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绪论

一、世上的小学

  世上的小学──人文主义,乃是“人间的遗传,世上的小学。”(西二8)东西哲学及其文化,虽披上不同的外衣,却都是以人为本位。数千年来,由于古今中外,哲人学者,用其“高言大智”(林前二1),不断阐扬,遂致深入人心,拥有强大的潜力,使千千万万的知识分子,为其迷惑。尤其由于人类受了魔鬼的试探,自始便要想“像神”,与神斗智智(创三);又复自信人性本善,以为人乃宇宙的中心,万事的尺度;从而拒绝上帝超凡的助力,甚至不信上帝的存在;或虽信上帝,“却不当作上帝荣耀他,也不感谢他。他们的思念,变为虚妄……将上帝的真实,变为虚谎。”(罗一21~25)。不“愿人都尊你(神)的名为圣”(主祷文,太六9~13;路十一2~4),却是高抬人类,‘神化自我’,扬己抑神,愿人都尊‘我’的名为圣。这种思想,乃是一种“拦阻认识上帝的自高之事”,和妨碍福音传扬的“坚固营垒”(林后十4~5)

二、拜人的宗教

  拜人的宗教──人文主义,宗派繁殊,莫衷一是;综其要义,概有四点:⑴高举人类,以人为万物之灵,宇宙之主;宇宙万物,皆为人而存在;学问之道,当以探究人生为目的。⑵人为万物的尺度,万法的准则,人类的价值,乃是扫其自身的需要自行创制,无所谓客观绝对的标准。⑶人性本善,并无原罪;人定胜天,力能自救;不信有位格的上帝,无需超自然的助力;人类可不凭上帝的律法,自建其道德的规范或社会的理想;从明德修身,或革命改造,臻于至善。⑷人类为历史的中心,其最高的目的,乃在创造一个理想的社会,人间的天国;真正宗教的价值,乃在实现人类自身的目的,企求人类自身的荣耀。法国孔德的‘人道教’,我国学者所强调的‘人文教’,和最近流行的所谓‘无神基督教’(Christian Atheism),以及苏俄革命以后的‘共产教’,虽其哲学,各有不同;然其实质,却都是以人为本位的‘拜人教’。

  查马克思主义,原为英国陆克经验主义的变种(拙著原道第十一章),乃由费尔巴赫的人文主义所开启;论宗教哲学者,亦以唯物主义者,列入人文主义之类型。法国之马克思主义者,亦自号其为人文主义者;而一九四九年国际人文主义者在日内瓦集会,亦有马克思主义者参加。此则我国人文主义宗师唐君毅教授,于其所著:‘中国人文主义精神之发展’一书中(六八,七八,八六页),亦再一言之,而未尝否认。马克思尝谓共产主义,若无人文主义,则不成其为共产主义;人文主义若无共产主义,则不成其为人文主义。联合国文教会(UNESCO)于举行列宁(Vladimir Lenin)百周年纪念大会时,特别推崇列宁是一个最伟大的人文主义者(A greatest humanist)(参阅一九七O年四月十三日时代周报Times)。法国共产主义哲学家葛落第氏(Roger Garaudy)甚至说:“倘我未曾信‘人’,那我便要自杀!”可知共产主义不仅和人文主义,本质相同,而尤为人文主义之极峰表现,故‘共产’与‘极权’,不可分离;‘共产’与‘上帝’,尤水火不容,乃为最强烈的‘拜人教’。这乃是古罗马‘君王崇拜’的还魂,绝对不是‘革命’,而乃是极大的‘反动’!

第二章 东方的人文主义

  东方的人文主义,可以儒释二教为其代表的形态。(他如墨子尚兼爱;杨朱倡为我;以及农家之许行陈相,名家之惠施公孙龙,法家之商君韩非。……虽各成一家之言,惟究无强大影响;至道家立说,则与人文主义相对峙,故勿俱论)儒家存心养性,明德修身;佛家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虽然说不同,要以人生为本;他们相信人皆可为尧舜,众生皆有佛性。兹略论之:

 一、孺教的本质

  孺教的本质──孔子一生饥渴慕道,对于人生的意义,有深切的体认,其“朝闻道,死可矣,”谋道修己的决心,及其一生栖栖皇皇,席不暇暖,弘道教民的精神,曾垂范千秋,至今仍被尊为“万世师表”。但是他一生追求渴慕,率性修道的结果,仅仅止于‘属人的’,‘属地的’境界(参看约三12~21,27,31);所谓“性与天道”,却是“不可得闻”,完全茫然。(参看拙著‘原道’第一章),他虽非无神论者,但其“敬鬼神而远之”,“未知生,焉知死”的态度,显然是一种‘不可知论’(Agnosticism),并充分表现其人文主义的本质。他的修,齐,治,平的一贯大道,大学开宗明义有系统的说明: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

  照圣经的宝训,“敬畏耶和华,乃是智慧的开端;”(诗一百一十一10;箴言一7)惟照孔子的系统,‘致知’的开端,以及一切诚,正,修,齐,治,平的起点,乃是在“格物”,而不是“敬畏神”。这乃是一种自然主义,和唯理主义。因此他的道理,不是以神为中心,而是以人为起点,故曰:“一是皆以修身为本”;他的理想的天国,乃是建立在人上面。他认为祗要明德修身,便可谋天下之治平,止人类于至善。这乃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以人为本的’(Anthropocentric)人文主义。所以中西学者,每称儒教是一种‘人文教’。宋儒张载(横渠子厚),学古力行,深信圣人之旨必可至,三代之治必可复,尝作:“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豪语。作者在未皈依基督救主,蒙恩得救以前,尝引其语,撰为书文,友好索书,辄以题赠且复悬于书室,以资自励;又时奔走讲演,鼓动群情!(详见拙著:①中国民族之改造与自救;②自力主义──民族复兴之基本原理,上商务印书馆出版)抗战以后,我国学人,鉴于人心陷溺,大道沦丧,多热心于‘中国人文精神’之宣扬,大有创立‘人文教’,而向世界‘说法’的企图。前年张君励,唐君毅诸氏发布的‘为中国文化对世界宣言’,便是其具体表现。

二、佛教的本质

  佛教的本质──世人虽多以为佛教是出世法;殊不知照其正统的教义而言,乃是一种无神的自救教。释迦对于神的存在,虽支吾其词,未敢作肯定的表示;但从其‘上天下地,惟我独尊’,不信有何高于他的东西,值得他的教拜,一点而论,愿为无神论者。照天台宗‘六节’义,其一为‘理即’,谓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搏地凡天,于理性上,皆与佛等。太虚法师甚至说:“人成即佛成。”循此说而解释之,佛教不外是一种做人的道理,实在卑之无甚高论。(这不是我们故意低估佛教的价值,照他们自己的术语来说,他们甚至称佛陀是‘干屎橛’。)即其所谓‘四圣谛’(苦谛,集谛,灭谛,道谛)和‘八正道’(正见,正思,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亦不过是一种人生哲学和修己治心的原理,而与儒家存心养性,明德修身之道,正可互相会通。儒佛二家,都信“人类本性,原是光明的,祗是无明覆盖,性灵不显,便是暗昧。儒家称之为蔽于外物,自昧良心;佛家称之为贪爱执着,迷失本性。”惟“佛家重因果,欲求明心见性,必先明其因,崦后能致其果。”这就是‘因明’学在佛法修持方面最大的受用处。儒家讲人天合一,以人心配天道,以人心配天德,所以修心养性的工夫,在于‘自明’,这就是‘明德’的大道理。明心见性,与修心养性,说法不同,其义则一。所以佛家的因明,与儒家的明德修身,有其融通之道。“因明之为义,简言之,是要明白事理之所以然的道理,也即是儒家所说致知格物的论据。”“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因明之焉用,是定邪正,?真伪,这正是物格知至的工夫,也是人生修养不可缺的条件。”“大学的道理,首先在于教人自明其德;其次在于推此德性以化民,这与佛家的自利利他的说明,完全一致。”“济世渡众的胜义,同一理解。”(参看胡怀谷:‘因明与明德修养’。‘人生’第二四五期)可见儒释二教,都认为人类无需上帝超自然的助缘;而单凭明德修身,明心见性,便可自救。易言之,人的救主,乃其自身,无待外求,这显然是一种强烈的人文主义。诚如唐君毅先生说,佛教与“中国之人文精神互相渗透”,“则有由天台华严之中国佛学之数理,逐渐转化出之禅宗思想,而再进一步复兴中国固有之人文精神之思想,则为宋明之理学。(参看氏著:‘中国人文精神之发展’,卅三页)是可徵并非作者固事牵强附会。(作者按:佛家宗派繁多,各派立说不同;兹仅论其概略。作者已另撰专书,加以论评。参阅拙著‘总体辩道学’卷叁)。

第三章 西方的人文主义

  从西洋哲学史来看,古希腊的哲学及其人生观,其本质乃是人文主义的。而促进近代西洋世俗文化哲学发展的文艺复兴运动,便是为种希腊人文精神的复兴和发展。

一、诡辩学派

  诡辩学派──希腊人文主义最初发展的形态,乃是诡辩学派(或称哲人学派Sophist)。这些学者,认为“世界上虽有许多神迹,但其中最大的神迹,便是人!”(参看: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卷五,三七七页)他们重视人生问题,采取怀疑态度;于道德,无绝对客观的标准,是非善恶,从心所定;流弊所及,趋于放任虚无;言伪而辩,行虚而诈。诡辩派的创始者,卜洛泰哥拉氏(Protagoras 480-410 B.c.)他的名言:“人为万事的尺度”,乃是人文主义的金科玉律。卜氏认为神的存在,无可证实;所以万事没有绝对的标准,祗能以人为衡量的尺度。这乃是一种完全主观的相对主义。雅典政府,以其不信上帝;立说荒诞,遂焚其书,驱逐出境。氏遂遁往西西里,溺死海中。此乃不信上帝的人文主义始祖之下场,宜值世人深省,以免随其沉沦!

二、斯多噶学派

  斯多噶学派──希腊人文主义成熟的方式,乃是斯多噶学派(Stoicism),创自芝诺(Zeno of Cypros, 342-270 264B.C.)。芝氏持己谨严,立意贞固;不尚‘主知’穷理,而取‘主意’力行。认为进德之方,乃在克己;摒弃物欲,以存天理。氏谓人之意志,出于自然性能;人之超乎庶物,乃以其特具理性;人类生活,当与天理相应,违反理性,沉迷物欲,实背人类之本性,宇宙之大法。其说与吾国儒家“去人欲,存天理”的态度,不无暗合之处。

三、伊壁鸠鲁学派

  伊壁鸠鲁学派──伊壁鸠鲁学派(Epicureanism)也是一种人文主义。此派于伦理方面,不尚禁欲,谓道德目的,惟在求一己精神之快乐;于认识论方面,主感觉论,以感觉为判断真理之准绳;于本体论方面,主唯物原子论;于宗教方面,则不信超自然的道理。他们虽不否认上帝的存在,却以上帝乃不问世事,以是人类无需敬拜上帝;学者的责任,当远离迷信之事,而应凭其科学原理,建立理想的世界。

四、罗马人文主义

  罗马人文主义──罗马的成就,虽不在哲学文艺;然而他们建立帝国之雄图,励行法治的精神,也是承人文主义的余绪;而到了马克奥理大帝(即后汉书所称之大秦王安敦,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121-180A.D.),登位以后,因为他爱好哲学,排斥圣道,遂使斯多噶学派荣登宝座,人文主义在罗马也展其雄风。其后德修斯(Decius 249-251)华勒良(Valerian 253-260)和狄奥理典(Diocletian 284-350)相继主政,更加逼迫教会,企图消灭圣道,藉口恢复帝国光荣,强迫叩拜帝皇之像,美其名曰‘国教’,诬指基督徒为‘公敌’。此乃‘人’‘神’易位,乃是一种‘拜人’的宗教!

五、文艺复兴运动

  文艺复兴运动──从中古过渡到近代的文艺复兴运动,不仅是希腊精神的复兴,实尤为人文主义的再度胜利,发扬光大。自是以后,由于哲学上自然主义,理性主义,经验主义,实证主义的相继发展,以及科学技术的空前进步,人文主义,更如日中天,几乎变成了一种天经地义;甚至教会学者,亦中其毒,以是把理性代替启示,以哲学支配神学,从而否认圣经的权威,歪曲圣道的真谛。这是我们福音派的信徒,不容漠视的严重问题,兹申论之。

第四章 近代的人文主义

  启蒙运动以后,由于理性主义之发展,经验主义和自然主义的所谓科学的人生观和宇宙观之勃兴,以及休谟,康德,达尔文等学说的影响,人文主义,正如百花怒放,万紫千红,发展成为各种形态,兹就其要,略述如次:

一、哲学的人文主义

  哲学的人文主义──此派承詹姆士(William James)学说的余绪,号称‘实用主义者’。其著名的代表学者,在美有杜威(John Dewey),在英有席勒(F. S. C. Schiller),他们的中心思想:⑴尚怀疑,不信上帝之存在,否认启示的真理;所谓上帝,仅为一种人类的理想。⑵重实验,反对超自然的道理。⑶万事变动无常,否认绝对永恒的真理;价值是人造的,现实的,相对的。⑷人类万能俱足,为万事的尺度。⑸认为宗教乃是社会进步的障碍;而救恩的道理,尤为一种愚民的思想!

二、科学的人文主义

  科学的人文主义──此派学者甚多,不胜枚举,可以孔德(Auguste Comte),费尔巴赫(Ludwig A. Feuerbach),罗素(Bertrand Russell),李普曼(Walter Lippmann),萧伯纳(G. Bernard Shaw),魏尔斯(H. G. Wells),赫胥黎(Julian Huxley)诸氏为代表。他们的中心思想:⑴上帝的存在,不能用科学证明;所谓超自然的有位格的上帝,乃是一种偶像观念,应加摧毁。⑵所谓上帝,仅是一种‘人类的浩气’,‘民族的精神’,或为一种理想的社会秩序’。⑶迷信科学万能,科学是人类的‘弥赛亚’,可建人间的‘天国’,人类将来的命运,乃在人的主宰之中。⑷伦理价值,是相对的,应以人为中心,而无最高的绝对标准。⑸以人为纯自然的物质的存在,复重集体的组织,社会的责任,此乃孔德,费尔巴赫之学说,后乃沦为马列主义。

三、宗教的人文主义

  宗教的人文主义──此派代表大都可以神体一位论者(Unitarians──系毁灭圣道真理的极端基督教新派),如蒂脱力虚(John Dietrich)和黎斯(Curtis W. Reese)及杜威的门徒爱姆斯(E. S. Ames)等氏为代表。他们的中心思想:⑴人类万能,乃是理想与价值之创造者。⑵在民主时代,如果仍以上帝是无所不能的万主之主,万王之王之那是一种落伍可笑的思想。⑶绝对不信神迹,彻底否认超自然论,上帝并非造物主,亦非宇宙的主宰,仅为社会或人类最高的理想之符号。⑷伦理实无绝对的标准,仅为社会进化的程序,其价值胥以社会的需要而决定。⑸所谓宗教,仅为对于人类精神之崇拜。高级的宗教,乃是人文主义。此种思想,并非新颖,乃由上述的‘科学的人文主义’脱胎而出,不过披上一件宗教的外衣,其实就是法国的孔德(Auguste Comte1798-1857),所提倡的‘人道教’,乃以人道为崇拜之对象,以舍己利人,搏爱济世,为道德至高之鹄的,人类应有之天职;敬拜上帝,仅为人类爱人之情的表现;所谓上帝,乃是假借的符号,其实人即上帝。著者早岁负笈巴黎,曾颇醉心孔氏之说,诚如经云:“我作孩子的时候,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感谢主,现在靠他救赎的宏恩,我已“把孩子的事丢弃了”!(林前十三11)乃今所谓“新神学家”,他们既未重生得救,根本与神没有关系,没有得着神的生命,却要凭其血气,因袭孔德旧说,妄想借尸还魂,提倡“神死神学”(Death of God – `D.O.G’ Theology),从而创立一种“无神基督教”,此实为空前之异端,魔鬼之杰作!

四、心理的人文主义

  心理的人文主义──此派可分为两个支派;其一为行为心理学家,以华生(J. B. Watson)为代表;其二为心理分析学家以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及荣氏(Carl Jung)为代表。他们的中心思想:⑴上帝乃由人类心理所构成,所谓上帝,乃是人类欲念发展之极峰的表现。⑵人类万能,无需上帝的助力。⑶由于科学的发展,超自然论,应加扫除。⑷伦理价值,乃为心理的产物。⑸宗教的价值,乃在其足以鼓励人类之进步,以是传统的宗教观念,应加废止;宗教乃为科学精神之化身,将来的宗教,祗是一种人道;将来的神学,应变成心理学的一门。现代心理治疗学(或称精神病学Psychiatry),应运而兴;此类医师,几成先知,善男信女趋之若鹜。最近又有一种LSD新药,据称服者能魂游象外,飘飘欲仙;精神升华,与‘神’交契,俨然成为一种新的宗教。此种‘信徒’,妄以为能飞腾升天,结果却跳楼下坠,粉身碎骨,或则神经失常,疯狂自杀,亦云惨矣。著者心焉忧之,曾用英文著书,读者奇妙得救!

五、文艺的人文主义

  文艺的人文主义(Literary Humanism)──此派可以哈佛大学的巴比德教授(Prof. lrving Babbitt)及普林斯顿大学之莫尔博士(Dr. Paul Elmer More)等为代表。他们的中心思想:⑴反对纯自然主义,主张人与自然的二元论。⑵人性并非纯善,故一面须抑制低级的兽性;一面需要人生指导的准则,以发展其更高的人性。⑶虽不否认宗教的价值,但以为人生的指导标准,须求之于古典文学。⑷克己与自制,为最高的伦理原则,人类由于自律,可以臻于至善。

六、实存的人文主义

  实存的人文主义(Existentialiat Humanism)──此派以寇克迦(Soren Kiekegaard)和尼采(Freidrich Nietzsche)为先驱;而以耶斯柏(Karl Jaspers),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马赛儿(Gabriel Marcel),拉凡依(Louis Lavelle),萨脱尔(Jean Paul Sartre),洛安(Arnoldus Ewout Loen),诸氏为著名代表。实存主义,系西洋哲学思潮的逆流,以反抗传统的庸俗的理性主义和人文主义为号召,以是号称为反抗哲学(Philosophy of Reaction)。但其立说,重在神化固有之人性,发展个人之自由,其本质非但未脱人文主义之窠臼,抑且变本而加厉。此派学说,各家彼此分歧,莫衷一是;且复偏激晦涩,未易加以一概而论;然要当为一种以人之存在为中心之哲学,综其中心思想:⑴人为宇宙中心,万物本乎人,亦是归乎人。⑵人类有绝对自由权和自主权;人类生存的真谛,乃为绝对的自由。⑶欲求绝对自由,必须摆脱一般律法和规范的羁绊──照萨脱尔的学说,甚至要宣告上帝的死刑!⑷凡夫俗子,役于外物,不明真正生存的意义(Authentic Existence);真正生存的人,乃系自我律法的创造者,甚且乃是创造世界的造物主。⑸信仰主观的真理,否认客观的真理,不信上帝的启示。真理非在“外在的事物”(External What)而乃须视其“内心的态度”(Inward How)。照寇克迦的学说,倘有一人敬拜偶像,但祗须其内心真诚,便是敬拜真神。又如一人信徒异端邪说,但祗须其内心真诚,便是信仰真理。⑹反对理性主义,仇视有形组织;强调极端的主观主义和个人主义;从而反对社会,国家,教会和神,流为一种虚无主义和无神主义!这乃是西方没落的危机,尤为未世来临的徵兆!
  (关于实存主义另详本书第三编,第二章;作者已另撰英文专书The Spiritual Decline of the West; Zen-Existentialism, Philadelphia, Reformed Publishing Co.,1968加以驳议,用期唤醒世人,得热烈反应,名布道家Dr. Billy Graham谓为‘最重要之著作,足令西人深思反省’)。

第五章 人文主义之评价

  一般而论,人文主义,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吾人忠恕论事,未可完全抹煞其优点,例如:⑴促进个性之发展,珍视人生的价值,崇尚人类的尊严;⑵重视人类的使命,追求崇高的理想;⑶爱慕真理,穷究宇宙人生之奥秘;⑷忧心世道,想从仁心之存养,德量的扩充,挽救人类的厄运。但是,由于其舍本遂末,扬己抑神,欲即在这些所谓优点里面,有其莫可补救的缺陷。兹略论之:

一、不信上帝,自绝神恩

  不信上帝,自绝神恩──他们不信真神之位格,甚至否认上帝之存在;仅仅尊重个性,重视人生的价值;从而以‘人’为中心,不以上帝为主宰;以‘人’为一切价值之源,不以上帝公义圣洁之本,于是‘人性’和‘神性’脱节,和上帝公义圣洁种种属性,不能有分。纵其存养修持,克己复礼,却终究为罪孽的权势所锢蔽与辖制,无由脱离世上从情欲来的败坏(参看彼后一4)。因此,他们所崇尚的人的价值,乃是纯自然的,属人的,“属地的”,而不是属天的,属灵的,以是无法真正超凡入圣,臻于完善之境。其次,更危险的,他们既不信上帝的存在,或则把上帝哲学化,“虽然知道上帝,却不当作上帝荣耀他,也不感谢他;他们的思念,变为虚妄,无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称为聪明,反成了愚拙。”(罗一21─22)。把我们生命之主,万福之源,创造天地万物的永生的上帝,变成他们虚构的观念,如‘社会理想’,‘人类精神’,或‘太极’,‘真如’等等的符号,这便把人类和上帝的生命关系,完全隔绝。尤其是自然主义的,科学的人文主义者,更把人类视为普通的生物。例如胡适之先生的人生观,认为“生命本身,仅仅是一件生物学的事实;生一个人与生一只狗,一只猫,没有分别。”(详见胡适文存卷九,并拙著‘原道’第十二章)从而认为人之死亡“乃是不足惜的生物现象”(见同上注);是则,所谓万物之灵的人类,其最后的归宿,乃是和禽兽同亡,草木同腐。则他们所高谈的所谓“人生的价值”,最后乃是一种可悲的虚无的幻灭!价值云乎哉?

二、拜人主义,灾祸厉阶

  拜人主义,灾祸厉阶──人文主义者,至此必起而争辩说,人的价值,人的生命,不在小我,乃在大我,小我固会灭亡,但是藉着民族伟大的精神,社会崇高的理想,这人生的价值,却是千古长存,而且日形光大。然则,崇高的理想,固是令人向往的美丽动人的名词,殊不知却是“自我神化,制度神化”的别名。历史上许多野心者征服世界的企图,例如酿成二次世界大战的法西斯运动,以及现在泛滥世界的无神极权的共产运动,便是迷信这种‘神化制度’的结果。而整个世界人类,正因惑于这种美名,日形狂傲,自趋于‘万劫不复’的末路而不自知!著名史家汤恩倍氏(Arnold Toynbee),在其钜著“历史的研究”中,检讨六千年人类的史实,指示出一个历史的定律,便是人类无法自救,人类一切努力,祗是心劳日拙。(参看David R. Davies; Down Peacock’s Feathers七六页)汤氏认为“自我神化,制度神化”,乃是文明没落的基因,亦为世界祸乱的厉阶。因此,他强调人类历史的任务,应对‘拜人主义’抗争!社会学权威学者苏鲁根氏(P. A. Sorokin),也认为一切人为的制度,无论其理想如何崇高,均无绝对的价值;人类今日之大患,其根源乃在‘感觉型’文化之解体;挽救之道,端在使一切科学,哲学,伦理,宗教,‘以人为本的’凡俗的价值观念之更张,纯化,与超越;期与‘天国的理想’合一。苏氏强调人类应当“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太六33),并求上帝的荣耀,才能从危机中得以解脱(参看氏著:Manand Societyin Calamity, Crisisof Our Age诸书)

三、不信启示,舍本逐末

  不信启示,舍本逐末──奥古斯丁认为宇宙人生的真理,祗能从神而来;柏拉图和康德却以为可以由人自求。一信知识乃本启示,上承自神;一谓知识出自先天,内蕴于人。这是基督圣道和人文主义之根本异点。人文主义者,格物致知,爱慕真理;仅有穷究宇宙人生之企图,却没有找到真理最高的源头。科学哲学,不是真理的本身,不能放诸四海而皆准,俟之百世而不惑。任何科学家,大哲学家的道理,祗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而尤不能自拔于谬误力量的辖制。“敬畏耶和华,乃是智慧的开端。”此乃基督教‘认识论’的基本原则(诗一一一10;箴一7)。英国科学会,尝发表宣言,认为“科学的定律,仍我错误,并非绝对正确;代表真理的,乃是圣经,不是科学。科学不能考验圣经,作为衡量真理的尺度。”(详见拙著:世界名人宗教观第二章及

四、人知有穷,不能救世

  人知有穷,不能救世──启蒙运动以还,学者迷信理性万能,误以人性有其无限的完全性(Infinite Perfectibility);殊不知科学哲学,都不能解决人类的道德精神问题,满足人类宗教的要求。科学的发明,无论其如何日新月异;哲学的道理,无论其如何发人深思;终不能测透上帝丰富的智慧知识和判断,终不能超越物质与自然的范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而人类问题的究竟,乃是超乎时间空间,和物质自然的。现代学者,未明此理;从见近代文化病态之外表,妄求所以解脱之道;于是实存主义(Existentialism)与佛教禅宗,东西合流,乳水交融;以为生命之道,舍此末由,实属自我陶醉,误尽苍生。(余已另撰”Zen-Existentialism”一书,辟其谬妄,兹不详论。)近代文明,好比“瓶中之花”,虽是鲜艳夺目,却已脱离了它的命根,不久即归枯干凋谢。(参看Dr. D. E. Trueblood,The Predicament of Modern Man PP.59-60诸书)世界人类,悖逆上帝,逞其私智,夸耀其灿烂的文明,殊不知已根本离开了‘生命之道’,正在自趋灭亡的末路。近代人尝说,十七世纪是理性主义时代;十八世纪是启蒙运动时代;十九世纪是科学发展时代;但二十世纪却是一个危机紧张时代。衡诸国际现势,原子战争,一触即发,人类几已面临同归于尽的末日。这又可证人类的智慧,非但不能救世,反面带来了人间的灾祸!

五、自比主宰,扬己抑神

  自比主宰,扬己抑神──以上的论断,并非吾人固作偏激之谈;甚至我国鼓吹‘人文主义’的学者,如唐君毅先生,亦正和我们有同样的看法。唐氏在新亚书院十周年校庆纪念的学术讲演中说:“到了现在,中国传统的人文主义,与西方二十世纪之人文主义,均只能在现代文明之偏蔽之压抑下,在一种挣扎之状态下来求生存。因为东西两方的人文主义,都同样遭受到许多文化上的重大威协。这些‘重大威协’的本源,本来是人类创造出来福利社会的;但今天人类已没法主宰自己所创造的东西,于是那些创造出来,本是为福利社会之东西,遂变成了人类重大的威协!”(参看唐氏讲词,世界人文主义与中国人文主义,人生第二一七期)所可惜者,唐氏虽自称其所号召的人文主义,不同于西方的人文主义,但终无法自拔于人文主义的窠臼与羁绊。因此,他不不能根本了悟人类何以“没法主宰自己所创造的东西”,以及现代人类何以“遭受到许多文化上重大威协”的厉阶与根源。人类文化,有两方面的关系,一为人对外物的控制;一为人对神的责任。前者固以人为主,后者当以神为本。(参看拙著‘原道’十一章,一六九,一七O页)不幸人类从神得到权能治理万物以后(创一26,28),却忘恩负义,目中无神,不复尊奉上帝为主宰;妄想自尊为神(创三5),造塔通天(创十一4),作“顶天立地”的主宰,这乃是人类一切祸乱开始的根源!(创十一5~9)人文主义者,昧于此中根本大义,仅见世界祸乱之浮表,偏弊之外形,以“观念上的唯物主义”和“行为上的唯物主义”为诟病;不知探本穷源,“尊主为大”,为罪自责,却以为解救之道,端在“立人极”,恢复“人的主体性”,“使人自己变大”;他们以为“把自己变大”,只要“除去内心的渣滓”,扩大“胸襟和德量”;这样“人的智慧,便可增加,人的智慧增加些,人的力量便亦更能强大些,人的力量比其所创造的东西强大,则人便可主宰人之所创造的东西了。”(见同上唐文)这种自比主宰的‘大人哲学’,当然建立于‘人性本善’,‘天人合一’的信念之上;乃是一种最极端的人文主义。他们认为“就人之最高可能性去看……人心可以通于天心,接于上帝;天心和上帝,也不能超越而外于大人圣人之心”。(同见上唐文)这种道理,显系自负自义,扬己抑神,以无限崇高圣洁的上帝,等而下之,比诸‘大人圣人’,且以“上帝也不能超越而外于大人圣人”,则其所见,不仅等于‘井蛙窥天’,且与无神论者,初无轩轾。至其所谓“增加智慧,加强人力,扩大德量,便能主宰人所创造的东西”云云,则尤为天真的幻想。我国学人,希圣希贤,志固可嘉;著者得救以前,尝于此坚苦自励,奔走劝世,亦为一个强烈的人文主义者。惟是人类自始祖犯罪以后,根本已经毁坏了“上帝的形象”,“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耶十七9)语云:“人心不古”,“本性难改”;我们“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祗是行出来,由不得我!”(罗七18)我们行善毫无能力,遑论“扩大德量”!复何敢在神前夜郎自大,惟我独尊;自负自义,干犯圣怒。满召损,谦受益;吾人惟有俯伏谦卑,忧伤痛悔,求神恕有,庶免沉沦。

六、老我自义,‘圣人悲剧’

  老我自义,‘圣人悲剧’──尤有进者“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从灵生的,就是灵。”(约三3,6)“血肉之体,不能承受上帝的国;”(林前十五50)人类得救,不在浮表的所谓‘扩大德量’,乃在根本的救赎与重生!儒释各教,虽有一套精美的伦理道德的系统,以及存心养性,明心见性,乃为自救的办法。老子说:“大道废,有仁义。”(见道德经第十八章)可见仁义道德,并非救世的大道。世人希圣希贤,成仁取义,虽曰其志可嘉,可惜未务其本。质言之,他们根本的毛病,乃在否认人类原罪的严重事实,昧于救赎与伦理的必然关系。尤其不知救赎乃为其本,伦理仅为其末;因此他们弘道说教,亦祗舍本遂末,绝对不能解决罪恶问题,不能拯救这个失丧的世界。现在人心日坏,恶贯满盈;即可证明,人类自救,全属空想。(关于这点,拙著救恩论,另有详论。)基督教虽亦是一个伦理的宗教,但其本质上却是一个救赎的宗教。因此基督教的伦理,乃有其与一般自然宗教,不同的特徵。其一是渊源的不同。圣洁公义,乃是上帝的属性;道德律法,应以上帝为其至高的制订者。祗有永生上帝的儿子,主耶稣所流的宝血,才能洗净世人的罪;祗有本乎永生上帝的恩,因着我们信耶稣基督为救主,把他的义归给我们,才能满足上帝公义的要求,使我们在上帝面前称义。其二是标准的不同。其他宗教的义,乃是自然的,不是超凡出俗的;乃是相对的,不是至圣至善的;因此,在上帝面前“都像污秽的衣服”(赛六四6)。而基督教的义,乃是超越的,神授的。我们若非藉着圣灵,断不能成为圣洁,脱离世上从情欲来的败坏。我们若不是与上帝的性情有分,亦断难合于上帝公义的标准(参看彼前一2;彼后一4)。语云:“壮士不能自举其身”;同理,世人的义,亦不能超凡脱俗,达到上帝的标准。主耶稣说:“你们的义,若不胜于文士和法利赛人的义,断不能进天国。”(太五20)可见自然宗教的义,不合上帝的标准。其三是果效的不同。其他宗教的义,乃是老我的自义,乃是自我存养修持的结果;基督教的义,乃是圣灵所结的果子。他能使罪人心志更新,穿上新人,照上帝的形像,有真理的仁义和圣洁(弗四22~24)。所以,严格的讲,如果不是真正救赎的宗教,决不能成为真正伦理的宗教。好树才能结出好果。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一个人如果不藉着重生的洗,和圣灵的更新,是无由脱离败坏的辖制,结出圣灵的果子,变成主的荣形,成为神的儿女,进入天国,得以无瑕无疵站立在他荣耀之前。

  我国儒家致力‘存心养性’的工夫,妄想靠老我的自力来“扩大德量”,“超化自己”,成为完人,却终不能达成‘知行“扩大德量”,“超化自己”,成为完人,却终不能达成‘知行合一’,‘天人合一’的完满境界。这不是我们的苛论,甚至儒家学者,亦不得不承认,这乃是“圣人的悲剧”!(详见拙著‘原道’八七,八八页)

第六章 结论

一、人类悲剧之根本原因

  人类悲剧之根本原因──人类根本的错误,乃在叛逆真神,偏行己路,不遵上帝的诫命,偏从魔鬼的试诱,以为吃了禁果,可以眼目明亮,能有智慧聪明,便如神一样,这乃是人类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大悲愤。(参看创三章)现代人文主义者(包括所谓基督教新神学家),自负不凡,甘蹈覆辙;睥睨一世,藐视救恩;高抬人类的价值,夷落上帝的地位;妄拟照人的形像,创造神;以神比诸‘人文的精神’,‘社会的理想’;‘自我神化’,‘以人代神’;谤渎圣道,否认上帝。又复比附人意,曲解圣经,强以救世福音的真理,纳之于科学哲学的范畴。这不仅将毁灭基督的圣道,实正在导演一个毁灭上帝从而自毁人类的大悲剧!

  我们所以批判人文主义,乃是本乎上帝无限的慈悲和怜悯,(我国人文主义的宗师,大都系著者皈主前所敬爱的老友),其主尝乃是要叫世人彻底认识人类悲剧最初的因由,并虚心体会神智与人智根本的分际。基督圣道与人文主义,性质不同,完全异趣。前者是启示的,后者是理性的;前者是超凡的,后者是自然的;前者是属天的,后者是属地的;前者是属灵的,后者是属世的;前者是绝对的,后者是相对的;前者是完全的,后者是有限的;前者是永恒的,后者是暂时的;前者乃是以神为中心,后者乃以人为本位,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同日而语。职是之故,世人对于基督圣道,往往格格不入,深闭固拒;我们引人归主,特别是知识分子,有时比骆驼穿过钱孔,还要困难(太十九24)。

二、基督信徒之神圣使命

  基督信徒之神圣使命──但是,感谢上帝,在人不可能的,在神凡事都能(太十九26)。本来街徒“凭外貌肉体认基督的”,逼迫教会,残杀圣徒,敌对基督的保罗,在大马色途中蒙主光照以后,竟变成了主拣选的器皿,立即宣传耶稣是上帝的儿子,驳倒大马色的犹太人,证明耶稣是基督(徒九1~22)。并且在雅典和当时的人文主义者──“以彼古罗和斯多亚两门的学士”(即上文所论到的斯多噶学派和伊壁鸠鲁学派)争辩(徒十七18)。这乃是上帝拣选保罗对人文主义抗争的前例。

  现在的人文主义,益发变本加厉;而且人们大都“掩耳不听真道,偏向荒渺的言语。”(提后四4)“被一切异教之风摇动,随从各样的异端;”(弗四14)尤其千千万万的知识青年,“被人用他们的理学和虚空的妄言,世上的小学”(西二8)所迷惑,做了科学哲学的俘虏,不叫荣耀福音光照他们,这是今日教会的宣道事工面临的重大问题。愿众光之父,吩咐光从黑暗里照出来的上帝,兴起他的儿女,在这弯曲悖谬的世代,作上帝无瑕疵的儿女,在这世代中,好像明光照耀(腓二15);把这历世历代所隐藏的奥秘,福音的真理,传得全备,并用诸般智慧,劝戒各人,教导各人,要把各人在救主基督里完完全全的引到上帝面前(西一25~28);好叫人文主义者所渴慕追求的,在上帝测不透的丰盛的恩典里面,得到真正的满足。

三、生死存亡之最后抉择

  生死存亡之最后抉择──“十字架的道理,在那灭亡的人为愚拙,在我们得救的人,却是上帝的大能。诚如经上所记,我要灭绝智慧的人的智慧,废聪明人的聪明。智慧人的那里?文士在那里?这世上的辩士在那里”(林前一18~20)?孔子在那里呢?释迦在那里呢?诡辩派的首创者,‘人为万事尺度’的教条之发明者,人文主义者的鼻祖卜洛泰哥拉,岂不是溺在西西里的海里,永远沉沦了吗?今之视昔,亦犹后之视今;此当足为一切不信上帝,拒绝福音,相信‘人为万事尺度’,迷信人文主义者的殷鉴!(请参阅路十三3)

  经云:“若不是从天上赐的,人就不能得甚么。”(约三27)又说:“知识终必归于无有。”(林前十三8)此乃上帝对那迷信‘世智’的人们之严重警告,亦是人文主义者终必归于‘无有’‘虚空’之莫大悲哀。“我们现在知道的有限,……等到那完全的来到,这有限的必归于无有了。我作孩子的时候,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丢弃了。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林前十三9~12)我们要归于‘无有’呢?还是要得到‘完全’呢?“天国近了,应当悔改!”(太三2)道不远人(徒十七27),回头是岸;神恩浩大,信必得救。愿神本其无限的慈悲和恩典,开导此书的读者,使他们丢弃一切俗世的虚骄和成见,和一切‘似是而非’‘习非成是’的错觉,‘转迷成悟’‘回向起信’;在其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上,作最后正确的抉择;并照明他们的心眼,使他们看到他的恩召,有何等活泼的盼望,有何等丰盛的荣耀(参看弗一18~22)。阿们。

  “上帝的奥秘,就是基督,所积蓄的一切智慧知识,都在他里面藏着。……你们要谨慎,恐怕有人用他的理学和虚空的妄言,不照着基督,乃照人间的遗传,和世上的小学,就把你们掳去。”(歌罗西书二章2~8)
  “你要保守所托付你的,躲避世俗的虚谈,和那敌真道似是而非的学问。已经有人自称有这学问,就偏离了真道。”(提摩太前书六章20~21)
  “因为时候要到,人必厌烦纯正的道理,耳朵发痒,就随从自己的情欲,增添好些师傅,并且掩耳不听真道,偏向荒渺的言语。”(提摩太后书四章3~4)

  “我们都如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以赛亚书五十三章6)
  “有一条路,人以为正,终至成为死亡之路!”(箴言十四章12)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马太福音七章13~14)
  “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翰福音十四章6)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耶利米书十七章9)
  “古实人岂能改变皮肤呢?豹岂能改变斑点呢?若能,你们这习惯行恶的,便能行善了。”(耶利米书十三章23)
  “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没有明白的,没有寻求上帝的;都是偏离正路,一同变为无用;没有行善的,连一个也没有。……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上帝的荣耀。”(罗马书三章10~12,23)
  “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祗是行出来由不得我。……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感谢上帝,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就能脱离了。”(罗马书七章18;23~25)

  “人算甚么,你竟顾念他;世人算甚么,你竟眷顾他!”(诗篇八篇4)
  “安着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希伯来书九章27)
  “你们若不悔改,都要如此灭亡。”(路加福音十三章3)
  “上帝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约翰福音三章17)
  “人子来,为要寻找拯救失丧的人。”(路加福音十九章10)
  “他被挂在木头上,亲身担当了我们的罪。”(彼得前书二章24)
  “凡信他的人,必因他的名,得蒙赦罪。”(使徒行传十章43)
  “上帝儿子耶稣的血,也洗净我们一切的罪。”(约翰一书一章7)
  “除他以外,别无拯救;因为在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我们可以靠着得救。”(使徒行传四章12)
  “看哪,现在正是悦纳的时候,现在正是拯救的日子。”((哥林多后书六章2)

  “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上帝的儿女。这等人不是从血气生的,不是从情欲生的,也不是从人意生的;乃是从上帝生的。”(约翰福音一章12~13)
  “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约翰福音三章3)
  “上帝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翰福音三章16)
  “除了从天降下,仍旧在天的人子,没有人升过天……若不是从天上赐的,人就不能得甚么。……从天上来的,是在万有之上。他将所见所闻的见证出来,祗是没有人领受他的见证。……父爱子,已将万有交在他手里。信子的人有永生;不信子的人得不着永生,上帝的震怒常在他身上!”(约翰福音三章13~27,31~36)

  一九六一年救主升天纪念日
  草于美国高敦大学神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