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节在辛辛那提住了一个月,心情静如止水,一心候轮回国。

  这时,有一位牧师请尚节到他家里吃饭。他请尚节弹一弹钢琴。尚节弹时,旁边一位又聋、又瞎、又哑的女子,用手按在琴上。尚节弹完了,牧师就请这位三不全的女子弹琴。奇怪,她把刚才尚节所弹的调子再弹出来,一点也不错,而且弹得很好。后来旁边有人捧起她的手,不知她怎样知道要她弹的是第几首。

  这事给尚节一个很深的印象,而且成为一个最大的教训。他深信这教训是神所赐的:「神要我在这末世里也像这女子一样听不见、看不见、说不出。因为要作神仆人的,若不是眼睛完全看不见世界和财利,耳朵听不见人的讥刺和辱骂,并且人骂我、讽刺我,我并不还口,就不配背十字架跟从主。惟有这双手,日日要做神要我做的工,去完成祂的旨意。愿神叫我每天的生活,真能对世界看不见,只仰望祂;对一切声音听不见,只听见祂的声音;对逼迫不还口,只日日宣讲福音;但愿我的一切举动,都能显出主的慈爱;但愿我能和保罗一样,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

  在秋风飒飒的十月五日,尚节别了患难知交,到西雅图乘轮回国,于十一日启碇。他从一九二零年二月十一日离家,到一九二七年二月十一日重生,恰好七年。而从重生日到十月十一日离美返华,恰好是八个月。这七年八个月的经历,正是神为他将来事工的预备!

  在美国住了七年八个月,现在带着归去的,身边有金钥匙、金奖章和博士、硕士学位的文凭;脑子里记着溺死者的异象,五饼二鱼喂饱五千人的奇梦,重生的经历。还有一个最近的梦,他也记得清清楚楚——他自己躺在棺材里,穿戴着博士衣帽,说道:「就世界而论,就自己而论,我已死了。」

  一方面,主的启示和呼召是这么清楚;但另一方面,世界的诱惑也是非常强烈,而且有非常属灵的理由:他现在已经得了博士学位,在化学上植根既深且厚,将来还可以进一步博取国际声誉,这岂不是一个强有力的福音广播台吗?如果走这条路,不但在学术可以有大贡献,在经济上也可以有很大的收入,对于做了一辈子穷传道的父亲,也可以稍娱其晚年,自己更可稍尽子职,略报双亲劬劳养教之恩,岂不是一举而数善俱备吗?

  这种心灵上微妙的冲突,在他整个的归国航程中继续不断,而且越来越剧烈。他已经把他的才智摆在祭坛上了,主岂不会为祂自己的荣耀使用这些才智、而不对他再有所苛求吗?这种想法,最后被另一种想法所克服了:「我先前以为与我有益的,我现在因基督都当作有损的。」于是,他和保罗一样,决心把世界和由世界而来的荣名厚利,抛掷得干干净净。

  一天, 当归船驶近中国的时候,他把箱子里装着的金钥匙和荣誉奖章等等,一概拿出来抛在海里!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三日,他在厦门鼓浪屿领会讲道记录中写道:「我在船上,见我同胞抽大烟、赌钱。又听见一个外国人说:『中国人比狗还不如。』我听了这句话,跑到自己房里,流泪祷告:『神啊!求祢救我的同胞。』我把我所得的博士的金钥抛在海中,我立志,死也要在中国传道,只要我的同胞得救,就是死,我也甘心。」

  尚节只把博士文凭留了下来,为的是取悦他年老的双亲。后来,他一九三八年在福州讲道时说,这张博士文凭是送给他母亲的。柯尔牧师也说,曾在尚节家里看见这张文凭,装了镜框在壁间挂着。当柯尔注视这镜框的时候,尚节对他说:「像这样的东西,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

上图:宋尚节曾经就读的俄亥俄卫斯理大学(Ohio Wesleyan University),位于美国俄亥俄州的德拉瓦,于1842年由循道宗长老设立。尚节毕业之后,该大学于二十年代放弃了崇拜聚会,代之以联谊会(Sororities)。
上图:宋尚节曾经就读的俄亥俄卫斯理大学(Ohio Wesleyan University),位于美国俄亥俄州的德拉瓦,于1842年由循道宗长老设立。尚节毕业之后,该大学于二十年代放弃了崇拜聚会,代之以联谊会(Soror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