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1926年的工作

  1925与1926年共三次在江浙工作。时间都相当长久。因为那时北京还没有固定的工作。几处家庭聚会都是当我回来便开会,当我出门便停止。灵食季刊也尚未出版。家庭中的情形也不妨碍我的远行。母亲方过六十岁,身体健好。姐姐在一个学校教书。从1925年9月起,有几位圣徒为我家中雇用了一个女仆,代替我服侍母亲。这一切情形都使我可以放心在外面工作。及至1927年出版了灵食季刊,我便不再能太久停留在外面。到了1930年的秋天,北京的聚会改为长久性的以后,北京的工作更增多、也更重要,我每年出外的时间就不容易超过半年了。

  1925与1926年三次江南的停留,除了作工以外,也学习了许多。我幼年的时候没有受过良好的家庭和学校教育。信主以后靠着神的恩典在品德上虽然略有进步,在处世作人上知道的事情却实在很少。旅行的时候住在旅舍。被邀请讲道的时候受教会的招待,大多数是住在圣徒家中。会见各种不同的人,遇见各种不同的难题。许多的时候真不知道怎样应付。因此常常觉得无所措手足。幸蒙神的恩典使我处处学习,事事留心。一年半之间在各方面总算有少许的进步。就是根据这种学习来的经验,后来写成了那一册「信徒处世常识」。因此这一年多的时间实在是少半作工,多半学习。感谢神,祂教导我学习了许多宝贵的功课,不但自己得了好处,也能帮助许多别的人。

  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在讲道上有了进步。我在家中一面作工、一面读圣经的时候,只是注意查考圣经中每卷每章中的话语。有的时候遇见一两节不能明白的经文,一时得不着解释,心中便感到很大的苦闷,甚至因此再不能往下读。我那时认为将来为神作工必须明白全部圣经,必须会讲解全部圣经,因此特别注重圣经中的知识。及至开始作工以后,我看见了群众的需要,也看见了教会的情形,更看见了许多传道的人所分给群众的并不是他们所需要的,我的思想便逐渐在那里变化。我渐渐了解群众最需要的并不是圣经中的知识,乃是需要藉着神的话发生信心,以后再藉着神的话活出圣洁、敬虔、像基督的那种生活来。如果这两件事不能作到,纵使讲道的人把全部圣经都讲得清清楚楚,听道的人也把全部圣经都听得明明白白,也不过是造就出来一群法利赛式的基督徒而已。我那时开始明白一个合用的传道人必须先在圣经上立下坚固的基础,追求一种敬虔圣洁的生活,以后再用心读书,读事,读人;多知道世上一切的罪恶不义,多明白人心的诡诈邪恶,多了解人类的痛苦与需要,多查考社会中的世故和人情,多留意宇宙间种种的现象并事物;这样他才能随时随地照着各人的需要,给他们最适宜的帮助。有了这种觉悟以后,我便多注重斥责世界上和教会中的罪恶,多注重讲到向神悔改、信靠耶稣,也多注重讲到基督徒的生活。我清楚明白了一个基督徒无论怎样热心祈祷、用功读经、殷勤聚会、奔跑传道,如果他不能活出像基督的生活来,他不但不能荣耀神,而且还要使神受羞辱。我感谢神,祂使我看见许多信徒确是因着领受这些生活中的教训在德行上有了进步。

  当我二十一岁在家中开始受磨炼、读圣经的时候,我有一度把许多的书都捆起来预备焚烧。那时我认为除了圣经以外什么书都不必读。过了些时候我感觉到有些与信徒的信仰和德行有益处的书可以读。及至我开始到各地作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若想要帮助人,领导人,必须先知道他们的需要,知道他们的背景,知道他们的苦痛,知道如何帮助他们解决人生中一切的难题。要明白这一切的事,实在不只需要多读书,还需要明白各样的事,也需要认识各样的人。因此我便提倡「读书,读事,读人;」所以我这二十几年来总是存着一个学习的心去作工。直到今天,我还觉得不明白的事很多,应当学习的事也不少。我从来没有在任何神学院读过书,而我却一直在神所立的神学院中学习,到现在还未曾毕业。我上面说,作工的头两年是一面学习,一面作工,实际上直到今日还是半学习,半作工,不过在头两年中所学习的特别多些就是了。

1927-28年的工作

  1927年,工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那年春季开始出版灵食季刊,外面的工作也特别繁忙起来。2月下旬应国内布道会东三省协进部的邀请,往东北十几个地方讲道。2月24日离了北京。乘京奉路车东行,这是我第一次出山海关到东北去。先在开原工作四天,以后在法库四天,沈阳东关六天,新民三天,北镇三天,锦县三天。因为出版第一册灵食季刊,有许多事需要自己经手,所以在3月26日回北京,停留了几天,付印了第一册灵食以后,在4月1日再出关往东北,在营口工作四天,在大连五天,金州五天,旅顺五天,海城四天,辽阳六天。这次原定的行程本来还有南满一处,北满两处,布道会协进部忽然决定下余的三处聚会不开,所以到此截止。5月2日回到沈阳小住三天。5日应营口教会的邀请到那里讲道二十一天。27日回到北京。这次到东北共计在十二个城市工作,除了大连、金川、旅顺三处是信义会以外,其他约九处都是长老会。东北的教会一向是关闭的,大多数在真理上都不清楚,对于救恩的福音更不了解。教会中热诚信主、忠心传道的工人数目很少。各教会、学校、医院等等的事业虽然不少,真正属灵的工作却是少得可怜。在几个地方同一些信徒和传道人谈谈,令人感觉教会荒凉得可怕,使人不敢信那是基督的教会。我作完了工离开东北以后,教会里面对我起了种种不同的反响,有人说听我讲道得了极大的帮助,也有人说我讲道好批评人,好骂人。有些人盼望我再往东北去,也有些人坚决反对再请我去讲道。无论如何,死气沉沉的教会从那时确是被搅动起来了。

  6、7两个月停留在北京。我家中和潘宅两处的聚会还是照常。每周在潘宅聚会两次,在我家一次。8月9日应邸如春女士的邀请,到北戴河海滨小住半个月。9月15日第二次赴东北工作。这次是应东北长老会的邀请,到九处讲道。计在吉林八天,长春六天,榆树县七天,营口八天,法库九天,新民八天,北镇县六天,锦县八天,沈阳西关八天。九处安排的会都完毕了以后,又被沈阳东关邀往讲道八天,再后应凤城信义会的邀请,到那里作工八天。末后又往新民两天,并在沈阳东关留七天,于次年1月13日回到北京。这次几处的工作比第一次出关在各地讲道的时间长得多,所以能在每次聚会中把圣经中重要的真理多讲一些。因着这些日子的工作,东北的教会很显见的起了极大的变动。以前是大家都在那里不冷不热、糊糊涂涂的过日子。传道人没有重要的真理和信息讲给众人,一般「教友」们也混混沌沌的到时候「作作礼拜」。谁也不去过问还有什么罪应当承认悔改?谁也不用心想一想基督究竟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能为他们作什么?谁也不注意他们所信的究竟是什么?及至神的角声一吹响,有些人醒过来了。他们开始看见了自己的罪恶和败坏,开始认识了基督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开始真实归向了祂,信靠了祂,得着了祂所赐的新生命,同时另外一些人没有这种觉悟和认识,没有这种悔改和转变;于是这两种人便很自然的分别出来。在不明白真理的人看来,素日平静无事的教会忽然起了风波,认为我是给教会惹起了纷扰;然而那些真正明白神的心意的人却承认这是神在祂的教会中动了善工。1927年是东北教会转变的一年。那年夏天长老会关东大会中曾为邀我到东北讲道的事起过剧烈的争辩。有不少传道人反对我,主张再不可请我去讲道,也有人认为亟需要邀我再去。结果后者得了胜利,所以我才有那年秋季第二次东北之行。感谢神,拣选我,使用我,使我能在这宝贵重大的工作中有分。

  1928年2月1日应保定西关长老会的约请前往讲道。那天距我被赶逐离开那里已经有七年零二十六天之久。那天我到那里看见一切的情形都与七年以前相差无几,而且那天满地的白雪也与七年前我离开保定的时候相同,独有我内心的情形与我整个的人生与七年前离保定的时候相比,无异换了一个世界。此外还有一点大不相同的,就是七年前被人驱逐、惭愧伤心的离开了那里,那天却被迎接来到那里讲道。因此一到那里心中便发生无限的感慨与谢恩。那时我觉得我所遭遇的有几点很像古时约瑟所遭遇的。神的作为是何等奇妙啊!那次在保定工作八天,以后回到北京。2月17日到溪县工作四天,因患腹泻返回北京。自3月上旬患病,10日卧床不能起来,以后一日比一日转重,到4月中旬方痊愈。5月在北京工作很忙。

  6月1日应沈阳东关教会联祷团之邀,离京出关,自3日至9日在该处讲道七天,9日晚离沈搭南满路车南下。11日自大连搭海轮往上海,13日过上海,当晚到杭州,在杭小住十几日。7月1日由上海搭海轮往厦门,转往泉州,自6日至15日在闽南为各教会领袖与传道人所开的大会中讲道十天。13日晚餐毕方出食堂,被在院中踢球的一个学生无意中一球踢中腹部,多日以后才得痊愈,因此泉州会毕后原定厦门的工作便不能履约了。17日离泉州过厦门小住,19日晚乘海轮北上,22日到上海,23日到杭州。

  8月8日在杭州与刘景文小姐结婚。自13日到23日在杭州度市街长老会讲道十四天。31日偕妻离杭到上海,小住数日。9月9日与妻搭轮船往青岛,自13日起在上海路中华基督教会和济宁路浸信会堂讲道二十一天。10月7日至12日在胶州工作六天。15日偕妻乘海轮离青岛,18日返抵北京。自从与妻回到北京以后,家中便开始发生我绝未曾意料到的苦痛,我尝到了我以前没有尝过的滋味。如果在以前有人告诉我,说我的家中会发生误会分争,我一定会回答他说,在我的家庭中绝不会有这种事。这一切经过我预备以后另写,所以在这里不详细叙述。这长时期的试炼帮助我又明白了许多事理,也增加了我许多经验。

  1929年1月18日再被邀往保定讲道,在西关长老会六天,又被邀到南关公理会工作六天。2月2日返北京。8日离北京往沈阳,在东关教会讲道八天。以后到大孤山信义会工作三天,到安东信义会工作十天,过凤城留一天,后往营口讲道六天,3月14日回到北京。4月20日再离北京赴东北,在绥中工作三天,锦州七天,兴城四天,沙后所一天。5月9日起在吉林工作七天,以后到盖平工作六天,过营口留半天,25日回到北京。

  6月27日南下往安徽怀远,自30日至7月7日在夏令灵修会中讲道。8日乘小轮溯淮河上航,到寿县工作五天,17日返回北京。当7月11日我正在寿县工作的时候,小儿天铎生在北京道济医院。8月12日又到沈阳东关讲道半月,以后到大石桥工作八天。9月7日至15日在信义会大会中讲道九天。(地址在凤城县)。19日回到北京。

  10月1日离京,经津浦、胶济二路往高密。自10月3日起在一高密瑞华浸信会工作十二天,在胶州工作九天。在铺集瑞华浸会年会讲道两天。自30日在青岛上海路中华基督教会讲道十四天,以后到胶州大辛踵(村名)工作四天,再后往平度工作七天,即墨六天,潍县六天。12月15日回到北京。计1929年共外出工作六次,全年在外约8个月左右。这一年内在外面工作所到的省分是河北、辽宁、吉林、安徽、山东、五省。

1930年的工作

  1930年1月7日偕妻与幼儿南下省视岳父母,乘火车经青岛,换船往上海,转往杭州,14日到杭。去岁整年疲劳,到此略得休息。2月1日离杭,过上海、南京,往安徽宿县,4日到宿,工作六天,以后往徐州工作九天,22日返抵上海,在上海两处广东礼拜堂讲道共九天,得机会与真光杂志主编张亦镜先生来往多次。张先生在教会文字工作上曾有过特别的贡献,尤其是在为真理争辩这一点上。我读过他的著作,但不认得他。他在1929年读了灵食季刊,便写信给我,我们就开始有了信函的往来,到这时候彼此才有了观面的交通。不幸这第一次的交通也成了我们在地上最后的交通,因为张先生不久得了病,以后越来越重,回到两广休养,最后病重逝世,我们二人便再没有见面。3月4日由沪返杭,13日偕妻与幼子离杭到沪往苏州。18日离沪乘轮船北上,22日回到北京。

  4月8日晨离北京东行,9日晚到哈尔滨,在哈讲道八天,以后到黑龙江绥化工作八天,望奎六天。5月6日回哈尔滨小住三天。9日离哈,本预备前往扶馀工作,及至夜间在陶赖昭下火车以后,因为冰雪溶化,汽车停开,不得已改往吉林,在吉工作十二天。27日离吉,次日到沈,当晚与翌晨讲道两次,29日离沈,次日返抵北京。

  6月10日离京,乘京绥路车往晋北大同,在大同内地会讲道七天。19日乘长途汽车南下,过雁门关。当汽车行近雁门关时,远远看见残破不整的长城。入雁门关,群峰拱立,中间一条窄路,地势绝险。汽车盘旋在山道中,越走越高。到了极高的山顶上,举目远眺,景象万千。到太和岭略停,以后逐渐下行,晚七时到太原。20日由太原到平遥,住两日。23日乘汽车南行,当晚宿霍县,次日到临汾,住两天。28日到新绛,住五天,讲道数次。7月2日乘骡车往城西数十里外山上八宝宫,开传道人夏令灵修会七日,每日在会中讲道。10日离山返新绛,当晚到侯马候车,11日乘汽车往洪洞,在洪洞讲道6日。21日返北京。

  北京的家庭聚会从1927年秋我第二次往东北工作以后便停止下来。因为我家中地方狭小,容不下那么多的人,潘老太太也迁移了住所,不便于聚会。因此到1930年夏季,北京的家庭聚会停顿已经将近三年之久。从我自山西回来,因为看见各方面的需要便决定在热天的期间先在家中院子里开几次会。聚会的时候把家中所有的椅于都拿出来仍不够座,只好连支搭床铺的板凳也都用上,就是这样,还是有人坐在地上。这样的会一共开了九次,我便外出作工,会又停顿下来。9月15日离京往西北,次日到归绥,在那里开会十一天,28日回到北京。10月1日,与那年春季开始认识的葛嘉先生(Mr. A. Kok)谈话,他听见我家中聚会地址狭窄的情形,便提议请我们到他所租的房子里聚会。我因为与他们夫妇相识已经有九个月之久,知道他们的信仰和人生都与我很相合,经过祷告以后,便接受了他的建议。在10月12日(星期日)下午三时在小报房胡同四号开了第一次的会,那天到会的约有一百五十人。10月19日开过第二次的会以后,我便又外出了。

  10月20日出关往四平街。预备四平街会毕以后再住别处去。不料方开会两三天,身体便软弱患病,虽然支持着工作下去,但病一日比一日重起来,勉强工作了七天。29日离四平街,次日回到北京。经过了十几日的调治休息,渐渐的痊愈起来,便暂时留在北京工作。11月19日又增加了每星期三的查经班,从这时起每周便有两次定期的聚会。这两次的聚会都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基督徒会堂落成。12月23日往张家口,在协力公会讲道五天,29日返北京。

  1930年全年外出工作五次,离北京约有6个月之久。所到的省分是安徽、江苏、吉林、黑龙江、山西、绥远、辽宁、察哈尔。

1931年的工作

  1931年1月13日离北京出关,往吉林省西部扶馀县,15日晚在大风雪中乘长途汽车由陶赖昭到扶,在那里工作十天。以后到哈尔滨工作十二天,到吉林工作十一天,到沈阳工作十一天。3月6日回到北京。

  3月27日往济南,在济工作六天,以后与齐鲁大学几十位信主的同学往兴隆山聚退修会五天。4月8日返京。那些日子妻身体软弱患病,经医生诊查,系肺部不健,肋膜有水,在这时家中又发生误会。妻的痛转重不能作适宜的疗养,我的心苦痛得不能形容,但因为外面的约会已经到期,不能不前往工作,只得忍着心出行了。

  5月1日离北京,次日夜间到青岛,在上海路礼拜堂讲道八天。11日经潍县乘汽车往黄县,在黄工作七天。19日晚赴烟台,转往东北,被烟台教会坚留讲道四次。21日乘小轮渡渤海,次日到大连,换乘南满路车北上,经长春、哈尔滨,于24日晨二时到齐齐哈尔,在齐工作十一天。6月4日离齐,乘洮昂路车经洮南、通辽、打虎山,换北宁路车入关,6日到北京。

  6月27日再往山东,这时因为妻的痛更重,亟需休养。黄县的几位圣徒愿意接她到那里休息,所以送她到黄县小住。先到天津,乘小轮到烟台,再乘汽车转往黄县,30日到黄。我自己在7月2日离黄,经潍县、济南、蚌埠、往怀远,5日到怀。次日开始在那里夏令会中讲道,会共七天。会期中淮河水涨,先上岸,继增高,再后城也被浸入水中,教会的礼拜堂、医院、学校、都在城西的西门冈山上,所以还没有妨碍。每天都看见大批城乡的居民逃到山上来避水。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水灾的惨状。13日乘帆船离开西门冈。来的时候乘的是汽车,走的时候还是原来的路,却改乘帆船,可以想见水势的浩大。沿途看见房屋树木都浸在水中,深的地方到一丈多。当日下午由蚌埠乘火车北上,因为途中有几日的空闲,顺便到曲阜一游。14日晨在曲阜站下车,换轿车行十八里进城。先游城中孔庙,看见了孔子手植的桧树、孔宅故井、藏经鲁壁,大成殿,大成殿前的石柱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又参观了碑林。以后又游半毁于炮火的颜庙。最后出北门游孔林、孔墓。次日北上过泰安,在浸信会讲道三次,复乘车过济南,东行经潍县,回黄县,因为沿途劳累,天气炎热,病了几天。

  从7月21日起,在黄县工作了十几天。8月7日离黄往烟台,在烟台讲道十五天。25日乘小轮到天津,换车返京。在京停留了一个半月。10月10日再往山东。由天津乘轮船往烟台,13日到蓬莱,自当日起在那里工作八天。21日回到黄县,小住两日,24日往掖县工作八天。31日妻携小儿由黄来掖。11月2日偕妻与子离掖县,乘汽车赴潍县,换胶济车到益都,住一夜,次日讲道两次,下午便离益都到济南,在商埠中华基督教会工作八天。11月13日离济南住滕县,在华北神学院工作十一天。25日离滕,过武进,小住二日。28日与妻携子到杭州岳父家。这时候妻的病因着在黄县几个月的休养已经见好了不少,就决定暂不北返,在杭多休养一些日子。这时候我因着多日的疲劳患起扁桃腺炎来,病了半个多月才转好。12月18日只身离杭,到沪小住三日,21日乘车北上,23日到北京。计1931年全年外出五次。在外约有8个月之久。所到的省分有吉林、辽宁、山东、黑龙江、安徽、浙江。这一年中妻患重病,在家庭中忍受看严重的试炼,我的心中也受到相当的痛苦。幸而妻的痛到年底已经转好。

1932年的工作

  1932年1月在北京除了每周家庭聚会以外,还被邀在亚斯利堂讲道一周,在道济医院讲道一周。2月8日离北京到鲁西济宁,在浸信会工作八天。20日到海州,在海州工作十一天。3月6日起在扬州工作十二天。21日返京,在京只停留了十几天。4月8日又离京经济南、潍县往黄县,自12日起在华北浸信会神学院作短期讲课十六天。30日往烟台,讲道三天。5月6日乘汽车往潍县,换乘火车往济南,南下往南京,换乘长江轮船西上,10日到汉口。11日上午因为候车得半日暇时,到武昌,登蛇山,游黄鹤楼。下午乘粤汉路车南下往长沙。次晨过汨罗江时,想起三闾大夫屈原的故事。十时到长沙。在长沙一共停留十七天,每日午前先后在长沙圣经学校、循道会、长老会、内地会等处讲道。每日午后在东牌楼循道会对全城信徒讲道。会期中间休息一天,游岳麓山。30日离长沙返汉口,次日乘京汉路车北上,6月3日到北京。

  6月17日离北京,次日到郑州,19日在郑讲道毕,乘陇海路车到开封,工作七天。28日离开封,往尉氏县乡间张市镇。路过历史名地、中国四大镇之一的朱仙镇。镇已凋敝不堪,徒有其名,镇内尚有岳庙,建筑壮丽。在张市讲道六天,7月3日晚返开封。次日往郑州,在郑州讲道七天。12日北上,次日到北京。

  8月7日离北京往牯岭,乘京汉路车,到邯郸站的时候因为路轨被水冲毁,原车折回北京。次日改道津浦线南下。10日由南京搭江轮西行,12日到九江,登庐山,到牯岭灵修会所。自当晚起在灵修会讲道十天。23日会毕由原路北返,26日到北京。

  9月下旬应广州浸信会的邀请,南下赴粤工作。21日乘京沪通车往上海,24日到杭州。会见一别九个多月的妻与子,在杭小住二日。28日由上海搭乘芝巴达号轮船往香港。30日船到台湾基隆港上货。因为上海有虎疫,搭客不准登岸,只得在船上远眺山港美景。10月3日到香港。当日乘港九路车往广州。在广州停留一个月零六天。先后在培正中学、培道女中、水母湾兴华教会、浸信会广肇联合灵修会、东山浸信会、八约礼拜堂、河南堑口浸信会、培贤女子神道学校,基督徒灵修院等处工作,11月9日离广州往香港,在坚道浸信会讲道九天,最后两天患头晕病很重。19日离香港搭轮船往澳门,在澳门浸信会讲道三天。澳门地方不大,但有五多:赌局多,烟馆多,当铺多,妓楼多,白鸽票店多。真可说是诸罪丛薮,众恶聚处。市内有两处有历史价值的地方:一处是十七世纪初年所建筑的一座罗马教堂的遗迹。这座大教堂在多年以前被火焚毁,但正面的墙壁和刻像仍然完好,墙壁顶上竖立着的一个十字架也没有损坏。柱石上刻有1602字样。可知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另一处是新教教会第一位到中国来的传道士马礼逊先生的坟墓,墓在基督教坟场(Protestant Church and Cemetery)园中 。墓上只有很简单的一块石碑 ,上面用英文刻着「罗伯特马礼逊,第一位到中国的新教宣教士 Robert Morrison, the first Protestant missionary to China」字样。22日返香港,次日乘法国邮船Aramis回上海,26日到沪。28日回到杭州,在杭小住半月。12月13日偕妻与子离杭过沪北上,16日抵京。从妻离京到黄县与杭州养病,到回北京,已经将近一年半之久了。妻的体健已经大见好转,我自己这半年多却屡次患头晕,经医生诊查,说是血压过低,又患贫血。12月下旬左眼患虹膜炎,几乎失了明,到次年1月下旬才完全痊愈。

  计1932年全年外出共五次,在外有七个半月。所到的省分有山东、江苏、湖南、河南、江西、广东、浙江几省。这一年的9月中旬老友陈子诰先生因脑溢血在天津逝世。我与陈兄相交有十六、七年之久。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我不过只有十五、六岁。他看我是一个热心有希望的青年,我敬重他的道德学识。我们虽然平日相离几百里路,很少有机会见面,在灵中却是知心的好友。当我为要受浸在保定被逐出校以后,他是第一个了解我的人,也是第一个向人为我作见证的人。可惜在他逝世以前的几年信心不坚,工作也失去了目标和能力,心中多有怀疑和苦痛。当他逝世以前不多些日子曾两次到北京,亲口告诉我这些事。我也恳切劝告他应当向神求复兴,不可再这样拖延下去。7月底他还在我家住了三天。9月13日晚间九时半,他离开我家中的时候还说希望不久见面,谁想到就那样别离了。当我10月4日在广州工作的时候才得着他去世的消息,那一夜就没有睡多少时候,以后接连看几天精神不能正常,一方面想念老友,另一方面因为在他刚逝世以后竟没有得着半点消息,以致未能前往送殡,引为一件极大的憾事。在主里彼此知心、能够互相扶助的好友是神珍贵的恩赐,忽然失去了一个,焉能不心中痛苦呢?

1933年的工作

  1933年的春季,北京的工作有了新的开展。因为我在广东的时候,宋尚节先生来北京讲道,有许多人悔改信主,也有许多信徒得了复兴。他在临走以前介绍信徒到我们的地方来聚会。及至我从广东回来以后,便发现我们聚会的地方已经感觉太小。不久借到隆福寺街五号社交堂的房子,从2月19日移到那里聚会。4月23日又移到新租的前炒面胡同甲二十三号的房子里聚会。那所房子后院是五间北房,拆通了可以坐到将近二百人,院子里还可以容纳一百人上下。聚会既有了较为宽大合适的地方,到会的人数也增加到三百人左右。每周聚会次数也由二次增至四次。

  4月1日到7日在济南齐鲁大学学生中间作工七天,以后回北京。5月3日又离北京南行,过南京、镇江、往江苏泰县作工八天,在扬州讲道七天,在镇江领会七天,6月1日回到北京。10日我们中间第一次受浸的六位圣徒在西郊颐和园外的河中受浸。6月16日再外出往河南郑州,在浸信会工作八天。26日离郑东行,经徐州、蚌埠,往怀远,在学生夏令会中讲道七天。后往宿县,在宿工作六天。7月10日离宿县北上,11日到沧县,拜谒老友陈子诰兄的老母亲,次日去看子诰兄的坟墓,并在沧讲道一次,当晚到天津小住两天,14日返抵北京。7月30日到8月13日在北京开第一次夏令讲道会半个月。此后每年夏季都有十天或半个月的聚会。

  这年春季有一个可笑的谣传,说我在南京一个礼拜堂中讲道的时候忽然患病,跌在讲台上便断了气。这个谣传似乎是从山东起始,往北过了渤海,传到辽宁、吉林、黑龙江,往南传到河南、安徽、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和华中的各省。有许多人从各处写信来讯问这件事。有一些人写信给灵食季刊社,又有一些人写信给我的妻子,讯问我健康的情形如何,请给他们一封回信。有些人在信中说听见我去世的消息,讯问是否真确。一位弟兄从沈阳拍电报给北京一位弟兄,电文说,「王明道死,确否?电复。」有一位弟兄寄来一张支票给我的妻子,作为给我治丧的赙仪。有一位弟兄写信来安慰我的母亲,并且请她把我去世的详情写给他,因为他们预备在哈尔滨给我开追悼会。烟台一位姊妹写信给北京一位姊妹,说她听说我跌死在讲台上,请她来到我家打听这件事。过了一两天,她又来第二封信,述说她先听见的是谣传,后来听见了真情,乃是跌在讲台上昏了过去,不久又苏醒过来了。一位弟兄听见这个消息,把我从前送给他的像片挂在墙上,看着像片哭。一位姊妹赶快搜集旧存的灵食季刊和我给她的几封信,把它们收藏起来说,「好好收着这些东西罢,今后再听不见王明道讲道了。」又有一对夫妇听见这个消息一天没有好好吃饭。这几件事都是后来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亲自告诉我的。还有许多人为我的母亲和我的妻子祷告,求神安慰她们。另有几位圣徒在那里筹划怎样赡养我的老母、寡妻、和幼子。这一年中所听见的可笑的消息多极了。没有人能在生前知道他死后的情形。那一年我竟有这样一个好机会能知道一些,这真是很难得的经验,也更使我知道事奉神真是上算的事 。

  8月23日应美以美会妇女传道会的邀请到天津讲道五天。9月2日岳父母由杭州来北京,小住十八天,20日南返。北京的工作自从移到新租的房子里聚会,便日见繁忙起来。10月应东北信义会的邀请,往普兰店信义会大会讲道。九日离北京到塘沽,十日由塘乘轮船东行,次日清晨到大连。11日往普兰店,当日开始讲道一共八天。19日到金州讲道三天,以后到大连三天,旅顺三天。28日到营口讲道六天。11月4日到沈阳工作八天,离沈后到吉林讲道六天。以后过长春、沈阳,稍作勾留;24日回到北京。12月1日又往山东,经济南到青州,在青州工作十天。回来的时候到济南,与齐鲁大学信主的几十位同学聚会一日。14日到北京。

  1933年一共外出工作六次,在外面有四个半月。所到的省分有山东、江苏、河南、安徽、河北、辽宁、吉林。本年中北京的工作移到自租的房子里聚会,开始有人受浸,工作也特别进展。因此也就使外出工作的机会减少了。

1934年的工作

  1934年北京的工作更加繁忙。2月下旬应上海清心堂的邀请,23日南下,从25日起在清心堂讲道十二天。会毕到杭州小住四天,3月16日回北京。31日往济南,自4月1日起在南关讲道九天,以后到周村工作九天。20日到泰安,休息了几天,23日登东岳泰山游览。从25日起在泰安讲道九天。5月6日起在潍县讲道九天。15日返济南讲道两次。18日回到北京。由济南回北京路过天津的时候,有天津基督徒布道团的负责人十几位到车站接洽,要求从速到津开会。因此回北京的次日便又往天津,在天津讲道十四天。这十四天的会因为布道团没有固定的地方,是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开的。6月4日回到北京。

  6月21日乘京汉路车往河北顺德工作八天,自7月1日起在山西平定讲道八天,10日回北京。14日又往天津工作两天,17日到北戴河海滨。因为多日工作疲劳,许多圣徒劝我休息几天,才勉强挪出几天的时间。在那里住了十天,每日与几位素识的圣徒谈谈话,读读经,学游泳对体健确是有不少补益。27日回到天津,讲了一次道,次日回北京。

  8月1日在北京开第二次夏令讲道会十四天。15日偕妻往上海,因为岳父患胃癌,病重需作手术治疗,恐怕有危险,来信希望妻去看视。17日到上海,岳父在红十字会医院割治,已经瘦弱不堪,十分痛苦。8月20日在浸会庄夏令会中讲道十天。25日岳父由全家护送回杭州。31日起在守真堂讲道十天。岳父于9月4日在杭州逝世。我当日赶到,次日亲视入殓。但因为上海的会不能中止,所以在岳父入殓以后又赶回上海领会。那时回想我在九年多以前在这个地方认识了这位敬虔可爱的老人,心中便发生无限的感慨!回上海的时候本预备再返杭州送殡,但因为工作的紧急和会众的需要,竟不能不忍痛留沪继续开会,以致不能亲身送这位老人入土。为在神的工作上尽忠,便不能尽孝。其实如果这位老人在世的时候,我若拿这种困难去向他请教,他一定会告诉我说,「只管继续讲道,不必回来照料我的后事。」想到这里,我就心中稍得宽慰,不觉得是什么重大的遗憾了!守真堂会毕,于9月11日返杭,到岳父的墓地看视,想到老人待我的慈爱,我不能不哭泣了。12日到海宁观潮,以后又在杭州住了几天。19日与妻北上,过济南下车讲道两天,25日到天津住两天,27日到北京。29日再往天津工作五天,10月4日回北京。

  10月14日又离北京南下,17日由上海乘杰斐孙总统号轮船往香港,20日到港,当日乘广九路车到广州,在东山浸信会堂讲道十二天。11月2日乘江轮溯西江西行,次日到广西梧州,自4日到13日在梧州工作十天。14日有桂林浸信会的包君从桂林开汽车来接我到那里去。领完早会便起行,过勾漏山,看见极美丽的山景。当晚住在贵县,次日晚住在柳州。第三日过阳朔县,看见更美丽的山景。广大的原野中矗立着无数挺拔陡峭的山峰,具有种种不同的形状。最奇特的是那些山峰大部分都是岩石构成,有的直立像柱子,有的上面微尖像竹笋,有的像兽蹲伏,有的像人站立,与我们平日在各处所看见的山岭大不相同。这些山虽然大部分是岩石构成,可是上面却长满了茂草与树木,乘汽车驶行在这个地方,宛如身在画中,真令人流连不忍离去。三天的旅行过江达十次左右。江上没有桥,汽车需要上渡船,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每次渡江要费一二小时之久。16日晚间天已大黑才到达桂林。三天一共走了一千五百多里。

  自11月17日起在桂林讲道十天。自梧州到桂林往返需要六天的行程,开汽车接我的人需要走两个往返,共十二天的行程,六千里的长途,还要消耗大量汽油,为这十天的讲道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住在交通便利的城市中的信徒常得机会听道,也许从来不会想到这是神多么大的恩惠!在桂林的时候每日讲道两次。休息的时间承那里弟兄们的厚意,邀请游览独秀峰、叠彩山、象鼻山、七星岩山洞,洞既大又深,两个向导拿着火炬领路,洞里遍布石钟乳,结成各种奇形怪状,不亲自游过的实在不容易想像这种瑰丽的美景。走四十多分钟才从洞的另一端出来。又游览桂山、隐山六洞、伏波山、象山、水月洞、虞山、韶音洞。「桂林山水甲天下」,这句话确实一点不错。杭州有一座「飞来峰」,就使游西湖的人啧啧称道,广西境内不知道有多少「飞来峰」呢!

  27日离桂林,当晚住柳州。次日到贵县,包君得家中电报,促他急返桂林。我于29日改乘长途客车前行,当晚到郁林,住在郁林酒店。(两广称旅馆写酒店,并不是卖酒的店铺。)不料这个旅馆竟是一所半娼寮、半旅馆的营业。这一晚的停留实在苦不可言。30日启行,途中汽车过桥遇险,因为工人正在修桥,看见汽车来到,便把木板浮摆在桥上,汽车把木板震起来,车的一个后轮掉在桥孔里,撞伤一个旅客的面部,我的左耳只受了一点轻伤,晚间平安到了梧州。12月1日在梧州讲道两天,下午乘江轮东下,翌晨到三水,换乘广三路火车到广州,再换广九路车,下午四时许到香港。晚七时半在香港浸信会讲道,以后继续讲道十一天,再后又在九龙诸圣堂讲道两天。十六日乘法国邮船Ander Lebon号北上,19日到上海,去杭州住一日,以后北上,24日到北京。这次外出一共七十多天,往返约二万里路。两广的天气还是像北方夏秋之交,遍地是绿草红花,穿的最多的时候不过是一层袷衣。一到北方已经是草木枯凋、一片黄沙、冰雪遍地、棉衣不暖了。

  1934年全年一共外出七次,在外边有七个半月。所到的省分有江苏、山东、河北、山西、广东、广西。这一年头晕的痛渐渐痊愈,却又换了胃痛的病。一年之内接连犯了好几次。吃的东西稍不适宜,便胃痛发作,有时痛得忍受不住,在床上辊来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