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河南传福音
一九七二年底,主引导我回到家乡河南。我本来没有意思回去,我的姐夫高允玖(注:原为河南方城聚会处的执事)给我写信说:「你回来吧!我们这里还有好几位青年人是奉献终身传福音的,你回来帮助帮助他们。」第一封信我不敢相信,城市没人敢信耶稣,他们还奉献终身,全世界传福音,怎么可能啊?我姊妹说:「你不要信他的话,他想把你骗回去,现在还有人传福音吗?还有人奉献终身吗?不可能。」我就没有回去。
过了一段日子,他又写封信给我,催我赶快回来,说:「他们很火热,主很祝福他们的工作,你回来一看就晓得了。」我就祷告,一祷告里面很有感动。再和姊妹商量,姊妹还有点不放心,我就说我再祷告,若有这样的福音工作,我帮助他们一起做,若没有工作,我再转回来。
那时在我们的城市中,根本看不到福音的工作,也看不到信徒的生活。我头一次被释放回到家中,很想和弟兄姊妹见见面,交通交通。有一位原来很同心的姊妹,也不敢到我家里来看我,我心里很是忧伤,所以她的家我也不能去,更不能随便看望任何信徒,很是灰心。有一天,我在大街上走,对面过来一位老姊妹,就是那位同心的姊妹,想和她谈谈话。到了跟前,她抬头看看我,把脸一扭,到另一边去了。我很伤心,心里想:是姊妹放弃信仰了吗?为什么故意躲着我呢?为什么不敢跟我讲话?后来我才明白,她身后有人跟着,我身后也有人跟着。若我们笑一笑,讲一句话,回去就遭批斗,我也安宁不了。因此,她无法跟我讲话。在这种情况下,我怎能不灰心呢?我就祷告主:「主啊!祢的福音在这块大地上还有没有前途?如果没有前途了,我求祢把我接去吧!」祷告了几天,有一天我在夜里祷告,忽然主叫我看见一个异象:我在爬一座小山,山顶上只有一棵松树,长得很高。当我从南边上到一半时,回头一看,山坡上密密麻麻跪的都是信徒,他们正在祷告。我没有停下,继续往上爬,到山顶,在松树下往北边一看,也有很多人在祷告。更希奇的是,在人群的后边还有我作官的内弟,也在人群中跪着祷告。我说:「主啊!这是在文化革命中,怎么可能有这个现象呢?」主说:「在人所不能的,在神却不然。」。后来我跟姊妹讲,姊妹不敢相信地说:「弟兄!是你想得太多了吧!若是想得太多,在睡觉中做梦还可以。」但我是在祷告中,主清楚地叫我看见的,这不是我想出来的。
过了不多久,姐夫又给我写一封信,催我赶紧回来。我就藉着这个异象又跟姊妹交通。姊妹说:「那你回去,但要记住,要谨慎小心!看不行赶快回来,万不要找麻烦!你姐夫什么也不管。他不管,我还要管哪!你已经十几年不在家,万一再回不来,你儿子还小,才两岁,需要人照料。」后来,我就向公安局请假,理由是回老家请亲戚中的医生给大女儿看关节炎。因为我们是反革命家属,在医院看病没有资格。那时看病先登记成份,一看你是反革命家属,没有权利享受医药待遇。借这个理由,批准我一个半月的假期,带着大女儿和小儿子回到家乡。
到了河南,我一看果然不错,有五、六位青年弟兄和几位老姊妹,仍然在为主传福音。怎么传呢?白天躲起来,夜里十点以后,找几个弟兄姊妹,到老信徒的家,三个五个、七个八个在一起祷告,一起轻声地背圣经,作个见证,讲一点道理。那几个青年人还不会讲道理,连圣经都没有,几个人才有一本小新约圣经,前面没有马太福音,后边没有启示录,外面用新华字典的外皮包着。他们轮流着看,爱如珍宝,小心隐藏,生怕丢掉了。外边没有人,就偷偷地看一看,一有人,赶紧放起来。这种情况下,福音怎么传呢?可是没有想到,就那样跑来跑去,弟兄姊妹越来越多起来了。
有一天晚上,我姑妈带我到一个地方聚会,晚上没有月亮,不敢打手电筒,看不见。姑妈说:「你不要动,等我拉一下你的裤角,你就开始讲道。」我用很小的声音讲,甚至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到。究竟有几个人听道,我也不晓得。但听到乡下人粗重的呼吸声,便知道人不少。聚会完了,我忽然想起抗日战争时,老师曾教我们看日本兵过公路,趴在地上,无论天多黑,人走路时会带出一点点的光线,能看到人的腿走路。于是我偷偷地跑到门口,趴在下边看有多少人。结果我大吃一惊,竟然有二百多弟兄姊妹。那是在不自由的时候啊!开放之后,这些弟兄姊妹成为福音的力量,到处为主传福音。
过了一段时间,假期到了,我不得不回去。我把大女儿送回去,还带两位弟兄同时到南方看一看,这是一九七三年的事情。过了一段日子,我又重新回来。这一次我没有请假,偷偷跑回来的。回来在家乡停了半年,白天不大走路,常常是天不亮走路,太阳一出来就赶紧躲起来。一共走了十三个县,大概有五个市。半年之后,圣灵开了福音的门,到处都有聚会,信耶稣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不但老信徒刚强地站起来作见证,新信徒也天天加入教会。
慢慢灵性都复兴起来了,有地方有一百多人聚会的,就被当局发现了,抓了一些人。他们也没经验,结果一拷打、一审问,就把我交代出来了,说我回去活动了。因此,他们就发公函到上海,让公安局把我逮捕。
再次入狱后,我不晓得外边的情形如何?到底信仰自由不自由呢?在这样的压力下,谁敢相信神呢?我当初想,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到社会上去了,只能在监狱里边生活一辈子,我也很安心地在监狱里面和神交通。到了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中旬,就是释放我的那一天,公安局局长问我一句话:「你估计一下,现在外边的信徒是多了,还是少了?」我说:「你们逼迫得这么厉害,还有多少人敢来信耶稣?」他哈哈一笑,说:「你把形势估计错了,老实告诉你,我也不隐瞒,你们的信徒不是少了,是大量、大量地增加了!」他一连用了两个大量;我说:「真的吗?」他说:「你出去就晓得了。」
我出来后一看,果然不错,信主的人非常多。我忽然想起神叫我看见的那个异象了。的确,满山都是祷告主的人,这话应验了。从南看,复兴了;从北看,也复兴了。更奇妙的是,过了些年,我那个当法院院长的内弟,官辞掉不做,也信了耶稣。
2、再次入狱
一九七三年六月,我回到上海没多久,又被公安局逮捕,再次入狱。但这一次不是按着正常途径逮捕我,而是用「绑架」的方式。
6月21日早晨,我在灵修祷告时,一跪下来,就有「饼要擘碎,玉瓶要打破」这两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出现,就感到可能还有十字架在前面等着自己。祷告完正准备吃早饭,居委会通知我去听电话,说是下乡办公室给我安排工作的。
我饭都没吃就去听电话,走出门口没多远,对面来了一个穿便服的人,一直向着我笑。我心里纳闷:「这是什么人?肯定不是弟兄,弟兄是不吸香烟的。我不认识他,他怎么对着我笑?」
那人走到我跟前∶「某某人,早饭吃过没有?要到哪里去?」
「听电话。」
「我陪你去。」
我感到很讨厌——我不认识这个人,怎么会陪我去听电话呢?
那个人还是跟着我走。走到街口,从对面又走来了两个人,也是带着笑容。我心里开始有点害怕。他们走到我旁边来,说∶「头低下来,不许说话!见到熟人也不许讲话;讲话就打死你!」
我就这样被挟持上车,带上手铐,一直到我看到「拘留所」三个字,我就知道自己再次失去自由了。
他们把我拉到审讯室。「某某人,你犯法了!」
「我不承认。你们不以逮捕令逮捕我,这是绑架,是违法的。」
「违法也好,绑架也好,终于把你抓来了。你不老实一点,你还要吃很多苦。」
就这样,我再次被关起来。家里的人不知道,还纳闷我为什么听电话听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就跑去问。看管电话机的人说,没有人来听电话;又去居民委员会问,这个人到哪里去了?「我们不晓得,只知道叫他去听电话,别的不知道。」
过了整整八个月,家人得不到任何消息。最后我在狱中生病了,才通知家属,准他们送点东西、衣服、草纸等日用品来。
这段牢狱生涯比起前一次有很大的差别。以前在矿山虽苦,后来调到农场,生活、劳动都改善不少;特别是后来当了组长,生活还算差强人意。但这次被捕,苦不堪言。饮食不良,再加上整天坐着不得活动,我的身体变得非常衰弱。有一段日子,我整个左边半身不遂,八个月不能动弹,医生都没有办法。
「主啊!这次坐牢要多久?」我向神求问。神没有回答。过了一年,我再次祷告,仍然没有从神来的感动。我心想,「这次刑期一定很长!」
我万万没想有到,因为我在河南传福音而被指控为「搞宗教活动,导致当地出现宗教狂热」,因而已被判了死刑!按照当局的意思,是要将我解往河南原籍处死;但我当时半身不遂,行动不便,所以当局就把我先送到专关政治犯的上海第一看守所,让我养养身体。上海的弟兄姐妹们获知我的情况后,出于爱心,偷偷地把肉、蛋弄碎,和面粉一起炒拌,作成丸药的模样送给我。我就靠着这些食品,解决营养不良的问题。
新牢房宽敞很多。八个人关在一间二、三十平方公尺的房子里,比起以前三十七人挤在十二平方公尺大的地方,吃、喝、拉、撒、睡全在一起,真是大得太多了。在这里,我参加牢房劳动,每天给犯人送送饭、扫扫地,有些活动,健康才得以渐渐恢复。我也遇见了几位因暗中聚会而被抓的弟兄,大家相见,虽无法多作交谈,但彼此心中很得激励和安慰。
一九七四年底,我被提出去审问,再次要我放弃信仰;放弃「反动立场」,就会得到从宽处理。我坚定地说我相信生命的主。
「什么生命?」
「耶稣是我的主。」
「耶稣在哪里?你把祂指给我看看!」
我放胆地说:「耶稣是不可以看见的,耶稣的事情、祂的作为——作在我身上的经历,这些是可以说的。」
「什么作为?」
「你要听吗?」
「我要听。」
我就从我的重生得救开始作见证,提到主耶稣怎样救了我,我受了怎样的锻炼,以后神怎样呼召我奉献一生给耶稣,生病蒙医治的见证,以及生活中、劳改队里等种种见证,都说了。就这样,我一共讲了三天半,第一天是一个人记录,后来就是一个人问,两个人记录。
最后他们对我说:「你不必再讲了,这就够你的材料了。你看,你的材料比你的圣经还要厚,已经够处理你了。我们会去进行调查,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查出来,如果与事实不符,我们还要加你的罪。」我又再次被关起来。
我在上海关了两年,终于被送上法庭,受到三位审判员的审问:「你在牢里已有两年了,反省得怎么样?你的思想应该有认识了吧?你还信不信基督教啊?」
「我从来没有信基督教!」
「哈!哈!哈!」他们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们终于把你改造过来啦!」
「我从来没信过基督教!我一天也没有离开过基督耶稣!」
他们三人脸色一沉,就说:「你在狡辩!」
「不是狡辩。基督教是宗教;基督耶稣是我的生命。」
「什么生命,什么宗教,不是一回事吗?」
我解释说:「这大不一样!在文革当中,礼拜堂关门了,牧师也改行了,好像没有基督教可信了,人往哪里信基督教?我所信的不是宗教,是有生命的;纵使没有教堂、没有牧师,但有耶稣基督在我心中、生命中。祂每天和我同在,谁也无法拿掉;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不相信祂!」
我这样一说,把他们气死了。「不要狡辩!你一天不放弃信仰,你一天是不会释放的。」
我很坦然地说:「是神许可你们把我关起来。若到了祂所定的时候,不但你们要释放我,还要请我出去呢!」我因着对神的认识,凭信心这样说。
审问员把手比作手枪,指着我说:「我拿这个请你」,意思是要枪毙我,所以要我回去好好考虑。
3、三次躲过死刑
一九七四年圣诞节的晚上,我被押解到河南老家。那夜对我来说,毕生难忘。我在公安人员的催逼下,背着沉重的背包赶车。我背得满身大汗,连棉袄都湿透了。火车到了河南省城时,我整个人已经虚弱不堪。火车刚停站,我就被推下车;因为两手都被手铐铐着,重心一个不稳,就结实地摔在月台上,满鼻子都是血。沉重的背包压在身上,我挣扎了好久,还是站不起来。公安人员勉强拉我起来,又急忙上路了。一直到了监牢里,手铐打开了,我才有机会擦掉冻在脸上的血。
这次和我同关的都是重刑犯——不是被判了死刑,就是无期徒刑。有的是天主教的主教、回教的阿訇和一些信奉道教的份子。我看见这些人的刑期,心里明白,自己的待遇可能和他们差不多。
关了半年后,我才被提审。这一次,在座的只有一位审判员和一位陪审员。他们告诉我,他们为了详细调查我的问题,曾经在我的老家里住了四个月,和我的继母、岳母都谈过话。所以,他们叫我一定要说实话。
「既然你们都调查过了,那么请问:我说的话怎么样?」
「我们核对过你的话,里头百分之七、八十是事实,我们不能否认。但是那些都是巧合,是碰巧发生的,与神无关。」
我提出许多辩驳的理由,他们都不接受。最后,他们要我回牢房好好接受思想改造。哪一天改好,哪一天才放我。以后又不闻不问地长期关押下去。
一九七六年九月,毛泽东去世,接着「四人帮」倒台,中国的政局有了很大的改变。一九七七年三月,我的牢房里添了几个新犯人——原本显赫一时的地委书记、教育局长、宣传部长。这位地委书记偶然知道我的名字以后,就叫着:「上帝啊,我服气了!耶稣啊,我实在服气了,我真真服气了!」原来,他就是过去负责判我死刑的人。我从他的口中,才知道神三次保守我不死。
一九七五年元旦,「四人帮」之一的张春桥下了一道秘密命令至各地方政府,表示要在三到五年之内,把人民中的「神」都送进博物馆里去;只有毛泽东和马列主义,才是人民所应该信仰的。为了积极执行这个命令,南阳地委决定处死我和另外两个基督徒,以收杀一儆百之效,因为我们「搞宗教活动,导致当地出现宗教狂热」。那段日子,很多人民公社都在抓信徒,家庭教会遭受迫害特别严重。
这位地委书记说:「是我把你从上海要回来的,因为你列在我们所要处决的名单上。」他告诉我,他们本来决定要在一九七五年国庆前将我处决,但是刚巧八月份河南发生水灾,各地灾情惨重,干部们忙于救灾,所以只好改定在第二年的春节时执行。
未料,次年元月八日周恩来去世,产生了一阵乱局。这一乱,又将执行死刑的日子延了下来。
以后又再决定在一九七六年国庆前执行,判决通告都印好了。但是接着而来的是9月9日毛泽东的去世,国家大乱,一些老革命家重新掌权,江青、张春桥等被捕;被指为「四人帮」体系份子的地委书记也因此下狱。
我听他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曾多次求问主要被关几年,主都没有答复。我感谢神让我经过死荫的幽谷,却保守我未遭杀害。
其实,我之所以能死里逃生,并不是天灾救了我,而是神显出祂的威严、权柄,再一次显明神在人的国中掌权。因为是神使用那次水灾,来拯救包括我在内的祂的三个仆人,也是神垂听了众多肢体恳切的祷告。
那是我姐妹在一九七六年回到河南去看望肢体时,他们给她见证了整个过程,我们才知道神是怎样保守了他的仆人们。
在我的家乡有位基督徒,是下中农成份,还当上了生产小队长。一九七五年八月,他到乡办开会,看到一张公告,上面是我和一位姓高、一位姓黄的人的名字。公告张贴在大街上,宣布要开公审大会,会后就执行枪决。
这位基督徒小队长的心猛跳,开会时心不在焉。中午散会后,就回去通知其他的基督徒:「不得了,我到乡办去开会,看到叔叔、高叔、黄叔三人的名字被贴上,第三天就要开公审大会,就要枪毙他们了!」
他就挨家挨户去,只要是信耶稣的,就告诉他们,因为这三位都是河南主要的传道人,是他们非常敬重的神的仆人。他们互相通知每一位信耶稣的。很快的,一个下午都通知到了。他们一起禁食祷告,下午、晚上、通宵,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禁食祷告。到下午时,他们得不到神的答应,心都慌了、急了,因为明天就要行刑了,怎么办?
后来他们就想用人的办法。一些老姊妹说:「我们把自己的身体铺在路上,看他们是否会从我们身体上压过去!」又有一些说:「我们去抢人!」那天下午,有的急得哭,有的则像颠狂似的在院子里狂叫:「主耶稣!祢听见了没有?我们从昨天祷告到现在,你听见没有?我们要神的仆人,我们需要呀!……」他们还祷告说,如果一个换十个,他们也愿意。
他们这样在院子里哭泣祷告,一直到下午四点钟,天就变阴了。上午天气还很好,现在隆隆雷声响了,他们就到屋里去祷告,一会儿就下起雨来,雨势之大像是倒下来似的!下了一个多小时后,雨就涨到一、二尺高,还引起山洪暴发。
那时肢体们祷告说:「主啊!祢听祷告!下吧,下吧!下到他们不能开公审大会。」当水开始溢进屋子里,他们就背着老人、小孩往山上跑。大雨从下午四点开始,一直到晚上九时才停。
因为水退不去,房屋倒塌,灾情严重,所以第二天就不能开公审大会,他们都去救灾了!当地的肢体存着感恩的心说:「这真是神的威严、权柄!」这次伏牛山水灾延误了公审大会,后来因为周恩来逝世、毛泽东逝世,一年之内倒了两棵大树,政治局势产生大变动,使主的三个仆人因此得以存留下来了。
4、重获自由
那位教育局长重生得救之后,对我说:「你会被释放的。」
我说:「我并不指望这个,神有他的美意。」
他说:「不,你会被释放的。你在这里有六年半的时间,是为了我的缘故。现在我已经蒙恩得救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这六年半的时间,原来是神派我来向这里的犯人传福音的。如果我在外边,就没有办法和这些犯人们接触了。比如这位教育局长被关在这里,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他即使信也没有办法,因为没有人能接近他。我就说:「主啊,我真是不配!只要有一个灵魂能得救,不要说是六年半,十年半也是值得的!」
一九七九年五月一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我和其他犯人们一起在院子里放风。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一面走动,一面仰脸望天。忽然之间,云彩中仿佛有声音说:「雅各为了爱拉结,就看这七年如同几天。」我大受感动,立刻向神回应:「阿们!阿们!」然后我泪流满面地问主说:「主啊,难道七年就可以结束吗?」我屈指一算,今年已经进入第七个年头了,重获自由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三个月后,通知来了——我被无罪释放!离监的时候,副监狱长拿着我的行李,一路上对我说:「某某人啊,我看你这个人不简单!你看起来好像很柔和,但实际上意志坚强得很啊!你是外柔内刚!」
我们进到办公室里,看到审判官及监狱长已经在里面。他们让我坐好以后,审判官站起来,拿着一张纸宣布说:「我代表省人民政府和法院,向你宣布:对你进行无罪释放。」
他们两人就跟我握手,说:「某某人,你现在恢复人民身份了。我们已经给你买好了票,送你上火车回上海家中去。」
这件事让我们看见,主权不在他们手中。当初他们说是要用手枪「请」我的,现在却是帮我买好火车票,送我上车,让我坐火车回上海家中。权柄在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