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死在耶稣前、活在耶稣前

我父亲作为神的仆人对我的影响

  每想到生在一个神仆人的家中,心中就对父神充满了感谢。家父在一些事上给我留下极深刻的印象,相信别的神仆一定比他更好,但我不知道。现就几件重要的方面写出来,希望对有心事奉神的肢体有所帮助。

1、对我们作孩子的要求很严格

  父亲常对我们说:「你们是神仆人的孩子,如果行为不端,爸爸就没有脸上讲台,同时也直接羞辱主的名。特别是淫乱,一定要逃避少年人的私欲。」因此到高中以后,每逢遇见女同学对我眼神不对(我自己的感觉),我就赶快避开。我姐姐也提到爸爸妈妈对我们常常如此的提醒,也使她蒙保守。

  记得高中二年级时,全校的音乐会上我代表「喜乐组」(全校分开喜乐、仁爱……等三组),我表演是用口琴小提琴奏法演奏「圣母颂」。因为效果很好,负责的内地会施教士建议一位钢琴很好的女同学给我伴奏。我是上学时听姐姐唱这个歌听会的,根本不知道此曲的序曲。合了两次还是差半拍,到第三遍时,我发现这位女同学那种高贵、庄严而美丽的仪表,深深打动了我的心。立刻一个闪念「赶快逃避」,就一抬腿从窗户跳了出去。以后圣灵责备我这种举动深深伤害了那位女同学的自尊心,事后我也没有跟施教士说明原委,就更加不对。以后到了大学想起这件事,觉得自己当时只顾自己圣洁,不顾对别人的伤害,实在是上对不起神、下对不起那位同学(她也是基督徒)。

  父亲每次带我去别人处吃饭,必然须先教训我很多事。主要是不要叫神的仆人丢脸,叫人以为神的仆人后代没有教养。十岁那年,父亲带我去别的教会中的一位西国牧师家吃饭。临行前教我如何使用吃饭的用具,还要注意相关的礼貌,足足用了将近一个钟头。吃饭时我真怕做错什么,只喝加牛奶的燕麦粥和一个饺子。父亲不叫吃东西剩饭,我就喝光了粥。想不到主人以为我爱喝,又给我盛,一直喝到第四碗,我差点吐出来,实在喝不下,只好停下来。

  总之,正如提前三4「作长老的要好好管理自己的家,使儿女凡事端庄顺服。」身为牧人,对自己的后代更应竭力在真道上教训、行为上督责。否则羞辱自己是小事,使教会受损,神的名受伤事大。

2、在钱财问题上

  1939年到1940年间,我家在天津福音里1号住,此房为天津一位大资本家荣剑秋先生的。他在临街建了一座教堂,荣先生和他女儿曾多次到我家去见父亲。要他作坐堂牧师,每月薪金听母亲说是二百多元。那时每月圣徒奉献给我父亲的钱是十五到二十元不等,一到三十元,母亲就感谢神说:「又可以给孩子添置衣物了。」虽然家里生活如此清贫,但父亲坚决拒绝荣先生的邀请。以后看他所著的《神的工人》一书,才发现原因,书中说:神的仆人要受雇于资本家的教会,就不容易传神的话……如果你讲不要爱世界,不要贪财。人家就会说,不贪财你吃什么?因此,他宁可一生清贫过信心生活,也不肯受雇于人过富裕的生活,父亲完全靠信心生活。

  他收奉献只收不写名字的奉献,写名字的一律退还给本人。因此,我家一直生活不富裕,因为写名字的多是奉献多的,而少的就没有名字。他只愿收甘心乐意把名字记在天上的肢体的奉献。因此到文革红卫兵抄家时,父亲把所有的破箱子找开,红卫兵一看就说:没想到属灵派的祖师爷(因为当时贾玉铭老牧师已被主接去)原来这么穷。什么衣物都没抄就走了。我听后,真为父亲感谢神。

  使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暑假,父亲从外地回来,带着很多美金、港币、金条及首饰等放在一个皮箱里。有一天我回家,听见妈妈和父亲说话,关于这些钱处理的事。母亲说:「美子(我的姐姐)要结婚你不给留点?」父亲在屋里来回走几趟后说:「主有预备。」母亲又问:「儿子(指我)要上大学,你不留点?」父亲又来回走几趟回答:「主有预备。」暑假完了,我用的皮箱破得连手提把都烂掉了。我对父亲说:「我的箱子太破了,能不能换一个。」父亲说:「咱家的你随便挑一个。」我有心要那个曾装许多钱的,父亲答应了。没想到我拿到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连叫我买个新箱子的钱也没有。当时给我一个很深的印象——一个向神忠心的仆人对钱财的态度是什么。父亲把那些钱财全都奉献给了几个布道团和教会的各项用度,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在这一点他真是见证了自己所信的道(参十二11)。

  我没上高中以前,有人要和父亲谈话,我就得躲开。上高中以后(那时我已受浸),父亲就嘱咐我:「今后爸爸和信徒谈话,你可以参加。」记得一次,一位某教会的负责人说到教会中发生了难处。说一段,父亲只用一处圣经,说得很慢。但我觉得是带着圣灵的能力,听了心中暖和和的,并且使人不能不服。谈话近两个小时,父亲只用了四、五节经文回答,非常恰当又带着能力。即解决了问题,又使人心中得帮助。最后那位弟兄(现在还健在)祷告时流着泪,感谢神。

  又一次,是一位家中很富裕的姊妹,丈夫不信主,为了聚会难为她。还有家中很多矛盾,她一边哭一边说,谈了足足有三个小时。父亲仍然用了五、六节圣经,不但回答了她的难处,而使她得到了帮助和安慰。流着眼泪来,欢欢喜喜地走,更使我感到什么叫圣灵的宝剑。他不但圣经很熟,而且在圣灵的感动下运用自如,以后的祷告更把人带到使人得安息的神面前。这真是一个神的仆人的榜样!是流露出生命活水的器皿。

关于我的父亲与三自的关系

  有些神的仆人参加三自一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对别的神仆不敢、也没有资格妄加评论,因为我们要受更高的判断(雅三1),那时主要「照出暗中的隐情,显明人心的意念」(林前四五),只有主是审判者。因为蒙悦纳的不是我们自己称许的,乃是主称许的。

  作为他的儿子,在一些事上,只能作一个反映客观事实的见证人。 我父亲参加三自,有其客观原因和主观因素。

  (1)作为一个神的仆人,在1948年到1950年,中国客观环境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动。新旧社会的对比对家父思想影响很大

  47年至48年,社会盛传共产党逼迫宗教(包括基督教),一般都认为一旦共产党得天下,基督教首当受逼迫。因此,当一些海外的教徒邀请他到海外工作,都被他拒绝。我曾亲自听他说:「主交给我的羊群,作为牧人绝不能撇下羊群而他去,我应当在此危难之时留在国内。」这句话曾深深打动我,心想父亲真是一个牧人的心向着神。当时有此心意者绝非家父一人。

  解放后,环境上的一些变化很影响父亲的思想:

  解放军严明的纪律和进城干部的清廉爱民作风,与国民党军队和官员的腐化堕落成为鲜明对比。
社会风气大为改观,解放后妓院一律取消,妓女政府都给予妥善处置,性病在全国很快得到控制。这使恨恶罪恶的神的仆人大为佩服新社会的变化。

  我记得当时人民日报也登了一则消息,一次世界性的基督教会议上说:「我们一百余年来未做到的,共产党很快做到了。」我曾将它剪贴到一个笔记本上,国外尚且如此,对国内亲眼目睹这一切变化的基督徒就更加有所触动。这反应在家父发表在《灵工通讯》上「教会的路线」一文中,他说,基督徒应当不怕共产党,如果一个基督徒对世上财物不敢舍去,不但在共产党面前过不去,将来在主耶稣审判台前也过不去。他提到当初耶路撒冷教会被主的爱激励到凡物公用,得众民的喜爱为例来勉励圣徒,可称得上为接时分粮的牧人。

  (2)家父在主观上有爱国的心,当初(1938年)日军侵略进入家乡,教会先后收留了多名各中央军伤兵,我当时7-8岁,负责伺候藏在柴垛后面的两位伤兵,伤愈后换上老百姓衣服送走。此事后被汉奸告密,当时曲沃县县长夫人是基督徒,告诉我父亲赶快逃走,三日之内愈远愈好。我们才逃到当时绥远萨拉齐教会中一年之久,当时父亲在萨尔沁办了查经班,为当地教会培养不少工人。是时许多难民涌入教会避难,我父亲就把家中产的麦子都用作救济之用,我也曾亲自与英国内地会传教士如海姑姑、毛姑姑等一齐尽力帮助避难中的中国难民。

  (3)国民党腐败,民不聊生,新社会的新风气对他触动很大。

  父亲很有正义感。记得1948年凯歌堂(蒋介石聚会的教堂)请我父亲去讲道,他去前把全家叫到一起,对我妈妈和我说:「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作为神的仆人,对今天社会的黑暗腐败、官员贪污腐化,我不能不靠神来指责,弄不好就要被当局扣住,你们要为爸爸好好祷告,也许这一次回不来了,以后神会负责这一切的。」爸爸一走,我们就为他的平安拼命祷告。到了下午他回来了,说:「今天我靠主用经上的话指责社会的黑暗,劝他们向神悔改,离恶行善,求神赦免(记得当时可能讲的约拿书中的教训),真没想到,我指责他们的罪恶指责得很历害,蒋介石亲自跟我说,『我们的确有很多罪,应当向神悔改,谢谢你今天的提醒!』」他还和我父亲握手。

  此外,当时正值抗美援朝,政府对基督教领导人只要求爱国,绝对保证信仰自由。贾玉铭老牧师和我父亲等一批属灵派(即现在基要派人士)都参加三自,他个人以为,为主的缘故顺服人的一切制度,何况当时社会的变革,很多好的方面对他颇有影响。

参加三自后的遭遇

  五二年控诉运动,感谢父神的保守,历次运动他都是重点,据我所知,经过次次严格审查,各方面都没找到什么。他的罪行就是有几节圣经,约翰一书第二章,让人不要爱世界。歌罗西书三1-4,你们要思念天上的事,不要思念地上的事。林后4章的话,「你们不要顾念眼所看见的事,眼所能见是暂时,眼不能见才是永远的。」这些教训都成为「帝国主义当时最毒害青年的核心内容」,所以现在开始恢复事奉以后,这些人解释这些经文都解释错了,都尽量符合世人的意思。

  当时还说他是不拿美金的走狗,比拿美金的更具迷惑力。因此在五二年控诉运动后,被南京黄泥岗教会驱逐出去。

  他回到上海乌鲁木齐教会继续站讲台,一直到1957年反右的时候。反右运动中,他『罪行』的重点仍然是在讲道中强调生命之道,在世人看都是继续施放帝国主义毒素。有一次他在那里等戴帽子,贾玉铭戴上了,他周围的人都戴上了,等了两个钟头以后才对他说,为了团结属灵派,我们就不给他戴帽子了,挨了一顿批判,实际上内定为右派,出现过两件事:

  允许他到温州讲道,原定一周七天,但讲到第三天,就连院子都满了人,立时奉命停止讲道。

  1964年回家探望教会,被当地民兵押送勒令返沪,顺道到天津看我,同时发现他有冠心病,我叫他多休息几天,回去受到严厉批评,说明他仍属监管人员。

  父亲曾任全国的三自副秘书长,真正的副秘书长在黄泥岗被驱逐以后,他就当了一年多,随即副秘书长就没了。反右以后,就不让他登台,把他养起来了,写回忆录。

  参加三自的问题,贾玉铭老牧师我父亲和一些牧师,进去后有很多问题都是他们意料不到的。也就是说,1950年代关于参加『三自』的问题,面对时代的大变动,有名的传道人很少为此跪下来在神面前好好祷告的,也许有,但我没见。如果坚持求问,主一定给光照。包括我父亲有为这些事禁食祷告,有、但没有坚持。

  记得那时父亲曾到南京莫干山有两个多月了,天天为教会的建立、教会的路线、教会的真理祷告,这些文章后来都发表在《灵工通讯》上,我后来整理出来了。

最后一面

  反右以后,我就离开父亲。放假的时候,每一年假期就回去几天。他的居住条件很差,和我姐姐住一间。我姐姐和他两个孩子在阁楼上住,父亲和母亲在楼下住,一间两代人,四口。拉一个帘子,马桶就在门后头。煮饭在楼梯那里,一个柜子里头下面是马桶,上面是碗筷。在那个教会荒凉的年代里,他的祷告是随时随地的,我常看他坐那里就安静,就好像旁边没有人一样,心里头在不断地和主交通。

  文革后,家父被定为反革命,交与群众监督劳动,每天扫农场。到时有群众来监督,叫某某反革命出来扫农场,拉到农场里批斗一下,革命群众宣布一下罪名。但罪倒没受大,大概跪了跪,挨了几下打,后就没什么事了。家里被抄得够戗,日记是操的重点,他也被隔离了。

  他被隔离时,圣经和写的东西都被抄光了,原来有好几个书柜,但现在只有几个字典,书稿、讲道的一些笔记、日记,当时几麻袋的。但现在都不在了。

  至于他当时的心情,那时我不在家,但是我知道人家逼着他写心得。

  六七年是文革第二年。我本是右派分子,只因当时值班大夫少,工作量大,我又爱劳动,才暂时没有进牛棚。但我知道迟早是要进牛棚的。这也是最后一次能回家探亲的机会。当时父亲和我提到几个事,使我很得勉励。

  他先提到,这是我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我很震惊,说:「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他说:「这是主告诉我的,这是我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他说,他要死在我妈妈前头,但以后我妈妈要在我那里住。我说:「更不可能了,我眼看着就进牛棚了。我的情况最遭,说不定以后怎样,收入也是最低,姐姐妹妹都比我好。」他说:「将来你妈妈一定要在你那里,你给她送终。」果然,我妈妈最后十一年都在我这住着!还有别的家庭预言,后来都应验了。

死在耶稣前,活在耶稣前

  六七年夏最后一次见面。父亲嘱咐我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他死后能和爷爷葬在一起。母亲在世时,父亲的骨灰一直放在我家。九一年母亲去世后,我就和家乡教会(山西翼城曲沃教会)联系,我把父亲的愿望告诉他们。他们首先找爷爷的坟地,很难找。五十多年过去了,文革时期所有坟头都平了,只能知道一个大概的地方。但感谢主,一次下雨以后,突然在爷爷坟地处陷下一个洞,才知道爷爷的坟址。这也是神的怜悯,眷顾祂仆人的心愿。因为五十年来,不知下过多少次雨,地都没有陷下去,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以后,两地教会负责人要为父亲立碑,碑文内容很多。我提醒他们,内地会创始人戴德生先生的碑文只是「一位在基督里的弟兄」(A Brother In Christ)。最好不要学世人歌功颂德,崇拜甚至神化神的仆人。因此碑文改为「神的忠仆杨绍唐牧师」。我不放心,要看看父亲是否配称为神的仆人,曾先要看父亲文革中有没有放弃信仰。

  文革时我姐姐是个中学教员,教员有信仰压力是最大的,我怕她做爸爸的工作,让我父亲跌倒。我就问她:「爸爸放弃过信仰没有,我知道你准做他的思想工作,你说爸爸信仰上有没有动摇?」「还动摇呢!爸爸把我一顿好骂。」我说:「好得很,感谢主!」

  「没有人不背后说人,也没有人不被人在背后说」。这几乎不但是世人,而且也是教会普遍存在的现象。知道父亲没有放弃过信仰还不够,我还要看父亲一生有没有背后说过人,这是人最易犯但被神定罪的事。我就问母亲、姐姐和姐姐的两个孩子。母亲和姐姐都说想不起来爸爸背后说过什么人。姐姐的两个孩子都说「外公是我们一生最尊敬的老人」。我才同意家乡教会的意见,在家父的名字前加上「神的忠仆」四个字。

  1969年春节过后,上海有一股寒流经过,天气骤冷,弄堂的地面都结冰了。他是监督劳动的反革命分子,被命令出去敲冰,那天他觉得心脏很不舒服,妈妈说:「我替你去。」父亲说:「改造的是我不是你,我们应该顺服天父安排。」他出去弯腰敲冰时,邻居一位郭老姊妹看见他浑身冒大汗,像蒸茏一样(实际上是心肌梗死的一种症状)。他头往下一扎,栽到地上去,从此就被主接去了。

  听姐姐说,在父亲最后的岁月里,他天天在屋内走来走去,唱一首庚子年很多信徒被杀后,山西老信徒唱的诗:死在耶稣前,活在耶稣前,这样一天胜几年。眼前十字架怕它作什么,若能早死早回家。要知你爱主,先看你受苦清清楚楚不糊涂。

中国教会的前途是在圣徒的祷告里

  记得最后一次见父亲时,他重点和我谈到了中国教会的前途。

  那是教会正是一片黑暗的时候。当时我流着泪问父亲:「爸爸,中国教会到底有没有前途?」那时我每想到中国教会,无论环境和前途都是漆黑一片,心中就非常悲痛。梦中常见到肢体又能见面聚会……但每次在梦中都是抱头痛哭。父亲对我说:「别的人我相信不来,有些年轻的弟兄姊妹问我,我不敢告诉他们,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中间谁是犹大。曾经有一个牧师说完之后,牧师被捕了,他们中间很多也人被捕了。受了很多苦。你是我儿子我相信你,不会出卖爸爸!中国教会是有前途的,只要有圣徒的祷告(包括国内和国外的),就有中国教会的前途,中国教会的前途是在圣徒的祷告里。

  关于中国教会,他说:「是神借人的手对中国教会进行拆毁、洁净的工作。特别是有一些曾被神大用的仆人,有暗昧可耻的罪。教会负责人不起来站在神一边对付,反而百般掩盖。神就借人的手来揭露、来拆毁,经熬炼为要洁净中国教会。」这些事都是五十年代凡当时关心中国教会的基督徒所熟知的,尤其是上海的信徒。可惜的是今天有些崇拜人的人,不但不听神借环境对祂儿女说的话,不看神借环境向祂儿女做的事,反而愿意听信谎言。有的甚至反对别人提到神对中国教会这方面的教训,相信神、而不敬畏神,只重视人的感情、而不重视神的旨意,真是可惜又可悲。今日的以斯拉何在?今日的尼希米何在?但愿往日中国教会发生的惨痛教训,能在全世界起到应有的作用。免得今天我们又在同一块石头上跌倒,又在同一条路上滑跌。但愿神借以往拆毁的手,真能兴起一批因耶和华的话而战兢恐惧的人。这将是中国教会真正复兴的根基!

  有一位位已故的崔熙讷老弟兄生前曾说:「中国教会的经历是教会历史上罕见的,说明神对中国教会的爱,也是教会历史上罕见的。」「耶稣既爱世上属他对人,就爱他们到底。」但愿我们从近代中国教会五十余年的历史上,能认识到教会的元首耶稣基督借中国的环境对中国教会施恩的手。既然我们确信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的(罗十三1),神借祂在中国兴起的权柄,有祂对中国教会的美意。
1949年中国基督徒七十万人,解放后到五二年增加到二百万。肃反后,很多人放弃信仰,反右后又有所减少。文革时,有形的教会被拆毁到「没有一块石头在石头上」的程度。到文革以后,就猛增到八千万人!这个变化给中国教会向神心存诚实的人提出很重要的启示。但愿我们看见神大而奇的作为和义而诚的道路。(启十五1-3节)

  求主怜悯施恩于我们。阿们!

注:中国的基督徒人数并无精确数字,国内外各方估计的数字相差很大。根据2018年4月国务院发布的《中国保障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和实践》白皮书,中国有3800多万基督徒。根据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所做的三轮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2、2014、2016年)的估算,2016年中国有3997万基督徒,其中2115万人固定聚会。

七、狱中见证

  我信仰历程的三个阶段是:1、五十年代;2、文革时期;3、平反之后。

文革时期

  在文革的时候,我的腰直起来了。因为当神的爱充满在我里头,打我的我爱,批评我的我也爱,用鞭子抽我的我也爱,除了爱就没有别的。

  在文革的时候,工宣队让一个放弃信仰的老姊妹用了差不多两个钟头,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欧阳海之歌》,学习雷锋,学习王杰的体会,含着眼泪,讲她的激动。她说啊:「老杨啊,我就劝你,咱们那个信仰都是『私』的,重生,得救,得永生是『私』;追求圣洁将来和主一同得荣耀是『私』;追求得胜,将来和基督一同作王是『私』;『私』字无限膨大到了永永远远。所以,我们的信仰是由『私』构成,今天我可找到最大公无私的真理了。

  这种说法跟以前,另外两个弟兄写的信里一样。「今天啊,为了人民利益,有天堂,我也不去,有地狱我宁肯下地狱,我找到了大公无私的真理了,千万不要上那个鸦片的当了。」哎哟,她讲得我那个心里「帮当」,「帮当」的,我心里就说:「我要不打你,神要打你。」,过不了两天,她三岔神经疼,真打她了,一直疼了好几年。后来,为了这些事,我去找她去了。我说:「大姐呀,老主任哪(她是妇产科老主任嘛),所以一时糊涂不能永远糊涂,你那时候劝了我两个钟头,你那是糊涂,现在你看清楚了吗,想一想有几个无私的,那个忠于毛主席的林彪,坠机的林彪,他是最私的,对不对呀,他跑得最快,结果摔死在温都尔汗。我们的信仰。我们是不为恶所胜,反以善胜恶的信仰。我们这是最正确的。谁能活出这么一个荣耀的生活?只有基督徒。」她说:「我迟早得回来呀。」我说:「还要迟早干什么?现在就回来呀!不然就晚了嘛。」「那我就回来吧。」我说:「感谢主!」因为我是她回来恢复信仰最大的拦阻,一见我的面,她就不好意思回来,她自己曾经给杨弟兄说了那么多跟主绝情绝义的话,我怎么回来呀?我就把拦阻她回来的这个石头搬走。

  后来,一个大姐说:「弟兄啊,你好啊。」我说:「大姐,回来吧!一时糊涂,但不要永远糊涂!」她说:「大姐回不来了!」,我说:「为什么大姐回不来了?」「我太丢人了,我没脸回来。」我说:「大姐,你完全错了,耶稣为我们死在十字架上,连命都不要了。咱们还要这脸干什么?咱们脸不要了,回来吧!」我的大姐就回来啦。感谢主啊,我们在主面前,让主给我们一颗悔改的心,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教训。那个时候,是圣灵让我说的话。若不是圣灵让我说,我不能说,我是个懦弱的我。圣灵怎么说的?王杰怎么无私的?我说我不知道,雷锋怎么无私的?我也不知道。我这个人没私,神的爱浇灌在我里头,除了爱没有别的。打我的我也爱他,用唾液吐我的我也爱他,用鞭子抽我的,我也爱他,折磨我的我也爱他。踢我揍我的,我也爱他,都爱他。没有别的,没有私的,我就这样没私的。人家怎么没私的,我不知道。我就发现我能直腰了。50年代,我是弯着腰作基督徒,进了牛棚了我能直腰了。感谢主!

你说一声:我不信了

  以前我们科的工宣队领导对我说:「老杨,你站住」。我说:「干什么?」。他说:「我们知道你的底细,现在很多病人求我们,让你给他们看病。我们把你培养这么大,现在就是你的信仰问题让你不能看病。你也知道形势,以前,我们这儿不给老杨戴帽子给谁呢?」所以他们讨论说:「他一直坚持他的信仰,不放弃他的信仰。」所以,他们开了这次会,为了让我能够放弃信仰。他就说:「你看,这里只有咱们俩人。别人都不知道。你告诉我,你还信吗?你只要说你不信,你回去,给那个神磕一千个头,我都不管你。反正信仰自由,你只要对我说你不信,我就是落实政策办公室的,你回去照样磕你的头,信你的神。只要说一声就行了。」哎哟,弟兄姊妹啊,鞭子也挨过了,棍子也挨过了,拳头也挨过了,皮鞋也尝过了,但是这个情况从来没有应付过啊!

  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呀。当时,我说:「小师傅,我知道你非常关心我!我也非常感激你,可是这样,你们无产阶级的工人要改造我们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不就改造我们的两面三刀吗?我如果说我不信,我心里还信,就对不起毛主席他老人家,我不能撒谎啊,无限忠于毛主席,信就信,不信就不信。现在我还在信,不能说谎。

  他一跺脚:「真没办法。你这个人哪!」他说让我回家,我一回家,我岳母也说同样的话!他给我岳母也作了工作。她说:「你戴了帽子成了反革命,一个月就这么三十来块钱,你爸爸也老了,你妈妈指望谁呢,不就指望你吗?你妈在别人家都住不好,就要找你,你能了解你妈吗?尤其是我的女儿要不要给你离婚?离婚吧,不符合圣经,不离婚吧,我是反革命家庭。现在我的三个儿子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家被抄过两遍,都是为你这女婿抄的。你岳父害怕,逃到北京,摔断了腿,就死了。都是为你这种女婿遭的灾呀,我们家的灾都是为你遭得呀,你要上心眼,神知道我们的难处,你就说你不信。你回来磕上一千个头,不是人家也不管嘛。神是最体贴我们的难处,真的,太难了!太难!要是你这戴上帽子,我在这街上一辈子就抬不起头来。」因为她是作幼儿园的会计,「现在一提到上班,我都脸上无光。我们家就是有这两次抄家,就是因为你这女婿。」我这心里跟刀杀一样,一祷告,主又给话,我对她说:「妈你每天祷告都蒙神垂听。每天早晨祷告被圣灵充满,一直祷告了五十多年。」那时,她将近80岁了。她是80多岁离世的。「这么多年来,神的爱感动我、激励我。(我也被圣灵充满我不敢说,因为我没有方言。)不就是让我们今天这个时候不说这句话?」我说:「神是怜悯人的,你受不了,你祷告;我受不了,我祷告。神的应许,绝不给我过不去的担子,这个允许在哪儿?

  「你们所遇见的试探,无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实的,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忍受得住。」(林前十13)

  我当时就背这一段经文,我说:「你受不了,你祷告。」我的岳母就要哭了,我也流眼泪了,我受不了,我祷告。这句话(指我不信了)我是说不出来的。我哭了,掉眼泪了。所以,我们祷告,不到两个星期,珍宝岛事件出来了。缩小打击面,扩大教育面,就把我给扩大进去了,我就出来了。感谢主吧。(注:中国和苏联因黑龙江流域的珍宝岛的归属问题,于1969年3月间在岛上发生武装冲突。苏联明确发出核打击的威胁。)

被捕

  以后,我就被捕了。我被捕表面看是为了主的缘故。有一个病人,我几次把他救回来,吐血就吐了好几次。下一步就肝硬化,我就劝他,你不要抽烟,不要喝酒。他说:「不行,这两个瘾,我宁死了,但是让我不抽不喝不行。」文革以后,他就把我找到家里去。「我说你这大夫跟别人不一样,我希望你给我看病,往你跟前一坐就觉得我的病好了一多半了。」

  这个病人有几次吐血,吐得根本就治不了。我回去后跟我爱人一起为他祷告,结果第二天,他的吐血就止住了。他常常坐到我的旁边就觉得舒服多了,后来他说:「闹了半天,你这里面有道道!」

  后来,他让我到他家去,给他一个很好的朋友看病。他白天好人一个,我去得时候,正好有一个我们其它的同事,在给他看病,把他送出来。他说:「大夫啊,你慢走啊,谢谢你给我看病!」和好人一样。可是我一进去,他不说话了,把帘子哗哗哗都开了,白天哪,他挂着帘子在黑屋子里呆着。原来这个人是被鬼附的,这个鬼很有智慧,因为他知道环境上保护他。我往那儿一坐,一间屋子半间炕,他就蹲到那个旯旮里一条长凳上坐着。他看着我直哆嗦。让我去的那个病人叫杨桂生,我对那病人说:「你过来,你笑什么?吩咐你过来。」他就来了。「把手拿过来,我摸摸脉。」他哆嗦,两眼盯着我,脸上都是汗。我真想奉主耶稣的名赶它,一赶它准走。刚要说赶它走,我还没有奉主耶稣的名赶鬼,窗户那儿跑来一个小孩子。这下子我要赶的话,回去就活不了啦。他们会把你打死。

  我被捕就是为这个。圣灵让我说这句话,我软弱不敢说这句话。

  后来我告诉这个病人。我是信耶稣的。他说他从小就知道耶稣。耶稣是真神。「虽然我十六岁参加革命,但我知道有真神。」他说:「尤其有一次,我没有饭吃了。看到河里漂了一个西瓜,河太深,我去捞那西瓜,一直把我淹了,我在里面挣扎出不来,我就看见一个穿白服的老头说:从这边上。结果,我是拖着什么,把我拖到了岸上。就是神吧!」我说:「那你就是神所拣选的,这回没让你淹死!」

  结果,我说一样罪,他说十样罪。他说,他这样的人坏极了,我用各种办法救他,他就是不好。他说:我们这些人所犯得罪都差不多一样,该死!

  他犯什么罪?我就不说了。所以,这些缺德的罪和这些事情呀,我就告诉他,你要认罪。神是信实的,是公义的,必要赦免你的罪洗净我们一切的不义。我讲了,神爱世人。当下我就走了,第二天早晨,他急匆匆的就来了。站在那门口,真灵啊。真灵啊!我就怕他说啊,怕他说了,我又要挨打了。我说:「快坐着,坐着!什么事情啊!」人家都以为我给他的药真灵。「我告诉你啊,你走了以后,我就认罪。我认了半夜的罪,到早上三点钟。真灵啊,从我那里到你这里,平常骑单车要半小时,现在我十多分钟,就赶来了。我一夜没睡,我想四点钟就能到。我怕你受不了,我等到了你上班时间,到这里来,告诉你,这个神是真神,真灵。」他脸红红的,他是被圣灵充满。明白了嘛?乐得不得了,劲大得骑着车就来了。所以,以后我被捕了,我是教唆犯,判了十五年,他判了五年。就这么回事,这是为福音的缘故,对不对?我告诉你,不是。

392的爱心,到此为止

  在监狱里头发生了两件事件。第一件事情是在牢中头一次过春节,我们吃的是饺子,一人一斤馅一斤面。哎哟,那次吃饺子,我进去的时候,也是赶着好时候,毛主席和周恩来下了个指示,要把犯人当人看。不许用逼供讯,当我进到房里就已经在那里准备挨打。别人问我,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我问:「你们不是要打我吗?」他们说:「现在不打了,毛主席、周总理下了指示,不许打人,也反对逼供讯。谁要逼供讯你还可以告诉他。」我说:「是吗?」我就颤颤兢兢坐在那儿,等着有人打哩。他说:「不会打!不会打!」

  那时候过春节,放假五天!犯人也放五天假。结果,就发些扑克给犯人。我的窝头剩下一半有人就偷了。要知道那时候时常饿晕哪。饿得难受,饿得眼睛发蓝。最后我就有一个祷告:「主啊,祢让我吃这个黑窝窝头,让我吃上一顿饱饭,我就感谢祢的恩典,也就感谢不尽!」所以,出来,他们问我:「吃什么?」我说:「我除砖头不吃,其它什么都吃!」信心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在那里头,遇上一个受人欺负、浑身泼了粪水的人,我为他洗衣服,又把自己的棉绒衣给他穿上。他的肝病严重,我代替他值日。值了一年。我在这里做了一个行善过分的事情。我就说:「他那个作值日,我替他做!」一般人,一个礼拜轮流两次,要不就轮上四次。实际上,用不着你做这个!让号长,他去分配不就完了嘛?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就完了。结果,我还要表现我有爱心,失败就失败在这个地方。整整一年以后,我又帮他做了一次。「这次你该做了!」他就不做!我说:「做这些很简单,」他就不理。我给号长说:「今天,我宁肯犯监规,我也让他擦这个地!」我说:「你擦不擦?」我把他衣服揪住往墙上一顿,他赶紧说:「我擦,我擦!」我们同号的人都叫我「392。」「392啊,你早该这样啦 ,我们看,他在欺负你。」

  可那时,圣灵在我里面说的话是:「392的爱心,到此为止!」(392是我囚犯代号)。你们明白了吧。「爱是什么?恒久忍耐」我忍了一年就不忍了。我这个爱不值钱。

你的行为,没有一样是完全的

  我告诉弟兄姊妹,在那个环境啊,就十二平米的地方,个人的矛盾是激烈的,人真打架。可是我不能打,我已经很多时候能忍我就忍,有时候也实在忍不下去了。我说我成了犯医以后,我和犯医组的组长在一起!他有个毛病,每天晚上九点钟开始擦身上。一直「滴滴嗒嗒」地,在那儿洗身上哩!到十点钟才睡觉。这是冬天,因有病号找我们。我们住在急诊室。他一个床,我一个床,晚上有病人看完病,他就从外边回来,就和衣而睡,脚都冻了。他洗干净以后,又穿着靴子,因为他有一个精神衰弱的病。有一个蚊子在他那儿,我「啪」一下打死了它,他生气了。「你为什么把它打死了。」我说:「它是你亲戚啊。」「你这么一打墙,墙上的土就落下来,落在我的被子上了!」我说:「你看见了没有?那是自然的事,好多尘土灰你看不见。」就这样一个怪人。

  有一次,一个犯人,那都是大刑期犯,不是无期的,就是死缓减刑十五年以上的,那人扎了个大口子。这个大犯人,流血流得很厉害,让我们给包扎一下。我说:「组长,你给包扎一个好不好,我还擦玻璃,我去准备——你包一下行不行?」他说:「不行!」我说:「你再看一下,他流血流得很厉害。流那么多,还在往下滴呢?赶快包一包吧。」他还是不听。因为组长不答应,组员不能给他弄,有这个规矩。我刚去不久,好多规矩我都不知道,可是这个时候,我就领他到那个监狱门。恳求一个队长:我们的组长太忙,怎么叫他他也不理。不给他包扎。其实如果队长说「可以包扎」,我就没事了。我就可以包扎了,结果,我不知道这个规矩,那个人就急了,进来三个人要揍他。我说:「别打,别打,我给你包,我来给你包。我来承担这个责任。」我来给他包好了,走了。

  「我们的规矩,我没答应,你为什么给他?」「人家在后面要打你,你不知道吗?我怕打你,才包的。叫你好多次,流血流这么多。」他说:「你就是犯了监规了,我要给你报告。」后来,我急了。

  「我怕人家打你,才给人家包的。」

  他说:「你就是犯了监规了,我要把你报告给管教。」

  我说:「你知道,这叫改造来的。今天人家要打你了,我才这样做。你是个特殊的犯人,你要报告,我还想报告你哩!」我这么一生气,他赶快跑了。因为他怕我打他。我的力量很大,我手稍一碰他,他就要摔一个跟头去。他一跑不要紧,圣灵说:「你的忍耐也到此为止!」

  住得这一段监狱,感谢主,神说:「你的行为,在我神面前,没有一样是完全的。」

男孩子

  在看守所里,我得阑尾炎,我是一个反革命,只能吃半面流(流质饭,一半是细粮,一半是粗粮)。其它的杀人犯了、抢劫犯了,只是人民内部矛盾。我反革命,这是人民外部矛盾。人家常吃烧饼啊、豆包呀。我只能吃窝头。看着人家吃。我阑尾炎,做手术了,做手术以后,当天我去了将近十五趟厕所。从病房到厕所有走廊,走廊长有三十多米,我得扶着墙。裤带给你揪了,怕你上吊。揪着裤子,捂住伤口,每近一步,像刀拉一样疼。扶着墙来回这样跑,一会儿一趟,又发烧。我说:「主啊,这是什么啊?」主说:「让你学习谦卑!」唉呀,这真可把我拆腾坏了。后来,我是每天早晨一针氰霉素,下午一针氰霉素。夏天,睡在硬板床上。又吐又泻。早晨就给我两碗面汤,我喝不完。

  我以为要死,一想到死就非常高兴。一想到死就想到被杀的羔羊,一下就让我联想到《启示录》第十二章,有男孩子被提到神的宝座前——在天上就有了争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牠的使者去争战,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它们就被摔到地上。

  「我听见在天上有大声音说:『我神的救恩、能力、国度,并祂基督的权柄,现在都来到了。因为那在我们神面前昼夜控告我们弟兄的,已经被摔下去了。弟兄胜过牠,是因羔羊的血和自已所见证的道。他虽至于死,也不爱惜生命。』」(启示录十二10-11)

  首先,关于男孩子,有很多解释,但可分两大类。

  1. 贾玉铭老牧师,我父亲等人说的「男」代表基督,根据是诗篇第二篇:你求我,我将地极赐给你的田产……将列国赐给你作基业。……用铁杖将列国打得粉碎。
  2. 另一个解释是指教会的得胜者。

  这两种解释,我都尊重,因为这是异象,怎么解释都行。

  但我那天不是这样的。那天不是看见异象,而是像神给我解释一样,不是看见异象。「男孩子」,是指教会的得胜者,被砍头的千千万万,钉十字架的千千万万,死在牢狱里的,也是千千万万,我不是想死嘛?当这些数目满足,被杀的人已满足,启六10-11等候在那祭坛底下,为神的道、为耶稣作见证被杀之人的灵魂,大声喊着说,「圣洁真实的主啊,祢不审判住在地上的人,给我们伸流血的冤,要等到几时呢?」于是有白衣赐给他们各人;又有话对他们说,「还要安息片时,等着一同作仆人的,和他们的弟兄,也像他们被杀,满足了数目。」

  我们是审判以后的得胜者,才穿白衣,他们是灵魂阶段,就有白衣给他们穿。耶稣对他们说:「还要安息片时,等被杀的人,满足了数目」。这些人是谁呢?「弟兄胜过牠,是因羔羊的血,并他们所见证的道!他们虽至于死,也不爱惜生命。」我为什么背得熟呢?这两卷书,我从前看得多一点儿,一是旧约《雅歌》,一是新约《启示录》,我好象看见,撒但昼夜控告我们弟兄:我们的主就说:「我为他们死了,控告失效!」请看《罗马书》第八章31-34 :「谁能定他们的罪呢?有基督耶稣已经死了,而且从死里复活,现今在神的右边,也替我们祈求。」中保和中保的血在天上作为我们挽回祭,我们如果偶然为过犯所胜,有中保的血挽回神的震怒,把我们重新维持在恩典之下。结果感谢主啊!那时候,我就看见撒但站在那儿,当那些得胜者往那儿一站后,神就问撒但:「我创造你,给你智慧,我容让你两千多年,你没干什么,就是折磨他们,这些人都是你折磨致死的!看见了吗?现在他们的见证在这里,数目已经满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牠就无话可说,牠只能羞羞惭惭地退走。

  但是你们要知道,把这些基督徒服侍到断头台上的,就是米迦勒和他手下的使者。因为天使就是服役的灵,为将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钉十字架的,是他们效力,在火刑柱上烧死的,还是他们效力,都是主的爱激励上去的!所以,当初很多弟兄姐妹钉十字架的时候,他们抱着十字架亲:「主哇,我感谢祢,给我一个十字架,我报答祢的爱!」上火刑柱之前,抱着火刑柱:「我感谢祢,给我一个火刑柱,让我报答祢的爱。」没有说一句怨言的,也没有辱骂的!都是一片祷告的声音,要么就是赞美的声音,要么就是感谢的声音,感动得那些兵丁说:「他们信的神是真的!」他们把兵丁的衣服一脱,也跳了下来,我也愿意为这样的神死,每天有两万人受死!每天增加四万基督徒,成倍的增加。

  弟兄姊妹啊,当时我就高兴了!我就不怕死了。我说:「主啊!我的任务就是在祢的引导之下,除灭魔鬼的一切作为,请祢保守我!怜悯我,我现在非常软弱。」那时我缺钠缺钾缺得很严重。我就给他们说:如果政府不是让我死在这儿,你们是不是考虑一下给我输液!我很快就会死。因为那是夏天!第二天,他们才给我输液,输液还来个反应,一烧烧到40多度,这烧就不下去了。39度烧了十天,我以为要死了,结果慢慢就好了!体重由二百斤落到一百三十六斤,感谢主,就是这么个过程。从那儿以后,我就理直气壮作基督徒了!

  五十年代我是趴着作基督徒了;文革时候被圣灵充满后,我是弯着腰做基督徒;到了这时候,神把启示录十二章向我显明了,我是挺起腰杆,理直气壮作基督徒了。

基督徒天国的政治任务

  最后给我落实政策的时候,他们说:「我们最后挽救你,看你是个人才,你最好放弃信仰,因为这个政策不好说。现在给你落实政策,将来你如何,我们也不知道,你最好保险一些,不要再信了。」我说:「我也要你们说实话,你们到底给我落实不落实这个政策?」他们说:「当然落实了!」我说:「我也挽救你们,赶快信吧,不到二十年,有神、无神这个概念将来会有一个大的变化。」1979年3月20日说的这句话,到现在多少时候?有二十多年了,你们看有神和无神这个概念,在我们国家变化大不大?我说:「承认有神以后,你们要信耶稣啊,耶稣是真神。别信别的假神。

  后来,我问他们中的一个人:「你们说一说。咱们那个马列主义出了什么毛病?苏联来了肃反扩大化,斯大林亲自枪毙二十三万优秀党员。所以,赫鲁晓夫的一个秘密报告以后,斯大林的尸体就从列宁墓被清理出去了。中国来个文化大革命,一亿多人掉眼泪,好多老帅都被整死了!这叫什么回事?这马列主义尽出现这个问题呢?就是两个社会主义大国,出了问题,影响多大面?你们比我清楚,为什么?」我问,他们就你看我,我看你,回答不出来,我那个「预审」呐,对《圣经》熟极了,说:「那就是魔鬼了!」我说:「阿们,就你聪明,就是你聪明,只要有魔鬼,不只是基督徒的仇敌,也是所有人的敌人,也是共产党的敌人。而我们基督徒就是在耶稣基督的范围下,除灭魔鬼为首的黑暗国度的权势,因为上帝的儿子显现出来,要除灭魔鬼的作为。」我要将来和弟兄姊妹讲国度,就从这里讲。

  我说:「所以,我告诉你们,我不但不放弃信仰,而要理直气壮地作基督徒!」所以,我的信仰的总结就是三个阶段。我今年不是作自传,我也不配作自传,我的自传除了软弱就是失败,但是感谢主,今天为了你们,为了新信主的弟兄姊妹能对我们的信仰有一个比较正确的概念,我就把我自己在信仰上,解放以后, 经过的这三个阶段和你们讲一讲。希望有一天,你们也有一个觉悟,我们不单信耶稣「脱离黑暗的权势,迁到祂爱子的国度,让我们和众圣徒一同得光明的基业」(歌罗西书一12-13)不只是如此,而是在基督的率领下,第一步:把地上的国变成我主和主基督基督的国。第二步,把新天新地带到地上来,整个宇宙都充满我们神的国,神的慈爱,公义、圣洁充满整个宇宙,这就是基督徒的任务,明白了吗?这就是基督徒天国的政治任务。这个任务美国担当不了,地上任何团体当不了,这个任务只有基督徒在基督的带领下完成!

  感谢主,求神怜悯我们,这次交通就到此。

六、被圣灵充满

牛棚中遭毒打后被圣灵充满

  后来就把我送到牛棚里,到了牛棚里头以后,神真的开始恩待我,为什么呢?在这之前,我求主求了一个礼拜,求祂让我死,那个就不说了。在牛棚的时候,一进去,就有个人问我,你是否「四个无限」做到了,我说做到了,无限信仰,无限热爱,无限忠诚,总共有四个,我忘了。他说,「你有没有信教。」我说,「我信,信的教是基督教。」他说,「那你更做不到无限信仰,你无限信仰你还信基督教啊,你信基督教还无限信仰主席啊。」我说,「就是这样的话,我也能做到无限热爱啊。」我说,「妈妈爱她的孩子,是不是无限的热爱?」「可她无限信仰她孩子吗?」他说,「无限信仰你做不到,其他几个无限你根本做不到。」我说,「照你这么说,那么照你这么说,我就做不到了。」

  所以,过了一天,就把我调出去了,调到那个洗衣房,我看到五个人站了一圈,就把我站在中间,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橡皮管子,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往那一站,噼里叭啦地就打,你躲到哪里,都有人打你。

  一帮人问你,说谁叫你参加革命以后还有信仰。我说,我退了,因为有些人说,你要不参加革命的话,将来你自己的罪你自己洗吧。

  你不站在主席这边,站在反对主席的中间,那你说行吗?

  我说,那我就参加了,后来,我觉得我不配,我就不参加了。

  左一句,右一句,问得乱七八糟,但主要的是说,我们知道你是什么变的?我不明白,什么叫什么变的?他们说,原来你是基督徒,你四个无限做不到,是这个问题。所以就打,从10点半一直打到2点半,三个半钟头还多。我身体很壮的,到最后我眼一黑,冒着火星,我就站不住了,头晕得不得了,我就一下子坐到地上。他们不打了,我就回去了,我慢慢支撑着,扶着墙慢慢地走了。我下台阶的时候要慢慢的下,那个人在看着我,说,闹了半天,你自己装着呢。他们也不敢再打了,怕打死了。那个时候,打死了,就打死了,地右反坏,打死就打死了。

  感谢主,第二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同屋的那些牛鬼蛇神,就非得探讨我的身体怎么样了?他们看了以后,没声,安静的不得了,一点声儿都没有,他们正吃着饭呢。我说怎么没声了,我都吃了半天了呢,每个人都张着嘴,瞪着眼,汗都流到身上去了。我说,你们都怎么了。他们说,你不知道,从你的脖子那一直到你的腰那地方,起来一个不到二寸的黑颜色的锅盖在那。

  这是皮下出血,幸亏没破,要破一个口,那血就「哗」地都流出来了。因为是橡皮管砸,砸不破的。以后啊,在批斗会上,「找靶子」,「找靶子」就是推一个「活靶子」(主要批斗的人),开会批判的这个人站中间,旁边其他受批斗的人就站在「活靶子」旁边,弯着腰,坐飞机似的,弯着腰在旁边,那个最难受。我们最长是七个半钟头,那个腰疼得像那个刀割的似的。如果你一扶那个腿,后面就揣你一脚,甚至脱下鞋来打你,因用手打人,打人的手很疼的。就这样,白天受罪,晚上也受罪,革命群众提问起你的时候,他就不管你回答怎么样,就是问一句打一下,专门打你的骨头节,能把你骨头节打的最疼。

  可是第二天,那几个当过活靶子的人都提走了,而把我留在那里。我一夜一直疼,疼到差不多有两个礼拜,头三天根本没法睡觉,都是水烧火燎的,是把手指头放在火里的那个疼法,疼极了。哎呀,那个可是厉害。平常人的小拳头,我可以夸口,让他们随便打,棍子打折几个,我也不知道,踢我的肚子我不怕,因为我的腹肌很厚。

  这时候立时我就想起一件事情。我说,主啊,你上十字架之前,被抽了一顿鞭子,那鞭子是灌了铅的,打得皮开肉绽。我们都知道裹尸布的故事?裹尸布在那个修道院里头说是那时候,主耶稣被钉十字架了,亚利马太的约瑟,和尼哥底母两个人,拿着裹尸布,一百斤的没药,把祂裹起来,里头那个就是好多血迹。他们说这是耶稣的裹尸布,好多人都拜那个,尊重那个布。到底布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后来美国派了一些科学家去研究,大概三十多个,他们拿着那个激光去探测,结果照那个血迹,就有立体的人出现了,从头到脚都是充满血,你要知道,那一顿鞭子啊,抽得是皮开肉绽,头上又戴那个荆棘冠冕,血都从头上流下来了,两个肩膀都肿了,怎么回事?从该亚法的院子里就开始捶,一直捶到希律,捶到彼拉多那,脚还踢,脚腿上也是肿的,这两胁的皮血都烂了,拿鞭子抽的,就是这样。是我们的主,上十字架之前,抽一顿鞭子打成这样,但是人家不让祂休息。我还不是这样的,人家还让我在那趴着,我可以趴一夜。我们的主为我们受了鞭伤之后,祂得背着自己的十字架,一直到钉死为止。所以,一想到这个,我就掉眼泪,我受的这些算什么呢,我就一边想一边掉眼泪。

  没想到跟我一块留下的那个牛鬼蛇神。他现在很走红的。他就跑过来,说你能不能原谅我,我说,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呢,他说,你受的这些都是我给你的。我说,你怎么回事,我挨着这鞭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说,你忘了你到这,说什么来着?你说你无限做不到,我就给你报告了。所以,第二天就打你,就是为着这件事。我说,我不是为着这掉眼泪,你放心,我能饶恕你,我是个基督徒,我完全饶恕你,不是为这个问题,你别难受。哎哟,他就说,我太坏了,太坏了,他良心发现。以后他就自己在地上滚,一边滚一边打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发现一个能力临到我身上,很强的能力,象大水向外涌一样,使我的浑身肌肉都发抖,我就知道是圣灵充满。我说主啊,这不是地方啊,这是牛棚啊,不行啊,在这儿不能跳也不能赞美啊,求主祢让我安静下来,安静下来,我浑身抖,把那个力量压下去了。压下去了,里头就烧起来了,像火烧一样,烧得我站不住,我就站起来走,我走到门岗那里,「砰砰」地敲,为什么敲,我也不知道,我就敲那个门。一敲门,人家打开门了,我里头说话了:「请告诉革命同志,不要再为我的信仰来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了,抓革命促生产。我中毒太深,我今天在这坐着,神就把我抓着了。我能说没有神吗?我根本不可能相信没有神。神对我来讲,是确凿的,是批判不了的。愿意枪毙就枪毙,愿意缉捕就缉捕,随你们的便!用不着再批斗了。

  因为那个时候,我成了批斗的中心,每次批斗都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个疼忍受得了。就这个鞭子,我真是服了,因为鞭子抽在身上比什么都疼。

圣灵充满与属灵争战

  我求圣灵充满17年,神不理我。我最后一次在燕京大学上学的时候,我到恩典院求圣灵充满,大概是花了一天时间。下午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地方,是贝尔药厂的总工程师的家,他在王明道先生那里聚会,我就到他家去看看。

  他说,你干什么去了。我说求圣灵充满去了,他说,在哪?我说在恩典院。他说,不应当求圣灵充满,你看我这里被圣灵充满的,真耶稣教会,他们充满以后,照样犯罪,成为十字架上的仇敌。他就各种理由说了半天。

  我说,大爷,你说完了吗?他说,你听见了吗?我说,都听见了,你说的差不多一个多钟头了,我说你说的都是对的,只有两个错了。他说,哪两个错了?

  我说,一位是耶稣,一位是天父。耶稣得荣耀,求天父赐下圣灵,圣灵五旬节就降下来了,就降在门徒身上。从此以后门徒都变了。从前怕犹太人,关起门来祷告,现在哪里人多,就往那里作耶稣复活的见证,什么都不怕,你杀了他要做,你捉住他要做,人完全变了。我说圣灵充满,是耶稣基督得荣耀以后,求天父的,天父批准赐下来的。耶稣求错了,天父也批准错了,就我的大爷对了。

  他说,那怎么是我对呢?怎么能说耶稣错了呢。我说,你说一个半钟头不就是说耶稣错了吗?我今天求圣灵充满了,今天得求啊,《路加福音》里头说,你们有谁儿子求饼,反给他石头呢,求鱼反给他蛇呢,你们不好,尚且知道拿好东西给儿女,你们的天父岂不将圣灵赐给凡求告祂的人吗?

  他说,圣灵充满用不着求。我和他谈话后就祷告,并且求圣灵充满,不久就接到他的信,他要请客作见证,但我还没有被圣灵充满,就没有参加。

  弟兄姊妹,圣灵充满是过约旦河,我们得救重生是过红海。红海是红海先开,人走干地过去,你相信就能得着,用不着付代价,但过约旦河得祭司抬着约柜站在水里头,凭着信心站,然后在极远的地方,神才给你开路,就看水越来越少,然后才能过去,这是信心!用信心来求,才能成就的。这是两个不同的祝福。圣灵充满,圣经说:「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荡,乃要被圣灵充满。」(弗五18)
《以弗所书》3章14节到19节,那是保罗带领弟兄姊妹追求圣灵充满的一条路。「因此,我在父面前屈膝,求祂按着祂丰盛的荣耀,借着祂的灵,叫你们心里的人刚强起来,使基督因你们的信,住在你们心里。」基督已经住在你里面,为什么还要住呢,这一次的「住」,和我们那个得救重生的可不一样。你相信,你就重生了,但这个「住」,基督借着祂丰盛的荣耀,重新再住一遍,那个就是爱的能力。「叫你们的爱心,有根有基,能以和众圣徒一同明白基督的爱,是何等的长阔高深,并知道这爱是过于人所能测度的,便叫神一切所充满的,充满了你们。」

  这是圣灵充满,所以追求圣灵充满不一定是灵恩派。圣灵充满给你什么恩赐,你就得什么恩赐,不要强求,恩赐是圣灵随自己的意思给各人的,让这人能说方言,让那人能翻方言,让那个能医病,让那个能赶鬼。赶鬼不是恩赐,是我们所有圣徒的权柄。只要神的儿女,都有权柄赶鬼,因为你们里头都有圣灵。

  所以,我说了以后,三天后我收到一封信,这个大爷,这个总工程师给我一封信。他说,你走了以后,我就认罪,还没认完呢,圣灵就降在我身上了,我就被圣灵充满了。所以,我要请大家的客,头一个就请你,你哪天到这儿来,我请客。

  我一说,人家就被圣灵充满了,我求了半天,圣灵不充满我。我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认了,就是圣灵不理我,你说怎么办?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在牛棚里,那天我可明白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缘故呢?因为我要拿这个身子荣耀神。我就拿我那个从初二就开始锻炼的强壮的身体,我喜欢穿弹力衫,白大褂不系扣,我就喜欢穿短袖的,我那胳膊4、5寸那么粗,是英寸啊。文革时有几个小流氓,劲大,到我们单位来捣乱,那里有预制的通板,水泥的。他们说,你搬得动吗?我一搬搬起来了,那个重量只够我力量的一半,因为我知道,我手底下有五百斤的力量,把抬大杠的给压下去了,搬了四次,结果搬完了,我手却流血了,把我皮肤割破了。哎呀,那帮流氓啊,碰我一下都不敢,所以感谢主,我常常从那些流氓的手里,把那些大夫和护士救出来,我只要往那一站他们就不敢动了,因为我强壮的身体把他们都给震住了。

  但是,我这个强壮的身体是对圣灵充满的拦阻,因为我是拿血气的东西自夸。但被鞭子抽了三个半钟头后我才知道我已经经不起,再不敢拿肉体夸口了。感谢主啊,我就是这样被圣灵充满的,以后特别有些特殊的情况,常常被圣灵充满。

  后来我曾经在三自里面,有一次,我称之为大哥的陈牧师和我握手,说:「哎呀杨弟兄,从此以后,咱们一起同工吧。」他这么一说,我「呼」地一下,身上就烧起来了,跟从前压下的一样,口里话就出来了,跟个小钢炮一样:「我说陈大哥,你真是我的属灵的前辈,你应当当牧师,我也阿们。但是为什么教会里出现和圣经上唱反调的事你不说话?和耶稣唱反调的事你也不说话?和神唱反调的事你也不说话?你不说话也罢了,我们起来为主说话,为主争战,你后头说一声『阿们』也可以,你就在我旁边坐着,我怎么听不见你说阿们呢?」

  他说,「我是破烂不堪的,我是破烂不堪的,因为我被胆怯抓住了,我不敢说那些话。」

  这是个诚实的弟兄,他是个真弟兄。我就给弟兄说,我说弟兄啊,你曾经被圣灵充满过,现在唯有再次被圣灵充满,让你打破这个胆怯的心,不被圣灵充满的人,想冲破胆怯是不可能的。

  现在很多牧师成了因怕死而做奴仆的人,他不敢为神做见证,该做见证,他就没有力量了,他害怕。人家讲不许讲这个,他说噢不讲那个,人家说不许那样,他就噢噢,不那样了,就成这样的人了,不敢为神做见证。

  第二次,他又来了,哎哟,我心中又烧起来了。他很热情地对我说:「我们同工吧。」我立时就烧了,我问了几个问号说,你到底是什么牧师?你看我都成了流弹炮了,我说你看你有好多话,你都说错了,你到底是个牧师还是个什么?后来人家不让我登台。

  后来一个弟兄提醒我,你真是神保守啊,因为你跟他们以同工名义握手,就在这样的罪行上有份了。神真是保守我,祂也不允我参加三自的大会。头一次我妈的腿断了,我一看就知道神不让我去,80多岁的人,大腿骨折,两个月才好。因为断的那个地方,是容易长的地方。真是感谢主啊,我知道主不让我去。来了两个电报,三封信催我,让我去两个钟头,再上去说说话就行了。结果我说,我的母亲腿断了,我没有力量请别人,只有我自己来侍候,但是他们把我的发言稿发表了,我的发言稿是我一次在交通聚会上交通的内容。

  现在,丁光训在那里说,我们要打五十年代的仗,他这人说这话不考虑,老了!80岁了,毛主席犯错误,他也该犯错误了,因为到这个年龄人的大脑皮层萎缩了。今天的中国教会不是五十年代的教会,尤其是家庭教会的弟兄和姊妹,哪个真正的家庭教会的领袖没有坐过监,没有挨过打,没有为主受过苦的?今天你用这种大的压力,你能把谁压住啊?尤其是纯正的家庭教会,没有一个害怕的。他这几句话,只能吓唬那几个神经衰弱的人,真正跟随主的人,没有一个神经衰弱。所以,真是求神怜悯他,让他有悔改的一天。神没让他死,给他悔改的机会,如果他不抓住这个机会悔改,他的结果很悲惨,有很多神的仆人被神击打的很厉害。

  寇世远曾经到这里来,出去外面说过一句话,「中国的家庭教会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给政府捣乱」。为什么我们信主,不参加三自呢,我们要顺服人间的制度,但是你要看的是,三自在头的问题上出了问题,灵的问题上有问题,组织原则上也有问题,不符合圣经啊。因为这三个缘故,因为信仰的缘故,我们不能接受这个原则。所以,家庭教会这件事情,寇世远说错了。刚一说错,没到两天,就喷血了,胃也出血了,肺也出血了,心脏也破裂,没法治。所以弟兄姊妹,有好多国外的弟兄姊妹认为他说了这句话,蒙神的击打,弟兄姊妹,我们不是说,我们是家庭教会,就是神所膏抹的,不是,而是要更加谦卑。因为很多其他的弟兄姊妹,明白真理的弟兄姊妹,多半是因为惧怕,不敢离开三自,一生因怕死而不敢离开,真是这样。

  我曾经经历几次大的争战,几次教会大的争战,对面都是有权柄的、政府的人,是很厉害的一个争战。因为世人不明白神,他们也不信神,就说很多错话。错的我们不能「阿们」,但是这些人是默默祷告,不敢说话。我是一个特别蒙怜悯的一个人,常常有弟兄姊妹托住我,所以神怜悯我,让我有被圣灵充满的机会。当时我按感动说,一开口,一句话跟一句话,就从里面涌流而出,真是「你的仇敌驳不倒挡不住的」,这是见证神的荣耀。

  你们将来要碰到类似的问题,该怎样为神做见证。你们得救在乎什么?在乎安息,得力在乎平静安稳。不要看人,圣灵感动你,你就开口,你不要想以后的话,因为不是你在说,是住在你里头的神的灵在说。我经历这个可不止一次两次。没有这个经历的人,他可能想象不到,人说话不由自主,又由你自己,又不由你自己,明白了吗?你说的不是你里面的话,临时就出了,一句跟着一句,讲道也是如此,你看我的笔记本,和我预备的一样吗?但是预备还是要好好的预备,一边祷告,一边好好的预备,但是今天预备的不见得是今天讲的。

挨打其实是管教

  在那次被圣灵充满以后,每天早晨,全院13个厕所,我包了六个。在小儿科外头的女厕所外,我在那儿涮墩布,那就是我祷告的时候。我一祷告,圣灵的能力就来,神的爱就浇灌下来,常常是含着眼泪,一边流泪一边感谢,力量大的很。拿着那个礅布啊,一点也不解恨,我就拿两个大礅布,一个将近有20多斤,两个四、五十斤,把内科所有的病房到头早上擦一遍,下午擦一遍。后来不解恨,把小儿科别的牛鬼蛇神的,我也包了。我就在那擦,擦完了以后,我就把6个厕所擦的干干净净,我劲可大了,弟兄姊妹啊,不但有喜乐,可是满有荣光的大能。

  那个时候,引诱我说无限信仰做不到的那个人常引诱我自杀。因为什么呢,以后我就被这个鞭子抽了11次,最长的三个半,将近四个钟头。每个礼拜五他都要抽我一次,就是这一个人。抽之前,先让你跪下,然后把那个脚踩在你头上,往地上先撞,撞完了就揉,揉完了,就拿鞭子抽一顿。

  有一次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抽我,就这一问,他噼里叭啦又一顿打。吓得我就不敢说了,你愿意怎么抽就怎么抽吧。

  很奇怪的事,每次我问为什么用鞭子抽我,神都给我光照:这次是为你里面属灵的骄傲,下次是为什么?为论断的舌头,这次是为什么?为你指责的指头。这次是为什么?为了业务上的骄傲,这次是为什么?11次,每一次我都有对神提问,你不问则已,你问祂就告诉你。所以,弟兄姊妹,你们要是碰见倒霉的事情,不要说话,因为万事都是为我们服务的。你问问主,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主会告诉你的。傻子才不问呢!我告诉你,挨了鞭子,还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那是最傻的孩子!越问你里面的圣灵感动你,主的杆主的杖都安慰我;越问你越爱主,越问你就会说:主啊,祢打得好,我这个人就需要这么打,就需要这么教训,别的办法还真的不行。

  为什么呢,这业务上,可以算业务上我是出色的,在身体上我也是出色的。你不让我看病,你让我劳动,我还是这样的。让我挖沟的时候,在街上下那个管子,下水道管子,三米深,我就不是捣一下捣一下,我根本不捣,我浑身是泥,我拿着小锹,那泥带着声就出去了,绕过电线杆子,掉在马路中间。你让我劳动,我就这么个劳动法,我让你们看看!一会儿警察来了,说:「哥们儿啊,小点劲儿,阻碍交通了!」就是这么狂,弟兄姊妹,我就是那个狂人。我有30年的工龄,但是劳动啊,恐怕起码占15年。可是在劳动里头,我真是高兴得不得了,那是我最得力的时候。所以到最后,我这个力量多大,我也不知道,我成了野牛了。所以自己要拿身子荣耀神,是如此的荣耀神。为什么缘故呢,男同志看见我,哎呀,你这个大夫真棒,很少有人身体象你这么强壮的。我吃饭买饭,旁边有一个很漂亮的护士,冲着我耳朵说:「你可真棒啊!」我告诉你,心里的这个高兴啊,是更加高兴。

  哎呀,主不饶人啊,主有一天光照我,这叫什么罪啊,不是骄傲,这是「邪荡」。《加拉太书》第5章19节说的:「情欲的事都是显而易见的;就如奸淫、污秽、邪荡」,邪荡是什么呢,就是你穿的那个衣服,你的那个姿势,你的那个态度,引诱异性有淫乱的思想,那就作邪荡!所以这个邪荡是罪,可是现在好多人不把这个当罪,反而当作时髦,特别是女同志引起邪荡的这个衣服太多了。

为我造清洁的心、正直的灵

  一个弟兄告诉我,说我现在走到街上,不敢睁眼睛。为什么呢?我就看那女人穿的裤子跟没穿一样,在我眼前扭来扭去,他说我怎么能不犯罪呢?就这样,我说你求神拯救你!给你造一个「正直的灵,清洁的心」。你每天早晨先求神,给你造清洁的心、正直的灵,你就喊,没有这个正直的感觉,你就一直在求,弟兄姊妹啊,你发现喊不到三遍,你就被正直的灵充满了。你再一看见这个,你不但是恶心,你还厌恶它。那个就叫挖眼睛、砍手:「若是你的右眼让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若是右手让你跌倒,就砍下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下入地狱。」(马太福音5章29至30节)这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奸淫的罪。「你们听见有话说:『不可奸淫。』只是我告诉你们,凡看见妇女就动淫念的,这人心里已经与她犯奸淫了。」所以右眼让你跌倒,你就把剜掉,这叫什么?恨到把手、眼都不要了。就是一定要恨这个罪。

  大卫是一个属神的人认罪的榜样。大卫犯的罪可厉害了,但是他对所犯的罪悔改得特别彻底,从此以后,大卫就成了神人了。大卫死的时候70岁,70岁就没情欲了?照样有!可是那个时候啊,他的臣子为了让他暖被窝,那个时候也没什么空调,也没什么电热毯什么的,所以就给他找了一个书念的绝色处女,放在王的怀里,王却没有亲近她!圣洁到这种程度,他曾经在这上面失败过,后来神就给他造一颗清洁的心,一个正直的灵,把那么一个绝色的美女,放到他怀里,他都不亲近,结果他就成了神人,神人大卫。

  他不但为敬拜神立了很多规矩,同时,会幕是摩西在神里面领受的,所罗门建的圣殿,是神人大卫天天求神用指头划给他的,他和神的关系就这么亲近。

  所以,大卫不是不犯罪,但是大卫会悔改,他最宝贵的话就是,「神啊,求祢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诗五十一10)。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祷告,你不但为你的罪忧伤、痛苦、后悔,还得求神为你里面造清洁的心,正直的灵,不然的话,你还会再犯同样的罪,再继续得罪神。

  特别是我在很多培训班的时候,讲完了罪,曾经有过三个小姊妹来找我,说叔叔,我们要找你谈话。我说我不跟你们单独谈,找一个伴来。三个都是告诉我,我们都很圣洁,天天祷告读经,回到家,一看到我们的对象,就情不自禁要犯淫乱的罪,你说怎么办呢?一来罪我就举白旗,我都没办法自制了。我说,你认的罪,痛苦不痛苦?她说,我常常哭着认罪。我说,你有没有求主,为你造清洁的心,正直的灵?你没有恨这个罪,恨到挖眼睛、砍手的程度?圣灵是帮助你的,应当求啊。

  我现在70岁了,也得常求,求主让我活在正直的灵里面。我们对那个邪荡要厌恶。看电视有个舞蹈竞赛的镜头,两个人跳舞,那个女的穿的东西多少啊,就在那扭来扭去。这时我们要在正直里面,你心里就说:「你看这个人干什么呢,都还觉得挺美的呢,多可恨啊,多无耻啊。」你要是没有清洁的心,正直的灵,你就跟着她扭起来了。这是一个老人劝你们得胜啊。大卫怎么能得胜呢?他就是如此得胜;你们怎么得胜呢?你们也是如此得胜。

  所以诗篇51篇对我的帮助最大,对你们的帮助也会最大。因为治死我们肉体的恶行,是要靠圣灵的,不是靠我们自己,千万要注意这件事情。

五、牛棚磨难

拆毁

  《哥林多前书》第3章第21节到23节说:「所以无论谁,都不可拿人夸口,因为万有全是你们的。或保罗,或亚波罗,或矶法,或世界,或生,或死,或现今的事,或将来的事,全是你们的;并且你们是属基督的,基督又是属神的。」

  求神开开我们的灵眼,圣经的话让我们看见我们这些做出口的弟兄和姊妹,是为你们服务,是你们的仆人,而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万有都是为着你们,生也为你们,死也为你们。死也是为着你们,现今的事也是为着你们,今天在全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全是为着你们。

  从协和毕业后,我就被划成右派,五九年我开始放弃信仰,经过了很多事情。从外面看原因很多,但都不是真正原因。在神的光下,光照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是我想让世人给我摘帽子。在我这个倾向,但是虽然想这个,我根本就不想放弃信仰。因为你是右派,一直是受人歧视的,所以是一个人,就会想脱离这个环境。我也是人,所以我也有这个倾向,但这个倾向一出来,就容易因为环境的原因跌倒。

  那时,我最崇拜的一个神的仆人的淫乱的问题也出来了,那是五九年。后来我所崇拜的第二个神的仆人的形象也被玷污了,这个神的仆人和同工传福音,一直传到新疆的喀什,是就靠这两条腿跑去的。他们是要饭去的,没有圣灵的同在,能有这么大力量吗?我们最佩服他,但想不到他也有淫乱的罪。这也是神拆毁中国教会的原因。

  我和韩国的弟兄一起交通,他们说这让我们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属灵的聚会,我说什么聚会,不就几个人吗。他们说:「神拆毁中国的原因,也是韩国教会存在的问题,美国教会也有应该被拆毁的原因,但神为了祝福中国的教会,拆毁中国的教会,就是为了教育其他国家的教会。」神击打是少数,教育是多数,就是这个道理。可是有人反对 「拆毁」这两个字,他们是属灵看不清的。我们应当谦卑在神的面前,应该从神的眼光来看,才会认识到五十年代,神的手在做什么,我们若承认哥林多前书3章21到23节是神的话,你就必须承认,今天全世界所发生的都是为了神的教会,中国历史上所发生的所有的事也是为了神的家,也是为了你们在座的各位。

下放农场大难不死

  神让今天我们活着看到这一切,差不多我不应当活到今天,我在右派改造的时候,就应当死。我当右派时,特别蒙神怜悯,因为我锻炼,那时我劲很大,我突然知道,我们家饭碗那么大,那样的饭我吃三碗,满满的慢慢的再加。吃得我爸爸说,你要把爸爸吃得差不多了,他怕我把锅底吃翻了,他这样开玩笑道。因为我是喜欢锻炼的,所以天天锻炼,食量特别大,每月28斤我吃不饱(注:从1953年起,中国开始对粮食实行统购统销,城市居民凭票购粮,每月人均粮食定量为28斤)。我要做大夫的话,我要吃好几倍28斤我才能吃饱,维持正常的生活。当右派的时候,因为吃不饱,我的肝脏都很受亏损,恐怕活不到今天。但是后来清理阶级敌人的「四清运动」。把我这个右派都清理了,以后都是农业工人了,干部资格取消了,大夫不让你干了,演员不让你做了,所以我们都记得那时,我的定量是就从28斤增长到45斤,人家农业工人从68斤降到60斤、48斤,我的定量从28斤增加到45斤。

  神还怜悯我,让我和那些文艺工作者分在一组,女右派也特别多,她们吃不了,可是每次劳动竞赛的时候,我都是创牌子的,创成绩的,我能把大家的成绩都拉上去。就比如说挖那个稻田里的沟,一天是25米, 100米是25丈,一天要挖这么多的沟,59丈,一天最多的时候,25丈挖到50丈,最多是挖到59丈,你说挖了多少。我挖的时候,旁边的人都在看。我说看什么呢,那些女文艺工作者说,说看你挖沟的像个机器,你在那挖一点都不累,一下子就都出来了。我告诉你,我一个月最多吃90斤,都是从她们那里集中的。做工的时候,这边口袋里一个窝头,另一个口袋里还是窝头,4点的时候就饿的直哆嗦了,没劲了,赶快拿一个窝头去吃,一直到5点半才下班呢。我馒头都换成窝头,因为窝头难消化,在肚子里能多待一点时间。

  有一次死了牛了,那是大年三十了。一会儿开完了那个批判我们的会,我已经通过了,有个年终总结,我也已经通过了。有人在卖那个牛肉,煮好的牛肉,人人可以买,一块钱一斤,我就去了。工人看见我去了说:「钢用在刀刃上,你有多少钱,我们都卖给你,你要多少我们都给你多少。」我一月才29块钱,能拿出来的,我顶多有三块钱。当我把钱都给他们后,他们就给了我一大块肉,约有5-6斤重。我一边走,一边吃,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就不敢吃了。因为还开着会了,我进去了。在回学习班的路上,我左一块、右一块就把5-6斤熟牛肉吃进去了。这个可坏了,晚上我就睡不着了,大年三十晚上,我浑身冒热气,跟个蒸笼似的,热的我把被窝都掀开,把外衣都脱掉。那时,屋里生炉子,炉子也灭了,温度接近零度。这么大的宿舍里,睡三个人,我一人睡在一个大炕上,把他们俩挤在一个小炕上,在那里冒了一夜热气。第二天吃不下饭,第三天晚上才喝点粥,到第四天中午才开始吃饭,一大块牛肉吃下去,一点没事,就是冒热气,你看这消化能力多强。所以这是神怜悯,让我在那个三年自然灾害里头,神怜悯我。

  可是那里有一件事情,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时撒但要把我灭在不信中。当时我们600个右派,要建5千多顷的机械化大农场,要平地盖起82个地基,1米2高,在一条大马路外头挖沟,挖那个沟把水都挖出来了。这边挖一个大池子,那边挖一个大池子,把泥都垫到地面上了。我负责拉车,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在一块拉,因为我拉得太猛,五分钟一趟,五分钟一趟,平常人跑步都跑不过来。因为我初二就锻炼身体,再加上中学,再加上八年大学,一直没停下锻炼,就是这么一直锻炼过来的。那个时候我自己彰显我自己,可是那时候,我在信仰上已经跌倒了,不信神。

  撒但就要让我被灭在苦刑中。那时搞「放卫星八一献礼」,八一献礼的时候,我们提前三天要完成。所以,那天从早上5点钟干到晚上10点半,吃饭都在工地上吃,我一点劲都没有了。晚上回到宿舍里,忽然身上有个劲,上床睡觉要跳到高高的拿屁股往下砸。当时,我一点劲都没有了,还要跳得高高的拿屁股往下砸,这有道理吗?可是,当时我就是有这个劲,跳起来,「咣」地一下整个人砸在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我睡的地方,是拿稻草编织起来的,这都是软的。到后来,有人收拾床铺的时候,我听他们说:「哎噢,这个人的命好大啊!」我也跑过去一看,原来是那个被砸死的银花蛇,藏在离席子的边不到2寸,一寸多一点,如果我没有察觉就这么往上一躺的话,它就会窜出来,因为我的腿是压在那边上的。我一看,哎噢,这是谁的啊?一看,那是我的名字。他们说:「这老杨的命好大啊!」

  哎呀,我当时心都软了,我说主啊,我虽然悖逆祢,祢却默默的保护我。这是没有道理的,浑身没有力量的时候,我跳起来,正好砸在它的七寸上,它心脏在的地方,把它砸死了。所以,弟兄姊妹,从那时候,我的心就开始软了,就不那么悖逆了,撒但要把我灭在不信中,那只有灭亡。但是神却拯救我,让我睡觉的时候,浑身都没有力量的时候,还跳起来拿屁股向往下砸。弟兄姊妹,这是没有道理的,就一个解释,神保守,神拯救。那就是说,「我们纵然失信,祂仍是可信的,因为祂不能背乎自己。」(提后二13)求主怜悯我们,这就是为我们信心创始成终的主,感谢主!

建国初期的辉煌对信仰的冲击

  《罗马书》第5章第1节到第5节说:「我们既因信称义,就借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得与神相和。我们又借着祂,因信得进入现在所站的这恩典中,并且欢欢喜喜盼望神的荣耀。不但如此,就是在患难中也是欢欢喜喜的;因为知道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因为所赐给我们的圣灵将神的爱浇灌在我们心里。」

  《彼得前书》第1章从第5节一直读到第8节:「你们这因信蒙神能力保守的人,必能得着所预备,到末世要显现的救恩。因此,你们是大有喜乐,但如今,在百般的试练中暂时忧愁,叫你们的信心既被试验,就比那被火试验仍然能坏的金子更显宝贵,可以在耶稣基督显现的时候,得着称赞、荣耀、尊贵。你们虽然没有见过祂,却是爱祂;如今虽不得看见,却因信祂就有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

  我并不是在这里讲自己的自传,而是指着我灵里的几个反复,都是神的恩典,和弟兄姊妹见证我属灵蒙神恩典的几个步骤。

  第一个步骤,是解放之前,神怎样带领我在那时打好和祂交通的根基。以后第二个步骤是五十年代左右,我们的属灵道路走下坡路,为什么缘故,我已经跟弟兄姊妹讲。有很多人代替了主的地位,但是神还保守,很多弟兄姊妹放弃了信仰了,虽然有一两年不信了,后来却仍被主领回,还让我仍然相信祂。第三个阶段,就是以后就到了文革时期。文革时期差不多是十年,可在我身上将近十五年,所以这段时间,是让我自己特别蒙祝福的一段时间。

  在五十年代,我是弯着腰做基督徒,没有放弃信仰,但觉着自己直不起腰来,在烈士们面前,在地上光辉灿烂的人的面前,感觉自己是直不起腰来的。不只是我这样觉得,当时很多放弃信仰的同工们和事奉神的弟兄姊妹来也都给我写信这样说。

  其中两个最有份量的信,虽是出自两个人的手,可几乎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那个时候,他们写的信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他们说,「当人民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却关起门来追求天上的平安和喜乐。当烈士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人民的解放牺牲自己的时候,我们却在那自私地追求天上的平安和喜乐,追求自己将来在天上的荣耀。」他们两个人都说这样的话,都把我吓一跳。

  他们说:「我们要为了人民的缘故,做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是希腊神话里头把那个火种,从宙斯神那里偷偷偷来给人的,所以人有了火以后,才脱离了那个饮毛茹血的那个时代,进入了一个有文明的时代。把光明和文明带给人类的是普罗米修斯。众神之神,那个宙斯就火了,把他放在石头上,让鹰来啄他,让普罗米修斯永远受痛苦。他们说:「我们要为了人民的缘故,做普罗米修斯,背叛宙斯神,我们要为了人民的缘故,有神也不信,有地狱宁可下去。」这样的话我听过三遍,两遍是在五十年代,特别是在肃反以后,一个是在肃反之前,教会控诉运动以后。这个弟兄上了一年大学,是聚会处的,但是他发现当时所谓的「倪柝声反革命集团」的相关事情后,就在那个《四川日报》、《重庆日报》上登了两个版面的文章,全都是批判聚会处的。当时,他来找我,他先给我写一封信,后来找我,他说我现在有个为难的事情,我说什么为难的事情,他说就是这本圣经,这本圣经是你送我的,我是把它烧掉,扔掉,还是还给你,因为我已经不信了。我说我要是不收回怎么办呢?他说为着我们的感情,我只好把它当作礼物存留,我说那你当礼物吧,我就不收了,我谢谢你把这圣经当作礼物。结果他说,好吧,那就这么办吧。但他从那以后,也不再理我,我不知道他现在手里的这本圣经如何?后来肃反以后,也接到了相同的一封信,写信的人是在王明道叔叔那里,在学生会,我们的那个燕大的聚会里面,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同工,也写相同的信,也说相同的话,好像印出来似的。

  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也是几乎放弃信仰,特别是看到方志敏那个小传,和他写的《可爱的中国》,他是为着中国革命,结果他就非常慷慨激昂的走向刑场,他写了一首诗,「只要主义真,自有后来人」,非常掷地有声,慷慨激昂的话,使我很受感动,人家不是为着天堂,也不是为了得永生,也不是为了与主一同掌王权,而就是为了解放中国人民,把自己奉献给革命。所以,他写的这个《可爱的中国》以后,使我很受感动,我几乎要放弃信仰了,但是一祷告的时候,想到「在祢有永生之道」这句话。我为什么不放弃信仰?因为我每次和主交通的时候,主爱的那个甘甜,对我影响还是特别大,就觉得只有神,才能给我那样的安慰,只有神的爱才能给我那么大的鼓励,就是这样一个神的爱,一直把我吸住,让我不愿意放弃信仰。

  第二本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本书对我的震动也很大,对所有的年轻人震动都很大。所以这些情景和国家的变化,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连苍蝇蚊子都没有,干部都非常的廉洁,并且我们国家几乎就是小米加步枪和美国打仗的时候,在板门店迫使他们坐下来签字。这种影响,特别是对年轻的知识分子的影响是很大很大的。感谢主,帮助我没有放弃信仰。

论断神的仆人被管教

  五九年的时候,我就问了我父亲一下,我看了教会的那些肃反的展览,特别是一个神的仆人犯奸淫的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我父亲说:「是真的!」他给我讲了当时具体的情形。因为当时这个神的仆人在我的心目中特别的地位,我和他谈过四次话。所以,在那个时候啊,我气得不得了,我说:「主说了,『使人跌倒的人,有祸了,这样的人,不如把他脖子上拴一个磨石,扔到海里』,一个还不够,拴两个,拴三个。」

  我忽然发现父亲在那用眼看着我。

  我说:「我说错了!」父亲说:「是的,孩子你说错了,神是公义的,但神是有怜悯,怜悯原向审判夸胜。」新约《雅各书》第2章第13节说:「因为那不怜悯人的,也要受无怜悯的审判;怜悯原是向审判夸胜。」

  弟兄姊妹啊,我是没有怜悯的,我从前那么跟随一个神的大仆人,一下子听说他有这种出奇的罪,不是一般的淫乱,我真受不了。

  感谢主,以后神给我一个纠正,神给我纠正的很厉害。当文革的时候,有一个大字报,流氓坏蛋某某。我说我是右派我知道,什么成了个流氓坏蛋?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噢,来了个病人,早晨来个病人,她说是下午三点,我把她领到黑屋子里,对她进行了很多流氓活动。我是值夜班的,一个礼拜的夜班,礼拜三中间是最累的时候,下午三点我是睡觉,睡得呼呼的时候,我根本就不上班,内科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故意把我揪出来,扔到牛棚里头,就借着一个病人做这件事情。后来我想,噢,闹了半天,这个礼拜四我休息,还不是礼拜三,我想起来了,曾经来了一个病人,一量血压特别高,心脏砰砰的跳。我那个时候知道,自己就要进牛棚了,所以在诊断的时候,不能象别人一样,可千万别出诊断错误,那不得了,那是反革命行为了。所以对她查得特别仔细,实际上她是吃了麻黄素,可能持续半小时左右。可是我检查的没完了,又考虑到这个,最后我又考虑到有些早期结核,就是心跳特别快,她是高血压,是不是结核的原因?到后来,我又怕它分成淋巴结核啊。他们又把这就叫流氓活动?所以人家就是给她开一个礼拜的药就完了,我这检查就没完没了,她就跟我有意见,给我反映上去了。结果正好,那个人特别对我有意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给我过不去?那是神安排,都是神的安排,神给我的造就。

  结果她的爱人就说了,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你这个流氓,非让我承认,我说我不是,我正在检查,没有任何流氓活动,我只是在检查。他突然就砸我,砸得我头都昏了,还不干。结果就倒在地上了。结果呢,我就问主,祢为什么打我,结果听到很清楚很清楚的声音:「就打你这个假冒为善的。」

  我就感到神对我的光照:「我的仆人,因为他在弟兄姊妹心里,在我的儿女心里,有他的宝座,我要拆毁他这个宝座,所以,我使他跌倒软弱,告诉人,他是人,不是神!就是为了拆毁他弟兄姊妹心中的这个宝座。我允许他犯的罪,他受不了这个引诱,就犯罪了,你没有犯这个罪,是不是我的保守?」我说:「主啊,真是祢的保守,祢要是不保守,我也真犯这个罪了。」

  「我保守你,你没有犯这个罪,结果呢,我让我允许我的仆人犯罪了,你看你那个不依不饶的罪,你就这么横行?你诽谤他是不是这么圣洁?你的脑袋是这么干净吗?

  我说,「主啊,不干净,不干净!」「你就是一个粉饰的坟墓,里面充满了死人骨头,你就是假冒为善的法利赛人,你说该打不该打?」我说,「主啊,该打!该打!打得好,打得好!」

  从那以后,我碰到弟兄姊妹我就想起保罗那句话,「有谁软弱,我不软弱呢?有谁跌倒,我不焦急呢?」(林后十一29)我是什么?有谁软弱,我不骂他,有谁跌倒,我不踢他呢?就是这样,这个不对,弟兄姊妹,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学会了一件事情,如何对待弟兄的犯罪和跌倒?当你发现别的弟兄姊妹软弱跌倒、甚至于犯罪以后,你首先想的是,感谢神,保守你没有犯罪。如果神不保守我,我会比别人犯得更厉害,比他跌倒的更厉害。今天我蒙神的保守,我远离了罪恶。所以,我的责任是什么呢?劝弟兄悔改,挽回他,把他从那个罪里面,把他抢出来,这是我的任务。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随便诽谤神的仆人,这个教训非常深刻。

  以后到了文革的时候,横扫一切牛鬼蛇神。那个时候,在我屋子里头,在医院里头,很多人自己写自己的大字报,自己批判自己。我是什么出身啊,我自己有哪些缺点,哪些不符合革命的要求,我不信耶稣教了,我信某某了,我信什么主义了,我不参加天主教了,大概写了三十多个。基督教的是一种,天主教的也是一种,天主教的多一些,二十几个。

  我一看这个,我不写了。同屋就说,你写吧,要不然将来不知道怎么革你命呢,你不要以为自己革命就没事了。

  我不!我说,主啊,求祢怜悯我吧,我一祷告,受不了喽。主啊,我从前背叛过祢,祢给了我这么大的恩典和怜悯,我说:「我曾经不信主,求祢给我让我在这个运动里面,赎回我罪的一个机会。我就去找书记。我说书记啊,我曾经说过我不信,可是我告诉你,现在我信仰又恢复了。」书记说:「什么,我告诉你,我们以前接到你那个批判信仰的信以后,我们开了个会,我们一致认为,象你这样的基督徒,根本不可能放弃信仰,所以,你今天回来,在我们意料之中的。」闹了半天,我写了半天信说我不信了,等等的,人家根本也不信。

  哎呀,真是可怜啊。弟兄姊妹,有一次我在外科扫地,捡到一个纸团,是外科的一个弟兄,放弃信仰写的入党的检讨书,被揉成一团,扔在那里头了。有人说你看这个人,他写的那个,批判信仰的东西,人家理都不理,他还觉得自己挺革命的。我看了这些事以后,真是感慨万分啊,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四、教会控诉运动

五二年教会控诉运动

  从五二年一直到文革,这期间神对我有许多的恩典和怜悯。从这段经历中,看见人的失败,人的诡诈,人的何等不能认识自己,常常拿自己的缺点当优点。那是我自己失败的时候,也是大批知识分子放弃信仰的时候,也就是教会被拆毁到「没有一块石头留在石头上」的时候。这整个历史时期,正如一个历史学家所说的,我们国家经历了五十年代是最辉煌的时候,到文革又落在最黑暗的时候,大起大落,社会上非常的动荡。在社会极其动荡的冲击之下,一些像我这样的基督徒,虽然自己悖逆败坏,但是蒙神怜悯施恩,一直到今天。

  《提摩太后书》第2章11节到13节说:「有可信的话说:我们若与基督同死,也必与祂同活;我们若能忍耐,也必和祂一同作王;我们若不认祂,祂也必不认我们;我们纵然失信,祂仍是可信的,因为祂不能背乎自己。」

  1952年那一年,变化比较大,特别在教会里头有个控诉运动(注:五十年代初中国大陆在土地改革、抗美援朝、镇压反革命的背景下,基督教内发生的一个重要事件)。这个控诉运动以后,环境迫使弟兄姊妹,要考虑到个人和国家的关系,做一个人民,是否应当站人民立场?并且因为朝鲜战争以后,要求全国的人民,特别是被人看作是和帝国主义联系最密切的基督教,必须和帝国主义划清界限。

  我所在的学校,一般来讲都是教会学校,同时我自己的父亲也是神的仆人,也是比较重要的神的仆人。他是两个神学院的教师,一个是上海中华神学院的教师,也是上海灵修院的教务主任,上海灵修院是贾玉铭牧师领导的。他也是南京黄泥岗神学院的教师,他同时也是副院长。如果单纯的只是考虑教会的事情,他是熟悉的。但是考虑到作为人民的一员,和国家的关系,如何摆正这件事情是个很大的挑战,也是新的挑战。从来没有一个神的仆人,在讲道的时候告诉弟兄姊妹,应当如何对待国家,如何站人民立场等等,这就是需要每一个弟兄姊妹,包括神的仆人自己来考虑的问题。所以,在这些问题面前,父亲作为神的仆人遇到了一个很大的挑战,他自己从心里最爱的,着重培养的年轻人,成为控诉运动当中,控诉自己的积极分子,自己最器重的同工们,成为控诉自己的积极分子。感谢主,在那个时候,我和父亲一同在南京,经历了这个事情。

  在那个时候,人们尽量贬低一个神的仆人,但是控诉他的人找了半天,没有一点经济上的问题,也没有一点男女关系上的问题,就是说他在一些教训上有问题,说他利用这些教训麻醉弟兄姊妹。

  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听说在教会里头最著名的汪维藩,他和青年聚会的负责人都站起来控诉,他说,别人拉我们要参加一个什么组织,但是一听他讲道,有痛哭流涕的,我们又中了鸦片的毒了。我们本来要参加什么工作,对人有益的工作,为人民服务,结果又听他的讲道,又再一次地痛哭流涕,回到神面前,又上鸦片的当了。

  这种说法是我头一次听见的,我也没有这个觉悟。后来很多人放弃信仰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从前我们的教会不过问政治,我们只是考虑信仰,不考虑别的,是狭隘的。

  如果我们不考虑一切,那么我们就会在一些问题上走错路,如果祷告跟不上,跟神的关系跟不上的话,就会产生很多偏差,不但使自己偏差,也使整个教会被拆毁。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教训。

  现在我们在新时期重新事奉的时候,一定要把弟兄姊妹带到正确的轨道上。正确对待自己和国家的关系,正确对待自己和社会的关系,圣经上是有教训的。但我们作为一个神的儿女,也有神给我们的命令,神给我们的原则不能违反的,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环境迫使那些神的仆人和控诉神仆人的人,在手忙脚乱的情况下,他们的表现有些地方是对的,也有些地方看见神的带领和保守,但是有些地方,看见人的败坏和软弱,人是非常有限的。所以就是说,我们在这些纷乱的环境当中,大的变动当中,好像我们的主找不到了,好像教会里我们认为那些重要的东西,都失落了,可是主还是在他们中间,做祂自己的工作。

指责蒋介石

  所以,在那一次的控诉运动当中,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站起来为爸爸作见证。他们说,你看,这杨绍唐,反动头子,和蒋介石有极其好的关系,为什么不请别的人去讲道,反而去请他去凯歌堂?蒋介石和宋美龄是在南京的凯歌堂聚会。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我看见一个穿着非常好的一个女的,来跟我爸爸谈话。我父亲说,等我祷告以后再确定。他祷告以后,决定了。

  他去讲道之前,把我和我姐姐、我妹妹还有我妈都叫到一起。他说,我把你们交给主了,因为神给我的话,完全是指责国民党的罪恶的话。所以,蒋介石如果悔改,我能回来;如果他不悔改,恼羞成怒,那爸爸就回不来了。所以咱们多祷告,我把你们交给主了。今后爸爸不回来,你们的生活都交给祂,不要害怕。

  没有想到,他真回来了,他说我就在上面指责这些国民党党徒的一些罪恶,贪污的罪,他们不顾人民死活的罪恶,好多人把黄金往外运,外逃的这些情况,对不起人民的情况。你若是个基督徒,却在做这些事情,要小心,神绝对不会纵容,你只有悔改。

  他说:「真没有想到,讲完了以后,蒋介石上来和我握手,说谢谢你的指责,我们应当悔改。」

  临近解放以前,别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这个事情我知道得很清楚。我就说,你们说错了,如果你们是坚持真理,那你们这件事情上说错了,我知道的最清楚。我爸爸临走之前,给我们全家说,这次我可能回不来,因为要指责他们的错误,如果蒋介石悔改,我能回来,如果他悔改,恼羞成怒,那我就被捉起来了,结果呢,没有想到,蒋介石还悔改了,他就回来了。

  所以他们把这件事作为一个罪行给撤掉了。

  五二年的时候,我参加了黄泥岗教会对我父亲控诉的整个过程,我回来给传达,政府不让我父亲参加,他怕我父亲往那一坐,那些人都不敢说话了。但是他们让我参加。他们找不着我爸爸什么,只能批判他讲的「你们不要爱世界,你们不要思念地上的事,你们要思念天上的事,你们若思念地上的事,爱父的心就不在你们里面了。」就挑这些控诉。所以,他们控诉就是说,国家特别需要我们,人民特别需要我们,好多战士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基督徒却在这个帝国主义毒化人民的宗教机构里服侍,把自己的一生献给这个,而没把自己献给中国的革命事业。他们是这样控诉的。

  控诉运动给我父亲一个很重要的教训,就是不要用自己的意思去推动年轻人事奉主。

  一个人愿意把自己完全奉献给神,是他自己被主的爱激励,被主的爱吸引所造成的后果,千万不要加上人的煽动的作用,激励的工作。这些控诉的人都是我父亲非常爱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才华,自己的聪明和智慧,所以他和他的同工特别喜欢他们,特别愿意给他们个别谈话,希望他们将来服侍主。可是在控诉运动中他们就说:「一听这个神的仆人一讲道,我们就又上了这鸦片的当了,我们又痛哭流涕的回到神面前了。」所以每一次到神面前,神的仆人讲的道,感动他们,让他们仍然坚持信仰,都成为罪行。

  所以大家请看,《雅歌》第2章第7节,「耶路撒冷的众女子啊,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嘱咐你们,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感谢主,在那个时候,我听过父亲有一次讲道,我觉得他还是一个时代的先知。他提到一个基督徒就不应当惧怕共产党,他就提到了使徒行传第2章到第4章,当初教会的见证。共产没有一个说这是罪,凡物公有,彼此相爱。他说如果我们反对财产上的共产的话,我们不但在人的面前过不了关,我们在基督的面前也过不了关,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大的爱心。所以,今天国家让我们把我们的一切财产奉献出来的话,作为一个基督徒,应当欢欢喜喜的奉献,而不应当惧怕,所以,我觉得我父亲的这个信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代的信息。

  这个时候,没有听见第二个神的仆人传这样的信息,从北到南,我是在北京上学,北京没有一个神的仆人传这样的信息,南方也没有一个神的仆人传这样的信息,而唯有他传这样的信息。就是传这样的信息,被遭到了控诉。

  还有一件事,四九年前后外援要撤走的时候,内地会给他5千美元,那时的5千美元很值钱的,相当于现在的40万,甚至几百万那么多。

  我父亲让我母亲送回去,他说我一生走的是信心的路,今后虽然时代改变了,我不愿意离开我的教会,因为我是牧人。这个时代改变的时候,弟兄姊妹更需要牧人在旁边,我不应当撇下自己的羊群,因为那个时候,香港、澳门让他去。他不愿意去别的地方,他给他们写信说,我不应当撇下自己的羊群,到别的地方去,正在国家大变动的时候,我应当在他们旁边,带领他们走前面的道路,和他们一同经过这个时代的变革。

  那个时候,一般的人认为,共产党一来,基督教是要受逼迫了。所以,那个时候,我们一方面作一个年轻的人,欢迎一个新社会的曙光。因为那个时候国民党的腐败现象很普遍,人民的生活很痛苦,但解放区的好信息传来,让我们做学生的知识分子很兴奋。所以,我作为一个基督徒知识分子,对新社会又害怕、又欢迎、又高兴。一解放了,非常高兴,因为国家出现了一个新鲜的现象,特别是那些人民军队,都躺在街上,没有一个扰民的,一针一线都不要,和国民党的军队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个时候一般的知识分子是很兴奋的,解放以后,我们作为基督徒,是既高兴又害怕,很矛盾的心理。

四九年前传福音工作的功过

  在这个时候,我们开始面对一种民族主义思想的冲击。特别在青年的知识分子当中,因为国家从来没有这么的兴旺过,在中国大地上再不会有那样「狗和华人禁止入内」的牌子。

  从前在天津,很多公园外边都有个牌子,「狗和华人禁止入内」。上海有些公园,最有名的公园,「狗和华人禁止入内」,中国人民普遍被称为东亚病夫。

  譬如说,我到内地会去替爸爸给一个人送一封信。因为我们家比较穷,我只穿着一般孩子穿的衣服,不像他们那些工作人员华人的孩子穿的衣服、高级的,我是一般的、中国孩子穿的衣服。我就在那里等候着回信,我交上信,有一个好像是内地会的领导的样子,一进门看见我,就指着我问值班的人:「这个人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让他进来?」给我一个很大的歧视,一个很强烈的刺激,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上大学了。

  为什么我这个穷人到这里,反被这些所谓到中国传教的爱主的弟兄姊妹看不起呢?他们为什么对中国人有那么多看法呢?

  后来他们说,噢,是杨绍唐的儿子,他的态度立时又改变过来了。为这个事情,作为一个中国人被外国人看不起,使我的民族自尊心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刺激。

  从前知识分子,曾经有过几次反基督教运动,像五四运动后有非基运动,为什么缘故呢?因为那时他们认为基督教跟帝国主义联系到一起了,这是不完全正确的。但是一些外国人的行为,外国传道人的行为,就使得弟兄姊妹,对基督教有些看法。

  我给大家举几个例子,我愿意弟兄姊妹明白这些事情,也知道我们以后坚定地不可犯这个错误。在90年,我碰到了一个老人,80多岁,他信主了,他给我们作见证:「因为我的女儿改变很大,所以我就信了主了。」我说,那你是哪的?他说,我是哪哪的,天津郊区的一个县里面的,一个农村的人。我说,在你们在那里,有基督徒吗?他说,我们那没有,一百多年,基督教在那传不开,要不然我也不信了,就因为我女儿的改变很大,所以我现在信主了。我说那你们为什么不信呢?

  他说,我爷爷的爷爷的时候,我们村里发生一件事情,在我们邻村,有一个天主教的教堂,我们就发现,他们把两个村的地界,半尺半尺地往我们这边挪,半尺半尺地扩大他们的地界。所以,以后我们发现了,我们就跟他们论理。论理,他们就打我们。但是我们这一村里头,我们这一家里头,都是练武的,武功都很强,几次械斗,都把他们打败了。打败了以后,他们自己去想了一个非常阴毒的办法,他们自己把自己的教堂给烧了,到县城的衙门里去告,说我们把他们的教堂给烧了。我们爷爷的爷爷就被捉去了,就一直死在监狱里,所以,我们对基督教非常的反感,从那时候起,谁也不愿意信主。

  弟兄姊妹啊,要注意,为什么传教141年,到了解放的时候,连真带假一共只有70万人。有好多弟兄姊妹不愿意我作这些见证,但我不愿意作一个欺骗弟兄姊妹的见证。他们担心好多刚信的弟兄姊妹,一听你这个见证,都不信了,我说如果他听这个见证,不信了,他就该不信。因为这是事实,总有一天,你们会碰见。因为这个教案,在旧社会的时候,永远是政府维护教会,不管人民有没有理,都是教士、教民打胜了。所以教案的事情,在很多地方发生,并且引起了中国人民的反抗,引起了知识界对基督教的反感,这是以往的事。

  另外,当时有些外国的教士,一进到他们住的地方,一天三餐正餐,两餐副餐(副餐多为上午十点下午四点)。中国的传道人和他们隔开,外国的牧师教师在一块,他们是内地会的。他们的宗旨是对的,不是建立自己的子会,而是帮助中国教会建立自己的教会,这个是完全正确的。这里头是有人爱主的,是很有爱主的弟兄姊妹,给我一个很深刻的印象。

  我5岁的时候,我妈妈领我到一个教士家里,我叫她海姑姑。一开那个屋子里的门,就出来一股臭味,那个臭往鼻子里钻,臭得我往后退了几步,我妈妈也退了几步。为什么呢?我一进去就看见三个人,每个人坐床上,坐了几个老太太,都是裹脚的小脚老太太。那里一个男爵家的贵族小姐,她就来中国来传道,她就给中国的老太太洗裹脚布,就是那些黑黑的灰灰的裹脚布,乡下老太太不知多少年才洗一次脚,那个脚才这么臭。

  那些裹脚的妇女缠的都骨折了,脚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她们把那些解开以后,那个味道是从那个裹脚布上出来的,就好像我们今天穿的那个胶皮鞋,穿了一个月,不洗脚一样,就是那个味儿。
所以,那个时候给我一个很深刻的印象,虽然才5岁,但现在都忘不了。外国人爱中国人的灵魂,爱到什么程度呢,她看这老太太的裹脚布很脏,就为她们洗脚,也给她们洗裹脚布,晒干了一会儿挂脖上,一会儿又给她们缠上,就这么爱主,确实很多很好的爱的见证。

  但是也有些人,也做了败坏的工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教会的那些坏事,传得很快,教会的爱心的事情却很少有人知道。再加上一些有意的人,看见「狗和华人禁止入内」,外国人,特别是包括外国的传教士,也这样看不起中国人。所以,那个时候,在知识分子当中,在解放以前,有好几次反基督教的运动,就出现教案的问题,没有给神做好的见证。

  所以这就是很多时候,教会传福音,没有真正的把主的爱见证出来。有好多人反对我给弟兄姊妹做这样的见证,但是我觉得基督教是诚实的,我们的错,就是错,我们的罪就是罪,不要一味地隐恶扬善,那是错的。我们的态度也应当立定在圣经上,圣经上说一个神的仆人,说他好的地方,蒙神悦纳的地方,同时也指出他的缺点,就像大卫。

  我看大卫好的时候,真为他感谢神,对我帮助很大,但是一看到大卫犯罪,哎呀,我就特别的厌恶他。大卫你这个人,不枪毙你五次不足平民愤。因为神那么地爱你,从小时候就感动你,你反而犯那样用诡计杀死乌利亚的罪,真是不枪毙你五次不足平民愤。我就是这样的看法,你怎么能做这样悖逆的事情,借亚们人的刀杀死人家乌利亚,借以骗取拔示巴的爱情。拔示巴不知道,还当她丈夫是打仗死的,她不知道这些阴谋,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是一个这么卑鄙的人。

  但是,这就是圣经上的教训。好如何,坏如何,公义的神如何鉴察。所以我们今天作神的儿女,首先要认识神的公义,在教会里头绝不要做隐恶扬善的事情,善要扬,恶要说明白,绝不能有任何隐藏。否则的话,你不配做神的仆人,没有这个资格。因为历史已经对中国教会有厉害的审判,如果我们还不知道悔改的话,如果今天我们还作一个隐恶扬善的人,不是在罪和非罪的问题面前,站在神的公义面前,像圣经所启示的一样,那我们就不配在这个时代做一个事奉神的人。

三、在协和的下坡路

协和的骄傲

  感谢主啊,在燕京的这一段,基本上还是蒙神保守的,经过了几件事情。但是我属灵的情况,每况愈下,以后我们这班,就不经过考试,全班转到协和(注: 北京协和医学院是中国最早设有八年制临床医学专业和护理本科教育的重点医科大学,与中国医学科学院为院校合一的管理体制)。从前是8,是7.5以上保送到协和。我平均是7,我总是文字式的回答,虽然答的对,但却只是7分。但是我们整个班都转到协和去了,转到协和以后,协和是军委系统,所以信仰的要求就不像从前在燕京那样,如果坚持信仰就要开除我们。还是有学生的聚会,是在生理楼,一个生理的助教,一个姓陆的助教,他也是一个很爱主的弟兄。到了那个地方,让我们对这个人间知识的天堂,更加的羡慕。属灵上又进入第二个下降期。因为这些教授,每人起码都懂两门外语,连说带写,都是精通,一个英文,一个德文。我们那个生理学教授,五个博士,因为他不满意他的婚姻,父母包办的婚姻,他跑到美国就不回来,念了五年得了一个博士,念了五年又得了一个博士,又连续念了五个五年,又得了五个博士,这个生理学教授,是五个博士学位。哎呀,他那个脑袋里头啊,就都跟那个书库一样,所以,那个教授知识丰富得不得了。弟兄姊妹啊,当你碰到这些大有智慧,大有学问的人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很渺小。在别的医学院面前,我们很高大,但是在我们的教授面前,我们就觉得很谦卑了。是在人面前谦卑,不是在神面前谦卑,这就是以后我时常软弱、跌倒的原因,已经在这里埋下了伏笔。

  在那个时候,从我里面逐渐产生出来的骄傲的东西更可怕。因为我们那个时候啊,协和的教育,在一年级的时候,它给你一个学科材料来培训,它让你回答问题。要是用表格的方式回答,给你一个分;若用图写的方式来回答,给你更高的分;要用言语来回答,答对了,比及格高一点,七分、八分。用表格方式回答,表明脑子比较清醒,得到较高分;图写的更好,这是最高的分。你的思想方法,你的分析能力,你的知识能力,完全让你表达无遗。它特别操练你的分析能力,操练你的思考能力,所以这种教育方式啊,比较合乎科学的。所以就是这样教育你,让你里面的骄傲情绪逐渐增长。那个时候一个祷告不如以前,一个聚会不像以前了,第三个骄傲的东西太厉害,所以整个属灵的情况是走下坡路。

  可是我在属世的知识上面却越来越多。我们接过很多病人,特别是我们的那些教授在查房时,使我们五体投地,特别是那张孝骞教授,那个诊断,我们称之为「神了」。所以我们凡是协和医学院毕业的,头一个目标是谁,张孝骞!好多问题都诊断得很清楚。

  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那个时候,在别的医学院,送来一个病人,就是腹泻,让苏联专家各种治法都治不好。有个专家说,协和里面有个张孝骞教授。张孝骞到那一听,主治医生报告一下,他看病人,抓抓眼皮, 「Sprue」 ,中国就有两例,都是他治的,黑人,有色人,他会得这种腹泻,维生物B6缺乏的一个症状,就是腹泻。所以一给他吃维生素B6,他就好。所以,协和专家,连苏联专家都服气,说你们那里的专家比我们水平高得多。好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所以这个学术上的骄傲,不自而然的就增加了,那些教授们考试,划重点分就出来了。开个玩笑就把你考了,他不让你紧张,给你说个笑话。他突然问你一个问题,他不是考你书上的,他考你临时的反应。

  所以,弟兄姊妹,我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协和的教育给我一个骄傲的东西,骄傲到什么程度呢,我连谦卑都是骄傲的。我不会干别的,就会骄傲了确实这些对我以后做大夫,有很好的帮助,我们利用所有的知识,去很活地考虑,这个疾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在灵里,却是个极大的伤害,所以以后的失败,那是必然。

参军的问题

  到协和了以后,我属灵的情况就是这样,因工作特别忙,我一直还是特别要强。一个非常聪明的同学,人家借了我的笔记看了看,考了个96分,我自己却只考了个86分,他就那么聪明,每天晚上打桥牌,第二天自由上课,到时把你的笔记拿来,我抄抄看看,一考就通过,脑子就这样好使。有几个同学特别聪明,结果都成右派了,其中那些极右的,他们就戴着手铐脚镣劳动了7年,结果有的同学骨头都磨出来了。他们到底犯什么罪呢?秦始皇焚书坑儒400人,我们是焚书坑儒60万。所以,就是这个时候,在这个情况底下,我就给弟兄姊妹讲几个运动,讲运动来见证我的失败。

  第一个我们所碰到的运动,不是「三反运动」(注:1951年底-1952年10月底在中国共产党和国家机关内部开展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运动),也不是「五反」运动(注:1952年1月-1952年10月底在资本主义工商业者中开展的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的运动),临到我们身上的是,从「肃反」开始。一个是「肃反」(注:1955年7月,《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要求「各个机关、团体、部队、学校和合作社,都必须把接受人员的审查制度严格起来和健全起来,同时采取领导和群众相结合的办法,肃清一切暗藏的反革命分子」) ,一个是「反右」(注:中国共产党于1957年发起的第一场波及社会各阶层的群众性大型政治运动,给空前大量的人确定「右派」身份),一个是「文革」(注:1966年5月-1976年10月由毛泽东发动和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学校特别照顾我,让我到监狱里,留学五年。留什么学,上犯罪学。

  在「肃反」之前,对我们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参军不参军?

  刚开始,我们的态度跟王镇牧师的态度一样,我们是赞成参军的。因为我们应当为主的缘故,顺服世间的制度。圣经上说不得杀人,那是指个人的仇杀说的,国家要求公民尽的义务,还是应当尽的。没有想到,上一级的那些姐姐们,她们是护医的,她们上七年,我们上八年,上七年就是高级护士了。她们对我们说:「弟兄姊妹们,一定态度一致,千万不要采取不同的看法,参军不参军,照王(明道)叔叔的意见,不参军!你要是愿意参军的话,就立时败坏我们整个的聚会。你们好好祷告!」所以,我们就好好祷告。

  参军的问题,后来大家都采取一致了,是为什么呢?因为我到(王明道)叔叔那里去了以后,我们那里有很多姊妹,她们经过祷告以后,觉得不应当参加。为什么缘故呢,因为大卫失去建造神殿的原因,是他使多人的血流在耶和华面前,所以侍奉神的人,神的儿女,流人血的事,神不喜欢,他们这话我就没法回答。

  我那个时候就是念书,我们最出色的就是我们写的病历,70多年的病历,都存在那儿。因为有些特殊的病,要经过全院的讨论,你要把所有的教授的意见,都要写下来,并且参考许多的参考书,我们个别讨论的也要写下来,教授自己的意见,你也得写下来,要记一个特殊病人的话,要花差不多很多的时间,补充再补充,那是非常重要的病历。所以我们都忙这些事情上去了,到教会里面去很少了。宽街聚会处的问题找不着我,因我不是核心分子,可是协和的聚会遇到的问题,那就找我了,因我是主席。

参加三自的问题

  第二个是不参加「三自」的问题。我们不是用祷告来求问,而是用思想来分析,我用世界的学问来思考分析应当不应当参加「三自」。假先知的一个原则,就是凭自己的心意来解决问题。那时我常和王叔叔吵架,后来我对王叔叔说,叔叔我向你认错,现在我觉得不应该参加。我因为参加「三自」给我父亲写信,8开的纸,12张,为什么不应当参加,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后来我又觉得应当参加,又给我爸爸写信,又是12张,甚至15张,一张,两张,三张,都写得很清楚,理由都很充足,但没有一个是神给的,都是自己脑瓜想出来的。

  我常和王明道先生辩论,我的理由说出来,叔叔没有话讲了,都说光了,不说话了。可是他有优点,他决不因为你是他的小辈,他不听你的,他把他的意见,也很诚实的告诉你。但是,叔叔看的是对的,因为他在参加不参加「华北基督教团」的时候,他就经过很厉害的祷告,如果没有神与他的同在,他就不敢大着胆,去见北京的那个日本人的武官。日本人说:我们佩服你,是因为你可以不参加。人家佩服那些为了自己的信仰,不怕死的人,人家都非常赞成。那时叔叔在那里祷告,一次一次,就是几个礼拜晚上一直在神的面前求问这个问题,神给他的话,就是不参加。所以,以后他就能面对最厉害的势力。但是那个时候,我只是用自己的头脑思考真理的问题,失败就失败在这个问题上,摇摆不定,我已经有了回答那个辩论会的经历,为什么不禁食在神面前好好祷告呢?没有,这是我的失败。

  在这个问题上头,个人都有个人的意见,我听听我爸爸的有道理,听听王明道先生的也有道理,再加上我自己看圣经,经过自己思考以后,我觉得应当参加。我写了一大篇,就拿去跟叔叔去辩论,叔叔辩论不过,他不吭气了。后来我在想,神的仆人不吭气了,自有他自己的道理,他并没有同意我的看法,一定我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我拿回去再考虑后,觉得应该参加,就是这样行事,这不是靠圣灵行事的方法,这是念书的方法,研究世上学问的方法,不是求问神旨意的方法。我这个失败的情况,最关键在于不安下心来、仰望神的怜悯。

  《箴言》3章,第5节到第7节说「你要专心仰赖耶和华,不可倚靠自己的聪明;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祂,祂必指引你的路。不要自以为有智慧,要敬畏耶和华,远离恶事。

  这是非常重要的。有一首诗非常好,「依靠耶和华的人,真有福,因祂是万物主,若要承受所应许的,必须坚定跟随主,要依靠主,专心依靠主,在一切事上要认定主,祂必指引你的路。」

  面对复杂的环境,我们有一个可以胜过世人一切的智慧,就是专心仰望耶和华,认定祂,祂必指引你当行的路。不要依靠自己的智慧。当时,我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只用自己的知识分析来分析。

  面对当时的环境,众教会的软弱都表现出来了。到底该不该参加三自,很少有一个教会,所有的同工,安静下来,禁食几天,神没有明确的回答,我们就不起来。我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这样个别的人,我不知道,肯定有。但是整个教会在那里,整个所有的同工在那里,一同禁食在神的面前,我没有看见。有是有,肯定有,但是我没有见到。今后要碰到这一类的事情,弟兄姊妹啊,先别问人,也别看人,同工们跪在神的面前,专心仰望神,祂就必指引我们所当行的路。你不要看,哎呀,这个神的仆人这样做,那我们应当这样做;那个神的仆人那样做了,他更属灵,那么,我们根据这个更属灵的。那你就错了,你根据的是人,将来你交帐,你不是替他交帐,你不是姓王的仆人交帐,也不是跟姓杨的神的仆人交帐,而是交你自己的帐,神怎么带领你走这个路,是交你自己的帐。
那一段历史留给我们的教训是深刻的,将来面对大时代的变局时,一定要求神给光!

  从这件事情,希望我们在座的弟兄姊妹,接受我们那段教会失败的、被拆毁的、基本的教训,我就是可以做一个代表。所以,希望这节圣经大家把他记下,写下来,这是今天晚上我们最重要的一个教训。所以,我们就坚持以后不参加,不参军,所以,这就成了我们那个聚会的一个大罪名,也是我 「肃反」以后被同学们跟了一年的原因。那时有两个同学跟着我,去厕所也跟着你,就跟犯人一样。

  那时,我们中间有一个姊妹,她是我心目中我很尊重、也是很佩服的一个姊妹。她的属灵的工作最多,是学生会的灵修组组长,我们学校团契的灵修组组长,还有通县协和中学的学生团契,还有海淀学校的团契。她负责这么多,可是每一次考试她都是第一,她是学校中间头一个被圣灵充满的。后来我一出监,没告诉她我住在哪里,头一个找我的,还是她,她居然把我住的地方找着了。我们两个就一块儿流着眼泪唱从前的那些诗歌,回想起我们在燕京的那个时候。这个姊妹现在还健在。

意外的喜讯

  那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正当「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情况下,我们聚会的时候,突然有个姊妹说,弟兄姊妹们,报告给你们一个喜讯。

  我说现在还有喜讯,可能有喜讯吗?结果这个姊妹说,我们经过一年的祷告,我们决定今天结婚。我们没有工作,连请弟兄姊妹吃糖的钱都没有,我们请弟兄姊妹给我们作一个祝福的祷告。这个就是我的弟兄。

  这个弟兄一站起来,哎哟,完全是个土包子,他是农学院学农的,学制三年,我们同学是八年,一表人材,我们那时对别的学校谁都看不起,基本上都是本班同学,上一班和下一班结婚,都是这样,她竟找了一个这样的弟兄!那个弟兄穿的那个大衣是土布做的,染成蓝颜色的,里头是棉花的,一看就知道,穿成这样来看,他家是穷困的。他上农学院比不上我们,那时我们上大学,饭钱都是国家给出的,家里不要一分钱,来北上的车费,也是发的票,自己不花一分钱。那个时候国家特别需要建设人才,急速的培养建设人才,国家出钱。当时我就很受震动,我们为她做个祷告,以后我们的那个姊妹就结婚了,她就把她的被褥,放在自行车车架后,她用的书是一个大纸箱子,大书包放在车把上,包括自己的衣服,各方面常用的东西。结果我们的姊妹就给接走了,离开这个学校的宿舍,跑到他家里去了,一进他家门,他的妈妈看见,哎呀,真是感谢主啊,我的儿子娶了一个天使回来了了!

  以后碰到这个姊妹,我就给她鞠了个大躬,因为她给所有的圣徒立了一个榜样。所以,无论我到哪里去,一碰到结婚的问题,我就把姊妹的这个例子提出来,勉励弟兄姊妹。

王明道

  肃反的时候,批评我的还是次要的,最让我难受的是(王明道)叔叔这一关,很难过。我一直为他作见证,他是神的仆人,他不是反革命,但是有几件事让我回答不了,我不知道实际的情况,但是以后,我听说其他在他那里聚会的弟兄姊妹也说这件事情,所以,我觉得这是真的。就是会堂有个圣道讲习班,让王恩庆弟兄,他是科学院社会学院的一个研究员。他用圣经批判马列主义,他说我们圣经比马列主义好的多,我听过这件事情。人家就问我,圣道讲习班,你知道吗?我说我听说过,但我没参加,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他说,你们圣经上有没有,用圣经批判马列主义?我说,圣经上没有。他说,你要知道马列主义是推翻三座大山的法宝,是我们革命的命根子,你们以圣经来批判,应当不应当?圣经上有没有这样的教训?我说没有这样的教训。他说,王明道先生那里有这种情况,你说他是不是反革命?这是头一个。

  第二个是周总理找他,说:吴耀宗的那个信仰,你说他是异端,我说他的信仰确实跟你们不一样,那么你出来,因为我们要治理这个国家,要跟各种思想之间有个桥梁,那么你作你们中间这一群基督徒的代表,可以不可以?对于这个提议,叔叔也反对。以后,我的外甥狠狠地批评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没法干,让你们做你们也不干,你们不干,政府只好叫不信的、假信的去干,他们就欺负你。你们说左一个为主受苦,右一个为主受苦,我看你是活该!哎呀,把我说得没话说。

  但是以后我认为,叔叔也是有道理的,他不参加一定有神的话,到最后我们就都不参加。但我们的决定是不是神来的?我们不知道。我们都是在观望,南边看看杨绍唐,北边看看王明道,就这么看来看去,聚会处就是很好的例子,三进三出。看看没有什么事儿,不参加没事,就不参加,退出;一看看有危险,就又参加了,结果越看越不行了,弟兄姊妹反对他,又退出了,一看环境不行,又参加了。弟兄姊妹,这些情况都不是正常的事儿。

  没有耶和华的话,民就放肆,没有异象,民就放肆,这两句话,圣经上都有,「耶和华的言语稀少,不常有默示。」(撒上三1下)「没有异象,民就放肆」。(箴二十九18上)所以,今天我们在这个国家里,无论做什么,一定要有神的话,这个教训对我也是真实的。

  那时面对叔叔的这两个问题,我没辙了。我只好说:他是个反革命!白天承认神的仆人是反革命,晚上心里疼得就象刀绞似的,抱着枕头哭,说:「主啊,我对不起祢,我说祢的仆人是反革命。」

站人民立场

  当时我们有两个迷惑的东西。第一个,是有一句话影响我们,我们中间有人说,基督徒对所有的真理都要低头,只要是真理,基督徒都是低头的,我们向真理屈服。第二个,「要站人民立场」,因我们是人民,我们为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也让弟兄姊妹自己讨论。那时,他们把圣经给你们,让你们讨论圣经,你们看看你的圣经是不是跟我们的政策是反对的?我看出来好多政府对人民的要求,咱们的圣经都没有反对。官方说我们有《共同纲领》,信仰自由,你们愿意怎么信就怎么信,但是我们要求你们执行公民的任务,执行公民的责任,我们要求错了吗?你们让别人保卫,你就好意思让别人为你们舍命,让别的人为你们死,你们自己在保卫祖国就没有责任,你们做基督徒难道就没有良心,哎,就这么个理。教会对这个问题,差不多争论了半年多。那个时候,就开始和主交通,跟主祷告。
我们应当接受教训,千万不要挨了打,还不知道为什么挨打,被神拆毁了,还不知道为什么拆毁,自己摔跟头,还不知为什么摔跟头,那可不行。一个人如果在同一块石头上摔好几个跟头,那就是愚拙的;聪明的人,摔一次跟头,他就得出好几个教训。特别是聪明的童女,她在一件事情上面,都回顾一下,她以往哪些地方得罪神,哪些地方离开属灵的原则,哪些是不该离开的。

  所以,当时我们整个教会失去见证,失去神的同在是有道理的,是因为我们没有照神的话去做,不是神对不起我们,而是我们在关键的时候没有依靠我们的主,没有仰望我们的神,这是我最后要跟弟兄姊妹说的。所以,站人民立场到最后,站着什么程度呢,如果我要爱王明道,我就把一切完全不符合人民立场的东西完全涂抹掉,对他加以批判,让他自己知道他的错误,让他真正的改正,就这个思想。不是从圣经上看他为什么错。而是从政策上看,他有什么错。

  「我们作为一个人,我们应当顺服人的一切制度,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面对这两句话,我们就有越过基督教训的地方,有违反彼此相爱的原则。你站人民立场,可以看人的一切错误,但你应当怎么样呢,不违反彼此相爱,你不能下定义,你不能定弟兄的罪,就是这样。当时,你不定弟兄的罪,肯定把你抓起来,抓起来就抓起来,我就不能定弟兄的罪,这是原则问题。

  那时,我们接触的很多东西,是老一代的弟兄姊妹没有接触过的,所以我们很多问题,就得查很多圣经,那是从前很多弟兄姊妹没有查过的,所以我们就看得比较全面。但是,我们不能回来,定神的老仆人的罪,定这些老弟兄姊妹的罪。因为你们当彼此相爱,担当他们的过犯,他们是错,但是别人说他是反革命,我们不参与,让我们写他们的材料,我们不能写,因为违反我们圣经上的原则。但是我们不能定我们弟兄的罪,这是要付代价的。

  所以人把我们陷入到网罗里,肃反运动是从反胡风反起来的,站人民立场这么一个说法,就把弟兄姊妹绕进去了,把神的仆人也给绕进去了。以往,我们的信仰,人家都不过问,参军不参军,在整个国民党时期,没有非得要参加不可,有抓壮丁,那是在乡下抓,城市里没有这个事情。

  以后我们就参与进去了,参与进去就明白很多问题,但不能因此去定弟兄的罪。世上开展这个政治运动,有他们的目的,但我们也有天国的政治责任,我们有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在基督耶稣的率领之下,除灭一切魔鬼的作为,这是我们最崇高的原则,任何的政治团体,任何的国家,不能做到这些事情,而作为基督徒,在基督率领之下,祂显现出来,就是为要除灭魔鬼一切的作为。《约翰一书》第3章第8节:「神的儿子显现出来,为要除灭魔鬼的作为」,我们就是在基督率领之下,除灭魔鬼作为的基督精兵,我们就是完成这个任务。

反右运动

  后来还有一个反右运动,反右运动的时候,当时宣传的是:提意见,就是不纠辫子,不打棍子,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就是这样,特别强调这一点。可是我那个时候最忙,因为我是在放射治疗科,买了很多仪器,要做试验,忙极了。但他们非得让你提意见。结果,协和两个提的意见,我的意见是肃反的问题。我说,我们不是反革命,我们是因为信仰,我们的信仰面对很多理论上的挑战,我们从来没有碰到过,但你们却把这个当作敌我问题来解决,造成了我们和党之间的鸿沟,伤害了基督徒,也就伤害了特别是王明道先生,他跟蒋介石两回事啊。

  那时候匈牙利事件发生了,王明道先生好心犯错误,他一辈子研究圣经,从来没有研究过政治,所以说他说的很多话和政治上相反。你们看他是反动的,他是为信仰的缘故,不是为政治,不是为反对共产党的统治而说这些话,不能相提并论。这是我头一个被封右派的原因。第一个为反革命分子王明道翻案,第二个就是为我们坚持信仰高于一切,所以这一切,就成了定罪的原因。

  我看了很多大字报以后,觉得有各种意见,各式各样。结果弟兄姊妹说,大家提着这些意见,就完全把党当成对立面,我说不是这样,我就写了个劝架的大字报。我觉得我写得很好,但是圣灵拦阻我,不许写,我说我写的很好,我觉得我那些词儿,登《人民日报》都可以,非写不行。但是,主不许写,圣灵有拦阻,但是我非得要写。为什么呢?因为我特别想彰显自己,我想,你们不要看我们基督徒跟傻瓜似的,我们也会看问题。结果写出来,有好多同学去看。弟兄姊妹要签字,我就不许签,我说:因为圣灵不让我写,我就非写,将来非出事不行。我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写了。结果协和头一批右派,就是在上面签字的人,我就带头,成了右派,全校一千多人批判我。

  还有一个倒霉的事情,我把250CC的白开水送到一个抗美援朝英雄的静脉注射的瓶子里去,哎呀,差点把我急死了。因为那时一种学说,现在落后了,就是赛理学说(Siliy theory) ,我们就要看看实际实验,教授做论文,我来负责,先倒500CC,还要倒250CC,那个护士就告诉我:「那是我给一个小孩子倒了250CC以后剩的,别浪费给它倒了。」我说真的呀,可是我看上面没标签啊,都是我自己倒的,我知道了,没问题,就倒进去了。之后突然病人就发高烧了,我说这一点没问题,就这么一个水的问题。我这么说,因为我看见一个刚从传染病院实习回来的一个女同学,她喝的水就放在上头。协和的规矩很厉害,不能带的东西,不能放上面,所以放上面的,大家都不怀疑。可她随便放,那是不行的,绝对不行。结果院长就一趟趟找我,说到底是谁,我说是这么个情况,他就去调查,那个护士很主动的说,……。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再把所有的教师都请来,调查我对病人的处理,我该处理我处理,处理完了,他们一看,处理不错,就放过我了。

  所以啊,就是这样,一件事情碰着一件事情,倒霉加倒霉,所以立时让我离开,我就隔离起来,等候分配,右派,艰苦劳动。头一批还比较舒服,以后越来越苦。我们那个主任还把我找去了说,「你走了我真舍不得,但是没有办法,我们是不留犯错误的人,你以后出去好好改造吧」。所以我就走了,系里根本没法进去,所以就拿了一个月29块钱,拿了五年,当中经历很多很多痛苦的事情,感谢主,就是这29块钱,让我得了非常多的帮助。

二、燕京大学福音团契

福音聚会

  可是那个时候,还有特别的一件事情,就是聚会的地方,我们成了私人聚会。为什么呢,全校就这么一个团契,传福音,讲人人有罪。所以,我们常常冒险出墙报,一个月出一次。一个老弟兄,他写的核桃篆,方块字,那个字写得特别漂亮,我非常后悔没有留下几张,一个月办一次,都不见了,都被别人拿走了,就为那个字,就引诱同学去看看,因为那个字实在太好看了。

  我们头一次争战,就是在爱国公约上签字的问题,要不要用福音聚会的名义签字,因为大学里面的各种团契,就是大团契有二百多个,同时呢,九三学社,民盟,各种的民族组织,挺多的。因为那个时候是抗美援朝的时候,大家都要订爱国公约,可是在我们中间,像宋天婴、宋天真,还有一个就是恩典院的姊妹叫张锡恩,她现在美国。她们都不赞成,我很重视她们,为什么选我当福音团契主席?因为我是个弟兄,弟兄少,有四五个弟兄是当地的学校里面的职员。我们是学生团契,所以他们就不能负责。我刚去的时候,就只有两个男学生,他们非要让我做主席,这些大姐们,特别地爱主,跟我们的妈妈似的,所以那个时候,我们真是过了一段彼此相爱的生活。

  1952年,教会控诉运动的时候,他们也要在我们中间发起控诉运动,挑两个人,一个是今天在山西的那个三自主席,一个就是我。可是老发动不起来,结果同学们说,这帮人都爱成一个铁疙瘩了,怎么撬都撬不开。教会重要的见证,第一是相爱,「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乃是叫你们彼此相爱。」(约十三34上)在旧约就有很多律法,而在新约,里面都是弟兄彼此相爱的教导。主对我们说,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不是旧命令。为什么祂说是新命令,后来我才明白,在每一种环境里头,都有彼此相爱的内容,在每个时代里头,都有彼此相爱的内容,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违反彼此相爱的原则。标准是什么,「像我爱你们一样」。这是命令,不允许改变,不允许打折扣。「万物的结局近了,所以,你们要谨慎自守,警醒祷告,最要紧的是彼此切实相爱,因为爱能遮掩许多的罪。」(彼前四7)为什么爱能遮掩许多的罪,你发动,控诉,但就发动不起来。轮到要控诉那个弟兄的时候,那个弟兄吓得不得了呀,跟弟兄姊妹说话都有点颤。但是弟兄姊妹都清楚他,所以就发动不起来。在别的教会里面,控诉运动做得很厉害。但是在我们那里,就发动不起来,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们有彼此相爱。为什么我们能有彼此相爱?有几个相爱的柱石,就是那些大姐,像我们灵明珍大姐,还有好多大姐,李希莉大姐,还有王松林大姐,我们去了以后,她们都相继毕业走了。

  在这三年里面,我遇见了很多事情。真是感谢主,在聚会里头,神就让我和弟兄姊妹交通,如何祷告。就把1948年里神对我的恩典和怜悯,和弟兄姊妹讲。那个时候,是抗美援朝做宣传的时候,同学们就都放假了。我们这些人就自由了,不上课,我们就在一起唱诗、祷告、读经、交通,那个阶段非常的甜蜜。即使以后有很难的事情,也能解决。就是因为常祷告,把这些事情交给主。

要不要在爱国公约上签字?

  所以,当时头一个碰到的问题,就是要不要用福音聚会的名字,在爱国公约上签字。有许多大姐,特别是宋天婴大姐,坚持不能签,你要签,我立即就退出。她们这些大姐,在我心中,不但是我肉体的大姐,也是灵里的大姐,特别是宋天婴、宋天真是宋尚节博士的女儿,我在属灵上很重视她们。所以她们一些话,我都非常尊重的。对于这些问题,我作为一个主席,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好好在神的面前,特别为这件事情祷告。但是我重视这些属灵伟人的后代,她们的意见在我心里非常的宝贵。所以,无论如何,我就不签字,因为我几个大姐不赞成。

  学校开会的时候啊,一个长桌子,坐满了各个团契的代表。陆志伟校长坐在中间主持,就把我这一个人,放在桌子的另一头坐,旁边也没人,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大家都说:「同意的都到这儿签」。

  我说:「对不起,我不能签字。」

  陆志伟校长立即拿眼睛瞪着我,其他同学也都怒目而视:「你们竟敢逆流而动?逆流而动就是反动。」

  我说:「我们不是不爱国,我们每一个同学,都在自己的系里爱国公约上签字了。但是从我们的信仰来看,我们认为我们这个组织(教会)是属天的,是属神的,我们没有权利用聚会的名义来做任何世俗上的事情,这是我们信仰的内容。如果按《共同纲领》上说的信仰是自由的话,我就请各位同学和老师们,尊重我们信仰的自由,好不好?」

  一听这话,大家的眼神都软下来了,最后同意了。所有的人所有的团体都签字了,就是福音聚会没有签字。当初我心里,不知该做什么好,我做什么心里都不通(通不通是我们常用的词),因为这形势很严峻。因为大家一回头,就看我在那里,他们在那里调查研究,说了好多话,批判我,故意把我放在那,让大伙瞪着我。哎呀,真是求主怜悯吧!这个事情,我就觉着打了胜仗,是借着弟兄姊妹祷告的力量。

  圣经里面,跟世界发生关系,这些教训很多,但是都是指着个人说的,没有用教会的名义和世界发生过关系,你在《使徒行传》里头,你看不见这方面的。

  「恶要厌恶,善要亲近」(罗十二9下)、「众人以为美的事,要留心去做。若是能行,总要与众人和睦。(罗十二17-18下)」这是我们处世的一个总的原则,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的领受,是指着个人所说的,好多神的仆人也是这样。凡是基要派信仰的弟兄姊妹,神的仆人是这么传的,我们也是这样领受的。

福音壁报

  我1949年考入燕京大学,加入学校中的福音聚会,这一群蒙爱的基督徒因常在学校中传福音,就被称为福音聚会,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中,我们仍然坚持早祷、晚祷、吃饭谢饭,到图书馆看书先看半小时《圣经》。我们与当时在燕京大学中燕京神学院领导下的二百余学生的团契,在信仰上有根本的不同。

  我们的福音聚会每月出一次福音壁报,由文字组同学负责,地点是在「穆楼」大门口的走廊墙壁上。不料,1951年秋,有一天对面几个系的同学以系联名形式、贴出反对福音壁报的声明,因为当时北京正在进行土改工作,他们声称:「福音壁报是反动壁报」。原因是我们传福音说:「人人有罪,需要耶稣宝血洗净我们的罪才得蒙赦免与神和好」是反动的,他们质问到底是地主有罪还是农民有罪,而我们壁报说人人有罪,混淆阶级阵线,阻碍土改工作,因此是反动的。并提出在下一个星期三下午(即全校政治大课时)要和我们展开辩论并欢迎全校同学参加。

  因为我是负责人,学校学生会就派一位大团契(即燕京神学院大团契)负责人之一陈枝南同学,交给我要求辩论的声明(挑战书)。

  当时宋尚节博士的两个女儿宋天婴和宋天真也在我们的团契里,她们两个都很追求。特别是宋天婴,追求特别好,她几乎每天祷告都被圣灵充满。她们常去恩典院,灵修院,到那儿去祷告,星期六去通宵;星期天也通宵,星期一再回到学校来。她们往往就是这样。所以那时候在福音聚会里面,向着主的心最好的。还是这些同学,这些大姐们,还有陈报恩姊妹和灵明珍这位大姐,特别有爱心,就像妈妈一样,所以这几个大姐就把我们的聚会服侍得特别有爱心。所以教会里面就是彼此相爱,切实彼此相爱最重要,那真是能遮掩许多的罪。感谢主!

  收到挑战书后,我说:「你们去。」她们说:「我们不去。」但是她们有些人可能在背后禁食祷告,人家不说的。

  当时全聚会所有肢体都为此有很重的负担,因为从来教会内没有传达过相似的信息,也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类对我们信仰的挑战。

  如果我们拒绝辩论,就等于默认我们的基本信仰:「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罗三23),以及因信称义的基本信仰(罗三27-28)是反动的,如果辩论失败,也同样地在全校同学老师面前承认:不但我们出福音壁报,传因信称义的福音是反动的,我们基本信仰也是反动的,更连我们福音聚会是否能继续合法存在都是问题。

  面对避免不了的挑战,全体肢体只有切切仰望施恩的神。尤其是我,要代表全体福音聚会弟兄姊妹去与同学辩论,实感责任重大,天天不住地祷告仰望主的恩典,在每天早晚祷告上都征求肢体意见,但一直到周五,大家都无回应,我在早祷会上不得不宣布:我自己要禁食祷告。其实那时我心中着急也吃不下饭,专心求告主,仰望主赐给当说的话,为祂自己的名怜悯我们。同时文字组负责肢体也宣布禁食祷告。我每天恳切向主求,一直没有亮光,众肢体也是一样。星期六,我的这个祷告就更迫切了,但是虽然是迫切了,心却没有向主敞开,我只是在那儿迫切,「主啊,这个怎么办啊?」但是我自己里头有没有安静在主的面前,没有给主对我说话的时间,却只顾自己着急啊。直到周日上午,我五点起来到宗教楼小礼堂跪在主面前,用我一生从来没有过的诚恳的心向主恳求施恩,为主自己的荣耀、为主福音在新时代的见证,我说:「主啊,今天祢无论如何要告诉我。」那时候我和主的关系还不是很深,但是开始摸到点门了。我从五点起仰望恩主直到十点。忽然心中好像一亮,主赐给一个思想:解决什么问题用什么标准。没有想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思想一句句显明在我这个愚昧人的心中。

  首先想到关于盐的例子:

  • 工业用盐0.08元/斤(当时盐价,下同);
  • 食用精盐0.13元/斤;
  • 作化学分析用的最纯的盐2.00元/斤。

  同样是盐,因不同的用途、不同的纯度价钱也就不一样,那么同样的道理:

  • 解决土改就用剥削作标准。地主剥削别人,他就有罪,而被剥削的贫下中农是被剥削者,就没有罪。
  • 我们基督徒不但不反对土改,而且积极支持土改,因为符合神公义的要求。
  • 但我们的福音是解决人和神之间的矛盾。
  • 我们是劝人与神和好(林后五18),而人和神之间有罪分开,这罪是从神的眼里看的,在神看:「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罗三23)。

  在此有一个严酷的事实: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把自己的思想内容毫无保留地演成电影叫大家看(宋尚节博士大女儿说过的)。我们基督徒是诚实的,我们凭良心说我们不敢,因为有很多见不得人的思想。而哪位同学敢于如此呢?我们相信没有一个人敢,因为圣经上说:人从小心中怀着恶念(创八21),我们思想中有很多连人都不敢见的内容,难道还敢见神吗?神是监察人肺腑心肠的,神说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因为人是神照着自己的形象和样式造的,神这样的宣告,还亏待了哪一个人呢?

  神是公义的、圣洁的、更是忌邪的,祂宣告每一个人都犯了罪,而罪的工价乃是死,死后且有审判(来九27),但神是满有慈爱和怜悯的神(出卅四6-7),神为了拯救世人,就将自己的独生爱子耶稣赐给我们,叫祂被人钉死在十字架上,担当所有世人的罪,叫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如果不借着耶稣基督的宝血,我们就达不到神的要求,得不到永生。今天我们的福音壁报就是将这个神救世人的好消息告诉大家,何去何从同学们自己选择吧!

  我把以上从祷告中得到的感动,作为我们福音聚会对同学大字报的回答交上去了。星期一早上上交,星期一下午就下了一个通知,取消辩论。他们无言可答了,当时我心中十分感谢神的恩典。

不要消灭圣灵的感动

  收到这个通知的那个晚上,弟兄姊妹在一起,我们真是感谢主。取消辩论以后,弟兄姊妹们觉得底气十足了,我有一个感动,要把我们的回答贴出去,可是有些弟兄姊妹担心,要是人家再挑出毛病怎么办呢?我问弟兄姊妹怎么办,绝大多数都说:「算了,算了,别写了,再招事。」我现在回想起来,不应该怕,神自会给你当说的话,如果他们再挑毛病,神还会再给你更多的话,应当相信神,对不对?然而当时我想若不辩论就算了。弟兄姊妹也不让写,我就不写了,我就这样信心软弱了。我不是得胜者。

  后来,圣灵对我的责备很厉害。圣灵怎么感动你,不要跟人商量。我不是说什么事都不要商量,因为这个辩论一定要商量,因为它关乎大家。然而我再贴壁报回答挑战,就是我个人说的,只要我个人负责,不要教会负责,你要辩论,你找我一个人。圣灵感动我写,然而我没有写。

  我们的祷告,如果你贪心向主要十万块钱,你祷告十年,神也不给你。你要说:「主啊,我哪点错了?」当时圣灵就告诉你,这就是我们的神又真又活的地方。因为圣灵的任务,就是让我们走成圣的路,走到什么程度?圣洁没有瑕疵。祂的任务就是这个,祂绝对对自己的任务非常的尽职尽责。

骄傲被对付

  这件事情过去以后,类似的情况越来越多。但是,以后怎么样呢,向着神的心有点向下沉,不像中学那么火热,这件事是以后一切软弱的原因。因为功课忙,我也很少去教会里聚会,这也是第二个,「你们不可停止聚会」(来十25上)。有些时候一忙的话,我就很少到教会里去,有些时候一个礼拜去一次,有时是两个礼拜去一次,有时候一个月去一次。因为功课忙。可是有一样,再忙,我也去锻炼。就一天睡两个钟头,我也要锻炼它半个小时,我就是重视这个肉体

  所以,我追求圣灵充满十七年,圣灵不理睬我。我怎么受圣灵充满呢,让人家拿鞭子抽了三个半钟头,差点抽死了,第二天早晨就被圣灵充满了。这件事以后再讲。

  在那个时候,有一个大团契中的小团契,让我过去给他们作见证,领导这个团契的是我们中间的一个姊妹。我当时一点也不预备,我想:就随便拿我的一点属灵的经历,就够他们吃的了,用不着预备,小菜一碟。去了以后啊,我站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请我的那个姊妹,她跟我有过交通,听着就惊讶了,她用眼睛问我,意思是说:弟兄啊,你怎么了。哎呀,我才知道,让一个骄傲的人为主做见证,做得多尴尬。那次我特别尴尬,因为我觉得这不信派领导之下的这些人,我就做做我得救的见证就行了!我就这样说不出话来,脑子空白一片,站在上面整整不到一刻钟。后来,圣灵才怜悯我,做了一下得救的见证。

  别人可以凭自己的知识在上面说一通,神所爱的人,你要骄傲,神就让你脑子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主啊!」我说,「下一次我可真不敢了。」这是神头一次对付我的骄傲,可使我尴尬得很。

感情问题

  就在第二年的时候,爸爸来了一封信,说你应当考虑你的婚姻问题了。你看见哪个姊妹适合,你把她的名字给爸爸,爸爸为她祷告。从前我可不敢用看对象的眼睛看姊妹,因为我觉得是对神的亵渎,她们都是亚伯拉罕的女儿,都是神的儿女,我怎么可以在她们中间,用两性的关系的眼光,仿佛是挑女朋友似的,这是我远避的事情,特别是到苏州以后。

  我特别喜欢音乐,我想弹钢琴,但是每人交两块,那个我交不起。我想拉小提琴,那个小提琴好几十块钱,就便宜的十几块钱,我哪买得起啊。所以,我只好自己攒了钱,买了一个两块多钱的口琴。星期五的时候,用口琴表演小提琴奏法,奏那个《圣母颂》,《圣母颂》我怎么会呢,因为我姐姐喜欢唱歌,她就在那唱《圣母颂》,我就听会了,我就照着她唱的来吹。我在幕后吹,不让人知道,这个吹完了以后,就谢幕,一谢幕,说小提琴、小提琴啊,我说就是这个,使的是口琴。

  在苏州的时候,我们每个礼拜五要学英文诗歌,现在我还会很多英文诗歌,都是那时候学的。另外,就是各个全校师生在那里,一个月一见,我会吹口琴,他们就让我在那里吹口琴。就让我们一个女同学弹钢琴伴奏,她弹得非常好,长得也好,她是很多男同学追求的对象,但是我连想都不敢想这些事情。她是要弹一个序曲,这个我没听过,她弹就一点头,她一点头,我就吹,一直吹下去,吹得那感情和那拍子完全正确,她们说你就照你吹得就行了。所以,她一点头,我就慢了半拍,我们再吹一次,差一点了,就再试一次,到了第三次,我才发现,噢哟,她这个人呢,我就常看她的侧面,我就看她吸引我特别厉害了,吸引力太大了,不行啊,得逃避啊。我一抬脚,就从窗子上跳出去了。把人家一个人就给扔那去了。

  本来我应该这样告诉她:「姊妹啊,我们停止吧,因为我有一个软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思想:「逃避少年人的私欲」,但没有想只追求自己的圣洁,不顾别人的感情,表面上是圣洁,实际是自私得很。但愿有生之年,神能给我机会亲自向她道歉。

  前些年我们开同学会的时候,在北京,请了一些美国来的同学们,这位女同学从美国回来,我特别向她道个歉。当时把她扔在那不管了,她在那里伤心,她的自尊心受了多大的打击。真是求主怜悯,这是个傻瓜才做的事情,没有智慧。

  后来,又是个弹钢琴的姊妹把我的心抓住。因为我特别喜欢音乐,我也希望我将来的妻子是会弹钢琴的。会弹钢琴的有好几个,因为有音乐学院的在那,起码有一个姊妹常给学生会弹钢琴,也给我们弹钢琴。有一个弹钢琴的把我的心抓住了,就好象把我的魂给抓住了。

  这位姊妹的父亲是医生,有一次暑假回上海,和一位弟兄一同到她家里去看望她(因都是燕京大学福音聚会的肢体)。一进门,因为地板很滑,我就滑了一跤,差点摔倒。心中就想,她的环境和我相差太远,我父亲是一个穷牧师,而她的父亲是富有的医生,于是心中就想,不可能生活在一起,因为经济情况相差太大。于是我就放下她不想了。

建国初期的思想混乱

  我们那个时候,思想特别混乱。那时,关于有神无神的争论,无神论思想越来越占上风,尤其是在抗美援朝打了几个胜仗后。另外,我们国家一解放,就没有妓院,三年以后,到1952年就全国都没有性病。这在解放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其他的国家也不可能想象。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也是我父亲特别佩服新社会的一个原因,他认为这是我们基督教当时做不到的。在这些公义的事情面前,我们不得不看见这是神借人的手来解放这些可怜的妓女,并且让她们都能成家,都有职业,社会上一点也不歧视她们。那些好多妓院的老鸨,她们胁迫那些迫害妓女的事,真是惨不忍睹。但是一解放,这种丑恶的社会现象,一扫而光,这是我们基督徒受到思想上冲击相当大的地方。这也是很多神的仆人,思想上经历的一个大的冲击波。

  1952年的时候,所有的外国人都要离开中国,所有的外国的老师、教授都要离开中国。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学校不让我们再上外语系里的小礼拜堂聚会,以前我们福音聚会自己在那里聚会。系里勒令我们去宗教学院,我们不愿去,我说我宁可在院子里,我们也不愿意去。

  宗教学院的同学来找我们,他们告诉我们:「我们发现我们的信仰,是建立在磐石上的,而吴耀宗的思想,丁光训的思想,是建立在沙土上的。」一个思想改造,二百多个团契的大团契完全解散(全校团契数目很多,那时几个情投意合的同学就可以组成一个团契,有的有信仰,大多都无信仰),整个燕京就只有一个团契福音聚会了,照常早祷,晚祷,照常吃饭谢饭,照常每个人到图书馆的时候,先看半个钟头的《圣经》。同学们若问我们,我们说我们要看《圣经》,因为我们是基督徒,这上面都是神的话,让我们认识神,我们就这样做见证。很多同学,都知道我们都习惯了,都不理我们。

  宗教学院的同学临走之前跟我们说,我们的这个信仰,是建立在沙土上的,一个思想运动,我们所有的大团契都光了,大团契的主席是谁呢,就是丁光训。燕京神学院的那个院长,张士充,我在的时候,是那个教授的助教,现在成了燕京神学院的院长。感谢主啊,我跟弟兄姊妹讲,以后他们思想就完全转过来,完全转向,不要再相信新神学信仰,并且一下就冲到什么呢,耶稣家庭是共产主义,他们就觉得,耶稣家庭的见证是基督教的见证,足可和人的共产主义相篦美。

  后来他们就和我们一起聚会,他们也参加我们的早祷,晚祷,因为他们人数比较少,他们全系,整个神学院不到二十个人。

面对新派作见证

  在这个时候啊,我们作了一个最后的见证,就是当那些神学院的教师们,要离开学校。我们平均分了五个组,还是六个组,我忘了,每个组都有我们的弟兄姊妹作得救的见证。而我在我那个组里头,是一个范教授。那个教授,等我给他做完见证以后,一共是两个,一个是得救的见证,就是我在神面前痛哭流涕认罪的见证,看见自己真的是罪人;以后就是我祷告的那个见证。我足足讲了两个钟头,我们那一组是最晚的,所以这个范教授拉着我的手,使劲地摇,说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见证,谢谢你给我做了这么好的见证。这些教授都是新派信仰的泰斗,听到我们这些得救的见证后,听到我们和主交通的见证后,使他们惊奇,哎噢,基督教里还有这样的见证。

  所以希望我们的弟兄姊妹知道,现在据说在北京各大礼拜堂,开始讲因爱称义,老早就不许讲主必再来。我告诉弟兄姊妹,有些家庭教会以为他们跟我们没关系,那就错了。那里的弟兄姊妹需要我们去为他们去辩论,帮他们认识清楚,不要让他们上当受骗。求主施恩给我们,反对这些敌挡真理的事,是任何一个时代,被神兴起来服侍主的人,一定要做的争战,不是跟我们没有关系,而是非常有关系。

  上面提到的那次见证,是我在燕京最后一次为主作见证,就说这些人,他们恐怕很少听过真正神的福音,所以神给他们悔改的机会,让属神的人,给他们做见证。所以他们觉得很好,至于态度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他们离开了这个国家,不但他们离开,全国的学生会,各大学的学生会,联合会,每一个大城市几乎都有,那些外国的弟兄姊妹回家了,所以有一个阶段,撒旦就插手做一些事情,这些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们做见证,这是我在教会里头亲眼看见的见证。

  求神怜悯我们,我走过这段失败的路,一直到文革的时候,神又把我兴起来。1959年,我就开始放弃信仰,想让人为自己摘帽子。所以,撒旦就把教会里头,神仆人犯罪的事情,教会里相咬相吞等很多很多这样的问题放在我面前,让我跌倒。

一、幼年与神的密友之情

祷告是在光中与主同行

  我是1946年重生的。

  1946年夏天,有父亲(注:杨绍唐牧师)的两位同工提到:上海某教会的特别聚会最后是一个祷告聚会,大家都恳切求主快回来。当时一位弟兄被圣灵充满,说方言,另一位弟兄翻方言,是主耶稣向教会说的话,我只记得几句:「你们恳切祈求我回来,我也巴不得今天就回来,我的脚就已在门口了,但你们知道我回来就行审判,你们有否想到,在审判时,你们中还有多少人没有离开罪,没有弃绝当弃绝的……你们中间有多少人是欢喜快乐接受赏赐,但还有很多要受斥责,受惩治的……我今天仍忍耐等候,等候你们悔改!」就这最后一句扎我的心,「今天主不回来,就是因为我没有悔改,是我的罪使祂被钉在十字架上,今天仍然是因为我的罪使祂忍耐等候,祂天天巴望着我悔改,弃绝当弃绝的罪……」我心中实在受不了,就跑到另外一间屋子去认罪,当时眼泪止不住地流,心如刀扎,一直痛哭向神认罪。好一会就听两位姐姐说:不要叫他,让他好好地向神认罪,过了很久(多长时间我不知道),突然心中大得释放,一种罪被赦免的喜乐自内心深处涌出,并且觉得一切都是新的。新天新地,新的旧桌子,新的破椅子,心中只有一句话「旧事已过,都变得新的了」(林后五17),从那以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圣灵的感动,什么叫赦罪的恩典、从罪得释放的喜乐,许多原来看圣经看不懂、听道时听不明白的都明白了。

  1948年一年,神特别祝福我的祷告。那时,我正在尹任先先生担任校长负责的苏州圣光中学高二学习,全校老师都是基督徒,并且受到内地会传教士的大力支持,许多英文教员都是爱主的英国牧师或教师,这些老师的爱心深深地影响了圣光的同学(至今虽然学校没有了,但是国内外同学每年都有聚会)。我当时的属灵情况很不好,祷告很简单,除了求主给我聪明、智慧、记性和悟性之外就没有别的内容(当然很小时候就知道在神面前认罪求主赦免,我那时的印象神就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坐在天上,盯着看我做错了什么事)。有一次暑假我回南京,在一主日聚会里,唱完诗心中就很不安,非常想回家,于是在祷告之中偷偷走出会堂,回到家中发现一位神的仆人躺在我的床上,我问他做什么,他说:「我正求主叫你回来。」我当时很惊讶,就对他说:「你的祷告好厉害呀,我在会堂就坐不住非常想回来。」他说:「……圣灵感动我今天对你特别有负担,想和你交通,请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祷告的。」我觉得很奇怪,根本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在他再三追问下,就只好把我是如何祷告的告诉他,我就说:「我从小就是先认罪求主赦免,然后就求主给我智慧、聪明、记性和悟性叫我能考上大学,并且早晚都是一样。」他就告诉我这不是祷告,祷告是和神有交通。于是从早晨十点一直交通到晚上十点多,两顿饭都是一手拿馒头,一手拿一块咸菜(顾不上吃),圣灵也大大做工在我里面,充满了恩典的膏油。他的交通使我对祷告有了崭新认识。这位神的仆人从夏娃被蛇引诱犯罪一直到新约中关于在光中与神相交的经文都对我谈了一遍,使我非常受感动的有几点:

  1. 亚当违犯神的命令吃了分别善恶树的果子——当日虽然肉体没有死,但是他的灵与神的交通功能丧失了,在神看就和死人一样。
  2. 今天,一个得救重生的人不但有了主耶稣作我们的生命,更有圣灵住在我们里面,使我们的灵恢复与神的交通。
  3. 因此,祷告是一个神在儿女在灵中与神的交通,在光中与神相交的过程。
  4. 每个神的儿女,一生就是要在灵里与神相交通,只有如此,我们里面主耶稣的生命——新人的生命才会真正长大成人直到满有耶稣基督长成的身量。
  5. 神是圣洁的灵。我们在神的光里蒙光照,首先是我们的罪和神看为不对的地方,甚至是我们从来不知道的——就是大卫在诗十九12所说的,隐而未现的过错。能以被神的光显明出来(弗五13-14,约壹一5-9)。
  6. 神是愿意向我们显明自己心意的神,圣灵愿意充满我们的心,比我们愿求祂充满的心不知要大多少倍,只要我们心里是清洁的,就必能见神。圣经上说:「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太五8)
  7. 我们每天祷告不要光自己说话,总要给神说话的机会,神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要天天读圣经,因为圣灵常藉圣经上的话教训我们,圣灵不说与圣经相反的话。

  总之,虽然他讲了许多话,但以上的几方面使我永远不忘记。从那以后,我的祷告就特别蒙神祝福。每个周六一下午,周日一天都是我和神交通的时间,有时当熄灯铃一响,我就跑到校园中的草丛里去祷告,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和神甜蜜的交通,神的爱常感动得我流泪不止,在圣洁、神的话语上常蒙保守。

  这一个个宝贵的在光里与神交通的经验,是保守我以后经过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一直没有离开主的重要原因。

恩主求祢常在我心

  有些祷告很有经历的人教我们,在祷告前先唱些诗,把自己的心里比较杂乱的东西先清除出去,他们叫我们常唱的是《诗歌》187首《哦主求祢常在我心》,「哦主求祢常在我心,在祢以外再无他求……」特别是最后一句:「使我终日借着祢恩更配与祢相亲。」所以不是靠我们自己,像保罗说的:「我虽然觉得自己没错,但也不能因此称义。」所以我们是借着主耶稣的宝血进到神面前,这样借着主的宝血,你的心里平安了,心里不责备自己了,才可以进到施恩的宝座前。千万不要像他们说,你认罪了没有?认了,几千样,一样样地认。因为那是守律法的义

  所以我们能主动的地方在那里呢?就是我们要主动和神亲近,然后圣灵用神的爱浇灌我们,最宝贝的是每一天你都能和主亲近,能摸到主的爱,让主的爱激励你。在主的爱激励下,让基督在你的身上彰显,要在爱里觉得有亏欠,但是我们往往做得不够。

  那次交通后,有半年的时间,我常常一祷告,就能注意这方面。但是我和主关系最好的时候就是1948年暑假以后。真是感谢神,这是主的怜悯啊!我在祷告上并不是坚持得那么好,但是只要你和主一亲近,哎哟,立时就摸到主的爱啊!每次还是先唱《诗歌》187首。然后还是属灵的书籍《与神同在》、《馨香的没药》还有《爱是最短路程》,是小特瑞沙写的。其中《与神同在》最好,《馨香的没药》的作者因为是贵族夫人,有的是时间,咱们可没那么多时间。《与神同在》的作者很忙,工作很多,很繁琐,但是他常常与主交通。所以一生要读一本好的属灵书籍,会对你影响一生之久。所以以后使我常蒙恩典的就是《与神同在》,是劳伦斯弟兄写的这本书给我的帮助。感谢主!

  那时候我还没有别的思想,就是要早起和主交通。

上大学,成为党团的争取对象

  当时影响我的,不光是聚会处;也有王明道先生,我在他那儿聚过几年会;还有宋尚杰博士,我们在香山的时候曾是邻居;在大学的时候,我常去恩典院,参加转轮子查经,我也常常听;还去我父亲那儿,听他们在神面前的领受的信息,还有几年,就是参加宽街堂的查经,也很丰富,非常的宝贵。所以,我所领受的,都是神所重用的仆人,都是好的,对我影响比较大,这是神特别的怜悯和恩典。就我领受的范围好像比较大一些,不是单纯的为聚会处。聚会处看我不像聚会处,别的地方也看不像别的。我还劝弟兄姊妹不要有门户之见,要博览众长,为我所用,只要你是好的,让我的灵性长进的、让我更爱主的,我都吸收过来,这样的态度是正确的。

  下面要讲的,是我上大学以后的争战。我上大学以后,争战非常复杂,神就把我放在一个风口浪尖上。我准备一个事件一个事件地讲,看见神的恩待,看见神的怜悯,也看见我的软弱、我的失败,我并不是得胜者。

  「无论是生是死,总叫基督在我身上照常显大。」(腓一20下)我在生的情况底下,能让基督显大,一碰见死的威胁时候,我就懦弱了。圣灵感动我说的,我就不敢说了,我就不得已而求其次,说世俗的,虽然没有放弃信仰,但不是刚强的见证,不是得胜者的见证,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我常常说我不足的地方,目的是什么,目的是从我的失败,你们能吸取教训。神让我做的,希望你们将来都能靠着里头圣灵的力量,为神说神让你们说的话,做神让你们做的见证,那才是一个得胜者,百分之百的跟随神,不要打折扣。一打折扣,就是扫罗王的道路,千万注意这件事情,我吃亏吃得太大,我希望在座的弟兄姊妹能吸取教训。

  高中毕业以后,我就考上了几个大学,但是我心里特别喜欢到北京。因为南方的环境,使我心里特别的别扭,特别是华灯初上的上海,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看了让我恶心。所以我非常愿意回到北京,北京那时比较朴实。我们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是穿戴蓝布大褂,我到现在还喜欢那样的衣服。

  回到北京以后,就没有想到,藉着祷告的生活,我变得特别喜欢做同学不愿意做的事情。那时候的教学不像现在有电教设备,都是四块大黑板,教授一写,头一块黑板写完,向上一推,就上去了,再写第二块,第二块往上一推,再向第三块,第三块写完,一般一个钟头下来,这四块黑板都能写完。这黑板是该由那个助教擦的,但那个助教是个女的,擦起来很费劲。我身体好,我说我帮你擦,每一回我都擦得干干净净的。我又帮他们给教授打开水,干着干着就被组织看重了。

  我们那个时候(1949年),特别重视大学生,从南方来的大学生专列,清华、北大、燕京,专门一列车,不坐别的。凡是我那一组的,我就把那些大箱子,和那个坐三个人座位的,都把它弄成炕,把毯子一铺,让女同学在上面躺卧铺,我们男同学坐那里,两个人一个炕。我就拿一份报纸在门口那一坐,把座位让给别的同学坐。我上了车,嘴里叼着,带着两个行李,一边一个,手里还提着两个,因为我力量大。

  所以这种形象,使得我成为党团争取的对象。每天晚上要跟我谈,谈有神没神,辩论到十二点。我在燕京大学(注:燕京大学是20世纪上半叶4个美英基督教差会在北京开办的一所著名的教会大学。在1952年的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中,燕京大学被分拆,文、理部分科系并入北京大学、工程科系并入清华大学)当时住的房子很好,就是未名湖旁边,现在都是办公楼。每天晚上谈到十二点,就是辩论有神无神。结果同屋都有意见,说你跟他辩论半天,你又辩论不过他,跟他辩论什么呀,我才发现他们都要生气,党也跟我辩论,党辩论完了以后,团也跟我辩论。记得团里面派来的一个工作委员,她的名字叫庞维光,跟我分在一个小组。这个小组学习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休息她就追问我,你为什么要信?那我就跟她做见证,特别讲到我和主在灵里交通的那些,我说神是真的。以后,早晨我都要向神祷告,我在祂面前常受光照。我为什么这样?是我里面的圣灵让我做这些事,不是我想的,我就为神作见证。结果两个月以后,她跟同学说,我也愿意信耶稣了!她的话一说出来了,震动很大。因为她做学生工作,思想矛盾太厉害,她说:「我也要做基督徒,因为姓杨的这个同学见证」。我觉得是真的。所以,她也成基督徒,结果就成了基督徒(按:庞维光在近60年后又与作者重逢,她历经风雨,仍持守信仰)。

五、中国教会将有大复兴

基督徒祷告的生活最重要

  对于一个基督徒来说,他祷告的生活是最重要的,一个不会祷告的基督徒,就没有属灵的前途。福音的广传、教会的建立、教会的成长,一样也靠众圣徒的祷告。因为祷告是神的儿女与神的宝座相通最重要的途径。今天我们已经在基督里,就是靠着主耶稣的宝血,靠着诚实的心和充足的信心来到施恩座前,得怜悯、蒙恩惠,做我们随时的帮助。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呢?祷告的时候。

  所以,一个教会的使者必须带领教会,让祷告的事奉成为最重要的事奉。那些灵里天天与主见面的弟兄姊妹,当他们两个以上同心合意祷告的时候,无论求什么,天上的父就必垂听。教会是在战斗里成长的,就是与阴府的权势、空中执政掌权者的首领,用什么呢?用祷告。弟兄姊妹同心合意恒切的祷告,是与神同工的惟一最有效的办法。人的方式、人的努力也能达到一定的成就。但没有圣灵的工作,是外面的、用人的办法鼓动起来的,只是一时的热情,不能经过严峻的考验。尤其是长达几十年严峻的心灵肉体折磨,是坚持不到底的。

  我们真是感谢主,神让中国教会经过几十年的拆毁,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方式一个接着一个。所以对于弟兄刚才的问题,最后回答的重点落实在祷告上面。个人需要内室的祷告,教会更需要同心合意的祷告。这是天国的钥匙。

  似乎世人要计划对神的儿女采取各种手段,现在似乎家庭教会要经历很严峻的考验。我们要为在考验中的弟兄姊妹祷告,让他们不要失去信心,也不要失去爱心,让他们经历风风雨雨的洗礼,与主更近,更认识爱他们的主。

  问:中国教会有今天小小的复兴,跟以往的祷告有什么关系?以往教会荒凉的年代里,弟兄姊妹的祷告是什么样的?

  答:从46年开始,学生归主运动在各大城市展开,其中圣灵的工作很重要。在学校里的团契是动态的。以北京某大学为例,一部分是以吴耀宗先生为代表的「新神学思想」,靠人的理性来理解神了,他们的活动非常活跃。吃一顿啊,聊一聊啊,看电影啊,这就是他们热门的基督教活动。但是基要派的福音团契,那些带领的弟兄姊妹,他们的祷告很历害,他们常到恩典院、灵修院通宵祷告。有的人就在那里追求圣灵充满。请一些有名的传道人像王明道、王镇、吴慕迦来讲道。

  这些城市每个城市都有。学生会里有同工的聚会,而福音聚会有早祷和晚祷,非常重要。到了图书馆,先祷告读经半小时。有时就趁机传福音。

  以后一经过控诉运动,新派的聚会一扫而光,而福音聚会留下来了。那时也发动我们控告,但是发动不起来。到肃反的时候,弟兄姊妹可拼命祷告了,特别是军队系统的院校(注:当时北京协和医学院属于军委系统),很严峻。重点的弟兄姊妹都被看起来了,我有两个人看着(注:肃反以后,杨安溪被两个同学跟了一年,去厕所也跟着,就和犯人一样)。那时,个人和团体的祷告都特别恳切。……

  从肃反以后,就听不见有教会开门了,王镇、王明道被捕了,聚会处也停止了。还有一些弟兄姊妹偷偷活动。那时逼着我们回答基督徒「能不能参军」、站人民立场的问题。过去我们都是仰望神的仆人,但是现在必须自己仰望神。所以就有一段天天查考圣经。

  从前,我们就是考虑自己好好祷告,自己和主交通,关起门来追求自己的喜乐和平安,两耳不听窗外事,我们不摸世上的事,我们只思念天上的事。但是,当你被迫看世上的事的时候,有好多挑战你回答不了。所以那时候,有很多思想的恐慌,必须自己在神面前寻求答案。很多事情今天不讲了。

  那时教会的聚会几乎停止了,可是圣徒在自己家里的祷告、和亲人的交通是存在的。这就是现在家庭聚会的形式。

  那时三自也有一些聚会,可是我们不甘心去。

自己也曾放弃信仰

  当时没有一个弟兄姊妹起来说:「我们来聚会。」这种情况我没见过,我只是自己祷告。属灵的生活就大不如前,趁这时候,撒但就做工,很多人就放弃信仰。59年的时候,我想让人给我摘右派的帽,这一想就不得了,撒但就做工。教会里面一些神仆人的罪行,他们互相揭发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给我很大压力,一想就喘不出气来。「没神了!」就这么个思想,有两年之久。但是神保守我。我不敢碰福音,不敢碰因信称义、不敢碰祷告,我就是没神了。没神了,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那时候,好多弟兄姊妹在下面还有传福音的活动,我是没有。文革的时候,有一些老太太还有私下的交通和祷告。比如我岳母,还有几个常在一起的弟兄姊妹,还常有来往,一起读经、祷告,不过是不定时的。

  像我岳母,她自从被圣灵充满后,每天早上五点钟起来祷告。她死的时候,晚上十二点被主接去,她们的亲戚一会儿到,一看表是一点半,可是表一会儿走到五点去了。我就说:「因为妈妈每天早晨五点起来祷告。」我爱人就说:「我来接这个班。」她现在真是承续了她母亲祷告的职责。

  那时,有些全家信主的,他们会在一起祷告。好比我到上海,看一个江湾神学院的学生,他们两个孩子,吃饭时全家都在祷告。所以家里的祷告、几个弟兄姊妹的聚集、圣众徒的祷告,一直都没有停。

中国教会的前途在众圣徒的祷告里

  在黑暗年代里,我曾经反复问:「中国教会是不是一直漆黑一团了。」有一个神的老仆人说过:「中国教会有前途,只要有众圣徒的祷告,就是中国教会的前途。

  本土上的一些教会,七十年代就是先从祷告兴起的。温州就是这样。圣灵感动一批年轻人特别迫切地要祷告,他们星期六就到山上去了。山路好几层,因为怕人抓,他们跑到第二层山上去,山腰里头竹子长得最密的地方,他们就到那里祷告。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基本上都不睡觉,通宵祷告。到星期一下山,上班的去上班。一百二十个人,他们就抄圣经,用很薄的纸,一个人可以用复写纸抄六份,再找六个姊妹,每个人再抄六份,第三遍的时候就每人有一本圣经了。那时全温州就一本圣经。 他们就看圣经,一年看四遍,三年看十二遍。所以温州的弟兄姊妹圣经是很熟的。

  后来他们在一次祷告里面,他们就都被圣灵充满,唱一个灵歌,跳一个灵舞,他们起先不知道,后面一看自己的脚离地一尺都高,被喜乐的灵充满。他们跟我说,这事只对我说,从来不跟别人说。 可是当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不见了,为什么?当大款了。连聚会都见不着了。一有贪财的心就离神远了。我对他们说:「现在温州浮在上面的,到全国各地走的,甚至到全世界走的,你们不是主要的。」 温州教会的根基在哪里?他们有三十多个老头老太太,现在都七八十岁了。他们就是天天在那里祷告,他们是温州教会的根基。他们为温州教会的复兴一直不停地祷告几十年。

  国外弟兄姊妹的祷告,对中国教会的复兴也很重要。

  感谢主!什么地方有众圣徒的血,什么地方是教会就特别复兴。浙江有好多弟兄姊妹就是被红卫兵活活打死,据说温州也有。

  什么地方多祷告,什么地方就有教会,就是神荣耀的见证。

  问:中国教会的祷告,似乎现在没有大的复兴。

  答:一些家庭聚会的祷告室里老有人。温州的祷告山也是这样,他们二十四小时不断有人在祷告山上。我说的那些弟兄姊妹是在家里祷告,据说他们都很有能力。

  在最荒凉的年代里,我被捕以后,有一个朝鲜老太太每个礼拜五为我禁食祷告,很让我受感动。美国的一个叔叔来的时候说:「我们那里有三百人,天天提名为你祷告。」以后我们能够站住,和众圣徒的祷告一直都分不开。

中国教会的政治环境出于神

  问:从以往神在中国做的这些事情,大致可以展望神给中国教会一个什么样的托付?

  答:因为自从读大学后,我就站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在教会最荒凉的年代里,也是天天思想这个思想。我曾和两个重要神的仆人谈过这个问题。据说叶乃光长老的观点也是这样,他认为神要借着中国教会的复兴、复兴全世界的教会。不止是他,那些在山里长期祷告的弟兄姊妹的看见也是这样的。他们头一次见面谈的也是教会的问题……

  我自己觉得,神把中国放在这样的环境里,肃反前是一个阶段,肃反到文化大革命后的79年是一个阶段,79年到现在是一个阶段,环境变化得非常快。特别是全国范围内不再搞运动,邓小平登台后说:「五十内我们不再搞运动。恢复发展生产。」

  79年前,环境很紧很紧。70年代开始,神就在温州、在河南,还有山东一带兴起了祂自己的工作,从那个时候开始,基督徒的人数在很多地方直线上升。

  中国教会处在政权不改变、但环境不断改变和动荡的情况下,我觉得,执政掌权的在很多情况下都在摸索,对基督教的态度也是在摸索,他们对基督教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是随对美国的态度而变化的。在他们的思想当中,他们认为基督教就是为美帝国主义服务的,他们就是这样顽固的一种思想。越是像布什总统到这里来说:「我们都是信上帝的。」我就越心里有点担心,这在客观上加增了我们领导把基督教与美帝国主义扯在一起的想法。我看过一个「没有硝烟的战争」,是发到处级的,那里面对基督教的看法跟文革的时候一样:「帝国主义颠覆中国的工具,跟帝国主义紧密相连等等。」所以,在统治阶层的眼里,为了外交他们不得不改变一些说法,但是他们对基督教的看法,跟从前本质上没有什么改变。

  五十年代,在他们的统治之下,基督徒做了很多很荣耀的见证。我曾问一个上头派来查我的人:「几十年了,你们难道还认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我看这是出于神。

中国教会内部的各种试炼

  现在环境并没有开放,国外很多爱主的弟兄姊妹到这里来,想帮助教会,他们很多都是在经济上,负面效益很大,正面的效益不大。所以家庭教会传福音现在处于停滞状态,不像七十年代那么积极地发展。特别是一些差传的、布道的家庭教会,现在都不同程度上受到一些钱财的引诱。玛门一引诱,弟兄姊妹向着主的心,那个属灵的权柄和能力就下降了。玛门直线升,属灵的能力直线下降。呼喊派,你要是接受他的话,给你经济上的扶持是很大的。哭重生,据说他们每年从国外得到差不多二百万差传费。河南某团体一年得到差不多160万。

  农民是最重的,很可怜,能吃得饱就很不错了。你不能拿GDP算,因为收入差别太大,所以算人均国民收入,得用真正的统计学办法算比较好。

  感谢主,就是在这种环境中,神做拣选的工作。两个力量促使家庭教会存在,一个是圣灵的工作;一个是出于政权。政权打开缺口是一个方面,是王明道先生在监狱里为邓小平喊冤喊了半年,这是神自己亲自做的事情。家庭教会的人说:「你说错了!」我说:「你看了《又四十年》了吗?」那里讲他不仅鸣冤,而且给中央写了多少次信。所以他得到邓小平的赏识,要给他落实政策……

  所以,这几十年是要借着玛门作扬弃的工作。有些人虽然在中原那个团体当中,但是不受影响,退出来了,所以以上提到的河南那个团体,退出来了一大批弟兄姊妹。第一、他们不赞同外国这么大的赠款,一送钱来,仰望神的心立时就没有了。以后,他们不接待外国人,也不接待国内的老人,因为国内的老人也有一些是接受外国人赠送的,另外,国内老人有些行为他们不赞成。他们说的情形,跟在海外华人基督教杂志上说的可不一样。

  人都有缺点,像我们这些吃过苦的老人有软弱,这是必然的。没有跌倒都是神的保守,要是没有缺点就不是人了。我常说:「世人都怕死,不怕死不是人。」但是谁不怕死呢?蒙神保守的人也是。世人都爱钱,不爱钱不是人,谁不爱钱呢?蒙神保守的人也是。求主施恩给我们。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受试炼的,首先是家庭教会,以后是三自里的弟兄姊妹,面临的多是神学上的试炼。金陵神学院的资金非常丰厚,因为不断地有资金进来,他们打完篮球、排球,就那样扔着,开着水龙头,一直哗哗地流着。因为国外特别关心中国教会,起初他们找家庭教会,后来觉得很复杂,以后关心三自,又造成了很多浪费现象。

  国外的钱进来以后,对国内的任何一个弟兄姊妹都是一个考验,神就容许这个考验临到。

  第二个考验最历害,是谬妄的灵在教会里的工作。92年的时候,一个弟兄从国外回来告诉我,在国外现在基督教有两千四百多派,新产生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极端和异端,现在他们又告诉我有六千多派了,所以使很多弟兄姊妹就失去了向神专一单纯的心,但是还有保持的。但神就允许这些存在,熬炼试验祂的众儿女,所以我们是被祂放在这个熬炼场里面,不断地熬炼,不断地拣选,不断地保守。所以今天的问题,是我们怎样在神面前蒙保守,我们的心蒙保守胜过保守一切。永远的果效是由心发出,将来我们在新耶路撒冷的地位,和我们现在在神面前的心关系十分密切。

  在这里蒙拣选的人,还要受熬炼,为的是要造就一批合神心意的器皿。器皿有一种是被利用的器皿,只能在某种环境下被神用。还有一种是全天侯的,在什么环境下都可以成为单单彰显神荣耀的器皿,这种器皿的拣选,是神让中国的环境五十年不放松要做的主要工作。环境在不断地改变,但是教会的情况还是紧一紧,松一松的环境。紧一紧又开一个缝。

中国教会将有大复兴

  熬炼的目的,是拣选一批合用的器皿,将来不但要用他们复兴中国教会,而且世界的大复兴和中国的大复兴紧密相连。

  韩国是一个复兴,但是我们看到韩国的复兴里面杂质很多,特别是杂质这一方面,原来赵镛基是很有神恩典的,但是王国显弟兄称他为「失去方向的舵手」,失去方向了,变成灵恩派,高举异象,还是人造异象,高举方言,不高举基督并祂钉十字架。

  但是,以后看到的情况,还是很让我受安慰。在一个个的试炼面前,很多人倒下去了:在情欲的黄色风暴面前,很多人倒下去了;在玛门的风暴面前,很多人倒下去了;在谬论异端的攻击面前,很多人倒下去了。一个人如果重名重利,重钱重情欲,你说不定在哪一方面,试炼一来非倒不行。哪些人蒙保守呢?就是心蒙保守、一直向神存纯一的心的人。经历熬炼以后,圣灵的能力要被他们穿起来,他们要成为神的见证。就象主耶稣基督说的一样:「信我的人,从他们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将来有一些人要成为活水的管道,但是神无论怎么用他们,他们永远都是虚心的。神要找一批这样的人。但愿在你们中间能兴起神所要熬炼的人。但愿在中国大地上有这样的一批人兴起来,为了接传福音的最后一棒,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传回到福音衰落的欧洲。这是金灯台教会的接力棒。

  现在,欧洲大礼拜堂里的人很少,都是白发苍苍的,但是复兴的是华人教会,差不多有八千间礼拜堂。这是不是已经开始「倒输」(注①)的工作了,也许。

宝座惟独属神

  神一定要把祂的宝座建立在每一个信徒的心里。天父是基督的头,基督是我们个人的头。这一定要在中国落到实处,而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我们只不过是与神同工,所以我们要和保罗一样谦卑,保罗算什么,亚波罗算什么,无非是执事,是最低级的奴隶啊。彼得说我是长老,老约翰说我是长老,保罗说「我为神的缘故作你们众人的用人」,他是这么个态度,这个态度是很重要、很宝贝的。所以后来我特别注意,无论谁都不要拿个人夸口,「亚波罗是为你们,矶法是为你们,保罗也是为你们的,生为你们,死为你们,现在为你们,将来也是为你们,天上的事也是为你们,一切都是为你们的,你们是属基督的,基督是属神的。」

  耶稣基督是神的中心心意,教会是基督的中心心意,主一定要得到祂的新妇,就是教会。我们那起初的爱心丢失,我们主都难受,你要不悔改的话,灯台就要挪去。祂要的是自己的新妇,祂要在每一个信徒的心里坐宝座。所以,成全国度的器皿是新妇,成全新天新地的器皿是新妇,神要做的是这个工作。任何人想借着他在弟兄姊妹心里的权威,在中间插一杆子,而与主平起平坐,都不行。

  今天神要兴起的仆人,就是单纯地高举基督并祂钉十字架。这非常重要,绝不高举任何别的,更不借任何场合高举自己、彰显自己。愿神怜悯我们!

附:文革中叶乃光对中国教会前途的预言

  杨安溪在2003年的谈话录音《神的仆人叶乃光》中,口述了他1968年7月与叶乃光的谈话。8月以后,杨安溪被关进牛棚,被鞭打后得着圣灵充满。

「见到他我就问他,(那时问这样的问题成了一个习惯)我说:『我管你叫作大爷吧,大爷,中国的教会到底还有没有前途?』那时候我不敢谈,一谈就要掉眼泪,所以这也是特别蒙神怜悯的一点。他就把我的手抓住,说:『孩子,神给我有话,中国的教会大有前途。』他说他经过祷告,神告诉他中国的教会这几十年是拆毁,以后就是整顿,第三个就是倒输,就是神的道要从中国输出去,传到神的道已经衰落的地方,就是欧洲,传到福音变质的地方,就是美国。在整顿这个过程中,神要兴起一班新人,新人不齐,新日不到。『新年新日必到,诚信者何必心焦,复兴盛会正临到,哈利路亚好大荣耀!』这是一个天使跟他说的,因为他常为中国的教会痛哭,为中国教会的前途祷告,有一天一个天使向他显现,说了这些话。然后说新年就是为新人准备的,新人不齐新日不到。所以整顿这一阶段很重要,神用各种的办法来筛选,筛选属他的人,新人要是齐的话,就是要借着这些新人复兴神的道。那时那些自认为属灵的,自认为爱主的,自认为如何的都要被神撇在一边。所以『蒙悦纳的不是自己称许的,乃是主所称许的。』所以那时候圣灵的能力要穿上一批新人,他们无论怎么被神大用,在神面前永远是谦卑的,是虚心的,以无用的仆人自居,那是合用的器皿。

「感谢主,这些话对我帮助很大,跟我父亲一样,他们两个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对我以后对中国教会的反思,对个人经历的反思都是非常有益处的。」

四、拆毁的手与拣选的手

松一松是为广传,紧一紧是为拣选

  今天神选召你我,是要解决祂的国度的问题。中国推翻三座大山,解放时是四万万五千万,但是当初在法国勤工俭学时,也就是十二个人。后来长征到陕北,加起来也就两万人。这两万人解决了四万万人的问题,所以这些都是解放政权的中坚力量。这些人有了,政策对了、路线对了,问题就好办了。中国人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农民,蒋介石训练了半天的八百万,被共产党抓起后一下就变了:「闹了半天,这是我自个儿的军队!」就主动地拿起枪打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让人觉得解放军就是人民自己的军队。

  这个路线,是经过革命锻炼后的精英们决定的。我们讲属灵的事,不是讲地上的政治,但今天神的工作原则也是这样。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参加建立属灵的国度,而是选了又选、选了又选。这是天国的问题,所以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参与主在荣耀中的显现。

  问:我听你讲话后,就想到罗马书的一句话:「深哉!神丰富的智能和知识。祂的判断何其难测!祂的踪迹何其难寻!」(罗11:33)。也就是说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神一方面做拆毁的工作,一方面做熬炼的工作。钟马田说教会被神兴起时,不在乎人数的多少,有时神会用少数被洁净的子民,做到祂荣耀的工作。五十年代教会只有七十万人,但神因着祂的智慧和权能,祂对他们继续作拆毁、拣选和洁净的工作。这个过程的具体情形是怎么样的?

  答:惟有天天坐在主脚前的是上好的福份,是没有人能夺去的。大部分的人都是马大,没有建立起在内室和主亲近的密友之情,所以经不起考验的。到了严峻时候,丰富的神学知识等于零,别人一吓你,慌神了。「有神没神?」我亲闻数百位传道人面对这样的场合,大牧师回答:「没有神!没有神!没有神!」大神学院的院长说:「没有神!没有神!没有神!」只有少数天天与主亲近的人,这时候把眼睛一闭、不靠自己。「有神没有?」「有!」不靠自己。

  今天教会培养的弟兄姊妹,必须天天在内室里与主见面,不单经历主的爱,对爱你的主本身有认识了,主爱我到这个程度,你让我死上一千遍,我还是爱我的主。这个心意是自然有的。

  神借着环境,逼我们和祂有交通。有的人神感动不了他,有的人对神的感动很敏感。前者把神的恩典看作平常,神也把你看作平常。你发现神是珍宝,神也把你当作珍宝。重要的是天天拣选上好的福分。

  问:能不能描述一下中国教会最惨的时候的情况?估计最少时只有七千人。

  答:差不多就是这样。

  问:在三四十年代的时候。神兴起一些仆人在中国做工,他们在恩赐上、才华上非常明显。但是经过拆毁以后,神以后好像不是简单地重用某些个人了。因为我们中国人特别容易崇拜人。那么这一次好像不是兴起某某几个人。这一次神做事是怎么做的,以后要注意什么?

  答:我老说,七十年代以后教会的复兴,是做给我们这一代人看的,因为我们这一代人喜欢看人。可是神还是要拣选。神兴起一大批人,还是要拣选,松一松是为广传,紧一紧是为拣选。神将来还是要用一批祂能够非常放心使用的、供应生命活水的器皿,来复兴中国的教会。这样的人不要多。一个卫斯理就复兴了英国教会。复兴以后还是拣选,一般的工作和特殊的工作永远是相结合的。信的人一大批,属主的又是一大批,但是愿意不以自己性命为念,也不看为宝贵的还是少之又少。这些人是男孩子,这些得胜者的建立,是为了解决诸天的问题。所以男孩子被提到宝座那里(启12:5),天上就有了战争,撒但就被摔到地球上,把所有的黑暗势力都集中到地球上。然后我们主在荣耀里降临,在极大的荣光里,要废掉撒但一切的权势,所以撒但的根据地要变成我主和主基督的国了。整个宇宙就洁净了。

  所以我常说:神不注意数量,神注意质量。倪柝声说:「神注重我们所是,甚于我们所为。」若有人爱神,这人是神所知道的。现在有很多人追求「知」,但对于主自己不宝贝。真正属神的人要带领弟兄姊妹在认识基督上天天长进。

再一个大紧,也可能出来八亿

  问:你刚才说:「松一松是为广传,紧一紧是为拣选。」我们从教会历史上看,罗马教会起初三百来年也是这样。我们中国其实也就六七十年代紧了二十多年,现在又相对松了二十来年。我们是不是又有可能面临要再紧一紧的时候了?

  答:肯定的!很多人想中国就走苏联的那个路,一下变色,对教会一个大开放。我里面的感觉不是这样。中国教会走的是使徒行传的那个路,也就是一直是有压力的,只是轻重的不同。因为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持信仰的纯洁和作风的纯洁,特别是作风的问题。

  等到神找到合用的器皿,怎么用,一直都是温柔谦卑的,像他们的主,神就要大大复兴中国教会。可是苦难和逼迫一直都随着他们,跟保罗一样。逼迫越大,越显出他们的好来,苦难越多,越用他们的肉身补满基督患难的缺欠。

  当时有人跟我说:「你看苏联解体了,紧跟着就是中国。」我祷告后说:「不是,我里面的感觉不是这样。」

  从九四年到现在,对家庭教会松了一点,十年了,是不是该紧了,可能!是不是要大紧一次?也很可能。一个文化大革命,出来八千万,再一个大紧,也可能出来八亿!

注:中国的基督徒人数并无精确数字,国内外各方估计的数字相差很大。根据2018年4月国务院发布的《中国保障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和实践》白皮书,中国有3800多万基督徒。根据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所做的三轮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2、2014、2016年)的估算,2016年中国有3997万基督徒,其中2115万人固定聚会。

  但是,这个时间可能还长一点,不是一天两天就过去了。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弟兄姊妹流血?有可能!因为什么地方有弟兄的血,圣灵才大大地做工。

  我随时随地求主,主啊!我已经蒙祢保守到如今,在牛棚蒙祢保守,在监狱蒙祢保守。在坚持信仰这方面过来了,但是我求主!主啊!求祢怜悯我,坚持信仰是仅仅得救。但是还得求做得胜者,无论是生是死,总要基督照常显大,这才是得胜者。

拆毁的手与拣选的手

  问:你的总题目是「神在中国的手」,看来一方面是「拆毁的手」,一方面是「拣选的手」,现在看来可以加上一点,就是「保持压力、好让教会纯洁的手」。你说:「神在中国的手一动不动。」看来我们要为了这个环境来感谢主。

  答:就是。我们常常求神让我们的领导认识神,给他们悔改的机会。对的!但好多人的祷告不是为了神爱世人的原因,而是为了自己能有舒服的环境。好像一些出去了三年的弟兄姊妹,一听说中国教会的情况,她说:「听你一说,我心里别扭得慌,那么压抑,我明天就走!」我说:「地球那么大,你往哪里走?」她要回加拿大去,我说:将来最后三年半,加拿大要碰到的难处比中国大得多。那是大批基督徒受苦的地方。因为那些受过苦的,都被神保存在旷野养活三年半。那些其余的神的儿女,舒舒服服地听,舒舒服服地讲,作个基督徒天天享受「灵风吹熙,灵雨滋润,属灵空气最宜人」,美得不得了的基督徒,他们就该受苦了。拜兽像的考验就临到他们。免得他们说:「主啊,祢就偏爱他们,我们就一辈子没受过苦。」好,那还给你们当男孩子得胜者的机会,那就得受苦。不经过熬炼出不了金子,基督徒不受苦出不了得胜者,这是规律。

面对患难首要的是归回安息

  问:这二十年因为物质上的进步,中国基督徒对未来的看法是普遍比较乐观,好像觉得过几年就要开放了。但是我听你说过:神给中国开了一道门缝。这个门缝随时可能关上,而且关门的压力一直很大,现在似乎又面临这一个问题。毛主席写过《论持久战》,现在似乎也要讲这个问题。我们事奉的方向,我们的教导都应当做好准备。

  答:对!所以我问一个弟兄,你们现在讲什么呢?我建议应当多讲操练祷告,祷告的重点在讲我们得救在乎归回安息,我们得力在乎平静安稳。惟有学习归回安息的人,在极大的患难面前才站立得住。

  天天在内室与主见面的人,在任何环境中都能经得起。在患难的环境中经得起,在享受的环境中也经得起。你再苦我还是那样,有衣有食就当知足,吃饱了就好。

  有人说:「你还是穿那样啊?」我说这已经不得了了,还西其服革其履啊!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心。这是神的保守和怜悯。受过苦的就少考虑肉体,但还是会软弱。

  一个农村小姊妹,传福音,鞋前头都开口了。教会给她买,她不要。也拿麻绳一穿一绑,接着跑。她一点不给教会负担。她就这么一个受苦的心,在城市我看不见。

  教会控诉运动以后,有一个展览。上来的牧师,一般的西服是五六套,最多的是十一套。恩赐好的人,送的人就多。越是有恩赐的弟兄姊妹,弟兄姊妹越爱你,帮着你体贴肉体,那难免的,你可得小心。

  弟兄姊妹爱你,你就这么享受下去了,那就开始堕落了。所以一个神的仆人保持晚节很重要,要能像卫斯理、怀特腓、司布真。我注意他们的传记,他们原来一家的生活费多少,后面收的奉献很多了,还是多少。我很受感动。不是奉献多了就放肆。

  真正爱主的使徒,大部分是死于非命。老约翰也是经过死的考验,先是要拿他用油炸的。

不顾性命挤门的人

  问:如果一个比较严酷的环境临到,我们这些没有经过严酷环境的人,可能会得蒙保守。但是如何保持做工不停,这方面中国教会的历史能给我们什么样的经验和勉励?

  答:神给中国开了一道门缝。面对这个门缝,有的人望门。有的人把门,有的人为了十三亿人的灵魂不顾性命在挤门。

  从历史看,反右以后,有形教会的活动基本上就停止了。但是爱主的弟兄姊妹两三个在一起交通和祷告的一直没有停。文革时停了一段,但是家里成员的祷告一直没有停。所以全家得救的是最好的,在最严酷的环境里特别地蒙保守。

  袁相忱叔叔的自传里,提到叔叔给孩子们写信说:「你们若甘心情愿就蒙福,你们若把我当作可耻的,你们就遭祸。」

  不管神把我们放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有没有同伴。像我经过多么大黑暗、多么大的痛苦,都是一个人,所以我比较喜欢自己安静在神面前。也好,也不好。但是能站住。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里,能站住最重要。站不住别的免谈。

  第二个,求神让我们自己站住,还要坚持彼此相爱的心。

  我们在拆毁中,能站住坚持信仰,那是不得了的事。但是有个别的地方,更有弟兄姊妹彼此相顾。一个山西的王弟兄就是这样,抓进去了,翻墙出去,就去坚固弟兄姊妹,第二天又被捉走了。以后,这样的弟兄姊妹身上神迹奇事行得最多。

  河北邯郸一个执事就是这样,不管怎么逼迫,坚持为弟兄姊妹祷告。后来,有一家病得受不了了,五个孩子就剩下几间屋了,人家去找他,说:「我们家里的人病得不行了,人家说你的神是真神,你能治。」他闭着眼睛一会儿,说好,明天你带来找我,就在这儿,因为我还戴着帽子。

  第二天,他带那个人认罪,他说:「你认完了没有?」「完了。」「那好,我奉耶稣基督的名,吩咐你起来行走!」那个人就起来,一把手下去行走。她一走,全家都哭了,因为这个人糖尿病,说一句话都虚脱得死过去。那个村里有的七岁的小孩,都不知道这个老奶奶长得什么样子,因为她都躺在床上。她一走,全村轰动,房上、院子里都是人,当场就有二百多人信主。

  所以一个人被神大用,圣灵的能力给他穿上,神的恩膏与他同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宋尚杰博士会被主用到那个程度,是因为他把自己肉体的享受都扔了,把自己属世的荣耀都扔了。「若非所有全奉献,必定不能登宝座。」

  归回安息,柔和谦卑。神在敌人会前为我们摆设筵席,我们的表现还是柔和谦卑。当人问你们心中盼望的缘由,你们要以柔和的心回答他们。不让我们理直气壮,「横眉冷对千夫指」,那是革命烈士的态度。

  信主后,认罪若不彻底,就不能建立和神更好的关系。因为我们认罪是在丢撒但的脸,和牠彻底划清界限。越彻底,神越爱你,跟神的关系越近的人,总是一个自省、自责的人。我们的喜乐平安都建立在自责上,没有圣灵的光照带来自责,就没有平安。越认识自己败坏的人,越宝贝十字架,越宝贝宝血。

  一个属灵的人,如果发现自己很属灵,不重视主耶稣的宝血了,他就骄傲了。常在光里与神同行的人,知识多,经历丰富,但常是谦卑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值几个钱。他夸的是主,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因着恩典而有的。敬虔的操练,就是坐在主的脚前、听主讲道。

  在最严酷的环境里,我常和主吵架:「主啊!我要软弱了,因为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祢让我软弱,将来又要审判我。我孤伶伶一个人在这儿,这么大压力,我不找祢找谁啊?」神特别听这个祷告,想不到的平安就临到你,但你们不能这样学我吵架。

圣灵的工作没有人能拦阻

  问:你曾经提到五六十年代进监狱后,能站住的传道人非常少。对他们我们不能论断。但是,认识我们的软弱,才会更多仰望神。不过,好像中国教会对那一段历史的观点,比较多的是见证我们的刚强。

  答:看人的人不容易蒙保守,骄傲的人、有罪的人不蒙保守。特别是骄傲的人。很显著的是王明道的经历,所以以往他不参加华北基督教团,成为他的一个属灵上的包袱了。他讲道很好,但是他行不出所见证的道。以后他俯伏下来了,神的灵才感动他,面对这个无期的判决,才毅然走进了监狱。这是神的怜悯!所以必须看到自己错了,悔改才能得到神圣灵的扶持。

  现在恢复了,如果你的心里坐宝座的还是神的仆人,在今后的试炼面前,你还是站立不住。以往这样的人站不住,今天重走此路的人也站不住,教会也一样。

  现在,这样的教会已经断了生命活水的供应,就拿倪弟兄的话读一读、读读圣经,这就是聚会。这样的教会将来的试炼面前照样站立不住。

  遵守主的道、不弃绝主名的人,诚诚实实、虚心的人,被量了,才是属于神的。这样的人带领出这样的弟兄姊妹,不用人多,手把手进天国。

  向神向自己是诚实的,是虚心的,自己永远是三无:「毫无所有,毫无所能,毫无所知。」从内心的深处实在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是蒙保守的。越是被神用,越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人才蒙保守。一觉得自己有,活水源头就断了。很可怕,这是属灵的规律。

  你和你的教会是不是高举基督并祂钉十字架,这很重要。你一高举人了,高举一个经历了,高举一项真理了,这样的教会站立不住。神为中国教会设立的环境,就是要拆毁这样的教会。现在哭重生拆毁了,三班仆人拆毁了。

  你很难限制圣灵做什么工作,到什么情况就怎么行。

  神曾经在中国兴起一批弟兄姊妹,一兴起就有神迹奇事随着他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逼迫他,房子里不让聚会,他到院子里聚会,院子里不让聚会,他跑到粪堆那儿聚会。实在不让聚会,他从晚上十二点起来聚会到三点,你抓不着。往死里打,还是坚持,这是圣灵的工作。在风头上,拿着喇叭讲,放哨放出二里以外,一看摩托车灯来了,一吹口哨就都散了。明天哪儿聚会?临时定。

  在什么环境中,圣灵的工作都有祂的形式,我们没法预先定。但是原则一样:「不是倚靠势力,不是倚靠才能,惟独倚靠万军之耶和华的灵方能成事。」有圣灵的工作,雷打不动、水冲不断。没有圣灵的工作,轰轰烈烈、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