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正确的认识会除掉一切的自信(1—3)

1.对自己错误或正确的认识

  古谚说得好,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说对人生的孤陋寡闻已经让我们难以接受,那么对自己的无知更会让人痛心疾首;因为在重大的事上做决定的时候,这样的无知让我们可悲地陷入自欺与盲目之中。

  鉴于这认知是如此的宝贵,我们应当更加谨慎地避免肆意滥用它。然而我们却看到,某些哲学家在劝人认识自己的时候,却一味倡导人挖掘自我的价值和卓越。他们想让人陶醉于那些让人在虚空的自信中膨胀和夜郎自大的事情(创1:27),此外别无它想。

  然而,对自己的认知首先在于思索我们被造时的光景,以及之后神如何继续慷慨地恩待我们,如此我们就会清楚,我们的本性若没有在亚当里受玷污,该有多么的高贵;同时也要牢记,我们其实一无所有,都是欣然领受神赐给我们一切。因此我们从来都是倚靠祂。其次,不要忘记我们在亚当堕落之后的悲惨处境;对这一点的深刻认识,会让我们自觉羞愧而谦卑下来,同时我们所有的自大与自负也都会烟消云散。起初,神照祂的形象造我们(创1:27),不仅激发了我们对善孜孜不倦的追求,而且启迪了我们对永生的意念。因此,为了避免人类的高贵(使我们与禽兽有别的高贵)因人的无知而被葬送,我们就当承认神赐给我们理性和理解力,是要我们过圣洁和正直的生活,好让我们可以朝着那蒙福的永生目标奔跑。

  但是,如果我们可叹可笑的污秽和羞辱没有以对比的方式显明出来,我们便不会思想起那起初的美轮美奂,因为我们已经在始祖里从起初的光景中堕落了。因此,它生发出了我们对自己的憎恶与不满,也孕育出了真正的谦卑;更加激发出了我们去寻觅神的热诚,在祂里面,我们才有可能复原已经完全失去的至善至美。

2.人的本性喜好虚幻的自命不凡

  以下是神的真理要求我们在自我省察中领悟的认识:这认识能剥除我们建立在自己能力之上的一切自信,拆毁我们自夸的一切根据,最终引领我们顺服神。我们若想在认知上和行为上都达到这个目标,就当恪守这一准则。我非常了解,高举自己的优点,比直面让自己满心羞愧的可悲需要与丑行要愉快得多。的确,人性最喜爱被阿谀奉承。因此,当他发现他的才能受人崇拜时,便倾向于过分地相信自己的才能。大多数人都犯了这种危险的错误,所以并不足为怪。既然所有的人都有与生俱来的盲目自爱,他们便轻易坚信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可憎的事。因此,即使没有来自外界的支持,这种完全虚妄的想法也能使人相信,靠自己足以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即或有人采取稍微谦虚一点的态度,将部分原因归给神,以免显得将一切功劳都归于自己,他们还是会把功劳分开,并把主要功劳归给自己,借以自夸和自信。

  没有什么能比那些挑逗人骨子里骚动的骄傲的诱人言论,更能使人心醉神迷了。因此,几乎在每一个时代,当有人以最动听的话语在大众面前颂赞人性时,都会受到热烈欢迎和聆听。然而,不论这叫人自我满足的赞美如何堂而皇之,仍然不过是自我陶醉罢了。其实,这赞美欺哄了一切相信之人,使他们至终沉沦。当我们倚赖虚空的自信时,我们思考、计划、尝试并采取我们认为恰当的方法,但结果成就了什么呢?并且——虽然我们实际上从一开始缺乏智慧和美德——难道我们仍要不顾一切地前进,直到自取灭亡吗?那些自信者可以倚靠自己去移山倒海,但结局必然事与愿违。谁若相信那些用一心思想人性美德来拖住我们后腿的教师,不但不会在自我认识上有长进,反而会陷入最可怕的无知。

3.自我认识的两个主要问题

  所以,神的真理在这方面和人的常识判断是一样的,即智慧的第二部分是对自己的认识;然而关于我们如何获得这认识,却存在很大分歧。根据属肉体的判断,当人确信自己通晓大义、品行端正、进而放胆激励自己去尽美德的本分,并且离弃恶行、竭力追求完美和卓越时,人就自认为非常清楚地认识了自己。但那按照神审判的标准鉴察自己的人,却找不到任何令自己自信的事。他越鉴察自己,便越忐忑不安,直到所有的自信都消失无踪,完全不再相信倚靠自己能过正直的生活。

  然而神却不希望我们忘记祂起初在我们始祖亚当身上赐给我们的高贵,这高贵才应当真正激励我们热心追求公义和良善。因为我们不可能想到我们起初的光景、或神造我们的目的,而不被同时激发去默想永生、渴慕神的国。这样的默想不但不会使我们骄傲,反而会使我们灰心、让我们谦卑。因为什么是起初呢?那就是我们堕落以前的光景。什么是神造我们的目的呢?那就是我们已经全然远离的。因此我们为自己凄惨的光景悲痛,又在悲痛之余为丧失的价值叹息。但是,当我们说人不应该从自身寻找兴高采烈的源头时,我们是指人没有什么可以赖以自夸的。

  因此,如果可以接受的话,让我们把人应有的自我认识分开。第一,人应当思考他被造、并被赐以高贵才能的目的。这种认识应当激励他默想对神的敬拜和对来世的盼望。第二,人应当掂量自己的能力——或者反过来说,掂量自己能力的缺乏。当人意识到这种缺乏时,他应当在极度的惊惶中俯伏下来、降卑到极点。第一种思考使人认识自己的本分,第二种思考使人认识自己尽本分的能力。我们将按照次序分别讨论之。

亚当的罪使人完全堕落,并丧失起初的福分(4-7)

4.堕落的历史向我们显明什么是罪(创3):不忠不信

  因为神所严厉惩罚的,必定不是无关紧要的恶事,而是严重可憎的罪行;所以我们必须思考,在亚当的堕落中,那惹动神向全人类大发烈怒的究竟是怎样的罪。将亚当的罪视为放纵食欲(普遍的观点)是幼稚的,仿佛最高尚的道德只在于有节制地不吃某种果子,尤其在到处充满各式美味、肥沃土地的出产丰富多样的时候。

  因此我们应当更加深入地省思这件事情。神禁止亚当吃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是为了试探他能否顺服于神,并且看他是否乐意听从神的旨意。就连这树的名字本身也体现这命令唯一的目的是要使亚当怡然知足于他已经拥有的,并阻止他因恶欲而自大。神一方面应许亚当只要他吃生命树上的果子,就有永生的盼望,另一方面,却警告他,若吃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必定死,都是为了试炼他的信心。因此不难推想,亚当是如何激起了上帝对他的震怒。奥古斯丁认为骄傲是万恶之源的见解是极对的。若人的野心没有诱惑他看自己过于所当看的,他就能持守起初的光景。

  我们从摩西对这诱惑的描述中,就能更全面地明白这是怎样的罪。女人因被蛇引诱,悖逆地偏离了神的话语,这清楚地告诉我们,不顺从神就是堕落的开端。保罗的教导也肯定这点,他说:因一人的悖逆,众人都成了罪人(罗5∶19)。然而我们同时要留意的是,亚当背叛了神,不仅是因为他被撒旦难以抗拒的恭维所诱惑,也是因为他厌倦了真理而转向虚谎。的确,我们一旦藐视神的话语,尊敬神的心就荡然无存。除非我们留心听神的话,否则祂的威严必不会临到我们,对他的敬拜也不再完全。因此,不忠不信就是堕落的根源。之后,人的野心、骄傲,以及忘恩负义都被激发出来,是因亚当偏要得到超过神所赐给他的,并无耻地藐视神已经给给他的丰盛的供应。泥土所造的亚当对照神的形象被造根本不屑一顾,除非与神同等,这是多么可怕的邪恶!既然人离弃造物主的权柄,甚至狂傲不驯地卸下肩上的轭——这是污秽可憎的罪,那么想为亚当脱罪则是徒然的。然而,亚当不仅仅是简答的离经叛道,还邪恶地指责神。这些行为追随拥护撒旦对神的诽谤,以虚伪,嫉妒和恶毒等罪名诬控上帝的罪。最后,他的不忠为野心留地步,而野心又产生了顽梗的悖逆;结果,因离弃了对神的敬畏,而完全被私欲所支配。因此伯尔纳(Bernard)教导得对,就如当时亚当聆听魔鬼的话而敞开了死亡之门(参阅耶9∶21),如今当人聆听福音时,救恩之门便向我们敞开。因为若不是亚当先不信神的话,他绝不敢抵抗神的权柄。这才是驾驭住一切私欲最有效的方式,即在施行正义上没有什么好过遵守神的诫命;而且相信幸福生活的终极目标是讨神喜悦。因此,亚当既被魔鬼的亵渎所引诱,以致竭尽所能的浇灭神的荣耀。

5.亚当第一次犯的罪即是原罪

  因为亚当的属灵生命在于保持与他的创造者联合为一,所以与神疏远就意味着他灵魂的死亡。既然亚当颠覆了整个自然的秩序,那么,全人类因他的悖逆而沉沦就不足为怪了。保罗说「一切受造之物一同叹息(罗8:22),「服在虚空之下,不是自己愿意。(罗8:20)。如果追究它们叹息劳苦的原因,毫无疑问是他们受了一部分人应当受的惩罚,因为它们是为了人的缘故被造的。既然因为亚当的罪孽,全地都受到咒诅,那么这咒诅殃及到他所有的后裔也没有不合理。所以,当神在亚当身上的形象被泯灭之后,不只是他一个人受惩罚——神起初赐给他的智慧、美德、圣洁、诚实,以及公义都变成极可怕的灾病、心盲、无能、污秽、虚妄,以及不公义——甚至牵连祸害他的后裔。

  这遗传的腐败就是教父所指的“原罪”,而罪的含义是指人类在起初善良纯洁的天性上堕落了。在这一点上历来颇有争议,而其中因一人的过犯,众人都被定罪,由此罪临到众人这一观点,与常人的看法相去甚远。这也许就是为何大部分古时的神学家们在谈论原罪时模棱两可。至少他们对原罪的教导不够清楚。然而这胆怯也没有阻挡伯拉纠(Pelagius)的兴起,他们亵渎地捏造亚当的罪只是影响到他自己而不会波及到他的后裔。撒旦企图借此细微的差异来掩饰原罪这疾病,免得人得医治。虽然圣经清楚地教导:罪是从亚当而来并牵连他所有的后裔(罗5:12),但伯拉纠却仍然诡辩说:罪的传播是因人与人之间的模仿,并非与生俱来。虔诚之人(尤其是奥古斯丁)努力地向我们证明,我们并不是出生后才被罪玷污,而是我们在母腹里就有了罪。若否认这点,就是极端地狂妄无耻。既然我们能从敬虔的奥古斯丁的警告中发现在某些教义上色勒斯丢派(Coelestian)和伯拉纠主义者是无耻的兽类,我们就不会对他们的狂妄自负感到惊讶。大卫毫无疑问地坦承自己是「在罪孽里生的,在我母亲怀胎的时候,就有了罪(诗51∶5 )。他不是揭发自己父母的罪;而是为了彰显神对他的恩慈,坦承从他母亲怀他时他就有了罪。显然,这并不是单指大卫,大卫所代表的是全人类共同的光景。

  既然全人类的祖先都不洁净,所以我们生来就已被罪恶玷污。在我们未见天日之前,神就视我们为污秽和不洁。「谁能使洁净之物出于污秽之中呢?无论谁也不能!正如《约伯记》所说的(伯14:4)。

6.原罪不是模仿而来

  我们知道父母的污秽遗传给儿女,以至于所有的后裔在出生时就已经无一例外地被玷污了。但是如果我们不追溯到人类的始祖,我们就无法找到那污染之源。我们必须承认,亚当不但是人类的始祖,也是人类本性之根;因此全人类理所应当地受亚当罪的玷污。使徒保罗对亚当和基督的比较就理清了这点:「这就如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死又是从罪来的;于是死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罗5:12)如此,借着基督的恩典,我们重新获得义和生命(罗5:17)。那么伯拉纠主义者在此要胡说些什么呢?难道要说亚当的罪是因模仿而遗传下来的吗?难道只有我们把基督当做效法的榜样,才能从基督的义中受益处吗?谁能容忍如此的亵渎!如果基督的义和生命在与我们的交通中归给我们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我们的义和生命就已经都在亚当里失丧了,而这些只能在基督里重新获得;同样地,罪与死由亚当引入,只能被基督除去。这是圣经清楚的教导:「因一人的悖逆,众人成为罪人;照样,因一人的顺从,众人也成为义了。(罗5:19)。因此二者之间的关系就是:亚当的败坏牵连我们,使我们与他一同堕落;然而基督以祂的恩典使我们重新获得救恩。

  在如此清楚的真理之下,我认为无须再费时费力地引证。保罗在《哥林多前书》中所说,就是要坚固敬虔之人对复活的信心。因此,他教导说:人在亚当里所失丧的生命在基督里重新获得了(林前15:22)。保罗宣告所有的人在亚当里都死了,同时也宣告我们都沾染了罪的疾病。因为人若没有沾染罪,就必不被定罪。经文的后半部分最清楚地解释了保罗在这里的意思,他说人在基督里才重新获得了对生命的盼望。但我们都知道,这盼望只有通过与基督美妙的交通才能获得,而在这交通中,基督将他的义归给我们。保罗在另一处又说:「心灵却因义而活(罗8:10)。因此,我们只有一种方式来解释“我们在亚当里死了”这句话:亚当的犯罪不但使自己受祸和堕落,也使全人类的本性像他一样沉沦了。这不是因他所犯与我们毫无关联的罪,而是因他的堕落使他所有的后裔都沾染了他的败坏。

  若不是人在母腹里已被咒诅,那保罗的这话「我们……本为可怒之子(弗2∶3)就毫无根据了。显然,保罗不是指我们受造时的“本性”,而是指在亚当堕落后被玷污的本性。所以我们若说神是死亡之源,是极不恰当的。因此,亚当败坏自己以至于污染了一切从他而来的后裔。我们在天上的法官基督通过教导:「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约3∶6),清楚地证实所有的人生来都是败坏和邪恶的,因此,直到一个人重生之前,他的生命之门一直是关闭的(约3∶5)。

7.罪从一代到另一代的传播

  我们不需要急切的争论古时让教父们头痛不已的问题——即儿子的灵魂是否延续自父亲的灵魂——因罪主要是玷污了人的灵魂。知道这一点之后我们应当满足于:主将他喜悦赏赐人类的恩赐交托给亚当。所以在亚当失丧了这些已经得到的恩赐时,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失丧了,而是所有人的恩赐都失丧了。如果我们知道亚当所领受的而后又失丧的恩赐,不仅仅是赐给他一个人的,而是他为全人类领受的恩赐,那谁还会在乎灵魂是否从父亲延续而来呢?如果这是对的,那么当我们说亚当丧失原本的义时,全人类的本性就变得赤裸而贫乏了,或者说,在他犯了罪后,罪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匿在了人类的本性之中,这样一点也不荒谬。如此看来,败坏的树枝从败坏的根里生出来,又将它们的败坏传播给新生出的幼芽。因此,儿女从父母那里就败坏了,如此一来也将这败坏传给他们的后裔。亚当起初的败坏就如同在一条永不止息的河流里面,从祖先传播给后裔。这败坏并非源于肉体或灵魂本身,而是因神预定人类的始祖亚当将替他所有的后裔得着和丧失神所赐的恩赐。

  然而我们很容易就能驳倒伯拉纠主义者的诡辩,他们主张说,儿女的败坏不可能遗传自敬虔的父母,反倒应该因父母的敬虔而分别为圣(林前7:14)。因为儿女们并非承袭于父母属灵上的重生,而是承袭了父母败坏的肉体。因此,就像奥古斯丁所说,不管一个人是有罪的非信徒或无罪的信徒,他所生的儿女不是圣洁的反是有罪的,因为他是从腐败的本性中生了他们。儿女之所以能在某种程度上与父母的圣洁有份,这完全是神特殊的赐福。然而,这并不与人类之前所受地完全的咒诅这事实有冲突。罪是与生俱来的,而成圣却出于超自然的恩典。

原罪就是那应当受刑罚本性的堕落,而这本性并非人类受造时的光景(8-11)

8.原罪的性质

  我们先来对原罪下定义,以免我们以下的论述模糊不清。我无意探讨许多不同作者对原罪所下的定义,在这里我只提出我个人认为最符合真理的一个定义。所以原罪的定义是,人类本性当中所遗传的堕落和败坏,散布于灵魂的各部份,使我们落在神的震怒之下,又使我们行出圣经所说的「情欲的恶事」(加5:19)。保罗通常贴切地称之为罪。原罪所产生的行为包括——奸淫、淫乱、偷窃、恨恶、谋杀,以及荒宴——他称为「罪所结的果子」(加5:19–21),尽管圣经,甚至保罗自己通常称之为“罪”。

  我们必须格外留意如下两点。首先,我们本性的各方面都被这极大的败坏所毒害和扭曲,以至于因这败坏我们都被神公正地定罪和刑罚,因为神惟独悦纳的是公义,无罪和纯洁。并且这受罚并不是在对别人的过犯负责。圣经记载,因亚当的罪我们都落在神的审判之下,意思并不是说我们虽然无罪和无可指摘,却仍要担当罪的刑罚,而是说,因亚当的过犯牵连我们与他一同受咒诅,使我们也陷入罪中。我们不但在亚当里受惩罚,亚当遗传给我们的罪也住在我们里面,因此我们受处罚是公义的。因此,为要更明白地指出这是由遗传而传及我们的,尽管奥古斯丁常常称罪为「别人的」,但是他同时也说各人要担当自己的罪。使徒保罗令人信服的讲明:「罪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罗5:12)。也就是说,众人都被圈在原罪里面,而且被它玷污了。故此,尽管婴儿一出母腹就已被定罪,但他们被定罪并不是因为别人的罪而是他们自己的罪。因为即便他们还未曾结出罪的果子,但罪的种子已隐藏在他们里面。事实上,他们的整个本性就是罪的种子;所以这本性只会是神所厌恶的。由此可见,神视这本性的败坏为罪是公义的,因为若不是罪,就不可能受审。

  其次,这邪恶在人心里不仅是永不停息得,而且继续不断地结新果子——就是我们以上所描述情欲的恶事——就如熊熊火炉中不断冒出的火焰和火星,或如泉源中不断涌出的新水一样。所以如果将原罪定义为「那本应存留在我们里面原义的丧失」,尽管表达了原罪的整体含义,却没有非常贴切地表达出罪的权力和能量。因为我们的本性不但没有良善,反而是罪恶满盈,时刻伺机而动。有人恰当的说原罪是「情欲」,我们进一步说,人心里所有的一切,从思想到意志,从灵魂甚至到肉体都已被这情欲充满和玷污——尽管大多数人都不会承认这点。简言之,人除情欲以外,别无所有。

9.罪败坏了整个人

  我已经谈过自从亚当离弃了义的源头之后,人灵魂的各部分都被罪占据了。他不但被卑贱的情欲诱惑,而且被难以言喻的不敬虔占据了他的思想,甚至傲慢也渗透到他内心的深处。所以,我们若将罪所产生的败坏局限于感官的冲动,或将之称为能够吸引,滋长,使人陷入肉体情欲的「火种」,是毫无意义和愚昧的。在这点上,彼得‧伦巴都(Peter Lombard)在原罪上的教导证明他完全无知。他指出,正如保罗所说,原罪之根在于肉体;然而这罪不是肉体中所内在固有的,只是借着肉体更明显的表露出来罢了。难道保罗在教导惟有灵魂的一部分,而不是整个灵魂的本性,在敌挡拒绝神的恩典!保罗教导说,败坏不只存在于灵魂的一部分,而是灵魂之中没有一处是纯洁而不受它致命的疾病所玷污的,这就消除我们一切的疑虑。而且当保罗论到人败坏的本性时,不但痛斥人的纵欲,更痛斥人的思想昏昧、心灵堕落。

  罗马书第三章的整个内容都在描述原罪(1–20节)。人的「重生」使我们更清楚地了解原罪。那与老我和肉体敌对的圣灵,不但施恩改变灵魂中低俗或者情欲的那些部分,而且也塑造灵魂的各个部分。所以,保罗不但吩咐我们要治死一切的情欲,也劝勉我们要「将心志改换一新」(弗4:23);在另一处经文中,同样激励我们要「心意更新而变化」(罗12:2)。 由此可见,灵魂中最卓越和高贵的部分不仅受到伤害,而且已经如此的败坏以致于需要被医治甚至需要一个新的本性。我们马上会讨论到罪占据人的思想和心的程度。这里我只想简要指出人已从头到脚被罪像洪水一样淹没,以致没有一部分不受罪的影响,以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罪。如保罗所说,一切属肉体的心思意念都是与神为仇(罗8:7),因此结局就是死亡(罗8:6)。

10.罪不是人受造时的本性,而是堕落后的本性

  我们应该远离那些将自己的过错归咎于神的人,因为我们说人生来是邪恶的!他们邪恶的说自己的污秽是来自神的作为,其实他们应当把亚当无玷污、无瑕疵的本性当做是神的作为。所以,人的沉沦是由于人肉体的罪性,而不是神的作为,因人之所以沉沦是因他从原先的光景堕落了。

  我们在此不可埋怨说,若神阻拦亚当堕落,祂本可以更好地救赎我们。敬虔之人应当恨恶这异议,因为这表现出了过份的好奇心。这问题与神隐秘的预定有关,我们随后会在恰当的时候讨论。让我们记住我们的败坏是因自己本性的堕落造成,免得我们指控那创造我们本性的神。的确,这致命的伤害无法与我们的本性分开,然而,关键是,这伤害是外来的,还是从起初就存在。显然,伤害是罪所导致的。因此,除了责备自己外,我们没有理由责备任何人。圣经清清楚楚地教导了这个事实。如传道书说:「我所找到的只有一件,就是神造人原是正直,但他们寻出许多巧计。」(传7:29)。显然,人的堕落只能归咎自己;虽然神以慈爱赐给人义,人却因自己的愚昧落入虚妄。

11.「自然的腐败」并不来自于神所创造的「大自然」

  因此,人因天性的堕落而败坏,但不是受造时就有的。我们这样说是为了显明,这堕落是由人造成的一种偶然,而不是神起初造人时就植入人性的一部分。然而我们称之为「与生俱来的」,免得有人认为堕落是由于人的恶行,这堕落是藉遗传而 来的。我们如此使用这个词语不是没有圣经的权威依据。保罗说:「我们本为可怒之子」(弗2:3)。神尚且喜悦祂最微不足道的受造物,怎能对祂所造之物当中最为高贵的人有敌意呢?神所恨恶的是已败坏的受造物,而不是起初的受造物。所以,如果说人因为堕落的本性而被神所自然地憎恶,那么也就可以说人自然地就堕落败坏了。故此,奥古斯丁在谈论人败坏的本性时,毫无畏惧地称那些在未蒙神恩典的人身上掌权的罪为「与生俱来」的。这就完全反驳摩尼教徒(Manichee)愚不可及的教导,他们因为相信人的本质就是败坏的,竟然胆敢教导有另一位造物者创造人,以免将罪的起因归咎于公义的神。