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别再高举神的仆人

倪柝声的惨痛教训

  在整个拆毁的过程当中,倪柝声的教训是最惨痛的,可是聚会处的许多人不许提。他们想重建以前的聚会处。我曾建议上海的聚会处,趁着老人都在,正确地对待倪柝声的历史问题,但是他们不同意。

  以往我讲这些事,有人没有道理地反对,一些聚会处的弟兄一听说提倪弟兄的错,立时暴跳如雷,这是不正常的反对。但是这么重要的教训,为什么不讲呢?后来神安慰我,让我安慰在祂的道上,我只管传,别的事祂负责。

  我看倪弟兄的书比较多,真正听他讲道是一两次,是交通。我和他谈过四次的话,最长六个钟头,最短两个钟头。倪和我谈话是竭力地让我佩服他,没把人完完全全带到神面前,而是把人完完全全带到自己面前。

  所以,教会被拆毁有我们内部的原因,很多方面。教会的使者不对付罪,在罪与非罪的问题上不站在神的一边。所以神借着世人来揭发,要不是借着无神论的手来揭发的话,还不那么彻底呢。

  聚会处强调「地方教会」,大于地方不是教会,小于地方不是教会。如果北京这个地方有几个弟兄姊妹站在地方教会地位上聚会,他们就是这个地方教会的代表。别人再奉主的名聚会,他们就不能算教会了,因为地方教会的立场已经被人占去了,就好像一个丈夫,已经娶人了,别的人再嫁给他只能算妾。这是聚会处霸占地方教会立场的一个很可怜、极端错误的思想。我非常同意史百克弟兄的观点,特别是他与李常受决裂后,他说:「教会的范围不是地方,是基督。凡是因信称义、蒙恩得救的,他们的聚会都是教会。

  实际上,倪柝声到最后成为思想统治最厉害的。但是他用错误的权柄与顺服的说法控制整个聚会处,照他的思想,国度里是讲顺服的。他讲每一个教会中一个受膏者,他讲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权柄,因为按他的说法,一反抗他就是反抗圣灵的权柄,就是反抗神啊

倪柝声仍是一个殉道者

  我觉得神还是对祂所兴起的仆人负责任。祂让他们被捕,无论敬奠瀛也好、倪柝声也好,被捕以后他就没有犯奸淫的机会了。当时对于基督徒,普遍是判你十五年,如果你不放弃信仰,再给你十五年。所以倪弟兄也是先给他十五年,后来一定是他不放弃,又给他十五年。第二个十五年他只服了三年,1972年就被主接去了。所以倪柝声、敬奠瀛神都给他们殉道的机会,因为他们都没有活着出来。你说他大流氓、大骗子也好,神给他殉道的机会,你怎么办?所以我们不敢随便论断神的仆人,但是在他跌倒的事上要吸收教训。因为这是许多弟兄姊妹放弃信仰的绊脚石。

  关于倪柝声,栾腓利弟兄说过:「弟兄有错,但弟兄在宝血之下。」我一提倪弟兄的问题就伤心,因为他曾给过我很大的帮助。弟兄一被捕,就断了淫乱的罪,我相信当神借着无神论的手揭露他的问题的时候,我的弟兄一定向神认罪,神也必赦免他。神还给他殉道的机会。所以我们不要定罪。

王明道在五十年代的软弱

  关于王明道先生,我曾说:「叔叔我很尊重,他某些方面有天国大将的作风。他跌倒了,他就录成录音带,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王明道跌倒了。我非常佩服这一点。

  这一点很多弟兄姊妹做不到,甚至相反,为了掘取利益,为了掘取荣耀,宁肯说自己是一直刚强的。在国外,甚至有人捏造自己受苦的经历,骗取弟兄姊妹的尊敬,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受苦。

  我从十六岁就在他那儿做礼拜,我就知道他的很一些事情。就像王婶的生命比叔叔好一样,我爱王婶,她里头真是好。

  叔叔有一点我很佩服,他是我们的长辈,五十年代,当我们晚辈用圣经的话问他时,他的话都说光了,不吭气了,但还会好好听。我跟他辩论过很多次好多问题(注:指基督徒参军和加入三自的问题),我提出问题,他不能回答,但他还是坚持认为,他不能说了不算。他始终如一,在这里头,他个人的节操捆绑他的思想很厉害。家庭教会里面还有一些老人,也有这个问题。

  解放前神兴起的仆人中,很多神的仆人在淫乱上跌倒,有他自己的问题。叔叔就没有,他在个人道德上无懈可击。

  有一段时间,他传不参加华北基督教团的事,全国到处走。有的人说他传的是王明道,不是传耶稣的道。王叔叔被捕前写反三自的文章,写得很好。可是写这样很刚强文章的一个神的仆人,一被捕,不到一年放弃信仰,这是为什么?

  一个神的仆人曾经为主做过的见证,但这又会成为自己属灵上的包袱——自满了。这方面叔叔王明道的失败最明显,因为他不参加华北基督教团的事,后来成了他属灵的包袱。叔叔自己在《又四十年》里面做了检查,我觉得很好。叔叔的见证很宝贝的,在于他向神心志很好。

王明道曾为邓小平喊冤

  叔叔有个特点,他要是认为对的,他就坚持,不但是对教会里如此,对世界上的事也是这样。 王明道过去不过问政治,但是进去后过问得很历害。我们不倚靠势力,但不等于不要势力;我们不倚靠才能,但是不等于不要才能。所以保罗律法上的知识,加上希腊文化的造诣,和天上的三层天上的启示,使他成为一个打根基的工头。

  我的看法,家庭教会的路线,是因王明道先生而有的。因为在监狱里,五千万党员不敢说的话,王明道先生他敢说,说批林批邓是错的,说彭德怀是冤枉的,给他鸣怨喊屈,批刘少奇也是错的,叔叔在监狱里时,全国五千万党员不敢为邓小平说话,但是他给国家领导写信,为他喊冤。他给政府写好多得封信。所以,他出来后,邓小平想给他落实政策。那时,我和王镇牧师在一块,在史家胡同,他们能得到上头的消息,一直在联系这事。

  叔叔也在那时听说要平反,挺高兴。叔叔曾经对人说:「国内不给我平,国外给我平!」他说:「你看,国外给我平,这是我的书,国外出了。国内不平没关系。」叔叔很单纯。这话是有负面影响的,归还史家胡同一事,正说着说着,就没戏了。据说三自对上面说:「你要是落实政策,三自就没了、站不住了。」我那时在北京,弟兄姊妹本来高兴地说:要是落实政策,史家胡同就还给我们了,我们就把叔叔接来。后来这事没结果了,我就劝他们:这是出于神,我们认为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聚会的地方,又把叔叔接来了,恢复从前那样,我们心里就得安慰了。那不是我们应该得安慰的,神在我们心里有宝座,神得安慰了,那才是我们的目的。有了聚会地方,又把叔叔接回来了,又有好多弟兄姊妹聚会,叔叔又站起来,我们就得胜了。这叫教会的得胜吗?神说这不是,神拆了一个聚会处的倪柝声,拆了一个耶稣家庭的敬奠瀛,今天又出来一个新的王明道先生坐在宝座上,这是神不愿意的。一看就知道,这是神借无神论的手做的事,这事出于神。

  但是那以后,政府就网开一面,允许有家庭教会,只能到五十个人。

有人高举王明道

  在《又四十年》里,王叔叔写了一首诗说:「先知成仁,使徒取义(这是孔孟之道)。奉命传道,熟读圣经,洞宵真理,坚贞不屈,顶天立地。」前头说得很好,他配。可是有一点我不「阿们」,他成了顶天立地了。你要想主给祂的门徒说:「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模样,断不能进天国。」你顶天立地,还能进天国吗?……

  我看不懂这些事情,我这样说不知道会怎么样,这是我头一次公开说这些话。因为他是我的老前辈,有一些话我就不好说了。

  但是有些人说:「惟有王明道配说这句话,惟有王明道说了顶天立地,他也能进天国。」你说耶稣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你是王明道的门徒,还是耶稣的门徒?现在有些人特别高举王明道,高举得超过了基督。很危险!

  很明显的,这是有人利用家庭教会建立自己的宗派,高举一个王明道先生,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这是人造神的运动。世人造神,造出一个文化大革命,几乎整个国家的经济都崩溃了,损失了两千个亿。要是教会里头在造,也一样危险。

  以往教会里头在造神,弟兄姊妹有责任,但是神的仆人有首要责任。你是牧人,故意在弟兄姊妹面前抬高自己属灵的威信,弟兄姊妹从你得多少恩典,就高举你多少,甚至举得更高。

我与王明道针锋相对的地方

  他出监狱后,人家高举王明道先生也高举得很历害的。这一方面我觉得我对得起叔叔,他出监后我去见他,对他说:「叔叔啊,我劝你以后不要做王明道的门徒,要做耶稣基督的门徒。我看你写的《五十年来》,我发现你高举的是自己,不是耶稣基督。」那时候他《又四十年》还没出来,我出来后头一次劝他。

  分手时我说:「我已和叔叔谈了两个多小时,12亿中国人灵魂的负担一直没有,下次我来见叔叔,要看有没有对12亿人的灵魂的负担,出现在自称为神仆人的叔叔身上。」

  那时我就看到,神给教会的使命是要填满外邦人的数目,填满被杀人的数目。中国人口占世界三分之一,中国教会福音断档三十年之久,五分之一世界人口在中国,神能把中国丢弃吗?所以神关心中国教会,神不允许这些问题在中国教会出现,以往中国教会出现的罪恶,同样在全世界的教会也存在。但为什么神偏偏拆毁中国教会?是要在中国教会里面找到几个真正合用的器皿,建立几个金灯台的教会,成为将来供应全世界教会的源头。这也是我的一个看法,据说也是叶乃光长老在神面前得到的启示,也是很多弟兄姊妹几十年祷告后的看法。

  我说:「你这个王明道要是值两块的话,有些神的仆人只值两毛钱,我恐怕两分钱都不到。一个人都是有限的,我们千万不要做别人的仆人,也千万不要做自己的仆人,希望你今后做耶稣基督的仆人。」没想到那个章冠英弟兄就过来跟我伸手,因为他们两个(指王明道夫妇)都看不见,他抓着我的手使劲摇,说:「我从前听说过你,今天可见着你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求主怜悯吧!

  我和王明道先生在一些问题上是针锋相对的。叔叔有些情况我是不「阿们」:一,他反对人追求圣灵充满。二,他们不讲《启示录》,因为他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因为他高举孔孟,我看他带他的同工演礼,「鞠躬嘛,那一点头算什么鞠躬,得鞠九十度。」因为孔子向人鞠躬就是九十度。他教同工如何掀帘,如何弯九十度腰掀门帘,进去后主位是哪,客位是哪。讲道时,叔叔还引用孔孟之道的话,「君子相交以德,小人相交以利……」。但他就是不讲《启示录》。在这些问题上,神就让我和叔叔针锋相对。

  我出来以后,圣灵用《启示录》感动我,心里头像烧一样。神把这些宝贝的教训给我,我才能纠正自己的脚步。我不是灵恩派,我不反对圣灵充满,也积极劝弟兄姊妹追求圣灵充满。如果你认为你重生了,圣灵内住,那就是圣灵充满,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经历不了圣灵充满。圣灵充满和圣灵感动完全是两回事。我被关起来后,圣灵充满,神大大地怜悯我,以后我才可以经历许多试炼。牛棚对我的祝福很大。

  教会开放后,有些弟兄就刚强为主作见证。那时上海有一些年轻人,教会一开放,很热心去了,三自看门的不是基督徒,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跑到这里干什么,快抓革命促生产去。」他们就说:「这种教会我们不去。」以后他们组织家庭教会,最多时一百二十人,我见他们时是六十人。但是以后教会散了,没有两个人还是同在一处的。所以这是个大问题。不仅老一代监狱里出来的人有这个问题,年轻一代也有这个问题。对教会历史有负担的弟兄姊妹应该思考。

  那个弟兄姓朱,他们是因为彼此有意见才走到这一步的。他接待我时说:「他们天天告诉我,要捉我。叔叔你,看这是我的书包,他们一捉我,书包一提溜就走了,监狱里要用的东西都有。」他问来查的人说:「为什么王明道先生可以在家里聚会,我们不可以?」对方说:「王明道先生我们都很佩服。他反对是因为信仰原因,不是因为政治原因,并且我们知道他是爱国的。」

为什么神大用的仆人会跌倒?

  问:中国教会以往在四十年代曾经犯过高举神的仆人的错误。这一方面这些神的仆人和弟兄姊妹各有什么教训。为什么那些神的仆人起初有十字架的心志,当他们被神用以后又跌倒了?

  答:这要从两方面来看,因为这似乎是一个末世的现象。十九世纪,英美大复兴的时候,被神大用的仆人很少有这种情况。教会在地上两千年,福音传到中国也就刚二百年。从世界形势和预言看,现在已经接近末期了。《启示录》中的一、二、三印已经一个个地被揭开。

  为什么当初他们向神的心那么好,明显被神用。以后为什么犯了这么大的罪?有他们本身的罪行,但他们教训里面的错误更历害。

  有的是自己曾经为主做的见证,成为自己属灵上的包袱——自满了。这方面,叔叔王明道的失败最明显,叔叔自己在《又四十年》里面做了检查,我觉得很好。叔叔的见证很宝贝的,在于他向着神的心志很好。

  每一位神的仆人都有神带领他做的事情,我们很深思想这些事情的话,恐怕就不敢划界限了。将来到见主的时候,很多神的仆人向着神的心,我们才会知道,神借着他们的心做的见证,我们才完全知道。我们不能简单下结论。

  这些人为什么跌倒?

  一是神为了告诉人,他们是人不是神,要拆除他们在圣徒心中的宝座地位,所以神容许他们犯罪。他们犯罪是因着自己的私欲,但神不感动不保守,所以是容许。

  二是,他们没有攻克己身。

  三、在罪与非罪的问题上没有绝对坚持的态度。

在教会里建造巴别塔的危险

  问:三十四年代,有几个人被神兴起。有的人建立了自己的教会系统,这和他们后面的跌倒有没有关系?我们今天的中国,有没有人在建立这样的系统,我们应当从历史吸收什么样的教训?

  答:你这个问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巴别塔的路一直有人走,咱们的老祖宗走,巴别是用人造的砖头作主要建筑材料,用神造的石漆做辅助材料,建一个塔高得顶天,目的是为了「传扬我们的名」,所以神就要下来看一看人在做什么。

  今天在教会里建立自己的巴别塔,为的也要传扬自己的名。人类的一个缺陷,就是要传扬自己,就是今生的骄傲,这是最历害的私欲,最难对付。所以凡在基督里的人,是把肉体和肉体的邪情私欲同钉十字架了。具体一个人,他自以为是的东西,具体一个人,他自我欣赏的东西,就是他今生骄傲的根基。一个神的仆人也是如此。

  我碰到一些特别赞成我教训的人,我就美滋滋的。这是宗教的萌芽阶段。给我提过意见的,我打招呼就不那么亲。我特别注意这个倾向,因为这是我要对付的。

  所以,你们听我的话,也要慎思明辨。

  上大学后,老师说,你若有一个思想,同意你的人对你毫无建树,反对你的对你有帮助。那时,一个系主任的学术成果贴出来,全系提意见,一个校长的贴出来,全校提意见。搞世俗学问尚且如此,现在有很多神的仆人听不进不同意见,一听暴跳如雷。所以教会成了一言谈、家长制作风。

  一个弟兄告诉我,我介绍你见某某人好不好。不见他,你就进不了S省。我说:「是吗?」我心里说:「他是个教霸。」现在家庭教会有很多教霸。如果我们为了取得教霸同意,才去那里服事主,你就堕落了,你就在神所厌恶的人称同工同道。和三自教会里神所厌恶的人如此,和家庭教会的教霸也是如此。

  要学会「轮中套轮」,以西结所看到的异象,遍体内外都长满了眼睛。属灵教训是:外面是尽职尽责的,自己是里面常自我省察的。教会里面都有彼此监督的责任。

  一个事奉神的人的私生活,交给众肢体来监督就对了。如果倪弟兄旁边有人监督,就不至于跌倒到这个地步。有一个原因是弟兄姊妹认为他不会犯罪。人活在肉体中,怎么能不犯罪?

  倪弟兄那时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人员,在旧社会,厂和厂定合同不是高级饭馆、就是妓院。一个神的仆人,他后来跌倒了,弟兄姊妹一听说有这方面的犯罪,他的心里就像拿刀子捅一样的。神的仆人从妓院里出来,弟兄姊妹接受不了。即使你没有犯罪,常在那种环境中,你很难维护自己的圣洁。所以神让我们逃避少年人的私欲。

吃苦后如何在安逸中站住?

  问:似乎一个人吃苦的时候,犯罪的时候不太多,而享乐的环境比较容易导致人堕落。也许有些人在吃苦面前站住了,但是将来面临世俗和情欲的引诱,我们就不一定能站住。中国教会这方面的警戒,请你说一说。

  答:一个基督徒在逼迫患难中是被动的吃苦,要是有主动吃苦的精神就更宝贵。被动吃苦时,世界给我们的压力、挫折、打击、还有肉体的疼痛,是对你全方位的摧残,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神的怜悯,就会像文革中的很多人一样自杀,那时我们一个同事把腹臂下动脉拉开死了。

  从被动受苦到主动受苦的很少,享福的时候我也享,但我不体贴肉体。享福享得体贴肉体,你就死了。体贴肉体的就是死,里头死了,不注意与主的这个关系了。受苦后,一转向平安的环境,全贴了环境,离开了真理的灵的扶持,很容易成为犯罪的人。有的人摔了一个跟斗后,赶快警惕起来:撒但这么历害!这还好。

  在患难中,一个属神的人只有仰望、只有倚靠,上面的平安才会在患难时来到。仰望神不单会蒙神保守,而且神会在敌人面前给你摆设筵席,先是圣灵的光照,责备的同时还有恩典,圣灵的喜乐充满你。这时,一个人跟主最容易近。圣灵往往在这时候充满你。诗篇说:困苦人呼求的时候,耶和华必垂听。

  如果一个人在患难中被动受苦,他在灵里建立天天和神见面的习惯,重视在灵里建立与神这个密友的关系,他才能够正确地对待享乐,当撒旦用糖衣炮弹攻击我们的时候,他才能够站立得住。如果在患难中,没有神的怜悯临到你,让你认识到你自己是多么败坏,没有让你认识到,你的确需要这样的熬炼、你才能够清净洁白,你就不知道每个人都是自己受熬炼的部分原因,好让你更加认识神的怜悯。在真理上你都建立了根基了,在享福的时候,碰到糖衣炮弹你才会警惕,因为知道自己是败坏的。患难当中最容易受光照,最容易亲近神。

  文革中被圣灵充满以后,我才知道,以往我那些愿意彰显自己的地方,那是邪荡,是淫乱的根派生出来的。神的话一来,羞惭得很。

二、中国教会为什么会被拆毁?

中国教会是被主拆毁、还是为主受苦?

  为什么说中国教会被拆毁?因为聚会没有了,传福音的没有了,见不到教会了。

  关于这三十年是被神拆毁的问题,观点不太一样。一般人认为基督徒是为主的名受苦,是为真理受逼迫。而一些神的老仆人认为教会是被神拆毁的,因为他们看到中国教会上层的问题,不过当时中国教会很多问题还没被揭露出来。

基督徒在监狱里能站住的很少

  五十年代后传道人很多入狱。在监狱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同学和很多著名的神的仆人关在一起,他们都放弃了信仰,至少表面上如此。只有一个郑惠端坚持了信仰,基督徒佩服,犯人佩服,管监狱的干部也佩服。还有一个,毕姐(注:北京香山灵修院毕咏琴),她说自己没有放弃信仰,当别人逼问她对自己的宗教有什么看法时,她回答说:「马克思说,宗教是人类的鸦片。」她说:「我是用愚昧人的话来回答愚昧人的问题,」她说是马克思说的,不是她自己说的。毕姐认为自己没有放弃信仰。我觉得这有点危险。

  真正能为主受苦的人是有,但是很少。在监狱里,这几十年有能够站起来维护信仰的,但是很少。里面有很多人口头放弃,但是心里有主,并且出来后很多人又恢复了信仰。所以为主受苦的人,有,咱们中国那么大。但是教会总的来说是被拆毁的。但以理和他的三个朋友虽然好,但这几个人不能决定神不倾覆犹大国。因为犹大国从上到下都是满了罪恶的。包括事奉神的人拜偶像拜到圣殿里去了,吃猪肉吃到圣殿里去了。即使有些弟兄姊妹为主的名受一点苦,他们不能代表整个中国教会。

  我对新信主的讲这些,别人说不要提。我说:要是怕这些让他们跌倒,他们趁早别信了,没根基!

  如果真正是圣灵在那里做工,你抓也抓不完,杀也杀不完。那个力量很大的。 在罗马帝国豆米仙的时候,一天要杀死两万基督徒,反而增加四万,行刑的士兵看基督徒的喜乐和从容,他说:「这个神是真的。」他衣服脱了也信了。像中国教会,普遍的是红卫兵一喊,圣经往哪儿藏啊?吓得直哆索。你说这不是拆毁是什么?所以不承认解放后三十年是拆毁的话,可能我们是瞎子,要从油蒙的心中蒙拯救,不然要神在中国教会中兴起一批合用的器皿,是难的。

对那段历史的两种态度

  有些人根本不提自己那时候的软弱,跌倒了、跌倒到不信的程度,还不承认,你说这是这么一回事,而国内国外有很多弟兄姊妹反而有一个错觉,说:「这就是为神作的见证。」除了要荣耀自己,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可解释吗?真是可怕!

  总而言之,这些弟兄姊妹是数算自己身上伤痕的人。

  王镇牧师说:「我软弱了,(在监狱里)我不敢承认自己是基督徒。很多人都这样,这一点上,天主教的神父比基督教的牧师强。」

  吴慕迦后来不信了,后来王镇牧师帮助他恢复信仰。所以吴弟兄有一次讲「和彼得」,讲自己怎么失败的,一边流泪一边讲,王镇牧师也是这样。有些人就不提,也许他们就是坚强的,但是我听到的不一样。

  你要是悔改,神还大用你。如果不提自己的软弱,光环还戴上,很危险。我们对受过苦的弟兄们说,我们怎么做以往的见证很重要,我们要预备迎见我们的神,我们是为什么受苦。

  王明道进去后也放弃了,他出来后见我,说:「焦头烂额,焦头烂额!」他进去前传的那些信息很好,但是为什么会软弱呢?这就是拆毁,拆毁他自己的,为要建立更好的。他说:「我在《五十年来》中我传的是王明道,没有高举基督。」他说对了,那个时代在火的洗礼面前,一个基督徒要是不蒙神的保守,没有人站立得住的。

  有一个姊妹听了我的录音,说自己不配和我交通,因为她放弃过信仰。我说:「我也放弃过,你怎么不听啊?」先要把自己的软弱摆出来,头上有光环就糟糕了。

  正如一个很好的大姐问我:「你相信姐姐在里面放弃信仰了吗?」我说:「不可能,不可能。姐姐你怎么能放弃信仰呢?」大姐说:「可是姐姐就是因为放弃信仰了,我才知道我在天父那里值几个钱。」我说:「阿们!神不顾自己的荣耀,不顾自己的脸面,容许我们跌倒,就是让我们认识自己值几个钱。」可是,这样正确对待自己软弱的人很少,王镇牧师是一个,吴慕迦是一位,这位大姐是一位。其他是甚至说:「我从来没有软弱过,一直刚强的。」(注:王镇和吴慕迦都是五十年代北京的著名传道人,由于拒绝参加三自,于一九五五年被判刑十五年,一九七九年才获自由。王镇出狱后,三自帮他解决了经济困难,他当上了三自两会全国委员。吴慕迦在狱中放弃了信仰,出狱后,三自为他解决了户口、住房,他成为三自的燕京神学院教师。)

  我希望说以往自己为主受过苦的,都回想自己这些年的见证如何,自己以往的见证能不能摆在审判台前,经得起火的试炼。如果里面有谎言的成分,就赶快悔改。一个神的儿女不怕跌倒,只怕不悔改。

是为主受苦、还是受管教?

  受苦以后,人就分出两批来,一批这也为主、那也为主,到哪都是说受苦的见证。《但以理书》说:「智慧人中有些仆倒的,为切熬炼其余的人,使他们清净洁白,直到末了。」(但11:35)希伯来书说 「万灵的父管教我们,是要我们得益处,使我们在祂的圣洁上有份。」(来12:10)彼得说:「……因为知道你们在世上的众弟兄也是经历这样的苦难。那赐诸般恩典的神曾在基督里召你们,得享祂永远的荣耀,等你们暂受苦难之后,必要亲自成全你们,坚固你们,赐力量给你们。」(彼前5:9-10) 中国基督徒1949年后前三十年,从身体到灵魂受到很历害的磨炼,但是我们要知道,神要借着这些事成全我们。经过苦难,就是经过神成全我们的手。世人的心比万物都诡诈,我们也一样,神熬炼我们如同熬炼精金,为要除去杂质。是神兴起环境上的十字架对付我们的老旧人,让我们认识自己的本相。以往是有些人单纯为信仰受过苦,但哪一个人完全了呢?哪一个人受苦没有受管教的成分呢?

  得胜者是在苦难中看见神的作为,看见神的道。神打开我的眼睛、明白启示录第十五章的时候,我是在那里流着泪,那里胜过兽的像和兽名的,他们站在有火搀杂的玻璃海上唱:「主神,全能者啊,祢的作为大哉,奇哉!万世之王啊,祢的道途义哉,诚哉!」(启15:3)这是他们共同的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主受大苦舍命的,包括旧新约的圣徒,但是他们赞美的,永远是神的救恩。

  中国教会为什么会被拆毁?我总结出以下几点:

拆毁弟兄姊妹心中神仆人的宝座

  对于宋尚节为什么这么快就被主接去了,王明道先生说他是一根蜡两根点。王叔叔觉得他的那个骄傲,是因为他无知,所以把自己的一本《基督徒处世常识》送给他了。我2003年问十八岁在香山侍奉宋博士的李爱珍大姐:「大姐啊,为什么神的仆人43岁就被主接去了?」她说:「该死,该死,不死他就成神了!」也就是说宋博士是被弟兄捧死的,神爱祂忠心的仆人,就把他接去了,免得他落在更大的试探里。这是我的看法。

  解放前被兴起的神的仆人中,有些人竭力地要在弟兄姊妹心中建立自己的宝座。

  敬奠瀛弟兄每次讲道前都说一句:「我的小羊们哪!」弟兄姊妹就哇都哭了。比如他的一首歌里唱「与主同荣到永远」,这是错误的思想,即使在将来的天上,我们的地位无论多高,但是我们都不配和羔羊坐在全能者的右边。

  世人悖逆,邪灵运行。一个神的仆人悖逆,照样邪灵运行。你不能不承认倪柝声曾是一个神大用的仆人。敬奠瀛弟兄当年也是为主抛家舍业,到处要饭传福音,可是一旦成了气候了,他就变质了。 敬奠瀛弟兄的耶稣家庭追求圣灵充满,但是后来邪灵的工作也很历害。根就是因为那时候敬弟兄不离开淫乱的问题。

  一个神的仆人什么时候开始变质,就是他愿意人崇拜他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就要开始变质。非常危险的。

  倪弟兄也特别强调,我们今天在天上的地位,是与神一同坐着的地位。在聚会处的那个系统里,就是金字塔形的,每年有一次同工特别聚会,凡是参加的都被按立成使徒,最后他们按立了一百二十个使徒,开会的时候从上依次而下,左边的顺服右边的,最后倪柝声坐头一把交椅,凡事他说了算。这一百二十个人都在那里表演那一套。

  谁都经不起捧,毛主席经不起,你我也经不起,捧着捧着他就成神了,捧着捧着他就心偏邪了。

  教会里面有罪恶,教会的使者在关键的时候没有站在神的那边,不是站在神的那边来对付罪,而是容让罪、遮掩罪,自然神就借着世人的手来彻底地揭露。揭露的结果,凡是心里崇拜神的仆人的,心里的宝座坐着神的仆人、而不是神的,他们的信仰就彻底垮掉,再回来不容易。所以在中国大陆,有被神兴起的,还有蒙神保守站立得住的人。

  我是被神拆毁三十年的,我就求主保守我里面住的是耶稣基督,我里面不住任何人。初有些神的仆人竭力地要在弟兄姊妹心中建立自己的宝座,现在又很多人做这个工作,我一看见就着急。神在中国所拆毁的,在国外如果看不见,真是油蒙了心了。

  我求神拯救我们这一次的交通脱离批评论断,你要是发现我在这里论断,你就提出来。

  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保罗有两个特点,他请弟兄姊妹为他祷告。凡是他所做的各个方面,都需要众圣徒为他祷告。没有一个人能离开众圣徒的代祷的,反正我是需要你们为我祷告。没有一个使徒像他这样。第二点:他恳求弟兄姊妹效法他,像他效法基督一样。 保罗的脚踪和以上提到的神的仆人不一样。

  我觉得以往神借着环境向祂的儿女说话,很响、很亮。但是,是不是我们好好思想过呢?

拆出教会里的罪恶

  在教会里几乎都有情欲的罪,在被神兴起的属灵团体中的上层几乎都有,听说连西北灵工团都有。现在有些人不承认这些事情,因为自己受过苦,有一个桂冠戴在头上,所以这些事都不承认。 头一个一定要圣洁,教会如果不圣洁,就失去圣灵的同在!尤其是在主要同工问题上。越是神爱的,神要拆毁。逼迫和患难从来压不垮教会。

  敬奠瀛和倪柝声曾经在三自的大会上说:「今后我们以长江为界,聚会处在长江以南发展,耶稣家庭在北方发展。」他们真有资格说这话。耶稣家庭的势力一直到新疆。

  神让解放前的两个大系统,就是聚会处和耶稣家庭中神大用的仆人在淫乱的问题上跌倒。我在后面会详细说倪柝声的情况。

  教会控诉运动以后,有一个展览。说:「看这些属灵的女传道人,她们天天叫人不要爱世界,不要效法这个世界,看她们是如何不爱世界的!」哎哟!那长统丝袜子十二打,一打十二双,那高跟皮鞋五六双,还有什么皮夹子,三角玻璃裤衩,透明的,就挂那儿。谁谁谁还挺有名的。上来的牧师,一般的西服是五六套,最多的是十一套。恩赐好的人,送的人就多。

拆毁教会没有怜悯的心

  「世人哪,耶和华已指示你何为善,祂向你所要的是什么呢?只要你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你的神同行。」(弥6:8)

  解放前,我和宋尚杰博士他们在香山住了三年,一到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几乎各个乡镇上都有粥场,在那里唱佛号,声音达于数里之外。每次开粥之前唱三四十分钟呢!佛教深入人心,是个社会性的。那时,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大约十二岁,在爬那个榆树摘榆钱,脸上又白又胖,是饿肿的。那树离我只是不到十米远,她一上去,一抓一大把往嘴里塞,接头往前看,「扑通」就摔死了,她父母在那里哭。很多人早晨一顿粥,下午一顿,生命就延续下来了,却没有一家基督教的粥场。

  可是你会说,基督教办了很多学校、很多医院。可是要知道农民的生命在基督教教会的眼中看着如何?爱主的弟兄姊妹有没有起来为农民捐献,北京的教会有的是资本家、有的是地主,但是就是不往这方面想。

  在上海,我听见教会外面一个老人很悲惨的声音,我开门一看,一个老人胡渣头发都是白的,领了一个小孙子也是可可怜怜的,因为深秋了,他们身上披的都是麻袋。连碗都没有,用铁桶,我说:「我只有两毛钱,都给你。」一转身,教会一个长老问:「你干什么了?照你这个给法,将来教会就没法进人了,都堆的是要饭的人,你给得过来吗?」

  那时有人说:「淮河发水是神对他们的惩罚,他们该受这个罪,你去捐钱,对吗?教会不是慈善机关!」「教会不是慈善机关!」这是聚会处那时常说的一句话。眼看这些可怜的人,这些属灵的人对他一点同情都没有,这是属哪家的灵啊?这也成为我59年后,有两年放弃信仰的原因之一。

  「要与哀哭的人同哭,要与喜乐的人同乐。」要有怜悯的心哪!这个问题给我一个很深刻的教训,教会失去了见证。而当初的教会是「得众民的喜爱,主将得救的人天天加增给他们。」

  当时教会里的情况是,神的大仆人大使女在大城市里享受,越是大仆人享受越高。而教会对社会上善行的见证看不见,我在北京、上海、天津都没看见教会的善行。

  这也是神拆毁中国教会的重要的原因,因为好多弟兄姊妹放弃信仰的时候,这是个主要的原因。人民政权在这方面做的见证很好,妓院一扫而光,三年之内消灭性病。解放前民众的卫生很差,我曾见一个老太太生了九个孩子都死了,所以她的眼睛哭瞎了。解放后这种情况大为好转。

  很多社会现象使我们有压力,社会上好的都是无神论做的,而教会里面有罪恶,因此年轻的弟兄姊妹就面临双重的压力。好多人就放弃信仰了,我们那一批放弃信仰的是百分之八十,现在回来的差不多是一半。

拆毁划圈筑墙、分割基督的身体

  在以前,神兴起一个仆人来,就划圈筑墙:这是我的羊。真正教会的合一,不是组织上的统一,而是心灵上的合一。在这些事上加上自己的标签,就是大错特错了。

  教会不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以往神的拆毁,还有一点是拆毁划圈筑墙、分割基督的身体的行为。 如果教会的头不是基督,那只能是团体,不是身体。主说两三个人奉我的名聚会,就有我在他们中间。这就是原则。

  今天,在大陆的家庭教会中,又有很大的一个暗流,因为家庭教会又分成派,抱成团了。这是神以往拆毁过的。这是神拆过的,如果我们还这样做的话,那是白拆了。所以中国教会需要的是像以斯拉这样的人,发现教会又开始走错误的路了,就赶快带领弟兄姊妹悔改。

  当以斯拉认罪祷告的时候,我特别注意有一部分是儿童和他在一起。成人是有一部分「因耶和华的话而恐惧的人」。现在问题是,我们中国拆毁三十年以后,有没有拆出一批因主耶稣基督的话而战兢恐惧的人?我们挨拆毁了,就要看出我们是为什么被拆毁,免得在同一块石头上跌倒。

  中国教会应当反思,反思我们哪些方面应当向神悔改。特别是年轻一代。你们兴起来,我心里高兴,但是你们要是重走老路,我就难受死了。

一、解放前中国教会的大复兴

解放前的大复兴

  问:首先,我们希望了解1949年前后整个中国教会的情况。教会中哪些是合神心意的,哪些是不合神心意的?后来为什么神容许我们的教会,如一些弟兄姊妹所说的——被神自己拆毁?拆毁到「没有一块石头留在石头上」(路二十一6)?旧约里面以色列人曾经有被掳的经历,相信我们的教会在那一段时期也处于被掳的境地,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被掳?

  答:弟兄问的问题非常重要,因为虽然恩典时代和律法时代不同,但是我们的神做事的原则是一样的,在律法时代也有恩典,在恩典时代更是恩典。

  当时中国教会有几种情形,一种是属地、属世的教会,我们在这里不涉及。

  在20世纪初的二三十年代,中国教会有一个大的复兴,如宋尚杰博士,就是当时被神兴起的一个仆人,他一共为主工作了差不多15年,在中国教会里面打下了很好的基础。神也兴起贾玉铭老牧师,他在神学方面服侍主多年,今天好多活跃在国内外教会牧场上的重要神的仆人,都是贾玉铭牧师培养起来的,如滕近辉、陈终道等。

  还有几位以倪柝声弟兄为主,在和受恩教士的带领之下,以上海为重点,人们称他们为小群,他们自己也称自己为小群。小群、即聚会处对国内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现在他们对国内教会影响不是很大,在国外,据我所知,在加拿大、北美、香港、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影响比较大,国内只在浙江一带影响比较大。

  在北方最重要的,就是敬奠瀛弟兄,他建立了耶稣家庭,山东马庄是他们的根据地。圣灵在那个阶段带领他们,采取讨饭传福音的方式,不带钱袋,不穿两件衣服,完全是照着主耶稣两个、两个地差遣门徒传福音的方式去做。他们饿了就去要饭,吃饱了就继续传,所以当时这个教会传了很多。

  在北京就是王明道先生,王明道先生不仅影响了北京,影响的乃是整个中国。

  到了40年代,神又兴起了一批弟兄姊妹。在山东潍坊,耶稣家庭这一支兴起来的是西北灵工团,他们徒步走到了乌鲁木齐、喀什,从喀什到阿克苏是坐了解放军的卡车。还有一批就是内地会在甘肃兰州兴起的西北布道团,他们看准的是从新疆到耶路撒冷的这条路线。神也真是与他们同在。

  到1949年时,戴德生建立的内地会的工作面非常的广,一直深入到中国内地的各个地方,最宝贵的就是深入到了中国的少数民族地区,如云南,譬如说一些苗寨,傣族,常常是整个整个寨子的人信主,他们不仅传了福音,而且为他们的方言发明文字,然后把新约圣经译成他们的文字,所以他们传福音的质量很好。有的寨子唱诗,虽然没有伴奏,都是合唱,但是水平相当的高,这都是内地会教师的功劳,他们确实传得很扎实。

  那个时候,有很多弟兄姊妹准备把福音传到西藏,圣公会里一些爱主的弟兄姊妹就把圣经翻译成藏文,所以解放以后进藏部队的干部,有些就是先到圣公会购买藏文圣经来学习藏语。我们用的和合本也是清朝末年,很多爱主的弟兄姊妹努力的结果。

  鸦片战争以后,基督教可以在五个通商口岸自由传教,所以有人认为基督教是靠着帝国主义的大炮进入中国的。其实在鸦片战争之前,基督教早就传入中国,只不过没有鸦片战争以后传得好。我个人认为,基督教真正地传入中国,还是通过戴德生和他的同工们,这些真正爱主的人开始的。

传教士走过的上层路线

  因为以前传教重点往往放在了宫廷,希望能得到掌权者的信主,然后才能传。这些想依靠人、用人的方法都失败了。如清朝乾隆年间的利玛窦,他有一个说法,认为儒家是中国的主导思想,好多外族侵入中国,都被汉族同化了,例如清朝的满族就是完全被儒家思想同化了,清朝仍然是儒家思想占统治地位。所以利玛窦就看准这个,一头扎进皇帝的怀里头,投身皇帝的势力范围当中,同时担任清朝的官。他有一句话:「我们要学儒。」也就是说要学习儒家的思想。另外要「化儒」,把儒家思想和基督教思想融解在一块。然后再「胜儒」,他相信基督教思想是比儒家思想更高的。也就是说他认为在中国传福音要分成三步,首先就是「学儒」,其次「化儒」,最后是「胜儒」。这其中一个主要的出发点,是为了促使大批的中国知识分子接受基督信仰。但是后来不能给祖宗烧纸,不能拜祖宗牌位,不能下跪,因为这个矛盾很厉害,所以皇帝很生气,把传教士基本上全赶走了。

  因为他们在人民群众中没有建立好根基,走的是上层路线,知识分子路线,以权力为中心,这一方面与主的脚踪不一样。主当时的情况大家应该都很熟悉,当时民间有很多兄弟姊妹真正信耶稣,但是教会上层,犹太教上层、希律王、祭司长、文士和法利赛人等掌权的,基本上都是站在耶稣的对立面。走上层路线和圣灵的工作方式也是不一样,当然也有许多法利赛人信主,但对不起,在保罗传教的一生里,教内保罗受到的反对主要是来自法利赛人,在教外保罗受到的主要逼迫,更是来自犹太教的法利赛人。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情况。这也是我们很需要注意的,在使徒行传前13章是彼得的脚踪,13章以后是保罗的脚踪。但13章以后,犹太教范围当中他们虽然信了主,成为耶稣的门徒了,但是他们在思想上跟不上保罗脚踪的那些人,都一直堕落在启示录2章3章里,给士每拿教会的信中提到他们乃是撒但一会的人,在非拉铁非教会的信中也提到他们。所以这一点对我们很重要,注意他们这些人在犹太教里面都是上层人物,他们是坐在摩西位上的人,在律法上他们是有权威的,但在这一方面、他们的自义一直没有改掉,有些人脱掉了,有一些人没有脱掉。没有脱掉自义的人,在最后一直被主斥责为撒但一会的人。他们的自义不但拦阻了主对他们的使用,也拦阻了真正为主传扬福音的保罗等神的器皿的工作。

  但我们也要感谢主,虽然撒但借着这些人对保罗进行拦阻,却是幸亏有这些难处,使得加拉太教会、哥林多教会,这些保罗亲自建立的教会,虽然其中也有很多人反对他,但这个反对使我们通过保罗属灵的横断面,窥见保罗里面许多宝贵的东西。所以保罗在哥林多后书6章到12章里,写了很多原本是他不愿意说的话,他说他作为愚昧人,说了很多愚昧的话。但这在他看为愚昧的话,我们看为宝贵,这些话是保罗在主面前很多的领受,为了维护神给他的使徒身份职责,他就不得不说一些他自己独特的经历,比如他在三层天上受启示的经历。他用这些特殊的经历,阻止那些怀疑他的小羊。因为如果这些人怀疑他使徒的职分,那么他所传的与真理有关的重要信息,就不容易被人们接受。

  那么怎样和我们今天中国的情况结合在一块看呢?也就是说我们要走传福音的路,要在这个时代遵守神的旨意,我们要把我们的重点放在哪里?现在有好多人特别重视知识分子的工作和掌权者的工作,并且把眼睛一直仰望在这两点上。我自己觉得这两点都不太正确,我主要从两个方面来说。因为这是以往从景教一直到清朝,他们错就错在,他们走的都不是耶稣的道路,不是走耶稣遣派门徒传福音的道路,他们没有重视圣经上的话:「我要灭绝智慧人的智慧,废弃聪明人的聪明。」

  当然,我不是说我们就要轻视知识分子的工作,因为什么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哥林多前书1章,从18节到最后都在宣讲这个道理:「因为十字架的道理,在那灭亡的人为愚拙;在我们得救的人却为神的大能。就如经上所记:『我要灭绝智慧人的智慧,废弃聪明人的聪明。』智慧人在哪里?文士在哪里?这世上的辩士在哪里?神岂不是叫这世上的智慧变成愚拙吗?世人凭自己的智慧,既不认识神,神就乐意用人所当作愚拙的道理拯救那些信的人;这就是神的智慧了。……弟兄们哪,可见你们蒙召的,按着肉体有智慧的不多,有能力的不多,有尊贵的也不多。神却拣选了世上愚拙的,叫有智慧的羞愧;又拣选了世上软弱的,叫强壮的羞愧。神也拣选了世上卑贱的,被人厌恶的,以及那无有的,为废掉那有的。使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但你们得在基督耶稣里是本乎神,神又使他成为我们的智慧、公义、圣洁、救赎。如经上所记:『夸口的,当指着主夸口。』」所以神一直在做一件事情,叫没有一个人可以因着自己的学问自夸,因着自己的条件自夸,因着自己的有自夸。

福音在中国底层的扎根

  我自己就是一个知识分子,但还是求神怜悯。以前我在上海和弟兄姊妹交通,在大城市里蒙神拣选的神重用的仆人很少。贾玉铭老牧师、王明道先生都不是来自上海、北京、广州等大城市。上海的弟兄姊妹说:「不然,我们还有一个赵世光。」是的,赵世光的确是上海人,但他现在在哪呢?他做了丢人的事,他用圣经贩卖毒品,把圣经挖空了,在里面装了毒品,被人发现后就消失了。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就是因为他从小在上海长大这个环境造成的,他就容易受引诱,他出身的环境成为了他的一个破口。可能很多弟兄姊妹不能同意我的看法,求神怜悯我。的确,神兴起的合神心意的仆人不是没有大知识分子,也有,但不多。因为他们自义的地方太多,拦阻了圣灵的工作。

  141年传福音的结果,在4万万五千万人,连真带假的,包括那些吃基督教饭的男女青年会加在一起,才七十万。真正重生得救的弟兄姊妹,恐怕就四十多万那样。可是从79年落实政策到90年十年内,基督教的人数一下猛增到八千万,这些人中大知识分子很少、教授很少,绝大多数在农村。有的人就说,基督教的形势就好像是「农村包围城市」,当然这是一种很属世的说法。但是,确实真正不看自己的性命为宝贵,天天在神州大地上为传福音四处奔波的,而且一传就有神迹奇事出现的,不是大知识分子,不是那些大学毕业的。中国教会发展最迅猛的地方,是山东一块、河南一块,河南到安徽,以及浙江、特别是温州,圣灵兴起的工作很强。在南方,广州及福州郊区的地方都有神的工作,山西也很好。感谢主,在这里面,农民占绝大多数,没有知识的占绝大多数,但神迹奇事一直随着他们,圣灵兴起的工作很强。我们以往总是把目光放在大知识分子身上,现在仍然有好多人把重点放在掌权的人和知识分子身上。但是知识分子只有完全谦卑下来,在神面前蒙光照,在神面前把自己所有的当作没有,做一个虚心的人,怜悯贫穷的人。如果自己不死透,神根本不会用他们。倘若不如此,那么恐怕你的学问越大,将来拦阻神的工作就越厉害。我和一个姊妹交通,她问我的工作重点在哪?我说我很快又要到乡下去,她说她的工作对象主要是迦玛列的门下,我说迦玛列门下的堕落入撒但一会的人特别多,这是圣经上的客观事实。所以,世上什么人总是以为自己「有」呢?世上什么人总是把人引到自己面前、而不是引到神的面前呢?就是那些有大学问的人。学问很大,能力很大,神也大大使用了他们。但到了一个阶段神就用不动他们,就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看得太大。

  神的救恩是临到所有的人的,十二个使徒中,不是所有的都是加利利渔夫,也有一个是税吏,还有主特别拣选的扫罗也是上层人士。可是扫罗有一个特点,他特别认真,他认为耶稣在律法面前竟敢自称为神,他就抓住这些跟着耶稣走的人不放,他认为这就是异端,一定要清除到底,他下决心一定要把基督教教会扑灭不可。对这样的人神有办法,主就要用他,扫罗完全可以算是博士,所以一旦这些人被神抓住,神一样要重用他们。所以,有一批弟兄姊妹,他们做学生工作是神的感动。但看见圣灵大量动工的,是在广大的劳动群众当中,这一点又是不能不承认的。现在,好多不以性命为念、也不看为宝贵,到那些穷乡僻壤传福音的,几乎都不是那些白领、也不是那些大学生,而是那些被神兴起的劳动群众,他们很少考虑自己的肉体享受的问题,只要主需要,吃多大苦都要往主指示的那里去。最早到拉萨传福音的就是四个农村的弟兄,他们不顾一切就往前冲,我们知道在哪,就给他们寄钱,没钱了就给当地的藏民做工,做些挤奶、牧羊之类的活,只要别人给他们饭吃。一有了钱了,就赶紧继续往前跑。我不是不重视大学生和白领工作,而是要重视圣经上的话。应当把他们带到神的里面,成为一个虚心的人,因为人若以为自己知道什么,就是不知道什么,他所当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知识使人自高自大,唯有爱心能够造就人。

  对于他们,重点还是要在灵里打基础,在生命上打基础,每人都当建立好和神密友的关系,没有这个关系就不行。我们看约伯的那几个朋友,他们都是当时的博士呀,神要摧毁的就是他们的自义。他们并不是拿他们别的东西来与主辩论,他们拿的就是自己的义来和神辩论,约伯认为自己没罪,不知道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灾。他们需要破碎的就是这些东西。不是说不可做,只要是圣灵的感动和神的旨意就去做。但要从他们中兴起合用的器皿,那必须经过神很厉害的对付才行。没有神厉害的对付,这些人总以为自己很好。

  解放前拿着美金传道,大多数都是传了几十个教友后就开始建教堂,在当地开始过起一个「西国的生活」,或者说尽力达到西国的生活标准。我自己就享用过这样的生活。也就是说如此这般传福音,传了141年,才传了几十万人。79年落实政策以后,90年金陵神学院向来访国外友人透露中国有八千万基督徒,其中在礼拜堂的是七百万,外面的是七千多万。这就使我们来反思,以往教会的工作,哪些地方是正确的、哪些是错的?错的我们要引以为戒。凡是经不起火的考验的,都要被拆毁。

注:中国的基督徒人数并无精确数字,国内外各方估计的数字相差很大。根据2018年4月国务院发布的《中国保障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和实践》白皮书,中国有3800多万基督徒。根据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所做的三轮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2、2014、2016年)的估算,2016年中国有3997万基督徒,其中2115万人固定聚会。

学生归主运动及其教训

  1946年开始,特别是沦陷区,日本一投降,神就兴起了一个学生归主运动,一下子许多大学就兴起了很多学生团契。北京也成立了福音聚会处。当时,一下子基督徒数目就增加到250多万,但后来,特别是经过一个肃反运动,差不多百分之九十都放弃了信仰。他们放弃信仰的原因大都有两个,一是我们不能不顾人民于水深火热中,而把自己关在家里坚持信仰。另外就是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国民党统治后期的腐败与惨无人道。而解放军的优良作风与国民党军队完全相反。解放军进入苏州的时候,下着雨,解放军战士都躺在街上,为了不扰民。

  当时人心所向就是共产党,特别在知识分子当中。他们也对共产党建立的新中国充满了希望。很多人都是带着一颗爱国、爱人民的赤诚之心放弃了信仰。除了出国的,肃反运动之后绝大多数人废弃了信仰,而这些人后来重新归主的不到三分之一。可见,当时放弃信仰,的确不仅仅是人的软弱的问题,是整个社会历史背景的客观的大问题。当时客观上环境的大变化,新旧社会对比的冲击,对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影响很大。面对烈士的光环,我们这些基督徒觉得自己很渺小。人家不要天上的荣耀,只要人民的解放,我们很自卑。我看了《可爱的中国》以后,几乎放弃信仰。

  那时人家说到祖国的未来,说:「我们中间的党团员哪,我们并没有给你们留下一个袖珍的新耶路撒冷,我们只给你们留下一个九百六十万平公里、一穷二白的中国。你们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上面画自己最美的图画。」

  那时北京一些大学的基督教团契,一经过思想改造,一扫而光。

  如果一个人对神的经历不够,没有建立起很好的生命,与神的关系没有建立好,就也容易放弃信仰。这不仅仅是真理的问题。真理谁都知道,但根本的作用是你和神的关系、你是不是天天坐在主面前听主讲道的人,这是我几十年总结出来的。唯有上好的福分,没有人能夺去。马大的福分能被人夺去,社会突变、革命前后形成的鲜明的对比,加上种种客观的压力,再加上教会内部的腐败出现,使许多弟兄姊妹原来很爱主信仰一下就被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