者仍然不少,并且有人从邻县如盐丰、姚州等地前来参加。白天一百六、七十人,晚上二、三百人。从前迫害甘牧师的那位同工的丈夫也亲自到会,当众承认他原来谋算置甘牧师于死地,如今知罪悔改、嫌恨冰释,从此化敌为友、同为主徒,同心兴旺福音。许多人因听了这番悔过的话而感动,被造就、得复兴!二百四十二名蒙恩得救,为一百二十五人代祷,组织二十四队,奉献作传道者有三十二位。

  女西教士傅牧师在广通设幼稚园,经常到监狱布道,教会有七八十名会友,她陪同尚节从姚安绕道镇南、楚雄,前往一平浪。起初她骑驴、尚节坐轿,可是到了镇南以后,雇不到轿子,她便步行九十里,无论如何不肯与尚节轮流乘坐,幸亏楚雄之后的那一百四十多里路雇到了轿子,否则尚节实在不好意思坐在轿上、而让她在后追随。距一平浪约十里的舍资,有位女西教士年仅二十余岁,在那荒辟的小村落里,以每年四十元的代价租一陋室,收养了一位缺唇的女童为伴,每月生活费十五元,生活简单刻苦。房中除了一床一桌,外别无长物。此次她特来一平浪送行,使尚节感叹道:「云南有那么多热心爱主的中外男女,来此开荒布道。尤其是这几位女西教士,正值青春年华,即离乡背井,不远千里而来此荒僻之区,备受孤单、贫困、迫害,终身将自己献为活祭,而且愿意葬身在异国内地。我作为一个男子,能不受到激励与惭愧吗?

  搭汽车到昆明,领了两个晚上查经会,于八月四日清晨离昆明、绕越南、经香港返上海。不料,滇越铁路途中延误了五十一分钟,眼看就赶不上从河内到海防的下一班车。这可把尚节急坏了,就求主把河内开往海防的车扣留一小时。神果然有办法,从不误事。尚节到了河内,急忙下车,脚一踏上另一辆,车就开动了。尚节快乐地发呆了好一会,才去找位子坐,心却已经飞到了天上!

  尚节在战乱间隙的越南、昆明之行,实在是见缝插针,抓紧一切传道的机会。这一路行程所受的磨难,既造就了信徒,也造就了尚节,使他们不仅站立得住,而且得胜有余。尚节总结道:「1)在闽北各地,屡受党部高压几乎失去自由,但神是我随时的帮助。2)在越南,受语言限制,你感到人生地疏,人家也同样不认识你;惟有学习忍耐、沉着,仰望圣灵动工。3)云南交通不便,人心刚愎;生活苦,工作更苦,但主处处施恩。七月多雨,但会期前后不雨,方便外埠代表步行往返;有那么多坚毅忠贞的西教士示范,教我不要体贴肉体,不顾念至暂至轻的苦楚,只求荣神益人。

三十四、逆行精兵(1937-1938年浙鲁豫陕晋皖沪闽)

一、江浙一带

  华南区基督布道团查经大会,如期于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四日在福州举行,此时虽然已经开始全面抗战、时局不靖,幸好交通无阻,九省代表均能先后到齐,闽北各县的领袖人才几乎全到,共有代表一千六百余人。大会开始时,报纸曾加以攻击,后来因战事紧急,才无暇过问。

  尚节感到,很多人有热心而无知识,有人有知识而无能力。所以他在结业证书上书「能力」、「知识」、「热心」。八月九日结业,领证书者一共一千零二人。

  八月十日,尚节和江浙代表乘船北返,于十二日午后抵沪,当晚就爆发了「八一三事变」,中日淞沪会战开始。若晚一日,就无法上岸,可见主带领之准确与奇妙。

上图:八一三事变中戴着毒气面具的日军士兵。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下午,日本海军陆战队在淞沪登陆,日本陆海军沿上海北四川路、军工路一线发动全面进攻,中国军民奋起抵抗,史称「八一三事变」。
上图:八一三事变中戴着毒气面具的日军士兵。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下午,日本海军陆战队在淞沪登陆,日本陆海军沿上海北四川路、军工路一线发动全面进攻,中国军民奋起抵抗,史称「八一三事变」。

  尚节原定于八月二十日起身去温州领会,现在打仗了,心想只好停止领会,在家修改全部的查经集,准备出版。但祷告中,神一定要他去。到火车站去问,外面的交通确有阻隔,火车也没有。尚节问神:「可以不出去了吧!」神却说:「你一定要去。」锦华也阻止他说:「这什么时候,还要出去?」他回答说:「主要我去,我怎敢不去?」

  八月十八日黎明,尚节到了上海南站,见成万的难民,在那里等火车,可是不见火车、只见火车头。托一位女传道蔡姊妹与站长商量可否侧身车头。站长说:「这是什么时候,还要传道?」尚节向主默祷:「神啊!没办法,我还是不动身了吧!」突然走进一个工人,容貌如同天使一样,允许他坐在煤炭箱上。那里臭味难闻,敌机盘旋空中,随时有投弹、扫射的可能。只有一段火车头,却载了那么多人,且行且止,沿途几次下车躲避空袭,随时听见爆炸声。这车到了辛庄才接上车厢,经松江到达嘉兴。刚过一桥,那桥随即被炸断了。费许多曲折,方能通过。到了杭州,范光荣牧师来接尚节。表皮红黑焦脱,洗了三盆水还是浊的。当晚警报频仍,尚节因旅途劳累,呼呼入睡。

  次日,有人送尚节过钱塘江,江畔人山人海,在等待公共汽车。为争取时间,只得先坐人力车到渡头,搭汽船走一段水路,半夜抵达百官。客店已满,投宿无门,只好在车站席地而卧。火车来了,难民峰涌而上。尚节夹在人群中,不由自主地被拥上车。沿途有人投进面包,难民争相抢接。尚节纵然接到手也送不到口,只好挨饿。

  二十日上午到宁波,借宿伯特利会。虽无舟车代步,且沿途匪徒出没,然温州乃此行第一目标,非去不可。有二人伴他到拔茅,等车去天台,再转到宁海,有一儿童带尚节去见圣公会牧师。这位牧师前在杭州听过尚节讲道,所以一见如故。是日欣逢主日,当晚尚节领会,讲「迦南妇之信心」。夜宿某会友家,有人怀疑尚节为汉奸,多方查询窥探。牧师去电通知温州,教会派四人踏脚踏车来接他,其中两人半途折回,另二人亦未遇,徒劳往返。翌日,尚节不能再等待了,只得分段坐轿子或人力车前往。

  二十五日抵温州,当天下午就开始聚会,到者约二千人,使尚节觉得连日的旅途劳顿,并不徒然。病人请求按祷者多得痊愈,也使他深得慰藉。接着转往温岭,那里原有三四千名听众,且已为六百名代表预备了食宿,现因时局关系,临时取消。许多人因怕日机轰炸而不敢前来,那些自命属灵的灵恩派又不屑前来,以致起初到会者很少,只有一二百人。有十几位「传道」,大半老妪,既不识字、又未受真理训练,因此只知道讲异梦、说异象,根本不传圣经。其中有些人一受按手,即仆倒在地,以为这就是灵恩!

  这时到北方的路,看来已不通了,即使恢复也非常危险。许多人劝尚节不要到山东去。同时,平阳、瑞安、南昌、福建等地都有邀请,在人看来,是应该南下、而不是北上。尚节也恳切祷告,求主清楚指示、豁免赴鲁之行:「主啊!我所担的苦差够了,求祢容我回乡里吧。」在温岭聚会的最后一天,祷告更为迫切。当晚,尚节做了一个梦。有一人对他说:「宋先生,你来,来我们北方工作。请你就去不要怕,一路可以来平安,你放心来好了。我们这边有几千万人等着你,你来吧。」尚节醒了,就对主答应、愿意顺服,照原定计划到北方去。本来他已临时取消峄县、济南、烟台的约会,现在主已有明白指示,只好凭信心前往。北上须取道杭州,尚节遂经泽国、路桥,而到黄岩,沿途无现代交通工具,只好乘船、坐轿或步行。正好管理全岭的内地会某西牧师刚来自烟台,使尚节如闻空谷足音,大得安慰。他也很为灵恩派担忧,与尚节大有同感。

  途经新昌,顺便领会,讲《哥林前书》第十三章,使会众了解「伟大的爱」。这里有张灵、俞成华二君分任圣职;他们都是尚节所结的果子。到了杭州,有位信徒告诉尚节,有一辆长途汽车可以直达山东。尚节听了不胜雀跃,连忙去买票定座,同时电告山东各地有关教会。经过南京时,尚节见到了李既岸牧师,知道战局紧张,许多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二、山东

  夜渡浦口,仍乘汽车经临城、抵峄县,算起来只比原定时间迟了一日。因为时间匆促,没来得及普遍通知,所以到会人数不多,每次只有三四百人,但人员更加单纯,其中领袖有七八十人。以后,到会者越多,聚会一周,得救者竟有八千人。

  济南已经是四面楚歌、障碍重重,但尚节仍然照常聚会。刚到济南那天,城内听到了爆炸声,于是富人纷纷逃往内地,而穷人则前来寻找耶稣。有一天,尚节正在讲天堂地狱,忽然防空警报大作,人心惶惶、秩序大乱。尚节对大家说:「若是中了炸弹,无非是集体直升天堂;倘若死期未到,必然毫发不损。」会众这才安静下来。会后,才知道是防空部门听信谣言、误发警报!这时,齐鲁大学的学生也来与会,救了一些大学生;该大学不久便迁往四川了。

  烟台虽然天天有日本飞机过境,但并没有遭到空袭,所以民心安定。会后,尚节要买车票去开封,但却买不到。尚节就把心思告诉主,看祂怎样安排。忽然有人送来车票一张,说是前天代买的,这使尚节大受鼓舞。

  列车到了抵岗山,因为听说泰安被炸,就不敢照常前进,一路时开时停。后来听说走在前面的快车被炸毁了。可是尚节所乘的列车虽慢,却安然经过徐州,半夜到了开封。不料在这样危难的时局里,竟然仍有千人参加聚会,其中不少是政界人士,也有从前反对尚节的人。会场位于宋门关外,由于戒严,晚上七点即不许出入,尚节只得向当局交涉。结果,听众由牧师率领,便可出入往返。

三、陕豫皖一带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尚节到了西安。这里的教会已经盼望尚节多年,尚节也为西安祷告了两年,这次主才叫他去。去了以后,果然看见主的荣耀。原来这里从七月以来一直下雨,三个多月几乎没有一天晴朗。可是到了会期的前一天,忽然雨止云消,附近各乡镇的慕道者都可以到此开会。会期为期八天,没有一天下雨。到会者计有附近乡镇的四五百人,孤儿千余人,连同本地住民,三股洪流汇成人海。许多被派往四乡作战时宣传的学生,都乘机前来参加聚会,得救者有前任县长、农林学校校长等。聚会结束后的第一天,还是没有下雨,这当然是神要让各地前来赴会的人方便回去。第二天,又下起雨来了。

  山西内地会早就请尚节到运城去。尚节也为此事祷告了半年。从西安到运城,必须横渡黄河,河面虽然只有五里左右,但水流湍急。好容易才到风陵渡口,又值大军调动,火车全被军队征用了。从风陵渡到运城还有二三百里,尚节又患脚痛,怎么走得动呢?于是尚节仰天大呼,求主施恩怜悯。有位谢长老特地去找站长,请他为宋博士留个位子。站长问:「哪个宋博士?是到处领奋兴会的那位吗?我在吉林听过他讲道,我愿意为他想个办法。」于是,这部军车果然破例将一位平民宋尚节送到了运城。当时虽然风声日紧,到会者仍然踊跃,尚节为五百人祈祷,组了七八十队。闭会的第二天,学校即告解散,可见战争之迫在眉睫。

  本来尚节准备向北前往顺德,但那里已经失陷,只得折回南下、前往安徽怀远。可是此时连渡船也被军队征用了,平民等了好几天,还是不能渡河。于是尚节祷告:「主啊,我是天国的军兵,灵界战事方殷、急不及待,求祢使我渡河,我愿为祢冲锋陷阵。求主率领!」说也奇怪,这时来了一人,可能以为尚节是病兵,不由分说就把他背上船去。但尚节的行李还在岸上的杨牧师处,于是他又「急急发个电报给万军之耶和华」,不消片刻,连行李也给送来了。尚节想:这真是奇妙莫名!

  渡过了黄河,还得上潼关。山路窄小、雨后泥泞,又是尚节从未走过之地。他仰视陡峭山岩、俯瞰滔滔河流,不免心惊胆战,就祷告说:「主啊,我的脚这么痛,走康庄大道尚且步履蹒跚,怎么能跑此羊肠山径呢?我若死在这里,恐怕还无人知道呐!求祢赐我胆量、加我力量,并差一人来助我提箱子,还要是诚实的!」尚节这样祷告,是因为有一次在上海车站被脚夫骗走了一个箱子,所以这次特地求神派一个诚实人来。结果尚节求什么,神就给什么,果然来了一个人替他提箱子。尚节也胆壮心雄、脚力陡增,一口气健步如飞地跑到了潼关!这一路上,尚节深深地体会到:「一个人若顺服主,一切荣耀都不会叫你骄傲,一切试探也不致叫你跌倒,一切患难也不能叫你灰心,只会造就你更爱主。

  从郑州赴怀远时,尚节在徐州车站睡了一夜。到怀远后,他见牧师会务忙迫,家中又无工人,不敢打扰,便在西教士的住宅寄宿,宁愿往返奔走,吃学校的简单伙食。但有人却因此说他高抬身价、看轻中国同工。正好蒙城的牧师前来参加聚会,竟也因此对尚节发生误会,不敢请他去蒙城领会。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撒但的诡计终究没能得逞,尚节还是到了蒙城。从怀远到蒙城时,最初是坐小船,逆风慢行,继而弃舟乘车,车又坏了,只得在腹饥足跛中走了二十余里。到了蒙城,牧师立即声明,大家正忙着修筑公路,恐怕只有妇孺到会。果然,到会的人少得可怜,七八十人中,眼花耳聋、爱打瞌睡的已占了三分之一强,其余是十几个看热闹、好吵闹的孩子,还有十几位姗姗来迟的领袖,以及一些羸弱的病人。天气是那么冷,尚节站在台上周身发抖;气氛又那么闷,虽然拼命宣讲,仍不见有何效果。尚节觉得非与主摔跤不行,就祷告说:「主啊,我从来没有这么顺服忍耐,祢怎么还不动工赐福呢?」赞美主,圣灵果然在人心中运行,有一位老太太梦见一个穿白衣的人,把她一切的罪都揭露出来,命令她快快悔改信靠耶稣,还为她祷告,然后就不见了。这个老太太因此悔改信主,她的悔改经历经过辗转流传,成了尚节强有力的助手。有一名叫王顺的十七岁哑巴,按手祷告后,即开口作见证。有一位长老下身生了湿疮,按手祷告后,皮脱痒止。风声越传、来者越多,会场渐渐热闹起来。

  接着,尚节坐人力车跑了一百三十里到宿县,敌机不时过境,伤兵常来骚扰,尚节又体弱失眠、疲乏之极。但他一看到七八百名听众,便把这些麻烦困难都忘记了。有一位济南某高中毕业的女生,从未听过福音,此次逃难到宿县,在一间教会学校任教员,住在朋友李小姐家里。朋友带她去听尚节讲道,她听到「人人都有罪,你有罪是该死的,要下地狱。」就回来怪朋友说:「我不去了。这哪里是讲道?骂人罢了。我做错事,我母亲还不管我,他却敢来骂我。」朋友说:「宋先生怎能认识你?他会骂你?」她说:「他在骂我,他讲的句句话都是骂我。我不听了。」第二天,她决定不来听了,但经朋友多方劝导,又去了。听到一半,她对朋友说:「他还在骂我,我几乎给他骂死,我怎能坐在这里听下?」但李小姐拖住她,勉强听完,回来问朋友:「那些人到前面去做什么?」答道:「认罪祷告。」「有什么好处?」「可得平安。」她不信,以为是心理作用。

  第三天,圣灵在她心中做工,她也知罪难过起来了,对朋友说:「不得了,我心中也感不安哩!」朋友劝她上前祷告,她却不以为然地说:「我死也不去试。」但心中却越发不安,因为圣灵光照她,显其隐而未现之罪。第四天,她更难过了,甚至饥不思食、夜不成眠,独在斗室哀叹。朋友催她赶快在主前认罪求赦,好得到平安。她依旧不信:「哪里这么容易,一祷告就可得平安?我不信。我也不去听道了。我从前没听道,心里倒平安哩!」但第五天,她再也承担不了了,只得跟朋友到会场去,并且到台前祷告认罪、接受基督,果然得着释放、安乐无比,面貌也改变了。她对朋友说:「我现在终于尝到赦罪的滋味了,心上石头已经掉下去了,真是快乐!」后来,她还劝说父母都信了耶稣,自己也奉献做了一个传道人。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十二日,上海沦陷,租界地区成为孤岛。十二月十三日,南京也沦陷了。尚节接到上海宋师母来信,知道小西门旧居被抢,所有的行李家俱损失殆尽,即使书籍与信件也均已失落。尚节闻讯,在日记里写道:「二万册新书算不得什么,四五万封信倒是无价之宝。我很想回家,主却不准许,催我到阜阳去。」

  三天的路程不胜跋涉,一大清早便坐人力车动身,晚上八时许到蒙城,距目的地尚有一百八十里路。雇不到汽车,只好再乘人力车。哪知跑了不到三十里,车夫便喊脚痛;再走十几里,连车也坏了。尚节说:姑且学坐独轮小车吧。轮上平铺木架,一边坐人,一边放行李,人要顺势前后俯仰、维持平衡。车夫手扶架杠,从后往前推送。走不数里,震动尚节心都要跳出体外了。尚节对主说:「主啊,为何越来越苦?」主却回答说:「我要训练你到完全顺服的地步,无论处何境遇,都不怨不怒,还要知恩感谢神!

  安徽阜阳的信徒相当爱主,教会颇能自立。七天的聚会都很热烈,病人经按手祷告后,很多都痊愈了。会后,尚节经周口、漯河、赴河南许昌。漯河车站人山人海,火车全是运送伤兵南下的,只有运送军械的货车北上。尚节爬到军械车的车顶,结果一件小皮箱被人拎跑了,丢失了圣经和两本日记。沿途朔风扑面、冷彻肌骨。到达许昌时值深夜,无人迎接、饥寒交迫。当晚是一九三七年圣诞节,尚节也只好像牧羊人一样,警醒守候到天明。早上圣诞节聚会,到会者约二千人,尚节在教会后面的露天广场上宣讲基督降生佳音;日本飞机每天都从空中飞过,主却保护平安。

  在信阳讲道以后,邻省安徽合肥已经失守,尚节本来想回上海,但神却不允许。同时,正阳信义会的会督牧师等人也再三请求,并派汽车迎接,尚节就去了。正阳信义会的西教士大都不逃难,使尚节深表钦敬。有三人最使尚节感动,一位是十岁的小孩子,走一百里路前来听道,问他为什么这么渴慕,他说:「爸爸在别处听道悔改,现在变好了,所以我也要来得这个恩典。」一位是妇人,因接丈夫来信说他听道悔改了,便去电叫丈夫回来,好陪她也去听尚节讲道;但丈夫还未到家,她已迫不急待,自己先行赴会。还有一位是青年姊妹,因土匪猖獗,不能赴会。第三天,她试试要来,半途遇匪折回。第五天,她想,再不去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冒险走了一百里,遇一醉汉向她开枪,脚中二弹。后来,那人酒醒了,非常难过,问她要到哪里去。并叫人把她她抬到正阳礼拜堂,躺在布床上听道。尚节问她:「痛苦吗?」她说:「只要得听道,死亦甘心!」许多人都从她口里得着力量。

  接着,尚节从正阳搭车经汉口、转香港,然后从香港乘船回上海,一路顺便做坚固信徒的工作。到了上海后,尚节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正好是一九三八年一月三十一日、阴历大年初一。原来上海沦陷时,尚节所住的小西门地区也失陷了。锦华带着四个孩子先是逃往惠中幼儿园,但因日本飞机轰炸,炸碎了窗玻璃,孩子差点被炸伤。后来在汤仁熙牧师的帮助下,暂时寄居在租界麦伦小学的一间房子里。尚节在日记中写道:「物质上虽有损失,感谢主赐我许多救灵的良机、许多宝贵的经历,使我在国难中更知信靠顺服主的引领,不能不高唱哈利路亚!赞美主!」

四、在福建

  一九三八年二月二十日至二十七日,上海基督教布道团请尚节主领退修会;在这里讲的八篇讲章,后来都印成小册。退修会完毕,尚节又前往福建。

  福建长乐有一姊妹,于一九三四年在外蒙恩,回长乐后极力劝导一班新派人士向基督降服,又组成一个布道队,高举十字架旗号。一九三六年,她赴厦门参加查经会,返乡后又增组布道队五队,把道种遍撒了各乡,礼拜堂因此而每会满座。这次尚节来此领会,都是他们负责招待。聚会七天,正值日本军舰进迫马江,飞机场已被炸,人心忐忑不安。有一天晚上防空演习,不得开灯,只好在黑暗中讲道。又有一天晚上,学生必须去欢送某要人,不能到会。长乐党部本来要禁止尚节聚会,后经一位何太太求她丈夫多方疏通,才收回成命。

  尚节在长乐领了通行证,来到罗源。这里的聚会也由一位姊妹领导。罗源县长派人叫尚节到县政府去面谈,党部指导员也前来催促,党政双方都要求尚节在会中多作爱国救国的宣传。尚节说:「若罪人都悔改信主,遵守天国法则,自必身为爱国良民;在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传道才是救国爱国的根本呐!请你们也来听听吧!」果然来了二三十人,到末后科长等也悔改了。

  到了宁德,事先宁德的牧师大事宣传,说尚节会行神迹,号召了二三百病人。风声传到党部,党部指导员是一个天主教徒,便在营长面前播弄是非,说宋某是个疯子,曾被厦门党部驱逐。由于战时军队有权干涉民政,于是营长就下令把那将举行的聚会禁止了。

  于是尚节退到连江,因为城里的礼拜堂靠近菜市,太过喧闹,又移往城外医院聚会。但医院所在之地又太过僻静,恐怕会有歹徒滋事。结果,神特地安排教导团信道慕道的官兵二三十人前来与会,这样一来,就没有歹徒敢来骚扰,秩序非常良好。有一位异教妇人,天天抱着不能行走的六岁儿子前来听道,几乎每次都到前台认罪祈祷。尚节告诉她,若是真心悔罪、诚心求告,一次就够了。但第六日,她还是抱着孩子上前。尚节向主祷告:「祢当日怎样怜悯那迦南妇女,今日求祢也照样施恩吧!」但是,按手祷告之后,孩子还是软弱无力。这位妇人再请尚节祷告。尚节说:「你虽然有信心,但却不知如何支取主的应许,如何接受主的恩典。现在,你尽管赞美好了,不必再祈求了!」她果然不断地感谢并赞美,三小时以后,孩子果然会走了。此外,一位瘫了二十年的师母也蒙神医治。有一位吐血不止的立即痊愈,欣然献上感恩祭,愿意每年捐献二担米。

  连江圣公会八十高龄的李世美老会长忽然患了肺炎,女儿桂端身为连江圣教医院院长,也无法治愈。幸天医恩眷,为之斥退病魔,院长大受感动,承认神的权柄远超一切,将荣耀归给真神。他本人写了见证信如下:

  「我于一九三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先觉恶寒,入夜随发咳嗽,次日卧床不起,经小女桂端诊视,始知得急性肺炎,左右两肺满有水泡音。虽经诊治,病情日重一日,痰壅气促,饮食不进,夜不安眠,自念以八十高龄,得此重病,只求速死而已。当即备办遗嘱,制作棺木,专候上主恩召。一九三八年四月七日,请宋博士抹油代祷后,立刻起床而行,略加休息,即进饮食。诸种症候,均忽然消失,诊察肺部亦无异常。此后饮食渐多,日益康健,奇哉主恩。

  「小女玉端因产后失调,患咳血之疾,至今二十年,中间曾有过两次告愈。但今卧床,事事需人伺候,一饮一食之微,亦赖人助。人生至此,痛楚之极。这次听到宋博士来连江开奋兴会,她也赶来连江,每次听讲,均用布床抬往,放在礼拜堂座后。四月七日,她与我同时被抬到礼拜堂,经宋博士抹油代祷后,立即起床能行,且坐听宋博士讲道历三小时之久尚不倦,晚上能走到讲台上,证明主恩。她卧床,教会内外人相识者都知此事,此次蒙恩得愈,知者莫不惊异,主恩实在莫测!

  「余去年在街上见有一乞丐,其两足疲软,竟以腿代手爬行,余悯之,大约在每礼拜以一百文济之,请他来堂听讲。以后每礼拜日均来听道。因听余病,特来探视,适逢宋博士来连江领会,小女桂端嘱之前往听讲,该乞丐乃在门口静听。第二天,这乞丐即能行走如常人,且步行十五里至 头街,现在听到他在 头教授音乐,月收入数元,又感化另一乞丐来本院戒烟。戒绝烟后,该烟丐又引领三个乞丐来堂听道,主恩是何等长阔高深,谁能测量呢?」

  会后,尚节折回罗源,坐轿经飞鸾、渡沙洽,又坐轿直奔霞浦及闽清两地讲道后,径赴福州。

  福州的奋兴会于一九三八年四月二十五日开始,虽然是临时的,但许多人信息灵通,即外县也来了三四百人。每日开会三次,到会者上午约七八百人,中午约一千五六百人,晚上不下二千人。本来教会安排尚节住在范牧师家里,每日往返六次。但尚节知撒但必与他作对,为了便利事工进行,情愿住在旧礼拜堂的楼上。第一个下午,来了几名警察和一名蓝衣社人员,在监视尚节,当晚有几个黑衣人及一辆神秘汽车守候门外。但尚节会后随即上楼,把铁门紧闭,最终安然无事。恶者诡计多端,见无从下手,便改用笔杆进攻,尚节收到许多威迫利诱的信件。有一信说:「国难当头,应介组基督徒救国军,到前线去为国效命。」尚节心想:我岂是巴兰之流,为名利所引诱、为政治所利用?于是他在讲台上宣告自己「奉主之命,专心传道,其它问题,暂为搁置,统希原谅。」

  福州之会于五月六日结束,正好兴化的西教士纷纷来到福州,福建美以美会会督高智牧师(Bishop John W. Gowdy,1869-1963年)便提议宋尚节按牧。按立典礼在奋兴会结束前一天、即五月五日上午九时举行,高智牧师与几位福建美以美会的牧区主任一起,按立尚节为长牧师。长牧师是美以美会的职衔,信徒一定要先被按立为副牧师,然后才能晋升为长牧师。尚节在初次离家北上时,已经于一九三零年十一月十六日被按立为副牧师(Deacon)。此时有许多人说,尚节之所以经常骂牧师,是因为他自己不是牧师。为了消除这个误会,尚节就同意被按立为牧师,但他从不曾用过这个头衔。

  按牧之后,尚节和兴化的西教士一同回了兴化。因越南会期在即,尚节并没有在兴化停留,而是立刻去了厦门。五月七日到了厦门,去香港的那艘船五分钟前刚启行。尚节索性就在鼓浪屿租界办理护照手续。

三十三、国难前夜(1937年粤闽苏浙豫晋)

一、粤闽

  尚节回上海后,晚上带两个女儿祷告、与妻子一起查经。短暂相聚之后,他又于一九三七年一月十七日离家,二十日到达粤东潮安。这次潮安有七百六十六人蒙恩,成立了七百三十三个布道队。

  一月二十八日到了揭阳,揭阳的布道团颇能站立得住,总团长凭信心开辟一堂,会友有百余人。当时长老会与浸信会争着请尚节去住。尚节因为脚痛,愿意住在离会场较近的浸信会。长老会的长老生气了,要取走他的被褥,实际上,被褥与蚊帐是两位姊妹制的。尚节责备这些长老,此时主的灵提醒他太缺乏爱心,凡事要谦虚忍耐,尚节就立刻请他们原谅自己。事后,长老会来赴会者甚多。

  有一位弟兄要来赴会、但家境贫寒,临行时要卖白薯当路费,忽然接到南洋友人寄来一百元款,这样,全家四人都能来赴会了。另一位弟兄梦见神叫他来揭阳听道,又梦见全堂满了听众,不能进去,只得在树下听道。礼拜日,他来揭阳赴会,因为来得太晚,听众已满,只得在树下听道,梦境应验了。在灵医大会上,二、三百病人蒙主医治,登台见证。潮安来的一个被鬼附者已好了,一个哑巴能叫爸爸妈妈了。这次揭阳有六百四十二人蒙恩悔改。

  二月五日到达汕头,正逢旧历除夕。教会领袖要求年初一早上和主日不开奋兴会,好让他们照常举行「新春感恩礼拜」,收集感恩捐。但尚节对于过年并不感兴趣,提议年初一早上就招集布道团团员到山上去受训练,主日上午照常敬拜,下午与晚上继续聚会。他们口虽允诺,心却不以为然。名义上,这次是各堂联合邀请尚节去的,普益社也在内,但这一天,普益社却另请一人讲道,俨然与尚节对峙。好在汕头的信徒热心可嘉,把伯特利堂挤得水泄不通,有多人情愿牺牲年夜饭,老早坐在前头准备接受天粮。主日下午收「主日捐」,尚节加以阻止,认为奋兴会并非主日敬拜。听众中有不少是初来听道的,纵使已信,上午礼拜时奉献了,下午未必有准备,岂可再抽一次?这样,就引起尚节与领袖之间不快情绪。他们也许为了报复,索性不叫会众献金,直至最后一天才拿出奉献箱来,不料倒收了献金三四百元。他们却以粤票百元、只值国币八十元送给尚节,许多会友因其吝啬刻薄而深感难过。

  二月十五日到达永春,永春的教牧见厦门燃起了复兴之火,非常钦慕,曾请效法尚节的林佩轩领会。今见尚节亲临,不禁雀跃。除本地信徒,外埠代表来六百多人,泉州有百余人步行三天来此赴会,地方太小,改露天宣讲;艳阳当空,不得不以被单权充帐棚。此时,魔鬼也大奏其音乐,在附近燃放鞭炮,不胜其扰,会众就以唱圣诗与之对抗。二月二十三日晚上未开会之前,许多人看见空中出现金色的十字架。尚节在永春为一千零一十二人按手祷告,当地原有布道队一百九十三队,这次又增加四十六队。尚节说:「基础多是林佩轩弟兄打的,我不过坐享其成罢了。」

  二月二十五日搭车赴莆田,路过泉州时,三四十位蒙恩者求尚节在泉州领一次会。尚节内心向神祷告,若是神的旨意,就求神拦阻他前进。这时,司机声称轮胎不好,恐怕难以直达莆田,于是就留在泉州领了一次会。晚饭时,许多老姊妹述说她们在永春所见之十架,并其它神迹奇事。

  二月二十六日,尚节为要去黄石看母亲,在莆田被留下,在哲理礼堂向二百多学生讲道。但听者并不热烈,使尚节深表失望。但主却安慰他。某护士离开会场走了,因受圣灵感动,又回来痛悔主前。有个女人名叫吴五妹,几个月来右指不能伸,不能梳头。某晚她来听尚节讲道,在讲完邀请罪人祷告时,她也跟多人上前。尚节并不知道她的手有病,所以只为她的罪祷告。但奇妙得很,罪赦免了,手也就好了。

  二月二十七日,尚节到福州开会四次,三月二日到达延平(注:今南平)。尚节曾于一九二九年在此遭受迫逐,这回却大不相同了,各堂的教牧大都出席,到会者约五百人。起初学生们看不起尚节,但尚节却容忍他们。到了最后一天,尚节为病人祷告,一个生来瞎眼的两岁孩子蒙主医治,在母亲怀抱中,东张西望。其母因此惊喜欲狂,那些原来轻视尚节的人,从此也刮目相看。一位半身不遂的病人亦告病愈,许多耳聋者能听,其中之一是个女教员。理智派的领袖见了,不得不信。这次延平成立了一百零四个布道团,到全城去传福音。有的立时弃掉家中偶像。当地西人怀疑尚节有引人脱离教会的举动,但现在都知道他是一心一意复兴教会,并无分裂教会之意。

  建瓯有几位之前在福州蒙恩的弟兄,请尚节前往。当时,通往建瓯的路上有匪徒为患,但尚节受主的差遣,危险不辞;两位传译者陪他坐在汽车中部,不知怎的与迎面来的汽车相撞;前头乘客受了伤,尚节等人却安然无恙。三月十日在圣公会救主堂讲道。圣公会素重至圣所,所以在台前搭个临时讲台,宁愿让至圣所空着。但听众越来越多,临时讲台只得往后挪移,最终进入了至圣所。讲到后来,译者声音哑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求主施恩怜悯。这次建瓯有五百人蒙恩,成立七十九队布道团出发布道。神赐下八、九十位病蒙主医治者的见证,以坚固众人的信心。主的爱能激起共鸣,骄傲而硬心的学生而今有了爱心,就关心未信主的同学,乐意为他们恳切代祷。委办们也知道以救灵为重,自动豁免贫苦代表的膳费。

  会后,尚节原拟撇下行李,孑然前往古田;但汽车仍然惧怕流匪截劫,不敢启行。此时十辆车到,两辆是兵车,八辆是客车,兵车护送客车。于是安抵延平,这里有一位老盲人本来已蒙主医好,回家吃饭不敢祷告怕人讥笑,过了两天又瞎起来。传道人胡贞友过去认为灵医是用催眠术,这次他自己的女儿右手右足瘫痪,现在能慢行路了,使他认识神的大能。次日,由延平乘转输往古田。船上无床位安歇,略尝「人子无枕头之处」的苦味。

  到古田,事多乘戾,首先是某西教士自恃有一套新方法,不赞成尚节的作风;每日开会都有意外的搅扰,如西人的狗进来大便咬人、电灯泡下坠、小孩吵闹、有人听道时吸烟等等;译者声嘶力竭,时常更换。这一切都让尚节学习了忍耐的功课,由于圣灵亲自工作,令百余教会领袖到台前跪下祷告,求圣灵充满。这次古田有一千一百七十二人蒙恩得救,有二百一十四名青年男女奉献毕生作传道。

  三月二十九日到了福清,第一天晚上,译者太慢,屡次出错,但有五百人乐意悔改。这里明义学校的领导反对尚节,不许学生到台前认罪,但在圣灵催逼下,一批一批学生下楼到台前来认罪。党部反对尚节的也大有人在。四月二日,县长毛应章派一个警察及四个兵站在教会门口,要求停止聚会。何、黄两位姊妹要进衙门,却不让进,后来通过县长妻子的介绍,方能见到县长。两人问:「宗教集会是非法的吗?难道信仰不能自由?」县长答道:「是你们教会的人来控诉:宋尚节不传真道,是危险分子!」她俩就请县长派人到场调查监视,县长答应派一个书记员去记录。此人来了记了几段,手颤动,不能再记。事后对何姊妹说:「所讲的没什么错误。」

  四月三日,有位监视员高成学,待尚节讲完即上前驳斥。高成学走后,会众高唱「打倒老魔鬼」,这样,县长又想派人捉拿尚节了。两位姊妹索性请县长来听道,他听到「挑死水」时,也受感擦泪,应许可以继续聚会,只是不许布道团员出外布道。最后二日,每日四次,加紧工作,以补偿前几天未予学生机会前来求告的亏欠。四月七日,西牧特备专车,载尚节往兴化,四五百人唱诗送行。

  过去,尚节再三辞谢兴化的邀请,因自信先知在家乡无能为力,至多不过七八百人赴会,同时又恐党部加以干涉。可是圣灵催迫尚节:「你不是多年为家乡教会代祷吗?你不愿意见她复兴吗?」尚节无可如何,只得让圣灵带他到不愿去的地方。结果,情形完全出乎他意料,虽有党部、团部指导员来听,但到会者三四千人,一千九百四十九人得救,奉献事主者二三百名,组四百余队布道队,亲友、同工、老信徒悔改蒙恩,多得痊愈、灵皆苏醒。四月十四日到会二千六、七百人,为七百七十四个病人祷告。下午五百七十六位病人登台见证,主耶稣使驼背者伸直,瞎子看见,瘫子行、哑者言、聋者聪。这些都使尚节于欣慰之余,深愧自己当初信心之微小。

  这时妻子来信,希望尚节不要收家乡教会赠送的路费,应该用以帮助兴化布道团。这次兴化教会共收到奉献三百余元,送181.80元给尚节为路费。尚节拿出2元送给西教士佳尔逊牧师家的佣人,其余179.80元都交给了布道团总司库。后来他总结说:「回想过去三年在兴化工作,无异于以色列民在旷野漂流三十八年,如今圣灵同工,八天效果胜过三年。要数点在兴化与蒙恩者拍照的人数,实在不易,有一千九百多人悔改。」

二、苏浙豫晋

  四月十六日离开厦门返回上海,尚节在船上总结了这一段的工作:「在潮安,肯虚心,故大得胜。在揭阳痛责长老会的人太厉害,以致伤了感情。在汕头由于拦阻募捐,以致伤了感情。在福清责骂人太厉害,招来忿怒。因此我认识在一九三七年,神要我学习跑爱心的道路,即使为病人祷告,也需要圣灵赐给爱心。

  抵达上海,尚节见到才新生不久的男孩,为他起名天旨。在家期间,尚节又与妻子一起查经,劝她追求属灵的美丽。在清心堂讲本行程的心得后,五月十日即往南京,住在西教士简美升牧师家。舒邦铎牧师从镇江来南京,尚节再度得与舒邦铎牧师同居共祷,以为生平快事。舒牧师想要知道领奋兴会必讲的题目,尚节就与他分享:1)在生命改变方面,要讲悔改,天堂与地狱,十字架宝血。悔改必须真正悔改,像撒该一样,赔补偿还。2)在成圣方面:要恨罪入骨,完全的奉献。3)关于圣灵充满方面:一个圣灵充满的人,根据每人信心的大小,有天兵相随,有的有一万天兵,有的几千,有的两个跟着他。4)走十字架的道路:要过信心的生活,还要有爱心,不是所有的人都作布道家,老姊妹可照顾忧伤的病人,唱诗给病人听,流露出主的爱来,也是走爱心的十字架道路。此外过满有盼望的生活,会促使我们为主努力工作。走十字架的道路,必须有信,有爱,有望。

  南京各教会联合,由尚节领会十日,此行最大的成绩,是消除了过去对贾玉铭牧师的成见,并协助所设立的灵修学院。尚节本来以为贾牧师是灵恩派,不敢与他合作,现在却看见院内属灵气氛浓厚,学生爱主热切,于是成见就消除了。此后,尚节在各地遇见奉献者,或想深造的布道团团员,都介绍他们加入这个信仰纯正的南京灵修学院。

  五月二十一日到了杭州。尚节在杭州领会时,不再责备教会领袖,而是运用爱心、彼此勉励劝慰,果然西人、「小群」,都欢聚一堂。有六百九十一人蒙恩,为二百二十二位病人祷告,有聋者聪、盲者明、血流者止,会打人的疯子也安静了。于是苏州、宁波一带的大门也敞开了,可惜后来被战乱所阻止,除海州以外,都未能前往。

  接着到洛阳、运城、许昌、信阳、正阳等地。在洛阳时,有一位瞎子作见证说:「你们在祷告时闭了眼睛,我却在祷告中睁开了眼睛、重见光明。」一位西教士说:「这是上主之恩,并非宋氏之功。」尚节说:「阿们。」

  到了百家村的南关桃,在可容一千二百人的大礼拜堂开会,附近几十县的代表齐集,病人到者尤多。那里的西教士曾将其爱女嫁与中国厨师,此时女儿女婿也来听道,西教士接待他们、同桌吃饭,充分表现出谦卑、和蔼、圣洁和仁慈的美德。

  到太原,有一位代表到车站欢迎,沿途称赞尚节、历久不休,尚节正色对他说道:「我来此为的是荣耀主,现在还未讲道,你却把我荣耀一番,这是何意?」那人这才止住。尚节住在潘医生家,聚会则借用一个大车场搭棚举行,山西各县几乎都有代表出席,许多西教士虚怀若谷、也来请求代祷。此间的西教士为传福音之故,汉服汉食,与华人共同生活。有一位哑巴远道而来,赶不上开会,就痛哭起来。有位牧师求尚节怜悯他,请他为哑巴代祷。尚节说:「主用我,难道不能用你?」牧师说:「能。」尚节说:「那么,为他祷告好了。」那位牧师没办法,只得为哑巴祷告,果然蒙了医治,说起话来,开口称颂神。尚节说:「牧师,是不是主的忠仆都可彰显主的大能?以后再不要依赖宋某了!」

  尚节回上海后,就准备到福州去举行华南区基督徒布道团查经大会。本来北平要尚节去举办第三届全国查经大会,但主却指示尚节:「有困难,有阻挡。」所以尚节只答应于七月初聚会十日,但他们却偏要一月,答应了半月还是不肯。尚节只好说:「日后有机会再去吧」。因此,不少布道团职员和团员对尚节不满,怪他摆架子,尚节也无法申辩。实际上,此时北平已经战云弥漫,不久就爆发了「七七事变」,众人这才明白主的指示。

  不但如此,此时上海也是风声鹤唳、福建也人心惶惶,尚节以为查经会可开不成了。不料福州来函,百名传道前来参加;不仅华南,而且华东华中,共有九省代表一千五百人报名。因此,尚节决定仍凭信心前往福州。一九三七年七月十七日,蒋中正在江西发表全面抗战的声明,宣布「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七月二十四日,华南区基督徒布道团查经大会在福州召开。

上图:日本朝日新闻周刊专门为卢沟桥事变临时增刊的《北支事变画报》第一辑封面,日本中国驻屯军偷袭中国军队归来后,高呼「天皇万岁!」。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晚上,日本华北驻军向中国驻宛平县芦沟桥的二十九军发动了进攻,史称芦沟桥事变或七七事变。这是中国全面抗战的开始。
上图:日本朝日新闻周刊专门为卢沟桥事变临时增刊的《北支事变画报》第一辑封面,日本中国驻屯军偷袭中国军队归来后,高呼「天皇万岁!」。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晚上,日本华北驻军向中国驻宛平县芦沟桥的二十九军发动了进攻,史称芦沟桥事变或七七事变。这是中国全面抗战的开始。

三十二、再渡南洋(1936年新马缅)

  一九三六年九月,尚节从沪启程再赴南洋。经过香港时,基督徒布道团挽留他做培灵工作。九月十五日抵达新加坡,因船期延误,就召集布道团员开退修会,又召集领袖开了一个「洗脚会」,互相消除意见。新加坡基督徒布道团又请他到直落亚逸礼拜堂领会,聚会三日,着重爱心。

  九月二十一日到达马来亚的诗巫。有一位最反对尚节来领会的富雅各牧师(Rev James M. Hoover)去世了。本来要被革退的传道人林启显到马六甲听道后,生命被主改变,成为最得力的传道人,教会因而得到兴旺,还有一位姊妹到新加坡听道后,回诗巫后大有信心,满有医病祷告的恩赐。新任的夏慈路牧师(Rev Gerald V. Summers)从这两个人身上看出,尚节的工作直接间接助益教会,所以再也不信他会「扰乱分裂教会」的谣言了。

  这里有三四十间教会。据说,当年华侨曾托教会向政府申请增设学校,教会也提出要求:每请准一校即附设一间教堂,故学校与教堂打成一片,传道亦多由教员兼任。这类的教员未受神学训练,对于真理当然一知半解,礼拜时只是唱唱诗、讲讲圣经故事和道德教训而已。曾有一位传道问尚节的同工吴静聆姊妹:「尼哥底母是否是尼哥的母亲?」其他人可想而知。可喜的是,他们诚笃、谦卑、渴慕,聚会时不以领袖自居,不做作、不矜持,能与会众一同举手、一同坦白认罪,所以光景非常良好。从九月二十一日起,至十月一日止,共有一千五百多人悔改,当地几乎没有一家不受这次布道影响的。

上图:诗巫卫理公会福源堂(Masland Methodist Church)。1936年9月21日-10月1日,宋尚节在诗巫爱莲街福源堂召开奋兴会,会后组织布道团113队, 队员464人,林开臻被选为总团长,连任20年。诗巫是东马来西亚砂拉越州的第三大城市,大多数诗巫华人,特别是福州人与兴化人都信仰基督教,其中卫理公会是最大的宗派。1850年以后,从泉州、漳州、福州有大量劳工移民砂拉越,诗巫也因福州人口居多而被称为「新福州」。1912-1913年,兴化宣教士蒲鲁士组织信徒移民诗巫、建立「兴化芭」垦场,想为兴化信徒提供一个「应许之地」。今天,诗巫已经成为海外兴化人的重要聚居地之一。
上图:诗巫卫理公会福源堂(Masland Methodist Church)。1936年9月21日-10月1日,宋尚节在诗巫爱莲街福源堂召开奋兴会,会后组织布道团113队, 队员464人,林开臻被选为总团长,连任20年。诗巫是东马来西亚砂拉越州的第三大城市,大多数诗巫华人,特别是福州人与兴化人都信仰基督教,其中卫理公会是最大的宗派。1850年以后,从泉州、漳州、福州有大量劳工移民砂拉越,诗巫也因福州人口居多而被称为「新福州」。1912-1913年,兴化宣教士蒲鲁士组织信徒移民诗巫、建立「兴化芭」垦场,想为兴化信徒提供一个「应许之地」。今天,诗巫已经成为海外兴化人的重要聚居地之一。

  十月二日到泗里街,颇有人随尚节前往者。离会场不远,有马戏班在演出,不无妨害。当地住民多以割树胶为生,必须早睡早起,若非真正渴慕、很难参加聚会。幸好天气成人之美,由于两天夜里下雨,使很多割胶工人能来听道。李仲明从未进过教堂,但是一连三夜,都有一个声音催他到教堂听道,并命他读《马太福音》第八章。他惊惶万状,赶快来听,果然蒙恩。这是圣灵亲自工作,鼓励尚节勇往直前。但撒但也不肯干休,诗巫的徐叔钊医生见尚节为病人祷告,十九痊愈,便心怀妒忌,认为尚节夺了他的生意,咒骂毁谤之余,还向政府提出控诉,并在会场多方捣乱。此外,他还拉拢西人,攻击尚节三事:一,秩序紊乱;二,祷告医病是假的;三,骗取了人们的爱心。尚节莫名其妙,只有为他祷告,求主拯救他、改变他。

  那时,有位林鸿斌很受麻坡教会钦佩。但尚节认为他的主张,如「三一浸」(即浸三次)、重奥秘、预定某年某月主必再来等「道理」,有更正之必要。

  最后一天,尚节为三百零二个病人祷告,楼下的人一排一排上楼。永平港有一位姊妹的脚肿大、而且头疼,被人抬来祷告后,立刻痊愈,能够行走。一个哑巴说话了,令全堂人惊奇。有一个跛者被医治后,已经走了很长的路,忽然疑惑、又跛了,尚节又帮助他认罪,叫他起来继续往前走。祷告结束后,四、五百人到码头送行。

  十月二十日,尚节到达吉隆坡美文教堂,当地的牧师准备了许多捐箱,外面写了「奋兴会献捐」,希望藉此机会还清教会的欠款二百元。尚节请牧师收起捐箱,感叹「赴会者慕道,教会领袖慕钱,领会人慕灵」。一位西方老妇人详细查问,对医治效果表示怀疑,但是一百多位病人亲自见证,他们的病实在已蒙主医治。实际上,经过尚节按手祷告之后,并非所有的人都能蒙主医治;因为灵医乃是主自己的工作,治或不治,都是根据神的旨意。

  在吉隆坡期间,国内的时局又发生了变化。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二日,红军各路人马在西北会宁会师、长征宣告结束,蒋中正飞抵西安亲自督战。但尚节的心思却完全在神的国度上。

  十月二十七日,尚节前往巴生,在十一月一日见证会中,有七个哑巴能说话了,一个印度人耳聋能听见了,并为此作见证。有一位永春姊妹患肺结核,多年吐血,第一晚听道后有疑心;第二晚回家后,耳中仍听见尚节的讲道声,忽然想起自己的罪;第三个晚上,听见一个声音叫她为主作工。现在她的病好了,就问尚节当如何为主作工?尚节就告诉她为主作工的方法。

  十一月三日到达槟榔屿。槟城的查经会代表在厦门时曾表示,当地教会正在筹建教堂,恐怕尚节到了会影响捐款成绩。这是一个奇怪的思想,若是信徒复兴起来,自然会越发乐意奉献,何患无成绩乎?当时,又有些信徒责怪尚节:「在候轮往仰光期间,为什么不开会讲道?」尚节说:「牧师来信说要待新堂落成后,才请我领会。」他们于是跑去和牧师交涉,牧师只得临时邀请尚节借圣公会礼堂,向四百多人讲道。

  十一月二日到达缅甸仰光,当晚到会五百人,一切座位都满,外面站立的很多是印度人。十五日讲道时,尚节请四人上台作实物教材,在四人的心上写「怒」、「赌」、「谎」、「骄」,令下面的听众大为惊奇,原来他所写的,正是这四个人的主要罪症。

  仰光堂会没有主任牧师,由八位执事轮流主理,过去由西人主持,如今华人愿走自立途径,既出钱建堂、又出力维持会务。当时美以美会正在召开年议会,会督请尚节去讲一次道,希望他劝执事不要独立,依然由西人来主持,实际是要收回控制权。但尚节却指出,靠西人供给经济是靠不住的,劝大众眼光当远大,彼此合而为一。并请八位执事到前面来,全体彼此饶恕,互相握手,整个会场充满爱的空气。

  当地有位陈姊妹,与有妻之夫发生不正当的感情,这男人对她说:「你若不给我作妾,我要寻死!」魔鬼骗她说:「可以作人的妾,便可以救人。」尚节劝她与这男人断绝交往,她便写信给这男人说明情况,请他来见尚节。这人回信说:「你听宋讲道变心了,再会。」这位姊妹得胜以后,尚节就劝她回国念神学。

  那里有位陈牧师,他的堂会会友不到十人。尚节在仰光讲道后,他是第一个上前认罪的人。他说:「我所做的工夫全是假的,多年不能明白圣道,罪恶极重。」他流泪祷告,圣灵充满他心里,其后还禁食祈祷,此后讲道就有能力,能引人归主,并且能祷告医治。后来他对尚节说:「宋先生,我此时才有真快乐。」

  尚节在缅甸讲道时,只由一姊妹译为福建话,而听众中各种人都有,其中也有不少的印度人。他们虽然不懂,但也有受感而痛哭的,使尚节心中引以为奇。当为病人祷告时,他们也都前来,其病一样得医治。后有一印度人对尚节说,盼望他能到印度去传道。尚节说:「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我也欠印度人福音的债。」

  十一月二十二日,尚节回到马来亚实兆远,救了四百多人,重新组布道队,补满过去失散的人数。

  十二月三日到达新加坡,带领一周的奋兴会,之后有五百三十八人参加查经会,马来亚联邦代表占了三分之一,查考《摩西五经》,《但以理书》,《犹大书》和《路得记》。查毕时已是十二月二十日。当地教会本来因怕经费紧张,无意开查经会,后来布道团献出八百元存款,才把大会开成。会后,尚节邀各教会领袖前来座谈,请他们坦白不留情地指摘他的过失。领袖们率直倾吐心怀以后,尚节也据实解释、并就事澄清,为要消除误会、勿存偏见。在查经会期间,国内于十二月十二日发生了西安事变,蒋中正被张学良扣押,国共开始谈判。

  十二月二十二日,尚节乘意大利邮船回上海,送行者约千人,人们与尚节挥泪惜别、依依不舍。这就吸引了英文《海峡时报》记者的注意,第二天该报发表如下的报导:

  「昨晚,意大利邮轮Conte Verdi号上面站着一位青年中国人,使五六百人送行者离愁满腹,热泪盈眶。他就是中国布道家宋尚节,在星州领第二次布道大会以后首途返国。送行的中国人约有千人以上,皆紧张热烈,有的在甲板上,有的在客厅里,有的在码头上手挥小旗。宋氏对他们作简短的演讲,他们有的欢唱圣诗,但足足有一半是因情绪无法抑制而啜泣的。他们是和一位『火热的福音使者』话别——他从前曾在美国入疯人院,现在引领数以千计的中国人信基督教。

  「宋氏以其非传统的——使传统派头痛的――布道法,使他自己和基督教成为新闻材料。他所到之处,无论是马来亚或其他地方,总是像风卷残云一般使许多人接受耶稣基督。据记者所见,昨日在意大利邮船上的几百华侨当中,大多数为工人,间有青年男女学生这些人身佩襟章,手摇布道团小旗,目不转睛地望着宋博士。宋氏说话很少,有时对他身边的人只说一两句,他们听了,就唱起圣诗来,大家便跟着唱。旅客、侍役、船上执事、码头职工等,均以惊奇的眼光注视着他。最惊奇的莫过于一些罗马回到远东去的天主教神甫,他们不晓得这些人摇着十字架小旗究竟为的是什么事。他们绝对看不出欢送的对象,竟是一位看来好像网球选手的青年!」

  尚节在船上对一九三六年全年工作进行了总结,「自蒙恩到如今九年,叹自己仍是卑污,心灵固然愿意,肉体却是软弱。当我看《传道书》第十一章时,提醒自己今后工作:1)无所贪恋;2)殷勤撒种;3)快乐的日子当想到黑暗的日子;4)当知每件事神都必审问。人生似蜉蝣,转瞬又一年,灵工愧微小,颜容已枯槁,心污除未尽,发言暗叹息,瞻望一九三七年。」在返航期间,西安事变于十二月二十六日得到和平解决,国共重新开始合作。但这些瞬息万变的时局,在尚节的心中却毫无地位。

三十一、时不我待(1935-1936年苏冀津京鲁沪闽台粤)

一、苏冀鲁沪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尚节从南洋回国。这时,中央红军也刚刚到达陕北休整,一直到一九三六年十二月西安事变之前,国内政局都相对稳定。在这段时期,尚节马不停蹄、时不我待,抓住难得的和平空隙,到处带领奋兴聚会。同时,他也刻意号召青年献身、做时代的工人,吃苦任劳、牧养群羊。

  十一月十六日,尚节到达江阴小城,七天有五百人蒙恩。接着从江阴到镇江,崇实女校校长请尚节每天早上七点三刻到学校去领早礼拜。在晚上讲道时,因为防空演习,警察来熄灯,也不许点蜡烛,只能低声祷告。一百五十三名蒙恩者中,不少人践约去读神学,其中韩爱光姊妹远赴云南去做开荒工作。

  十一月三十一日,尚节到达南京,见布道团在曹万山团长领导之下,非常活跃,衷心欣慰。曹弟兄在铁道部任职,编有《箭上羽》喻道故事集,常率领职员沿街布道,每主日午后四时,必集各队于贵格会礼拜堂报告工作概况,彼此勉励、同心代祷。每隔一周,必至一堂开布道会四晚,先由金陵大学林徐二人与李书记等在该堂附近路上吹奏铜乐,以吸引听众。其他团员,在开会前分发单张,或招待来者,或在开会时传福音、作见证、教唱诗,真是各尽其能、各献其才。团员中有林兴年君,大学毕业后即进贾玉铭牧师所办之灵修学院受造就,抗战期间在金井殉职。

  金陵女子神学院里有不少尚节所结的果子,尚节就对她们讲《马太福音》第九章,讨论怎样做主合用的工人,并唱短歌「伤心四面困苦流离,如羊群无牧人一样」。她们听着、唱着,就好像面对「困苦流离」的景象,巴不得能马上去抢救灵魂。当天下午,即有金陵大学四位弟兄与金陵女神学院的神学生蔡医生,请假跟尚节到芜湖去。

  一九三零年,尚节曾经到过芜湖,现在是第二次,由五间教会联合,借美以美会的二街礼拜堂开会。尚节的胸部长疽,蔡医生是外科医生,就在路上为他开刀。由于身体虚弱,尚节不得已请人为自己预备鸡汤,后来传出、竟被误会。到会者学生居多,约四五百人蒙恩。会后,蔡医生等要求同往张村聚会。尚节说张村是个小地方、招待不方便,婉拒了她们所请,请她们回院上课。其实,尚节是觉得姊妹同行,有诸多不便;他心里所想望的,是一位像提摩太一样的青年男同工,可是一直没有找到。

  张村是仅有百余家的小镇,由于前几天下大雨,地上凹凸不平,车跳动太厉害,尚节就与张岭弟兄步行八里。时方严冬,当地的西教士尹牧师夫妇为他预备了一间有火炉的干净房间。因有匪患,夜间不便聚会,只好在黎明敲锣召集村民,竟有七百多人坐满了临时支搭的帐棚。十二月十八日离开张村时,有百余人步行相送二、三里,沿途一片歌声。有三、四十人送到离张村五里地的马庄。村民的热情真诚,使尚节大得安慰。

  经过彰德、到了天津。当时天气很冷,聚会场所的锅炉破裂,二三百人挤在布道团长家查《启示录》。由于团员们不能同心,尚节就召集大家一起祷告,勉励各人打开棺材,捐弃成见,走错路的及时回头,自以为站立得住的更当谨慎战兢。

  从天津到北平,王明道夫妇请尚节到他家吃午饭。王先生自从听了布道团员所作的感人见证,对尚节的认识变了。北平的蒙恩者有了王明道的栽培,能保守纯正的信仰,也使尚节放心。他们不像天津的蒙恩者饥不择食,任何人都可以上台讲道,以致信仰错离、意见分歧。

  韩凤岗弟兄三年前曾预言徐州必有大复兴。一九三六年一月二十八日,尚节果然到了徐州,由于听众多、会场小,主办者就发售廉价小襟章,用来识别,一共卖了七百余枚。但尚节却认为,有圣经而且渴慕真道者,都当让他们进来听。一日开会三次,全部满座。最后几天,有些远道而来的打算先回去,但被大雪所阻,就留下多受造就,最终获得灵力而返。有一青年用了十几天写文章,表达对尚节的不佩服,等他走后,却心中不安,烧掉自己的文章,在众人面前向神认罪。

  二月八日赴泰州,尚节在船上着凉,咳嗽得苦,但仍靠主一日讲三次。但此地的信徒反对尚节,连同外来的四五十人,合起来亦不过百余人。他们唱灵歌、跳灵舞,甚至不叫子女上学,专门等候被提。尚节在讲道中指出:「神只能救罪人,但不能救假善者,有许多人有主在礼拜堂里,而没有主在家里,许多人的家中真是活地狱。」当地的传道人最初也不合作,后来才回心转意,只有西教士始终与尚节同心。布道团出发那天,曾遭人抛石戏弄,可见当地居民硬心之一斑。

  二月十八日到达宣城,有一位古田籍弟兄林昌年医生,爱主甚笃。尚节在芜湖讲道时,他因妻病吐血几乎要死,不能前往,就日夜求主差尚节到宣城,再三写信请他。尚节到宣城之日,即其妻初次起床之日。林医生独自负责一切聚会费用,并打电报邀请亲友赴会。礼拜堂只能容二百人,但听众却多达三百五十人,属灵气氛浓厚。灵医大会那天,林医生的妻子初次能吃饭。林医生被选为布道团团长,希望能资助一百名传道人四出开荒。尚节则勉励他在看病时,多作个人布道工作,让天医也除去病人心灵中之罪病。

  三月一日到达山东滕县,这是尚节和伯特利布道团到过的地方。那里的信徒邀请尚节开会,岂料所有的礼拜堂都没有一间够大的,就搭了一个能容纳千人的棚,但到会者却在千人以上,其中不少是从峄县、徐州、济宁来的。宏道高中约二百青年男女蒙恩。有位神学生,因心脏病静卧休养,祷告后起床,参加听道,安然无恙。人们爱主到极点,恨罪之心也到了极点有个西人蒙主光照,知道过去贴邮票不足,内心不安,就买了许多邮票烧掉。又有一姊妹,高中未毕业,冒名入神学院,混了四年即将毕业;听了尚节讲道后,就宁愿不毕业、不带方帽、不要学位,向院方坦白认罪,以求得着圣灵充满的能力。

  滕县会毕,经徐州时,尚节又帮助四、五百未得救者认罪。三月十日至十七日,到江苏六合领会,接待尚节的贵格会的棣慕华牧师,袋中只剩53元。那里的信徒少,到会的大都是不识字的老妇,非常穷困,终年积蓄最多半元。教会供膳四天,用了50元,只余下3元。棣牧师为了经济的需要祷告,忽然美国等地寄来了700元,神及时地供给一切所需用的。这次,六合的益智男中和光明女中二三百名学生完全归主,教牧人员的子女听道后,几乎全体奉献传道。

  于力工牧师是新加坡神学院的首任院长、北美基督工人神学院的创始人,当时只有十六岁。据他回忆(一九九八年三月《导向》杂志文章「夜尽天明」),尚节在六合领会时,曾经不近人情、大发脾气。第一天,尚节在台上看到前面坐的是老人家,便立即说:「谁叫你们坐在前面的?给我滚到后面去坐!」又大声说:「青年人在哪里?坐到前面来!」另外,六合的贵格会一边开奋兴会,一边举行年议会,所以有铜乐队、喇叭笛子、大鼓小鼓。下午讲道时,尚节在台上说:「你们既不专心,我也不讲了。」说完,拿起圣经、衣服就往台下走。棣慕华牧师跑上来,把他拖上台,答应不再开年议会,他才平息怒气。三月十四日,尚节在日记中也写道:「我觉得灰心,因为他们把年议会与奋兴会合并。」之后,尚节上台,在讲道前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前天发脾气,请你们赦免我。」这时他声泪俱下,大声问道:「你们赦免不赦免我?」直到大家说「我们赦免你」,他才满意,聚会又恢复盛况。

  三月十七日,尚节下午在守望楼帮病人认罪悔改、为他们抹油按手祷告。于力工的同学被按手后出来时,说一进那屋子,就感到神荣耀的同在。棣慕华师母是于力工的英文及数学老师,她一面流泪、一面见证说:「前两天,我正在大门前招待,宋博士在台上大声喊道:『Close the door 关门』我因为他这样不客气,心里一肚子气,而今天安排我扶病人入守望楼『祷告室』,但是一进祷告室,就感到神的荣耀充满那房间,就像进入云中雾中,自己似乎不能站住,即刻向神认罪。」

  又有一天早上,于力工看见主仆人迎面走来,便向他鞠了一个躬:「宋博士,早安!」但尚节却没有看他一眼,使他好生气,便决定当晚不去听道了。他晚上早早上床睡觉,忽然听到烈风刮起的大响声,再细听,原来是一千五百多人在同声开口祷告,所以他立刻回去听道,这次组织了五十三个布道队。

  尚节的这些缺点确实是绊倒人的,但外人所不知道的是:在领会期间,尚节的伤口已经脓血淋漓,常常站立不住。但他仍然靠主刚强地讲下去。

  返至上海,尚节在慕尔堂聚会八日,对布道团团员讲道十六次,盼望他们能重新得力,兴旺主工。有百余人奉献自己为终身传道,有位出名的科学家也在这次聚会蒙恩。翻译员石新我曾有两次因翻译稍迟或微误,被尚节推下台去,这也是其他译员常受的待遇。事后石新我回忆说,他当时虽感难堪,但并未记恨。尚节讲道生动而有力,听众挤得密不通风、聚精会神,讲者带着从上而来的非常灵力,充满会场,这种灵力是推动听者上前认罪的基本力量。

二、由厦门赴台湾

  四月十日,尚节到达厦门,正逢受难节,晚上与一千多名会众纪念主的受难,外面还站着几百人。《江声报》记者也来听道,本来意图攻击,结果却流泪而去。此时,全厦教会已经着手筹备全国基督徒查经会,并献出千元,津贴北方百名代表食宿川资。从此,尚节到处领会、招人报名出席,希望能造就更多信徒,扩充天国疆域。

  当时,台北的艋舯长老教会请尚节赴台讲道。那时台湾在日本的统治之下,管制向来严厉,知者莫不劝阻。但尚节却愿意付出代价、决意前往,但加倍小心,只带最简单的行李,不带十字架、日记等物,免启疑窦。

  四月十五日,尚节与王宗仁、王宗诚二兄弟来到台北,知道台湾《新民晚报》已经登了新闻,就先与警察署高等主任会面。主任问尚节为何信道?基督教与其他教有什么分别?尚节就向他谈及圣灵如何攻人之心,信耶稣后,生命将有大改变,劝他也要信耶稣。主任提出要检查信徒交来的代祷信,又要求不得为病人祷告,因为厦门的日本记者给他们打电话说:「宋尚节善于麻醉人。」

  当晚召开大会,宣告大会的四个目标:1)祷告复兴,2)查经复兴,3)见证复兴,4)征召天国军人。附近各教会闻风而来,聚会者千余人。讲道时,因有两个日本警察观察并作记录,认罪者不免有所顾忌,但圣灵催迫,仍有很多人到前面来祷告,其中大都是教会领袖、长老执事。

  为病人祷告虽在禁止之列,但主的恩典与能力犹如洪流泛滥,无法遏制。四月十九日,尚节讲道时请四人上台来作活标本:他画心于胸,写明其罪,并使人知道惟有救主宝血能把这些罪涂抹、遮蔽、洁净。其中有一位叫骆等盛的,从八岁起就在心头上长了一粒像瘤子似的乌血,有五十四年了。被尚节做了活标本以后,他的瘤子居然软软地消失了。尚节帮助人认罪时,有一位信徒忽然左手麻痹失力,在地上打滚、甚是痛苦,尚节为他按手祷告以后,也即刻好了。日本警方知道了,监视愈严,每会都有速记、信件都要检查。某次尚节到二十几里外的硫磺池洗澡,警方也派了两人乘特别汽车奉陪。在这样的严密监视之下,仍有一千二百余人蒙恩,组织了一百四十九队布道团,但不能对外公开布道,只能作个人领人归主的工作。日本当局忌讳知识分子寻求真理,所以虽然再三申请,也只给尚节一次机会,为淡水男女学校的学生讲道一次。星期六,有七八十名学生跑来开会,据说后来被开除,西校长也因此被革职,学校改由政府接办。

上图:一九三六年四月二十一日,宋尚节与台北布道团合影。
上图:一九三六年四月二十一日,宋尚节与台北布道团合影。
上图:一九三六年四月,宋尚节到台湾领会。因听众过多,在台中、台南都架起临时帐棚。在台中有两千多名听众,在台南则有四千多名听众。
上图:一九三六年四月,宋尚节到台湾领会。因听众过多,在台中、台南都架起临时帐棚。在台中有两千多名听众,在台南则有四千多名听众。

  四月二十三日到了台中,中日牧师都来迎接,许多在台北饱享灵筵的人纷纷随往,结果台中的听众多了一倍。四月二十五日那天下起大雨,在布棚下听道的两千余人不得不挤在只有七八百席位的礼堂里,全体呼求神止住雨,使许多人能听到福音。次日,雨果然停了。台北当局打电话给台中,请台中市长接待尚节时,必须提出不许为病人祷告。为了避免警方干涉,尚节嘱咐病人将姓名病况写下,省却抹油、只有祷告。

  四月二十八日,王宗仁协助将954人分成五班,在帮助彻底认罪时,也求神按他们的信心、担当他们肉体的软弱。有一个来时只能爬行,忽然能行走了,使许多人拍手欢呼哈利路亚。尚节不得不劝他们为主的缘故,不要为病好作见证,而要为自己灵性生命有转变而作见证,免得警察大惊小怪。在为第五批人祷告时,圣灵忽然降下,全体快乐流泪、不能自禁。这次台中有一千七百多人蒙恩,一百三十九人奉献作传道。告别会上,许多人痛哭,声音震动会场,尚节也劝一切传道人要合而为一。六个警察见此场面,感到稀奇,幸好台中的监视比台北略松,未受干涉。

上图:一九三六年,宋尚节与台中一百三十九位奉献作传道的弟兄姊妹合影。
上图:一九三六年,宋尚节与台中一百三十九位奉献作传道的弟兄姊妹合影。

  五月一日到台南聚会时,传道牧师三十余人在站内迎接,信徒三、四百人在站外迎接唱诗。台南当局也派一代表到车站欢迎,视尚节为贺川丰彦。监视益松,学生亦可在下课后与会。在台中听道的人,又随往台南,以致听众又多一倍,约有四五千人聚于棚内。

上图:一九三六年五月一至八日,宋尚节住在台南蔡家。
上图:一九三六年五月一至八日,宋尚节住在台南蔡家。

  有三位弟兄到警察署,表明圣经上有为病人祷告一事(雅各书五14-16),询问可否为病人祷告?警察署答应了。但是尚节与宗仁、宗诚为此恳切祷告后,主的灵却不许,所以没有抹油按手医治。警察署长见到尚节时说:「许多人欢迎你来说教。」尚节默默点头。武田公平在《新民报》上致欢迎词,请尚节到日本小教堂讲道。堂内只能容纳百余人,但听众却有二、三百人,只好在外面或爬树上听道。这次台南蒙恩者四千零六十三人,收到三千二百三十二封信,成立二百四十四队布道队,三百三十五人奉献作传道。

  台东有百余名代表,每人约花五十元路费来台南蒙了主恩,也顾念到其他亲友和弟兄姊妹,便苦求尚节去台东领会。无奈尚节行程已定,无法答应。临行时,有六七百人到车站相送,百余人跟搭火车到高雄。一切顺利,只有一本日历「灵食日牌」被海关扣留。尚节在台湾二十五天,圣灵大大做工,有一万人听道回去传福音,七、八千人蒙恩,又蒙受热情接待,可以说登到极高。但圣灵在船上又启示尚节,前面有十字架在等待他,因为神不允许他总是受到人的爱戴。

  日本当局看到尚节讲道感动能力之大,可以使人痛哭流涕、悔改认罪,又得众人拥护热爱,深怕鼓动人心,引发政治问题,所以严加「保护」,力求与群众隔离。台湾信徒报名到厦门参加第二届查经大会的有六百余人,但是日本当局只允许三百人出境。

上图:一九三六年五月,宋尚节与台南组织的布道团合影。
上图:一九三六年五月,宋尚节与台南组织的布道团合影。

三、经筵盛会

  五月十一日,尚节到达汕头,十四日到达中山,城内虽有五、六座礼拜堂,但都不肯借堂,只得到距城十里的东镇细鳌溪只能容二、三百人的小堂。中山县成立教会五十余年,首次开奋兴会。第一天,到会者只有一百七、八十人,三分之二都是不信者,在堂内来来往往、谈谈笑笑。但城里各教会饥渴慕义的信徒不听传道人牧师之劝阻,每日远行赴会。圣灵一工作,会众人数就到达三百五十人。许多人经过彻底认罪,被圣灵充满,有说出方言、有的被喜乐的灵充满。全体都愿作活水江河,祷告极其恳切,无法禁止。这次中山有三百余人蒙恩。有两位德国妇女带来一些盲女,冒雨走来,滑跌了,若无其事爬起来再走,令人感动!

  五月二十一日赴台山,虽然教会领袖大肆攻击「别听疯子胡言乱语」,但几位爱主姊妹仍请尚节前往领会。到会者有六、七百人。当时,尚节身体软弱,许多人听不懂翻译的话。讲道时,下面的老妇都喜欢说话,陈牧师不想听道,帮助弹完琴就走。那时,国民党元老胡汉民刚刚去世,陈牧师提出中午十二点为追悼胡汉民静默三分钟,讲台上还要挂胡汉民遗像。幸有罗医生急忙上台取下遗像,领众为国献祷。陈牧师还要检查信徒写给尚节的见证信,目的是要扣留现款,谁知一文都没有!这次台山有六百多人蒙恩,有十几人报名参加厦门查经会。当尚节为上前的认罪者代祷时,陈牧师却睁眼注视,自己嗜烟好酒、却不悔改。半年以后,陈牧师患恶性贫血而死。

  尚节接着到佛山,也没有人接,晚上睡觉,蚊子很多。讲道时,外面有人打铁。循道会中有人要极力反对开复兴会,禁止许多护士和学生来赴会,但在下大雨的时候,也有三百多人来赴会。

  六月四日到达广州,聚会十日。六月十四日到达香港,在浸信会开会,亦聚会十日。即六月十四日至二十三日。在这些地方讲道时,尚节都竭力劝人赴厦参加查经会。

  六月二十五日,尚节离开香港回上海后,杜桂芳姊妹告诉尚节,陆军大学教务主任张治中患病住院时,她将《我的见证》给他看,所以张治中也要信主,而且每天读圣经。又有两位牧师告诉尚节,孔祥熙夫人及中央银行经理几个人是上海荣耀会的董事,孔夫人还要捐助圣经学校许多款项。尚节听后心中不安,提出不能用不义之财助圣工,将马太福音十一章八节念给他们听。对他们讲:「神不能用不义之款。」

  一九三六年七月十日,筹备已久的第二届基督查经会如期在厦门开幕了。正式报名参加的有一千六百余人,加上鼓厦本地的,总共不下二千人,聚国内外圣教英贤于一堂,诚空前未有之盛会。尚节每日讲经二次,上午七时半至十一时,下午七时至十时半。会期既长,时复溽暑,而讲者竟毫无倦态,从《创世记》一直查到《启示录》的最后一章,从未间断。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查经会,即非布道、也非奋兴,只是高举基督、注重圣洁。尚节一个月的讲章都被记录下来、集成专书,在厦门出版,名曰《宋尚节讲经集》,共五百六十余页。

  尚节在查经大会上说:「读到《列王纪上》最大的感想,就是许多人在成功的时候,竟然堕落了。所罗门王初建殿时,谦卑过人,神重用他;及至功成名遂,荣耀极点时,跌倒了。回忆我在台湾开奋兴会25天,圣灵大作工,我多蒙接待欢迎自觉不配,我在台湾可算跑到极高了,但到了中山,城内教会不许我领会,被赶城外小堂内讲道。有三台的高——台北、台中、台南,必有三山的低——中山、台山、佛山,三高三低,神要我谦卑顺服在祂的大能手下。所罗门王失败,就是因为升高时不谦卑。因此当为『三低』感谢父神。

  主赐福这个查经会,有如下的明证;一,主预备了新近甫落成、尚未及祝圣之鼓浪屿三一堂为会场;二,本来盛传粤军将与中央军开火,又扬言中日战事随时会有爆发可能,但会期一届,什么风声都平息,谣言也消弭了,让代表们毫无挂虑地共享灵筵;三,教会学校皆辟为宿舍,教职员乐于服务,招待很殷勤;四,天气格外凉爽,未受炎暑威胁;五,千余人的膳食非小可,虽然三餐要与苍蝇争食,最终却无人因而死亡;六,会后几乎同时有各路车启行,代表得以相继动身,数日后风暴骤至,代表们未被阻延;七,会中竟有一位前未报名的代表沿途讨饭而来,令人深受激动!

  在开会期间,尚节的时间非常紧张。有一天晚上准备到十二点,疲倦得只好先睡,到三点又起来,又睡一会儿到四点,起来一直准备到早上七点,白天有时还要与翻译者到各住处为有病的肢体代祷。要在一个月查完全本圣经,时间确实太短。翻译者之一译得太慢,声音过大,令尚节枯干到极点,只好令他下台换人。不料人下了台,面子却下不了台,那位翻译大发牢骚,甚至禁止妻女来听道。好事者也为他大抱不平,在《江声报》、《每日晨报》和《晚报》上大登特登,说尚节利用查经会敛财,每人收3元;又说尚节善于麻醉人。有人到会场上倒墨水在椅子上。尚节向翻译者道歉后,又在会众面前说明此事,心里也就坦然了。于是将一切恐吓置诸度外,专心查考圣经,神亲自带领他们平安过了一个月。

  临别,尚节分发证书给未曾缺席之九百七十二人,证书边上写着「不忘遵旨负架,忠心见证,直到主来」,最后写「1936年8月9日主仆宋尚节敬赠」。尚节对全体团员致如下之闭会词:

  「亲爱的兄弟姊妹!我与你们同在三十天,现在工作算是完了。我在主与人面前,坦然无愧,因为神要我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本来恐怕讲的人与翻译的人身体力量不够用,感谢主,今天晚上竟使我们还能够仍旧站在台上和你们见面。在一个月当中,神为我们预备一切,使我们得以将全本圣经一卷一卷地查下去,而今后,这本圣经算是你们的书了,现在要你们带回去。我不过是送给你们一把钥匙,你们回去还要自己研究,里面有许多蕴藏的宝贝,等候你们自己去开发。但愿神重用你们为末世的精兵——这是此次查经会最大的目标。我不知道几时离开世界,但我有一天活在世上,总得尽我一天的责任,把神所交托我的话分送给你们;然后在离世时得以安然见主。

  「在这三十天中,我常战战兢兢在神的面前,为要把主的话按正意传扬出来。现在我的责任完了。从此你们要回到你们的地方去了,我只能常常为你们祷告,盼望这一次的工作能收很大的效果;流泪撒种的,能够快乐的收获,我总相信:神一定不会使这一次的聚会落空。

  「虽然人家攻击毁谤,可是我只觉得在神与人前无愧无怍;我只是拼命地传福音,不贪取一块钱;同时我在这一个月中,好像被困在监狱里;好多人要见我,我不能好好接待你们,实在抱歉得很。然而,这是出乎万不得已的,因为我每天都要预备分给大家的灵粮,忙得不可开交。有时接到许多信,我也完全没有时间拆开,要等到船上才一一阅看。此后还要求神赐福你们,巴不得你们回去,到各地方鼓励查经。你们白白得来的恩赐,也要拉拉扯扯施舍出去。这一个月中的经费,实在需用浩大,但是神已经为我们好好安排了。魔鬼的攻击,算不了什么。我只盼望神重用你们为末世的精兵,那么无论什么批评,我都情愿忍受。在这一个月当中,一切的苦衷只有神知道,人家种种的误会,我只有完全交托神。

  「亲爱的兄姊!散会以后,有好多人要回南洋,巴不得主重用你们为南洋一带的灯台;有好多人要回台湾,巴不得主重用你们为台湾的灯台;还有华北中等地方的代表,也求神与你们同在;至于广东香港等代表,我知道你们要比别人吃苦,但愿神帮助你们打得胜的仗。闽南各地的布道团虽然有失败的,我也只有求爱我们的主保守你们。厦门的兄姊!对不起你们,因为一个月当中,许多事使你们感觉困难,但愿你们在主里得着安慰。

  「我告诉你们主奇妙的恩典。在未开会以前,我求神三件事:一,天气凉快;二,聚会有良好的精神;三,会员身体平安。

  「感谢主!祂爱我们,不但叫天气凉快,还使聚会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一个月中间,座位都是拥挤得很,这是神特别降下饥渴慕义的灵来。会员虽有几位身体软弱的,然一祷告就好了,哈利路亚,荣耀归主!

  「但愿神的爱与你们同去。将这次得着的恩典分给许多人。要知道越分就得着越多,不分自己就将一无所有了。

  「此后我的行止未能预料,然而我只有顺服主的安排。恐怕明年再也没有第三次的查经会了;但总望能在安静的地方,同几位爱主的弟兄,开个退修会。末了,愿神与你们同在,直到主再来。阿们!」

  经过这样一个劳瘁的暑月,会毕以后,尚节却没有休息。因为厦门查经大会结束,福州会期又到,尚节到福州救主堂领会七天,外埠代表二百余人来福州听道,奠定了闽北教会复兴之基础。有许多人步行前来,有的姊妹寄款往福清提供路费请人来听道。

  圣灵工作,撒但也不甘心,《福建民报》大登特登说尚节以传道敛财,《莆田民报》说他是大术士、大骗子、大疯子。一个跛者又来会场捣乱,有八九十人在会场外大喊特喊。有两个警察在街上扬言,如果尚节再讲道,就要把他抓走。但神却让尚节内心满有平安镇静,会上让林寿国弟兄悔改信主。林弟兄于一九二九年奉仙游党部之命,准备逮捕尚节、立即枪决,但神却保守尚节免遭毒害。这次,他送尚节回莆田黄石埋葬父亲,途中自述过去为人之凶恨,现在却决定开设一个家庭礼拜。到了黄石以后,林寿国还当众作见证,痛斥新派福音之流毒。

四、与小群冰释前嫌

  倪柝声弟兄在上海开始聚会之后,由于所采用的诗歌名为《小群诗歌》,所以一般人常称聚会处为「小群」。尚节和聚会处的弟兄们本有密切的往来,但在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初,有人在厦门登报说宋尚节妖言惑众、广行邪术。厦门一位聚会处的同工蔡吉祥欲查明究竟,亲自去听尚节讲道,结果却轻率地向外扬言,说宋尚节是邪灵充满。尚节听到以后,勃然大怒,认为是亵渎圣灵,从此开始在讲台上不断攻击小群。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倪柝声特地差派闽南一位较成熟的同工蔡志崇去向尚节认罪,但尚节却拒绝接受。

  一九三六年八月三十一日,尚节回到上海,正准备再次南渡,倪柝声之母倪林和平师母、俞成华、江长川会督之子江守道来家中拜访。倪师母谈及她的两个女儿都在复兴会中蒙恩,江守道问:「你讲道为何有能力?」尚节说:「讲道时完全忘记自己,灵里才能得到完全的释放。救人不能为自己,我不愿意讲知识,只愿讲圣灵盖印的道。我不叫蒙恩者离开原来的公会。」于是四人一起祷告,然后告别,双方的误会从此就冰消瓦解了。

上图:一九三四年,宋尚节(左)、王载(中)和倪柝声(右)在上海合影。
上图:一九三四年,宋尚节(左)、王载(中)和倪柝声(右)在上海合影。

三十、南洋初渡(1935年新马印)

  尚节虽然还记得,在美国时曾有一位不相识者送了他一个地球(见第二十一章),但此时他却没有到远方布道的打算。可他又分明听到主鼓励他:「我知道你的行为,你略有一点力量,也曾遵守我的道,没有弃绝我的名。看哪,我在你面前给你一个敞开的门,是无人能关的。」(启三8)

  南洋群岛的华侨教会,向来与闽粤的教会有密切的联系,此时虽然还未与尚节有交通,但已经有许多福建、广东的蒙恩者向南洋群岛的亲友去信作见证,所以他们对宋尚节的大名已早有所闻了。尚节首先答应了新加坡基督教联会的聘请,于一九三五年八月二十八日到达新加坡。新加坡的英文报纸误传他是来新加坡医治病人,尚节在欢迎会上迅速予以更正,述说国内教会的复兴景象。

  奋兴大会从八月三十日开始。主持人原想有三四百人到会,便算热闹了,但主的恩典却超过他们所敢想的。人太多了,只好转借卫理公会直落亚逸礼拜堂,但仍嫌拥挤。最初的翻译是一位政府部门的中文教师,但尚节的讲道太快,他应付不来,翻译了几次只好作罢,请他的妹妹顶替。他妹妹就是马来亚柔佛州居銮长老会的女传道吴静聆姊妹,她是厦门的一位牧师之女,毕业于南京金陵女子神学院,是个多才多艺的音乐家。吴姊妹用扩音器翻译厦门话,大家都听得很满意。尚节一日开会三次,开至九月十二日止。在十四天中,讲道四十余次,共有一千三百六十三人悔改,为八百八十人代祷,成立布道一百十一队,有七、八十位奉献作传道人。九月十一日晚上,新加坡天空忽然显出大十字架,杜景祺长老和妻子在途中都看见了十字架,主给杜长老力量,使他完全胜过了烟瘾。从此,杜长老回家复印传单,述说个人重生及全家蒙恩的经过,主日在教会作见证。圣灵工作,许多听众都认了罪。

  九月十三日,尚节离开新加坡赴马六甲,吴静聆姊妹辞去居銮教会的工作,专心作布道团的工作、陪同翻译。后来,她担任新加坡基督教布道团总团长、创办了金链女子灵修院,忠心事奉三十九年。当地的林牧师本来并不欢迎尚节前去领会,因为怕尚节讲道时骂传道人。没想到,与他断绝来往的女儿,竟然在开会后的第三天向他认罪,他的次子、三子也都蒙恩得救,其中一子还决志作传道人。九月二十四日下午召开见证会时,林牧师起来作见证,他虽然是个牧师,但在这次聚会中才真正重生。他说当尚节为他按手时,圣灵降临到他身上,好似电流通过全身,不仅林牧师有这种感觉,其他许多人被按手时,也有同样的感觉。

上图:一九三五年,吴静聆姊妹在新加坡为宋尚节作翻译。后来,吴静聆担任新加坡基督教布道团总团长、金链女子灵修院院长。
上图:一九三五年,吴静聆姊妹在新加坡为宋尚节作翻译。后来,吴静聆担任新加坡基督教布道团总团长、金链女子灵修院院长。

  马来亚的马六甲古迹甚多。尚节去讲道时,顺便参观了马礼逊译经处,缅怀先贤、追念草创时代之艰苦,也深知在主里的劳苦决不徒然。那里的女校校长与尚节同心,男校校长则相反。但主仍然逐日增加得救的人数,女校几乎全体蒙恩。尚节为三四百人代祷。第六天本来是最后一次最重要的晚会,但因会督驾到,竟然取消了。

  槟榔屿也有美以美会、圣公会、弟兄会之分。尚节在那里借西人礼拜堂聚会,可容七八百人。许多人来自外埠,她们从未听福音、目的只求神医。在弟兄会中,有一人娶了一对姐妹为妻,说是效法雅各娶利亚、拉结为妻。姐姐彻底悔改后,登报与他脱离夫妻关系。这次槟城有五百六十四人蒙恩,有三十三人奉献一生作传道,二百多人在歌声中与尚节泪别。

  九月三十日赴马来亚吡叻州实兆远,此地需要两人翻译,一译厦门话,一译福州话。这里有七八百人蒙恩,离开实兆远时,三、四百人扶着尚节坐的车,流泪送别。

  十月九日渡海到达苏门答腊的棉兰。该地教会成立了十三年,只有四十七名信徒。尚节第一天领会,一排小孩坐在前面吵,三、四百人涌进来,好像看戏一样。尚节责备他们不守秩序,要让一个最顽皮的孩子出去。会后,长老、执事集合谈论,说尚节没有爱心,责备他假冒伪善,又说这次许多人为病求医治而来,还有许多未信主的,希望尚节不要破坏牧师的名誉。尚节说:「教会领袖不复兴,则一切所做的工夫都是空的。」次日清晨,林启华来找尚节说:「我本是第一个要请你来领会,从新加坡写来的报告,有说你好的,也有说你坏的。我总是想坏的一面,因此在昨天说出许多毁谤你的话。」他流泪请尚节赦免他,于是两人一起祷告。当地一些传道人赞同龚斯德、艾迪、贺川丰彦等社会福音派,尚节则向他们指出这几位的错误,谈及自己未重生前,也曾陷入新派信仰中,所以缺乏能力。十一日晚上,他们都俯伏在地,流泪祷告、不能自禁。

  十月十八日,尚节回新加坡开培灵会一周。外埠代表三四百人,连同本地的共约二千人,借扩音器与坐满堂内外的听众查考《马可福音》与《启示录》。尚节希望信徒能在主的言语上站得稳,不为异端左道所动摇。此时,布道团团员已约有千人,分为一百三十二队,实在有统一组织之必要,于是成立了一个布道团总机构,展开全岛个人与露天布道事工。新加坡一行,总计认信者达五千人以上,各礼拜堂从此多告满坐,甚至郊外也要增设布道所了。

  培灵会于十月二十五日结束。十月二十六日,尚节离开新加坡回国,近千人到码头送别。人太多了,英国轮船公司(Corfu)不能让人随便上船话别,只好叫他们在岸上摆成长龙,然后一个一个地从一个跳板上去,和尚节握手后,再从另一个跳板下来,一上一下,川流不息。新加坡当地新闻记者特别在报上发表一篇报道,附上了宋尚节的照片。

  船开行后,忽有一个十二岁的仰光男孩庄清福跪在尚节面前,求他收留。这孩子是别人送给他母亲的,他偷了母亲许多宝物,母亲实在管不了他,就交给尚节一百五十元,要清福跟着他,如再不悔改,就听其自然。但尚节认为自己四海为家、爱莫能助,回国后只好将他送到南京马兆瑞弟兄所开办的孤儿院去。这事叫尚节想到,奋兴会中新生的主内婴孩,倘若善后乏人、培养无方,亦将沦为浪子。这样想来想去,在厦门举办第二届查经大会的构思,就逐渐形成了。

上图: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六日,宋尚节离开新加坡时,有七百多名蒙恩者一一上船与宋尚节话别,当地报纸报道了此事。
上图: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六日,宋尚节离开新加坡时,有七百多名蒙恩者一一上船与宋尚节话别,当地报纸报道了此事。
上图: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六日,宋尚节乘船离开新加坡回上海。
上图: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六日,宋尚节乘船离开新加坡回上海。

二十九、恩门大开(1934-1935年闽苏浙粤津京冀菲)

一、由汕赴闽

  尚节回到上海,两个女儿都病了,但他却将家庭交托给主,八月二十九日又到汕头,日间在普益社、长老会等处讲道,同时招呼饥渴慕义者晚间到伯特利堂聚会。伯特利堂可容二千八百人,不啻是全汕头信徒大会;尚节对大会作有层次之讲道,凡十二日,听众大蒙恩。共为五、六百个病人按手祷告。有一盲童叫张顺,忽能看见,会众将荣耀归给神。有一生毒疮者,认偷盗的罪,为他按手祷告时,脓立刻流出来而疼痛止矣!

  一九三四年九月,尚节再到福州,讲道二十日。在这里,他把在汕头之行有效的新办法再度实施出来,先在各堂号召爱主者,进而在一中心地聚会、以求深造。工作二十日,初在救主堂,继至天安堂,后复聚于救主堂,最后借城内萃贤堂举行全城大会。这次福州成立了一百一十一个布道队,三、四百人献身传道。

  尚节本来打算直接去厦门,不拟取道惠安,因为他不喜欢经过兴化,又因该地适有匪患。可是主却不许,定要他从惠安经过,因此得以回兴化晤老父一面。到家时,宋学连老牧师正在病中,咳嗽频仍,只分别了一年多,竟然已经发白齿脱、垂垂老矣!但他仍起身与尚节坐谈。

  本来宋老牧师因病不能多吃饭,那晚上却特别喜乐,吃得不少。尚节向他报告各地布道工作的情形,但仍不能使他欢乐。他老人家的心好像仍有隐忧。他对尚节说,自己最挂虑的就是两个幼弟,要求尚节负责爱抚这两个弟弟;若尚节肯听从他的话,承受他命令,那就什么都比不上这个喜乐。第二天早晨,尚节答应父亲,因为父亲的心单要他爱护弟弟,爱弟弟就是爱父亲。于是,宋老牧师送尚节下楼,在客厅吟「人生如过客」一诗,然后为即将远行的爱子祝祷而别。后来尚节不忘执行对父亲的诺言,将两个幼弟接到上海,负责供他们上大学。

  旅途劳顿、忧心忡忡,尚节丢失了老父给他的红毡,这使他意识到慈父即将见背,惟老人家的临别赠言,仍萦绕耳际,耿耿于怀。

  十月十三日至十一月十三日,一个月之中,尚节在惠安、泉州、漳州、厦门等地领会。惠安聚会的人数有四五百,信徒学生各半。尚节为七八十病人祈祷,组四十四队布道队,立即差他们往四乡实习布道。

  在此期间,国共双方在江西的第五次大规模战争(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战争,1933年10月17日-1934年10月14日)结束了,红军被迫撤离江西、开始长征( 1934年10月-1936年10月)。在尚节离开家乡、竭力为神国争战的这四年里(1930年11月-1934年10月),国共之间同时也发生了五次大规模内战(1930年11月-1934年10月),双方死伤惨重,无非是为了按照各自的方式建立地上的国度。

  到了泉州,有三个堂会的信徒,及培元中学与培英女中的学生约七八百人,共来听道,可是因当事者未有妥为筹备,会众到会又为被动的,并不渴慕、不带圣经,翻译者又不胜任,学生多存看热闹的心理而来,故无甚果效。所幸其后有人由惠安前来,做了「生力军」,发生了「传热」作用,致后来有人满之患,蒙恩者七八百人,为五六人的灵性代祷。最后亦为病人按手。某位行医的长老心中不信,特地叫人抬些病重病危的人前来,故意与尚节为难。但主却特别施恩显荣,瘫者起、哑者言,这位长老才心悦诚服。此时,有十一位长老都谦卑降服于主前,请尚节一一按手,主恩如甘泉迸涌,惠及千人。

  恩泉滚滚,波及漳州。这里四会联合开会,有听众千余人,讲道六日,为六百四十人代祷,组成七十四队布道队。尚节的大哥、大弟都在漳州教书。将离开漳州时,大弟后悔未让尚节为其妻祷告,看完《我的见证》后表示,愿在文字上同工。有二百人左右跟随尚节到车站,许多人流泪相送,只恨听道时间太短。

  由于泉州有许多病人蒙主医治,就请亲友都来厦门听道。厦门教会的卢铸英牧师起初以为八百人座位的礼拜堂已够应付,不料外来的听众已达到二三千,泉州就来了千人左右,挤得礼堂水泄不通,使讲道的和翻译的几乎动弹不得。不得已,只好临时支搭帐棚,还是拥挤不堪,只得用凭票入场的方法,不准十二岁以下的小童入场。后来连大帐棚也容不下了,早上五点已有许多人占位子,七点钟已挤满。天气很热,许多人站立几小时,尚节索性早上六点和晚上借鼓浪屿英华书院的操场作露天聚会,可容七千人,英华书院学生任招待员,午间则仍在厦门的大帐棚内。鼓浪屿和厦门相隔一水,来往听道的人太多,平时的轮渡不够用了,就有许多人想雇木船渡海。可是这时,许多船户也都去参加听道,大部分舢舨都在罢工状态中,人们只好望洋兴叹。奋兴会筹委会见此情形,就租了一艘大汽船,专载听众往返鼓厦之间。内陆交通方面,福泉厦长途汽车公司老板听道蒙恩,车费半价优待听众。这样到会的人就越来越多。

  十一月九日那天是灵医大会,教堂里挤满了人。由于有人登报说尚节妖言惑众,广行邪术,有人就抬了八十多位奇病怪症来进行试探。知情者都劝尚节不可造次,但尚节却不愿退怯,一面更加警醒坚信地抓住主的应许,一方面请许多弟兄姊妹同心恳切地为此事代祷。那天有用轿抬病人的,也有用床抬病人来的。尚节先讲灵医要道,帮助病人认罪,一共为一千七百一十个病人祷告。有一人又跛又盲了四十一年,忽然能见、也能行了。有一人卧床十几年,被轿夫抬来,现在能走回家了,轿夫到处作见证。一个驼背女人忽然能直起来。有一巨富之子得了博士学位,因丧未婚妻而发疯,这次也蒙主医治。有一人抽烟三十多年,每一次戒烟即流泪,经代祷,大烟鬼就离开了。

  厦门一行,有四五千人重生得救,为两千两百五十人祈祷,组布道队三百,赞美歌声洋溢岛市,为空前未有之盛!病人来求尚节按手祷告者,须持有牧师签名的颜色卡片,分信徒、慕道友和初道者三色,治愈者千余人,分别到各处为主作证。一九八五年,七十八岁的张玉环姊妹在新加坡《基督徒布道团金禧纪念刊》作见证说:「我年轻时患鼻渊,鼻孔烂了十二年之久。看了好多位医生,花了很多钱,都医不好!一九三四年宋博士到厦门讲道,为我祷告,我的病就全然好了,感谢赞美主!我不敢忘记神的大恩,就加入布道团,尽所能地为主工作。」

  原定六天的会期不够了,延至十二天,渴慕者自备椅子,兀坐等待,甚至下雨也不躲避。许多人为求饱餐灵粮,忽视食宿。有些死硬派,过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听不信,现在都得救了。厦门有一间赌馆,因为风气一变、赌客稀少,只得关门大吉!认罪赔罪、承认基督、庆贺新生等事,时时有之、处处有之,复兴的景象,真有如火如荼的壮观。十二天转瞬即满,警察当局因为听众太多了,交通成了问题,下令不准续开,这才停止。离开厦门之前,尚节又为四百名病人祷告。有一妇人跛足多年,脚不能踏地。尚节叫她靠信心走,她立刻靠信心走,一路上作见证,许多人围观。尚节离去时,送行者约有二千。他去后的工作由各教会继续,各礼拜堂每次领会都坐满了人。闽南教会复兴了,传道的门敞开了。厦门的工作,是神在尚节自由传道阶段赐下的重大得胜!

上图: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宋尚节在厦门鼓浪屿英华书院大操场举行露天聚会。
上图: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宋尚节在厦门鼓浪屿英华书院大操场举行露天聚会。

二、江浙一带

  从厦门乘船赴上海、转南京。因海雾弥漫,船期延误,南京之会未能如期举行,只好忍耐等候。在船上,尚节梦见父亲对他说:「我要离你先到主那里去了。你还有七年的工夫在世上事主。你要努工作,忠心到底!」到了南京,听说本来也是各教会联合聘请,后因意见丛生,改由贵格会主持,但各堂爱主者仍然前来。厦鼓的情绪那么热烈,而今却相形见绌,尚节不禁予以痛责。结果仍然救了五六百人。

  南京会毕,经杭州时,邱金陵牧师陪同尚节一起去南沙乡。这里地方虽小,仍有长老会、小群等派别。尚节患了严重的伤风感冒,第一次聚会只有八十多人,他深知神要用南沙来使自己学习谦卑的功课。当地信徒多不识字,但最有信心。圣灵一工作,聚会人数便增加到五百人,认罪很彻底。两妇人十几年不说话,和好如初。蒙恩者起初对建立布道团有顾虑,尚节告诉他们,随时随地都能为主作见证及发光,后来建立了四十一个布道团。

  嘉兴只有信徒七八十名;学生虽有五六百,却不肯前来,以致上下午二场均不满百人。聚会九天,组了四十八队。这里的学生们求看神迹,,尚节就不安排灵医大会。但是,当他在为听者的灵性代祷时,神却自己彰显了荣耀。四十七岁的乞丐林保康,十个手指不会弯曲,在他认罪祷告时,主医治了他,从此不必再行乞了。一个瘸腿四个月的兵代祷后,不到半天能行走了。

  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八日到达嘉兴那一天晚上,尚节胃痛,在散会后与女体育教员林韵笙、护士李玉英及顾校长步行返回住所。林韵笙问道:「宋老牧师近况如何?」尚节忽然领悟到,自己的胃痛是父亲逝世的预兆,就把手里拿着的电筒向天空照射,信口答道:「在天上!」林姊妹当时很不满他的「戏言」,不料那却是最正确的答案。宋学连牧师去世的时间,正好是十二月八日晚上八点半。

  厦门之后,尚节的身体每况愈下,但尚节自知这是主使他不致骄傲起来,以致遮蔽主的荣形,占据主的地位。年底,尚节从嘉兴回到上海,领布道团团员训练会三天。此段行程,于此完毕。这时,尚节收到美国艾迪博士(Sherwood Eddy)的来信,他承认厦门圣灵工作之奇妙,但认为尚节误会了他,自称也是宣传真正的福音。

三、南下

  一九三五年,尚节原定元旦从厦门坐船前往广州领会。会期已定一月九日开始,但这艘船忽然改期、提前启航,不得不改乘另一轮船,会期因而延误了一二天,他到广州以后,才知道前一艘船在中途遇到了海盗,主又一次奇妙地保守了他。

  广州之行不是教会邀请的,而是几位以前蒙恩的姊妹所组的委办会,约他去主领十四天的奋兴培灵会。尚节起初认为没有牧师主持,总是不太妥当,所以不敢答应。但主的灵催促他,所以就去了。到了以后,才知道他们早有筹备。第一周在惠爱堂,一日二次开会,颇蒙主赐福。当时艾迪博士曾到广州与香港提及尚节在汕头的工作,说他与尚节站在同一条线上。因此,青年会和协进会很怕尚节揭穿艾迪的不信派论调,雇了四名警察来听,只要尚节一提艾迪名字,就立刻拘留他。但尚节绝口不提具体个人,使他们无从下手。许多牧师来听这次聚会,尚节把假师傅不信主再来的罪状一一指出,成立了九十六个布道队。

  第二周,由于协进会的干涉,惠爱堂的牧师不敢续借堂宇,任凭十二位执事怎样要求,都遭拒绝。所以从一月十四日改在播道堂讲道,人数高达一千九百人。七百八十三人请求为他们按手医治,二、三百人在见证会上说自己蒙主医治。

  邝磐石医生与他开办的医院全体工作人员蒙了主恩以后,提议另建一可容五千人的聚会所。当时就有人献上金戒指、金链、钢琴,并有现款一万零九百四十元。尚节与委办商谈,捐款当靠圣灵感动,不靠血气冲动,所建会所当简朴。

  揭阳有一批基督徒领袖,因在汕头聚会得到复兴,回来组织了一个真理布道队,凭信心工作,请尚节去讲道。因为他们准备工作做得好,所以尚节虽然迟到了一天,也有三四百人聚会,各次聚会中,共有七百余人蒙恩,组成四十五队的布道队,病也有很多蒙主医治的。一个揭阳人说尚节的目光分散,是短命者。尚节在日记中说:「我已经死了,神要我在世,则多作主工,神要我回天家安息,愿主旨意成就。

  尚节为六、七百病人祷告时,旁观者有一千七百五十人,他当时完全忘记自己,让救主自行医治。有一个两岁半的哑巴孩子,忽然能说「赞美主」,而且声音很大,震动一切人。当一跛者立刻能行时,全体开口祈祷赞美主。揭阳县县长也来见尚节,他过去虔诚信佛,但今有慕道之忱。尚节送他一本《我的见证》及一本《灵程指南》,在吃饭时与他谈道。县长通知公安局,不要干涉蒙恩者布道。

  尚节提醒大家为主作见证。有人将哑巴、盲者和蒙主医好者一起带出来布道,他们为主作见证十分有能力,鼓励了全城。但这里有一人头疼,代祷后已痊愈,后来又吸烟,头疼病复发。还有一人得了羊痫疯,在汕头代祷后病痊愈,但却不作见证,结果旧病又发作。因此尚节体会到:守住所信的道是何等重要啊!

  梅县反基督教运动的风潮极大,当地教堂虽然可容六、七百人,但每主日仅百余人。到梅县时,适逢春节,起初到会的人不多,后增至四五百人。为二百八十八人灵性代祷。安流邮政局局长步行二百里赴会,上抗县西人及五、六个传道人步行加上坐车行三百里来赴会。

  梅县有一位长老曾锦芳,人都说他是一个热心的伟人,建筑礼拜堂、开办男学校、提倡社交事业,公益善举,真是数不胜数,他的儿孙绕膝,济济一堂,可称福人。不幸这位长老因跌足跛,来堂听道时,请尚节代祷,可是没有医好。尚节因船期耽搁,不能及时前往厦门,决定在汕头候船期间,多做几天培灵奋兴工作再说。信徒闻迅纷纷前来,使人益信凡事只要是出乎主旨,虽遇阻挡,仍然于人有益。曾长老也赶到汕头,又向尚节求医,汕头人都说:「那个长老的跛足若能医好,奋兴会便成功了。」二月九日,尚节为病人祷告时,人把曾长老抬到台前,代祷后,竟晕倒似死人,家人认为他死了,大哭起来!一时人们交头接耳,评长品短;会场空气紧张,秩序混乱。尚节就奉主的名叫他起来,他就又活过来,但身体软弱无力。当他承认了各种的罪,如侵吞公款、贩卖吗啡、奸淫污秽等等以后,脚就越来越有力,后来登台作见证,神的名在梅县大得荣耀。有二百余人决定每周为主作见证,布道团员出发布道,震动了整个梅县,临别祷告时,全体流泪。

  二月十五日到厦门时,金井教会已派专车迎接。这时,安海车站的站长和员工都来见尚节,问他何许人也?因为过去他们每天只赚钱七、八十元,现在因为送人去金井赴会,每天能赚七、八百元。赴金井途中,汽车机件发生毛病,抵步时早已万家灯火了。尚节正感叹近来遇事多不如意,但一踏进会场,面对数千忍耐等候的听众,一切疑虑与疲乏都烟消云散了。当晚,堂内三千人,墙外一千多人,三千人愿意接受救恩。

  本来金井的信徒并不多,但中华基督教全国总会副会长许声炎牧师驻此主持会务时,竟凭信心盖了一座可容一千六百人的堂宇。许多人认为不必盖如此大的堂,但神指示他:「金井要有奇妙的聚会,听者甚多,礼拜堂还不够呢!」不到一年,神的指示就应验了。次日早上,到会者五千五百人,原有的礼拜堂已经容纳不下,只好露天聚会。在烈日炎炎之下,数千人席地而坐、安静听道,渴慕之心罕见。听众中有来自台湾、南洋的,由永春、德化来的尤多。主的诺言:「我所做的事,信我的人也要做,并且要做比这更大的事」,果真实现了。

  在二月二十一日的灵医大会上,无病者留在墙外,有病者一千六百人留在墙内,尚节奉主名赶出五、六十个患鬼者,有二、三十长大麻风者蒙主医治,五个哑巴开口说话。有一跛者到处为主作见证,以致全村归主。一个患肠热病四个月之久、祷告后立刻痊愈,带领全家亲友四、五十人归主。有一个即将要死的人,祷告后死了。尚节向神祷告说:如果这人死了,今后就不敢在厦门为病人祷告了。但这人的妻子对尚节说:「我丈夫听道后已经得救,自知不能痊愈,我的心很得安慰,千万不可因我丈夫死,而不再为病人祷告。」

  尚节没有到金井以前,一些曾在厦门听他讲道的人,已经预先为他宣传了许久。一位叫做蔡太太的老妇人信佛甚笃,但双目全盲已达三年。她很想试一试宋博士的祷告治病,便去赴会听道,听后衷心悦纳。在一个为病人祷告的大会里,她照例乘轿前往;轮到她时,尚节高呼「哈利路亚,赞美主!」蔡太太就看见一道大光,于是双目复明,归荣耀于神。回家后,她居然能看她儿子的圣经了,于是将家里的偶像尽行销毁,使家庭一变而为基督化家庭。后来举家赴菲律宾,在那里为主做美好的见证。

  金井有一位麻疯病人,听了尚节讲道后,便归信基督。他妻子也是基督徒,平日力耕所得、不足温饱,又被窃贼光顾,连糊口之资也偷光了。一天晚上,他妻子挣扎着又饥又疲的身体,勉强到会听讲。到会时,她已进入昏睡状态。醒后说梦见了天使,要带她上天。但她说在地上还有麻疯丈夫,所以仍想稍留片刻。天使对她保证,夫妇两人都得到医治。果然,她久病之躯立即康复,丈夫经尚节按祷后,病也立即好了,身上的瘤肿也渐次消失,后来只余斑痕,又活了多年,其妻留世更久。他们在马尼拉的亲友都能证实此事。

  二月二十三日,尚节回到厦门,领闽南培灵会二周,目的在于坚固信徒的信心,使他们能站立得住、不被异端假道所困惑。三月二日那天,到会有六千人,台湾与菲律宾都有代表前来。五千人的帐棚都还嫌太小,索性把四围拆开,可以尽量容纳听众。此会的后果未可限量,因有一百五十位青年男女毅然献身事主,后来已进神学院受造就;牧师虚心与会的亦不在少数。

  尚节分四批为病人祷告,蒙主医好者甚多。有一个三十多年的哑巴会说话了,但是台湾来的两个哑巴未得到医治,就大发怨言。尚节劝他们不要只追求肉体的医治,当求心灵得到永远的医治,然后为他们再次祷告,后来渐渐就能说话了。有一个长大麻风的人,代祷后面红渐消,第二天则完全好了。有一个哑巴曾经在代祷之后好了,但家人却向偶像谢恩,结果又哑起来。这次被主再次医好后,全家归主,不再事奉偶像了。

  这时,有人指控尚节有损治安,使电影公司与赌博场亏本。三月九日,厦门报纸登载,有三人致函公安局,要赶他出境。惠安有十二人谋划毁坏电灯、炸死听众,并且刺杀尚节,但被公安局侦破,手枪与炸弹都被找到。下午,有几位姊妹告诉尚节,厦门公安局长嘱咐他不可冒险去泉州。晚上,泉州党部人员的妻子也传信,有人要在路上杀死尚节。这时,泉州来了两位代表,说那里几千人正等待着听道,尚节就决心靠主前往泉州。到了泉州以后,果然有三千听众在树荫下等候。讲道时,有党部人员在下面速记及观察。两天后,尚节到漳州东坡后教堂向二千人讲道,党部仍派人观察。

  从漳州回厦门后,王宗诚牧师告诉尚节,漳州党部已经通函那里的公安局通缉他,但有一个信主的科长故意把通缉令留到会后,才交给局长。厦门党部听说尚节回厦门了,就让教育部命令英华书院不许再借大操场聚会,禁止学生听道,《江声日报》、《华侨日报》都发表攻击尚节的内容。但尚节三月十五日从厦门回上海时,仍有七、八百人拿着布道团旗送尚节。有几位警察跟上了「狄士古」轮,西人船长为了安全,安排尚节住在指定的房间,另派护兵把守,到上海有人来接时,才允许他外出。

四、北上

  这时,尚节的妻子面临产期,胎儿一天一夜完全不动。但尚节必须北上领会,只有切切祷告,将家庭交托给主。后来胎儿大动,就在尚节四月四日离开上海的那夜,妻子生下一个女儿。

  尚节从上海经天津到北平以后,第一周在长老会,开始只有四百人,对比南方教会的复兴盛况,显得满目凄凉。第二、三周在亚斯理堂领会。会后改组布道团,把冷淡退后的淘汰了,注入一些新血,工作更有活力。那些忠贞守道的,四年来奋勇作战,给尚节以不少的安慰。

  四月二十一日下午,尚节到燕京大学向二、三百人述说个人见证,会后立即赶回亚斯理堂。七、八十队布道团的代表登台报告初次布道的乐趣,许多人买了福音传单四出布道,有一百多人肯到乡下为主作工。

  北平有一女人,因为去听尚节讲道,被丈夫打得非常厉害。丈夫越打她,她越唱诗,越唱诗,越被打。丈夫一边打、一边骂她:「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打你你还会唱!那么我就打死你,看你还会唱不唱?」但是她还是唱。丈夫脾气越发大起来,说道:「明天不准你去听道。做丈夫的不管你,谁管你呢?要什么东西你拿去,但是不许你信耶稣。」但是她还是唱着:「我要耶稣,我要耶稣,我每日需要耶稣。」后来丈夫没有办法了,良心也发现了,竟然跪下和她一起祷告,最后也悔改了。

  四月二十四日,尚节到达大名府。当地人非常穷苦,很多人每月只有一元钱的生活费,有人从未见过一元的银币,传道人每月只有十或十五元工资。但是一个早上,众人为这次聚会的奉献就有四十二元七角,奉献款中大都是铜板,其中有不少是「寡妇的两个小钱」。这里的布道队最为坚韧。

  大名府伯特利会的西教士广置田地果园,并畜牧牛羊,打算自立差会,差遣百名西人出外工作。谁知不到一年,竟被他从外国运来的公羊触伤身死,产业归给了上海伯特利教会。这真是「人心多有计谋,惟有耶和华的筹算,才能立定」(箴言一九21)。

  四月二十八日,大名府的一位西教士请县长、秘书及一个随员在台上坐着,尚节请这位西教士让这些人在台下坐,但他偏要让他们坐在台上。这些官员不好好听道,还抽烟,吸引听众注视他们,影响大会秩序。那天正好讲圣灵充满,要用火炉作标本,尚节用扇子一煽,火花迸射,这些官员受不了,除了县长能自始至终听下去,其他人各自散开。圣灵大大工作,许多人认出的罪真是淫秽到极点,认得非常彻底。尚节为二、三百病人祷告,有一百六十三人争着起来见证。有个生来瞎眼的七岁小女孩能看见了,二十岁的哑女会说话了,许多跛者能行走了。成立了八、九十个布道队到全城布道,有一千七百八十三人听到福音。

  到了卫辉,那里的教会建有三十余座洋房,并设一神学校,本有不少西人居住,但一九二七年反基督教运动发生之后,大斗已回国。费了如此多得人力财力,只有信徒二三十名。尚节感到,凡是靠西人创立的机构,最后大都站立不住,只有圣灵感动中国人所组织起来的教会,才是神所赐福的。

  在卫辉,尚节患牙病,医生拔掉以后,肿得更厉害,只好忍痛讲道。五月十一日那天,风沙扑面,尚节为百余病人祷告时,也为自己抹油按手。第二天晚上到达郑州,再次日早上,肿痛已消。

上图:一九三五年,宋尚节妻子余锦华在上海小西门与三个女儿合影。
上图:一九三五年,宋尚节妻子余锦华在上海小西门与三个女儿合影。

五、菲律宾

  从郑州返回上海以后,尚节办理去菲律宾得护照,在家等候了两个星期。《厦门商报》登载,党部要求政府在尚节赴菲律宾时,不许在厦门上岸。在等待期间,尚节呆在家里、如坐针毡。若不是主允许有「隐藏的宝贝」为尚节存留,他早已往别处去了。

  五月二十五日离开上海,到菲律宾马尼拉,这是尚节第一次出国讲道。当地居民忙于生意,并不渴慕真理,华工终日操作,倒还关心灵性。由于聚会得时间安排在早上五点,尚节必须三点多起来点灯查经,晚上八点开会,也只有七、八百人。大部分是吕宋本岛来的,小部分是来自其他各岛的。

  六月六日上午在西国礼拜堂讲道,到会才八十多人,尚节灰心到极点。但他想到主耶稣在世三年,只对十二人作栽培工夫,五百人信服,而效果却不可限量。神有时只训练造就一、二个人,却能完成极大的工作。隐藏的宝贝,岂是肉眼所能见到的呢?他就向神流泪恳切地祷告,求神在马尼拉显现祂的作为。

  尚节在菲律宾讲道时,毫无顾忌地攻击罪,特别是挂名基督徒的罪。有时他突然在听众特别指出一人,说他有什么样的罪,从来没有说错。在他的蓝布长衫底下,常常有一件破衣,上面写着许许多多的罪名,说到伪君子心里污秽不堪的时候,便把外衣一脱,让那件破旧怪衣显现出来,各种罪恶,如说谎、偷盗、奸淫、自私、仇恨、凶残、不信等等,在听众面前暴露无遗。再说到耶稣宝血能洁净一切罪污的时候,又把怪衣脱下,挂在十字架上,里面现出的是另一件又洁又白的衣服。

  那时,挤在群众中听道的,有一位中国驻马尼拉总领事。他在北平、新加坡和菲律宾都以贪杯嗜赌闻名,有一次在北平一下输了五万元,真是赌场豪客。其妻死后,续弦得未婚妻劝他去听宋疯子讲道。果然,他看见尚节写他的罪状,历历如数家珍,所以受了感动、愿意接受耶稣。后来,他从菲律宾调回南京,尚节再到南京时,他也在布道大会听道,第五个晚上重生了。再后来,他更是做了印尼爪哇一间圣经学院的院长,成了一位谦和敦厚的长者,谁也不肯相信,他竟然有过这么荒唐的经历啊!

  到了菲律宾的离岛宿务,尚节在一间木厂临时支搭的帐棚聚会。有一位后退冷淡的女基督徒,听了关于尚节的种种传说,决心去看看究竟,也决心不看尚节的眼睛,以免受他迷惑。可是这个讲道人太特别了,手舞足蹈之余,浑身大汗从蓝布长衫滴下。她亲眼看见一位低头曲背的新闻记者周某,一经按手祷告,曲背即刻伸直,挥手大喊:「我伸直了!我伸直了!」,后来组织了一个活跃的布道团体「播种人协会」。于是,这位女信徒也复兴了,积极事奉,做了宿务教会的女执事。

  在最后一天的灵医大会上,一个女聋哑者能说话了,几个枯手者能伸直了。有一个妇人颈项肿大,不能系上纽扣,为她按手祷告后,她却不知道自己已获痊愈。忽然有人问她,你为什么不系上纽扣?她这时才发现颈项上的瘤子已经消失了。会后,蒙恩者六百五十七名,有三百余人送尚节上船。

  从菲律宾返回上海,尚节立即赴杭州湖山堂主领第一届全国基督徒布道查经会。这是杭州三姊妹发起的,她们祷告多日,借得会所与宿舍,男的正在附近的旅馆,女的住在弘道女校。厦门来了一百五十人,菲律宾来十二人,外埠代表三百人,从一九三五七月十日至八月九日,为期一月。大会第一天,有人发现一位衣衫褴褛的汉子坐在最后一排,正在擦汗低头看圣经。负责招待的姊妹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位大名府来的弟兄,渴慕赴会,但却家贫没有路费,所以一路从河北大名府沿着铁路走向杭州,步行了一个多礼拜,所以蓬头垢面、匆匆赶到湖山堂。招待员叫他沐浴更衣,安排他住宿,供给膳食。查经会结束后,同道们为他预备路费,让他坐火车返回家乡。这位弟兄的信心、耐苦、饥渴慕义之心,给尚节及一切赴会者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在欢迎会上,各地布道团代表报告各地美好的见证。但什么是「隐藏的宝贝」,尚节始终没有明白。

上图:一九三五年,宋尚节在杭州主领第一届全国查经会。
上图:一九三五年,宋尚节在杭州主领第一届全国查经会。

六、隐藏的宝贝

  一九二四年元月,当尚节还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神感动当时在上海编纂《中文圣经百科全书》的美南长老会牧师林安德博士(Dr.Henry M.Woods)夫妇,发起了环球复兴祷告运动(World Wide Revival Prayer Movement)。遍布全球五大洲的一万二千名信徒全心全意地向神恳求全球复兴,而在复兴全球之前,更祈求首先复兴中国的教会。神垂听了这些隐藏者在密室的祷告,在此期间以祂的智慧和权能装备了许多器皿,包括倪柝声、王明道、宋尚节等。

  虽然伯特利布道团与宋尚节分手了,但林安德师母却在环球复兴祷告运动的《通讯》上持续报导尚节的行踪和动向。以利亚以为只剩下他一个人,哪知神为自己留下了七千人。尚节以为只剩下他一个人,哪知道神还在全球安排了隐藏的一万二千人为他祷告。中国内地会的总监何斯德(D.E.Hoste)和中国长老议会会长路崇德牧师(Dr. Walter Lowrie)都是环球复兴祷告运动的推动者,所以各地的内地会和长老会同工都不亦余力地为尚节提供支援和代祷。许多隐藏的弟兄姊妹也纷纷从世界各地汇款,支持尚节的事工。

  当时,有许多西方宣教士强调社会福音,提倡以人的善行来代替神的救赎。所以尚节多次责骂社会福音派,包括艾迪(Sherwood Eddy)、穆德(John Mott)、贺川丰彦(Tojohito Kagawa)、中华基督教全国协进会会长余日章等人。但尚节可以责备那些离经叛道的社会福音派,却不能抹煞、责骂全体西方宣教士,因为其中有许多清心爱主、传扬纯正福音的宣教士。一九四一年,尚节到北京西山养病时,舒邦铎牧师送宋师母到北京。那时神光照了尚节,让他看见自己不应该完全否定西方宣教士的事工,所以流着泪对舒牧师说:「啊!舒牧师,神一直在管教我,祂对我说,我对于宣教士的批评太苛刻了。」舒邦铎回答说:「哪里的话,宋博士,我们需要接受批评;我认为,你能找出我们的缺点,乃是出于神。」但尚节并没有原谅自己,而是坚持说:「不,你们离开家乡的亲人、并你们的国土,为了在中国传扬福音。你们已经作出伟大的牺牲,可是我在过去却批评你们,我请求你代表所有的宣教士,赦免我。」舒邦铎于是为尚节向神祈求,流泪祷告。

二十八、信心之鸽(1934年苏皖鲁津京浙)

  脱离了伯特利环游布道团、和朝夕共处的同工分别以后,尚节心里自然不免难过。但搬出伯特利后的第六天,就有福州人成立的乐安堂请他去领一个礼拜的会,到会的约二三百人,有六十三人蒙恩,大都是异教徒。此堂乃富翁陈某建立,但他一面仍在犯罪,绊倒许多人。尚节见他几次流泪,举手表示愿意得救,但始终不敢站起来。这堂是他离开伯特利以后的第一个工场,对他也有莫大的安慰。

  从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十八日起,尚节又在鸿德堂领会,到会者四五百人,一周之间,有增无减,结果有一百零四人得救。接着是全沪奋进会传道联合会,请他在景林堂开三天新春布道会,来者有千余人之众。最后,又到清心堂领会七天,有学生约二百人决志归主。父神步步为尚节开路,并且预备一切,使他觉得今后大可放心自由工作。

  那时,尚节声名洋溢,无论到哪里,听道的人都摩肩接踵、汇成人海。有些人为了占有座位,动辄提早两三个钟头先到会场。会毕仍留场不去,只叫朋友出去买食物暂时充饥,以便听下次的道。开会时,有时是尚节自己领唱,手挥白巾,叫听众拍掌击节。短祷以后开始讲道,通常尚节总是带着一本大纲,虽然讲道时很少加以翻阅。有一次,讲道完毕,为了应付问道的人,他把这本大纲忘了,到住所后才想起,便顾不得肚子饿,回到讲台去寻大纲。那些同餐的朋友,等了又等,等得不耐烦了,只好以唱诗来安慰饥肠,一直等待到尚节回来,才一起用膳。

  尚节讲道时,是绝对不许骚扰的。诸如孩子啼哭,中途起身退会,会中高呼「哈利路亚」等,都得挨骂。他骂人是不客气、不留情的,哪怕你是牧师、是宣教士,只要有可骂之处,便当众严厉斥责。奇怪的是,他所骂都是对的,哪怕是暗地里犯下的罪,他也没有骂错。许多人被他一骂就骂好了。某次有许多青年找他谈道,他指着一个女的说:「你偷了人的戒指,还不还他?还了再谈!」那女生听了,竟浑身打战呢!

  尚节解释讲章的方法层出不穷。最普通的是在黑板上或写或画,或叫人上台助他「表演」。有一次,他叫一位西教士对听众伸出双手,以说明钉十字架的讲章。有一次,某教堂在讲台上陈设着盆花,刚好尚节所讲的是对付罪的办法:「你用零碎浅薄的手段,修叶剪枝是无用的,你一定要连根都拔出来!」一面当真把花根拔出来了。当他讲教会复兴的时候,他喜欢用一个炉子放在台上,堆着木炭,用扇子大力扇个不停,炉火就旺起来了,这就象征圣灵之风使教会圣火炽烈。又冷又湿的木炭,象征大多数的信徒,其中最冷最湿,而又最大最难燃烧的,当然就是自大自尊的牧师。大家共同的责任便是使炉火烧到通红,无论什么柴炭,一放下去便化为烈焰!

  当时有好几个地方要请尚节去做牧师,北平也来信请他重新组织一个布道团,甚至为他家属预备了房子,也有人建议以一个团体为后盾。因此,尚节在十二月二十一日早上向神祷告:「主,若祢要用我做自由传道,求祢给我两项凭证:一,在一月之内为我开五省传道之门;二,同时给我八百元旅费。」感谢主,虽然《圣洁指南》停刊尚节的稿件,但《布道杂志》、《晨星报》、《通问报》等都刊登他的信息,文字工作之路打通了;江苏、安徽、山东、河北、浙江五省之门也开了;同时从湖南、保定、北平、石家庄、包头、萨拉齐、广东等地不约而同地寄来了挂号信,每封有二十元至五十元不等,大都是不认识或不具名的汇款人,一月之内所得,已经超过所求!从此,尚节明确今后要以神为后盾,不依附任何机构、不领固定工资,而是作个自由传道的「信心之鸽」,或顺或逆、努力前进。

  一九三四年一月十日,尚节首先前往江苏镇江。起初在西牧贾嘉美所主持的长老会工作,信徒寥寥无几;后到另一所长老会,唱了好久诗,与会者姗姗来迟,充其量也不过二百人。幸亏宝盖山那边教会的听众多而且诚,于是决定日间在此讲道,果见许多人真实蒙恩,其中有些是有名的大罪人。

  尚节到美以美会去领会时,向陆、高两位女西教士直率地说:现今美以美会已失去当年卫斯理约翰复兴的精神,神赐福内地会,而不赐福美以美会。有许多西教士已经没有爱人灵魂的心,是绊脚石,我祷告求神让新派西教士回国。两位听后几乎哭出来。

  主本来指示尚节:在此将有二百人得救。但他认为镇江是江苏的省会,恐怕不止此区区之数吧。到了镇江后,才知道工作确实十分困难,到了第八天还不过一百一十余人,他于是由疑心落到灰心。不料此时某孤儿院忽然来邀请,那里有男女二三百人,仅一次聚会便有八十多人得救,算起来恰好二百人,主的应许果然不会落空。

  在安徽宿县,到会有七八百人,这是尚节第一次讲道没有人翻译,幸亏大家都听得懂,蒙恩的大多是教育界人士。这里也有一二新派领袖,行事伪善,尚节不客气地把黑幕揭开,招致他们的反对。

  在宿县有一个瘫子,眼睛呆滞、手不能动、足不能立,别人抬他到尚节那听道。会后,尚节叫他认罪,他首先认出做盗贼的罪,手就会动了;认出杀人的罪,眼睛又会动了;再认所有的罪,居然能站立起来了。

  然后北上山东。济南虽是第四次来,但听众仍然踊跃,商人、政客、医生、大学生等均争先恐后到会,证明主已经赐给他比以前更好的机会。

  二月十三日到山东临沂,此地教会也有三分之二变为灵恩派,主张必先有灵性的被提,然后才可得身体的被提。许多人没有文化,随有文化人错误领导,以狂呼为圣灵充满的表现,一人呼哈利路亚,全体都呼,速度之快令尚节吃惊,只能用摇铃止之。有一女子说自己被提四十次,要求被提六十次。祷告时,有人仆倒在地死去,又活过来,说是看见异象。西人不以为然,退出另行聚会,这次双方都请尚节领会。尚节最后讲接了被提的真理,叫听众明白最要紧的还是爱心。

  二月十七日早上,有十多人问尚节,为何反对异象、方言?尚节说:「我不反对,但这是第二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追求爱,追求有爱人灵魂的心,彼此在主的爱里合而为一。」他们疑团尽释,欢然而去。信徒真有饥渴慕义之心,每次提前一、二小时就来占座位,劝他们不要狂呼,他们也真顺服。这次临沂成立五十六个布道团,有七、八十位男女学生奉献作传道。

  潍县所有的长老会联合起来,在乐道院开会,信徒来者约二百人。此地有广文男女中学生有一二千人,可是前来听道的学生,多中场退出的,不肯悔改;直到最后两天,他们敌不过圣灵的感动、睡不着觉,只好打开棺材,约二百名相率自动由歧路归回,一变而为谦卑渴慕之信徒,开座谈会,彼此作证,且组织布道队四出工作。

  尚节乘汽车往平度,见复兴之火仍在蔓延,有七百多农村代表自外地前来赴会,自备馒头充饥,五、六十人同睡一房,有的姊妹没有被盖,只好坐着以待天明。问她们苦不苦?她们说:「有耶稣就够了。」有二、三百人整夜祷告。因此,当尚节为五、六百人祷告时,其中有四分之三的人悔改认罪后,立刻得到圣灵的浸,青岛的灵恩派却有许多人追求多年而未得到。但尚节对他们再三嘱咐勉励,不要注重灵恩,要保守圣洁、跑爱心的道路,会众为两个瘫子同心切祷,果然蒙主医好。有一个生而瞎的人,被圣灵充满后,到处布道,忽然眼能识路,但受家人逼迫,故又冷淡,以致再瞎。因此,尚节深深感到,一个圣徒每日得胜,比为道殉难者更难,因而想到家中的妻子所背负的十字架或许比自己更重。

  尚节与平度的巴尔珂牧师谈论三年所见之灵工,写道:巴牧师出言谨慎,不肯论断人,专爱看人好处,值得自己学习。

  三月十五日到达青岛,尚节住在全国铁路督办赵德山家。赵德山正想将过去的妾淑贞接回来,尚节就劝他不可体贴肉体,不可作令人绊倒的事。神要我们负架,神所重用者即肯负架者,不负架者则失掉能力,当为主而活。此时淑贞来信,她自悔改重生、离开德山后,信心依然坚定,还领家人得救。因此,尚节不逊情面、及时规劝德山,是非常必要的尚节在青岛浸信会向七八百人传讲,教会很合作,组布道队四十多队,改变了只乐于听道,不乐于为主作工的缺点。

  三月二十三日,有位宋姊妹带三十二岁的姐姐来,魔鬼控告她,要把她吊死。尚节先为她按手祷告,鬼不肯去,用了四十分钟帮她认了八、九十条罪;倒空后,她忽然醒悟过来,但心中仍有惧怕之心。圣灵告诉她:「主救你到底。」两天后,魔鬼告诉她:「宋尚节走后,要把你治死。」但当她表示甘心为主背负十架,为主作见证时,鬼就离去了!

  由于胡遵理对烟台内地会教士说,尚节已经不传宝血赎罪道理,只知宣传自己。为慎重起见,他们就派了一中一西代表二人摩尔(Moore)和李继圣弟兄前往青岛调查。二位代表见尚节信仰如昔,急忙雇了汽车,把他接到烟台去。烟台开会为期十二日,主与尚节同工,用神迹随着,证实所传的道。有一位老哑巴姊妹自去年代祷后,不哑巴了,如今大胆为主作见证。向来反对尚节的知识分子,现在多谦卑俯伏在主面前了。

上图:一九三四年,宋尚节在山东烟台领会,会后与李继圣及布道团团员合影。
上图:一九三四年,宋尚节在山东烟台领会,会后与李继圣及布道团团员合影。

  到了河北天津,尚节本以为是教会请他去的,此时才知道是一班爱主者凭信心约他去的。卫斯理教会不肯借用堂宇,他们只好临时租下黎元洪家大礼堂,许多姊妹费了许多时间打扫。

  由于各教会牧师在各教会开会,阻止人来听道,四月十七日,尚节见到会者只有四百人,就想去北平。有位姊妹直率地问他,是否因看人少而灰心?这样未免有抬高自己的意思吧?尚节承认她说的对,一切磨难都是神在训练自己。当夜,会众中出现一个被邪灵附着的人,全体为他祷告,他本人认罪后,邪灵就离开了!

  此后,尚节每日讲道二次,到会者有七八百人,蒙恩者极多。各教会领袖的攻击与毁谤,反而起宣传作用。四月二十七日夜,一位弟兄在会中站起来提倡建立一个圣所,众人都赞成。二十八日有六位乐捐六千元,有许多人捐赠结婚指环、金钻石、金银首饰,也有捐地基的。尚节劝会众,勿存自高的心,要竭力与各教会众圣徒追求和睦合作,此圣会所之创设,只为求聚会及工作之自由,旨在造就自己、推爱及人,并非另立门户。尚节倡办教堂,此为绝无仅有的例子。这布道所后来成为天津最大的一所教会(注:即天津基督徒圣会所,由张周新、陈善理夫妇负责,后来袁相忱曾在此事奉),为主做了活泼的见证。

  尚节接着到北平长老会工作三日,然后经天津直往浙江杭州。此时王明道正好在泰安领会,接到妻子来信,得知尚节的火车早上五点三十分经过泰安,一清早就到泰安车站等候,在站台上与尚节谈了十几分钟,这是中国两大布道家王宋二人的第二次见面。尚节与王明道先生略谈了工作经过,王明道说听闻尚节也说方言。尚节很快就返回火车上,看王明道的《灵食季刊》。此时有位司保罗来见面,他相信方言是圣灵充满的凭据,但尚节却告诉他,最要紧的是有圣灵所赐下的能力为主作见证。

  到了杭州,各堂领袖开会欢迎,十日中开会二十次,圣灵亲自动工,弘道等校学生纷纷与会,归顺者众;入教有年之「老信徒」,现在清楚做了「基督徒」;成立五十个布道队。这时,尚节听说新派的艾迪博士(Dr. Sherwood Eddy)将到杭领会,他深知此人信仰不正,便力劝大家抵制他的一切集会。

  返沪以后,尚节在慕尔堂聚会十日,见前此蒙恩者多已退后,便加意鼓励蒙恩者奔跑爱心的道路,训练他们成为诚信的布道团团员,使知「爱人即自爱,救人即自救」的真理。这次蒙恩者七百人,成立了九十五个布道团。二百多位病人蒙主医治。计牧师也看望尚节,并表示仍希望合作。

  由沪前往湖州,尚节讲马太福音第七章时,圣灵「抓住」了汪兆翔牧师。汪牧师过去重社交,以电影幻灯吸引群众。由于他活动能力强,工作井井有条,会督视他为好牧人。他认为尚节的讲道是感情作用,有一百人悔改就满足了。有一天,他受了尚节感动,要清理罪债,追求圣灵。此时魔鬼对他说:「认罪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吗?做了十五年牧师,还要在人前承认罪,不怕人笑死你吗?」他真的怕了起来,寸心忐忑,想站又站不起。直到听见主对他说:「不要惧怕,起来认清一切的罪」,他才起立,一一承认假冒为善的罪、对公款不清楚的罪。众人听见了,不但不讥笑,反归荣耀于主。重生以后,汪牧师放弃从前以电影、幻灯、社交等等吸引人的方法,只传简单的福音。他自叹十多年的教牧工作都是草木禾秸,写道:「我拿教会的薪水,一年又一年,结果钱在破袋,子女读书读到年年留级,学费白白花,所疼爱的儿子忽然死了,己又天天生病,所有的钱大半用在吃药买棺材,这岂不是钱在破袋吗?」他更把他所得的教训告诉众人:「认罪是羞辱撒旦、荣耀神的事,且为圣灵充满的必要条件。

  由于信徒蒙恩后不再看电影,教会的电影技师余德润向汪牧师大发牢骚,说要杀汪牧师,汪牧师很着急,问尚节:「电影部取消,经济收入如何解决?」尚节对他说:「将来终有一天西款不来,教会不免骑虎难下,只有西款不来,中国教会才有复兴的盼望。我劝你专心以祷告传道为事,不要作死饭桶,要作活水江河。」汪牧师后来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传道人。余德润也醒悟过来、彻底认罪,将电影部取消了。

  回到鸿德堂开会十日,七月三日赴杭州举行第一届培灵会,为期半月,昼在湖山堂、夜在思澄堂。思澄堂四个长老,有两个反对借会堂,说:不久全国信徒都要变为「宋教」了。各处均有代表出席,当地牧师却不赞助。尚节看到教会之派别与牧师之顽固,心中有无限的隐痛。在最后几天「扫射起机关枪」,揭开教会黑幕,劝一切布道团员当为教会的革命家,否则教会永无复兴的盼望。结果妻子来信说,汤牧师告诉她,尚节骂牧师们太厉害,使牧师在信徒面前没有立足之处,不但不能使之悔改,反而使之跌倒。尚节深感自己虽然撇下了一切,心中火热,确实引领不少人归主,只知一味指责,解之剖之,究竟没有改变扫罗为保罗那种忍耐能力,虽有爱人灵魂之火,却不会体贴别人的软弱,不知用温柔的爱来敷疮裹伤,感之化之、治之愈之,无怪负痛者要起来反攻,极力反对。因此他深知,自己还未得着主基督耶稣要他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